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夏?”
鴿血紅寶石一樣美麗的紅眸頓時眯了起來:“……那個停頓是怎麼回事?你絕對是已經忘記我是誰了吧!”
小女孩抱著果汁認真喝:“才沒有, 只是看到你太驚訝了。”
――如果她的眼神沒那麼東飄西蕩的話,這句話的說服力還是很高的。
阿克夏看了她一眼, 忍不住移開了視線:……撒謊都不會。
“阿克夏?那個‘阿克夏’?”倒是維託從自己的情報儲備中調出了對這個名字的印象。
“‘那個’?”姜臨溪歪歪頭,“什麼意思?”
“沒什麼, 一群無聊的人起的亂七八糟的外號而已,不用管。”白髮少年非常自覺地在小女孩身邊坐下,“吶,傷怎麼樣了?”
姜臨溪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維託的眉頭一挑:“傷?”他看向好像事不關己的某人。
那眼神讓裝作背景的姜臨溪渾身冷颼颼的。
“額……”小女孩終於想起來了,自己,似乎, 可能, 大概……沒告訴過維託飢餓遊戲的事來著?
“從幾十層的高樓樓頂上跳下來,就算有緩衝,你也摔得不輕吧?更何況後面還有那麼大當量的爆炸,哪怕是爆炸的衝擊力餘波都足夠你喝一壺的。”阿克夏隨手把玩著手裡的圓珠筆, 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 “系統的免費治療只有一次,之後的治療體系必須在完成相關任務之後才能開啟,你有做那些任務嗎?”
幾十層,跳下,爆炸餘波……
棕發青年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家不省心的小朋友,繼而把視線集中在那位有著極其出色外表的少年身上:“抱歉,我所受的教育告訴我, 沒有人會無償地幫助另一個人,尤其是在這種地方……請恕我思想陰暗,你能告訴我,你想要從臨溪身上拿到什麼嗎?”
圓珠筆在纖長的五指間轉了一圈,停下,阿克夏單手託著下巴,目光從努力縮成一團就差說“請當我是背景板”的小女孩身上移到對面的青年身上,那人笑容溫和,似乎是很容易接近的樣子。
但是那種無形的疏離感,卻是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
那感覺,就像是剛剛從午睡中醒來的雄獅,一隻爪子懶洋洋地按下活潑亂蹦的小獅子,將之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然後才冷冷地看向在它沉睡期間靠近它的小獅子的陌生人。
有何貴幹,陌生人。
別碰我家的崽子,想要從這裡拿到什麼就直說。
沒事就離開。
少年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個非常細微的笑。
……啊呀,真是護短的家長。
可是……
“我是為了她才到這裡來的,理由的話,暫時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阿克夏的目光重新落在小女孩身上,“不過可以說明的是,我沒有想從臨溪那裡得到任何東西。”
和你沒關係,也沒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所以請不要插手。
和你無關。
清楚地讀出其中隱含意義的青年眯起了眼睛:“不好意思,聽起來,反而覺得你所圖甚大。另外……”
“……只是第二次見面可以不要那麼親密地喊臨溪嗎?”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還沒熟到可以直接省略掉姓氏的地步吧?”
鴿血紅寶石色的眼眸微微睜大,阿克夏顯然很驚訝,兩人在稱呼上幾乎同步的反應禁不住讓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
“噗嗤……”一時沒忍住,他笑噴了,“抱歉抱歉,實在沒想到你們兩個會這麼在意稱呼的事。”那位青年也就算了,臨溪的話……還真沒發現她居然對稱呼這麼較勁,“畢竟我看小澤同學只用了一天功夫就從生疏的‘姜君’變成‘臨溪’了啊。”
是因為……是同學的緣故,還是受不了帶“君”字的稱呼?
……小澤同學?
小女孩眯起了眼睛。
他很熟悉我,還有維託嗎?但是明明只是第二次見面,維託更是第一次見面……
而且小澤同學是她在新的世界裡的新同學,為什麼他會知道?
阿克夏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說出了什麼特別的內容,也沒看到她思考的模樣,顧自說了下去。
“嘛,好吧,既然非要我說個明白,那我只能先提供一個理由,其他的,目前暫時還無法透露。”壓下笑意,白髮少年說道,“因為你的‘世界兼容性’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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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新名詞。
小女孩的臉上清楚明白地寫著“不懂,求詳解”。
“簡單來說,就是能夠進入的世界數量的多少。有的世界排他性很強,幾乎除了本地住民之外都不能進去,而有的世界排他性非常小,什麼人都可以進入。一個人能夠進入的世界排他性越強,說明這個人的‘世界兼容性’越高,反應在遊戲裡……就是他可以接到更多的來自更廣闊世界的許願卡。”阿克夏說著拿出了一張紅黑二色的許願卡放在桌上,“而如果隊伍裡有這樣一個‘世界兼容性’異常高的人在的話,隊伍中的其他成員,哪怕本身的‘世界兼容性’再怎麼低,都可以藉著組隊契約的延伸保護進入本來不能去的世界。”
姜臨溪嗯了一聲,細長的眉梢微微一挑:“只要有隊員就可以了?”
阿克夏攤手:“不,當然不是,要求是,那位兼容性很高的人,是隊長才行。”
他說著,聳了聳肩:“吶,現在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維託沉默了。
一個隊伍的隊長,有著自由踢人出隊的許可權,同時也可以隨意邀請他人入隊。
如果真如阿克夏所說,那到時候姜臨溪和他完成組隊之後,姜臨溪甚至可以直接反悔將他踢出隊伍,這樣一來,難得的組隊契約就完全歸她所有了。
維託皺眉不語:這麼一來,主動權,完全就是在臨溪身上了……
可是他堅信,付出越大,所謀越大,既然對方能夠給出如此豐厚的條件,甚至讓出主動權……他到底是想要什麼?
就在氣氛沉凝的時候,一個人工精靈忽然跳了出來,形如大頭嬰兒的人工精靈渾身散發著漆黑的光,直接落在了維託的左肩上。
青年的眸光微動。
“維託有事吧?先去忙好了!”姜臨溪一眼看出是人工精靈傳遞了什麼訊息給維託,率先提了出來,“我不會隨便答應什麼的。”
這就是在直白地說,在你回來之前,她不會和阿克夏簽訂組隊契約,乃至其他。
如果僅僅是兩人獨處的話,按照臨溪的個性,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差錯……維託這樣想道,點頭:“那好,我先走了,臨溪,記得給我留言。”
“嗯,路上小心!”
揮手送別自原地消失的青年,姜臨溪放下手,正色看向身側的少年:“吶,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
“唔,什麼?”白髮少年很無辜地反問,只是語氣中的笑意已經洩露了他真實的心思。
“不要裝傻了!”小女孩哼了一聲,“你向我發起組隊邀請的時候,完全以為我是新人吧?那個時候你知道我的世界兼容性這種事嗎?根本不知道吧!”
真是不好騙啊……阿克夏心下想道,微微翹起嘴角:“你想知道什麼呢?”
他把談話的主動權歸還給了姜臨溪,這反而讓後者遲疑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小澤同學的?”雖然心頭有很多疑問,話到了嘴邊,最先問出來的卻是這個。
“這個嘛……”阿克夏託著下巴,微笑著看向身側的小女孩,“你知道嗎,每個人的時間線都不一樣哦!”
“……什麼意思?”
“你也去過其他的世界,也在其他世界裡遇到過玩家對吧?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這麼一個問題,比如,對我來說,我和你,並不是第二次見面?”
小女孩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假設你在之後某一天裡,進入了一個任務世界,同時,系統送入了幾名新人。在其中,你發現了一個和你曾經在聖地裡見過又幫助過你的、有高階許可權的玩家長得很像的新人。你出於曾經受過恩惠兼愛屋及烏的心態,幫助他度過了那個世界。然後你完成任務,回到了聖地,遇見了有a級許可權的人,和他提起了這件事,結果那個人告訴你,他當初會幫助你,就是因為你曾經幫助過他――然而,在他幫助你的時候,你完全沒見過他。”阿克夏道,“也就是說,你們兩人的時間線,並不一樣。”
小女孩沉默不語。
“唔,簡單來說就是,或許,對a來說,b是剛剛認識的人,但是對b來說,a是在以前就見過的人。不同的時間線交叉的結果,哈哈,很亂吧?”
……你確定不是你故意用比較費解的方式來解釋的緣故嗎?
“你的意思是,在未來,我和你是很好的朋友,要好到,我會告訴你現實裡的事?”
白髮少年露出一個微笑:“你猜?”
小女孩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
“抱歉,我覺得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然後,在對方回答之前,她退出了聖地。
“喵?”警長露出疑惑的表情。
姜臨溪摸摸小黃貓:“他沒說謊,但是……”
“也沒說真話。”
錯亂的時間線……他會知道小澤同學,絕對不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