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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我去不去不重要。”莊起道,“重要的是,你明不明白上戰場意味著什麼?”

“馬裹屍還?”符東疏很肯定的回答。

“有個全屍算你命好。戰場可不是江湖,江湖人動手大多是私人恩怨,戰場上卻各種情況都會發生。特別是你的身份更容易成為敵人的靶子,想想看,如果你死在了戰場上,你的父王會被敵人如何嘲笑?這裡的敵人可不是單單北雍人,還有你父王在朝中的政敵。好不容易回家的嫡子,轉頭就被人射殺在了戰場上,對於一個父親而言,這是很大的打擊;作為一個皇族中人,你的腦袋更可能被北雍人掛在他們的旌旗上,成為他們勝利的勳章;甚至,你會讓你父王的辛苦謀劃成為一場笑話。”

符東疏很是震驚:“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會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莊起冷哼:“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

符東疏狡辯道:“戰場又不是你們江湖人的單打獨鬥,我們是群戰!”

“然後就在你奮勇殺敵的時候,隨便一根亂箭就可以射穿你的喉嚨。”

符東疏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脖子,莊起冷冰冰的話語就像利箭,讓他間接的感受到了性命的威脅。他目光呆滯的凝視著斷成了兩節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哪怕這樣,我也要去!如果怕死,我就不會回來。我參軍不止是為了支援父王的政見,也不止是為穩固太子在兵部的地位,更不是為我自己,我是為了東離的百姓!”

他走到牆面上長達數米的北雍地圖前:“這是一個機會。北雍同時挑釁西衡南厲與我東離的邊境,他們以為所有的皇帝都是尸位素餐的膽小之人?不說西衡,南厲的那位皇帝可不是善茬,對方沒登基之前,殺親兄弟如同砍瓜切菜,登基之後,更是將與他做對的朝臣砍殺了大半,寒冬臘月的大殿門口的柱子上血都結伽了,只要招惹了他的人俱都沒有好下場。北雍敢在他的領土上殺搶擄虐,他就絕對敢活剮了北雍皇族的人皮掛在邊境上以儆效尤。”

莊起問:“西衡呢?南厲哪怕全民善武,一旦與北雍開戰,就不擔心西衡坐山觀虎鬥?西衡的和親公主可不是擺設。”

符東疏反問:“你覺得西衡皇帝是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妹妹嫁去北雍的嗎?在我看來,和親只是緩兵之策而已,如果南厲在北雍取得了大勝利,西衡絕對會趁機北上,毫不猶豫的撕下北雍一塊血肉。這時候,如果我們東離還龜縮不出,就等著西衡與南厲轉頭來吞了這根軟骨頭吧!”

莊起站起身來,深深的看他一眼:“這些看法是你一人所想?”

符東疏抓了抓腦袋,支吾了一下,還是老實交代:“自然大部分是父王的分析,對於西衡和南厲的皇帝他可比我熟悉多了。”

莊起愣了愣,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對方腦袋上:“原本還以為你終於長進了,弄了半天還是一個蠢貨!”想了想,“所以,王爺也贊同你上戰場?”

“嗯。”

莊起嘆口氣:“這些日子你強行留我在此,其實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符東疏乾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莊起恨得牙癢癢,舉起拳頭終於將對方暴打了一頓:“居然連你生死相交的兄弟也算計,我還真是看錯了你!說,是不是一開始你就打算去兵部,說得多麼冠冕堂皇,也掩蓋不住你的私心。”

符東疏哀嚎連連:“我,我有什麼私心?”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兵部一直被皇上把持,符安更是憑著皇帝的寵愛拉攏了幾位將軍,王爺和太子是個什麼性子我絕對比你清楚,他們哪裡會看著兵部逐漸被符安侵蝕,自然也要安排釘子進去,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選。北雍騷擾我東離邊境,也正好給了你們機會。單獨讓你去戰場,他們肯定不放心,如果我跟著,你的小命就算是別在了我的褲腰帶上,別人想要拿走都得問一下我的意思。你們這群陰謀家把我莊起當作金牌鏢師了是不是!”

符東疏被莊起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頓,間隙中還厚顏無恥的嚎道:“兄弟,你是我的兄弟,你快把我別在你的褲腰帶上帶走吧,我的下半生榮華富貴就都靠你了!”

嘭得一下,符東疏直接被莊起踹飛了。

半日後,莊起神清氣爽的出了王府,符東疏被侍衛們抬著去見了自家王爺。

陰謀家符王爺目無表情的看著鼻青臉腫的兒子,嘆氣:“你怎麼就這麼實誠呢。莊起說的那些都是假設,你不承認他又能拿你如何?”

符東疏垂著腦袋:“他是我兄弟,日後我還得靠他保命,自然他說是啥就是啥了,只要在戰場上保住了這條命,什麼都好說。”他揪住王爺的衣袖,“爹啊,你還會派人暗中保護我吧?戰場上真的很亂,我怕莊起一個人不夠。”

老王爺揪著兒子青腫的臉頰:“兒子啊,你要物盡其用,你以為莊起的保護費很低嗎?他是江湖人能夠保護你的小命,可他骨子裡更是商人啊。”

符東疏忍不住問:“他要價多少?”

老王爺瞄了瞄兒子最近養出肥膘的身材,苦不堪言:“你有多重,給的金子就得有多重。”

符東疏慘叫,老王爺更是搖頭嘆息:“兒子,多去練練武,把一身肥肉儘快減下去,再這麼胖,父王都請不動這位鏢師了。”

最後,符東疏忍痛問:“父王,兒子和金子誰重要?”

老王爺託腮:“讓為父想想。”

符東疏:“………”

……

朝廷即將出兵攻打北雍的訊息過了一個月才傳到敖州。

作為邊城,敖州太守早已有了心裡準備,在第一批難民進入城內起,他就開始徵收糧食和馬匹,工匠們更是集中起來連夜趕製兵器。等到聖旨送到他手上時,原本雄心勃勃的太守大人頓時被人潑了一桶冷水似的,傻眼了。

“三萬,才三萬人馬打什麼戰?”

眾多下屬官員面面相視,有人問:“是不是寫錯了?”

郭太守將聖旨遞了下去,很快就穩住了心神:“興許是先鋒人馬,我們把兵器娘草先備著,再有後續人馬也不至於太過於慌張。”

眾人點頭稱是,太守又下令不準將聖旨具體內容外傳,故而城中的百姓只知道皇帝派兵了,派了多少卻是不知,一個個都興高采烈的歌功頌德,希望老天爺保佑皇帝萬歲萬萬歲。

快要入夏之時,這三萬人馬終於浩浩蕩蕩的路過了敖州城,得到了城裡的百姓的熱烈歡迎。

春繡早在年前就生下了個女兒,如今已經四個多月大,睜著一雙大眼睛被母親抱在街上看了一會兒熱鬧就回到了店裡。

“聽說梁老板這次也隨著官兵們北上回了敖州,姑娘你見過他了沒?”

孟知微道:“早已讓人送了問候過去,說是下午梁老板會親自過來。”

春繡點了點頭,將女兒放入搖籃,哄了一會兒,自己就坐回繡繃面前開始繡花。孟知微看完了賬本,頭昏眼花中只覺得眼前赤紅一片,仔細一看,就道:“還沒繡完?”

春繡將繡針在髮間扒拉了兩下:“鄧姑娘說鳳凰的翎羽繡得不好要改改,她府裡的人都改不好,只好送到我手上了。”

孟知微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也真是,府裡那麼多繡娘哪裡會繡不好她的一件喜服,純粹是自己眼高手低,看你繡花就覺得什麼都好,別人的什麼都不好。”

春繡笑了笑:“女人的嫁衣一生就穿一次,她自然想要最好的,能夠幫忙也說明她很看重我呢,我很高興。”

孟知微哼哼:“你就順著她吧,她那人很會得寸進尺。”

話音一落,門簾就被掀開了,鄧曲氣哄哄的走進來一把奪過孟知微手中的熱茶道:“趁著我還沒出嫁,你就盡在我背後嚼舌根吧,日後你想要我得寸進尺都難了。”

孟知微掩住眼底的落寂:“是啊,好好的敖州姑娘,偏生要遠嫁去皇城底下做那芝麻豆子大的官家太太。我都不知道說你是高嫁還是低嫁了,在敖州不好麼?”

鄧曲喝完了茶,幻想了一下那素未謀面的夫君:“他家世代為官,現在雖然才七品,以後慢慢的會高升,我現在看起來是低嫁,日後就會變成高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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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微道:“受了委屈怎麼辦?”

“還有孃家呢!我大哥的職位也升了,正好在皇城落腳,有事我去找大哥。”

鄧曲說得輕巧,孟知微反而不好多說了,自己嘮叨了一句要換熱茶,端著茶壺下了樓,還沒樓道口,就遇到了熟人。

對方梳著高髻,胸前掛著一塊護鏡,渾身短打,腰間掛著一柄大刀,大刺刺的站在了店鋪門口,吸引了鋪內眾多少女的目光。

孟知微眨巴了一下眼睛,猶疑的問了聲:“七哥?”

對方冷傲的嗯了嗯,抬腳走了進來:“我來跟你談生意。”

孟知微麵皮抽了抽:“你一身兵老爺的裝扮來跟我談生意?”

莊起抖了抖肩膀,不可一世的問:“怎麼,嫌我醜?”

孟知微乾笑:“怎麼敢!七哥你裡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