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從一九七八年回城開始, 江寄餘便一直在申請歸還房子的事, 但是一直沒有結果, 沒曾想過了這麼久, 政府竟然願意把房子歸還了，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姜可可家的房產有幾處，其中包括兩處四合院，一棟獨門獨戶的小院子和兩棟洋房, 還有一些山莊。江寄餘家的房產也差不多，除去他家被毀損的那棟, 其他基本都讓人給住著了。
讓人住著有些麻煩, 不過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棄自家的房產的，政府既然把房子歸還回來，自然也會作出處理，該搬的搬，不能搬的無法搬的看情況跟屋主交談，賠償別處土地房子或者金錢。
姜遠鵬夫婦不在, 姜家的事便要姜可可去處理，不過有江寄餘在，那自然也不成什麼問題。
賠錢的話就算了，錢哪能升值，更何況現在又不缺錢。房子和土地這倒是可以交換的, 但是四合院姜可可還是喜歡想要留下來的，這個得爭，其他倒是可以商量。而江寄餘要的也是爺爺那棟房子還有一處姜可可看中的四合院, 其他的可以適當調整為土地或者房子。
這些要多加商談。
但是讓江寄餘不高興的是江紅衛一家竟然也想湊上來分他爺爺的房產，果然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見有利益，都敢克服害怕來跟江寄餘爭。
可惜他們還沒開始行動，就讓江寄餘請去盯著的人發現了，又給揍了一通，讓他們門都出不了。而且就算真來爭也爭不過，認真說，江紅衛不過是義子，半點血緣關係都沒，若是當初沒有舉報批抖江家，那這個時候分他一些東西還是可以，但是誰讓他做了那些事？更何況斷絕關系的報紙還是能找到的，還有文書，當初也把戶口從江家的戶口本割離，現在想來分一杯羹簡直是做夢。
江寄餘沒把他們看在眼裡，也沒為這事多耗神，對他來說江紅衛一家已經影響不了他的心情和情緒，只要把他們一家打落在泥裡，這兩代人完全沒有翻身機會就成。而這些事，只要出錢，也不需要他自己盯著去做。
他的情緒沒起伏，姜可可卻被邱淑娟的做法弄得不快了。
歸還房產除了她去世爺爺奶奶那邊的，還有姥爺留給她媽媽邱娟儀的一棟獨門獨戶院子，當年出嫁家裡只有一套房產，還要住人，姥爺就問她們兩個誰要錢誰要房子。邱娟淑當時選擇要錢，因為當時林成業單位有分房，不需要一棟房子，尤其是還不能馬上到手的，而錢更有用。
邱娟儀對這些事無所謂，既然姐姐要了錢，那她便要房子，房子也是他們一家人住過的，沒得說不要。
等到十年文化運動的時候，邱娟儀在國外，姥爺留下來的這房子也被政府收去充公了，現在有政策在，能歸還了，這棟房子也是一起還。
然而邱娟淑聽到這訊息，竟然想瞞著他們自己去認領這棟房子，還是因為沒有房產證明辦不了手續，這才找上姜可可，要她把這棟房子劃到她名下去。
“這是你姥爺留給我們兩姐妹的房子，反正你們家有那麼多房產，不如這棟就給我吧，你大表哥剛生了個孩子，家裡擁擠住不是很開，而且你表弟要馬上也要說親了，得有棟房子才好說好人家閨女。”
聽到邱娟淑這話姜可可很想笑，她是欺負她媽媽不在，以為她不知道當年房子的歸屬情況麼？
而且要是一開始她就上門來說這話姜可可還不會這麼氣，可是她不是，她是沒有房產證明碰壁了，沒辦法了才來找她，不然她要是能自己拿到房子，估計都不會跟姜可可打聲招呼，甚至事後霸佔好了才來不輕不重說一句房子歸她了。
這樣的態度姜可可很難對她好聲好氣起來，也不給她面子，“姨媽，你說錯了，當初姥爺是把這房子分給我媽媽的，而你是拿了一大筆錢，沒要房子，現在怎麼上來跟我說房子也有你一半呢？”
邱娟淑一噎，沒想到邱娟儀會把這件事也給姜可可說，她以為姜可可什麼都不知道的。
這邱娟儀也真是的，怎麼什麼都個小丫頭片子說，以後嫁人了還不是別人家的。
但是眼下邱娟儀不在，作主的還是這小姑娘，邱娟淑不得不好聲好氣道，“你還小你不懂，你姥爺就我跟你媽媽兩個孩子，房子肯定也是有我一份的，那錢是我的嫁妝，不是什麼家產。”
“哦，那你等我媽媽工作回來跟她說吧，屬於我們家的我要先拿回來，姨媽你說的事抱歉我做不了主。”
“你！”邱娟淑氣結，“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知道變通，我是你姨媽親姨媽，你媽親姐姐，現在你表弟說親需要一棟房子，你怎麼就不知道要幫襯一下呢？難不成你都要帶去送給那外姓人啊。”
這外姓人，指的就是江寄餘了。
姜可可無語，給江寄餘就是送給外姓人，給林表弟難不成不是外姓人，而且，這是這樣的說法嗎？她什麼時候要把姥爺留下來的房子給江寄餘了？
“姨媽，我姓姜，表弟姓林。還有，要幫襯的話姨媽不如找表弟親姐姐幫襯吧，林思然不是找到了嗎？姨媽難道還沒去認？”
這話是直接捅到邱娟淑心口了，因為江寄餘和姜可可不肯帶她去j省找林思然，家裡又沒一個有空肯陪她去的，她又忙不過來，到現在都沒有去找過林思然。
最主要是她男人跟大兒子都說林思然既然已經嫁了，也失憶了，也不用著急一時去找她，等大家有空再過去認親就可以，現在都忙，騰不出空來。
邱娟淑一聽有道理被說服了，就暫時沒有過去找她。
這人吶也真是奇怪，當初沒找到的時候哭得要死要活，現在知道下落了，反倒不著急過去了，也不是很懂這是什麼道理。
最後邱娟淑沒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訓了姜可可一頓走了。
姜可可表示隨她去吧，她只能跟長輩講道理，還真不能訓回去。
不過這事，她是真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了，沒個兩三天，邱娟淑又過來了，這次說是要把以前姥爺給的錢還給姜可可，讓姜可可把房子給她。
當時一棟帶院子的小樓也不會貴，摺合到現在差不多就是五百塊華國幣的樣子，然而現在五百塊想買到那樣一棟帶小院子的兩層小樓，那基本是做夢。
而且重點是姜可可不缺這個錢，邱娟淑這個姿態她更是不喜歡。
若真有誠心，第一次就該帶著錢上門，好聲好氣把話說清楚，別自己私底下想去霸佔房子，也別騙她，想要用幾句話就哄得一棟房子去，這樣才有商談的可能，現在這是兩次碰壁，不行了才給拿出沒什麼誠意的五百塊，姜可可是真的不願搭理她。
“姨媽，這事我真做不了主，等我媽媽回來你跟她說吧。”
留下這句話姜可可就想做出送客的姿態，邱娟淑卻失去好耐性，推了姜可可一把，“你這是什麼態度！”
姜可可直接被推坐回沙發上，表情完全是懵住了。
然而邱娟淑還在喋喋不休控訴，“我是你姨媽是你長輩，就算是你媽媽到了我跟前也沒敢這個態度對我，我這是誠心跟你談，你卻不領情，難不成覺得你們家有錢發達了就看不起我們窮親戚是不是？”
邱娟淑說起來就火氣大，上次她回去後沒有成功要下房子，大兒媳婦立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且二兒子說親，那親家看到這房子就不同意婚事了，又沒有鐵飯碗工作彩禮也不算高，沒有房子還怎麼把姑娘嫁過去。
實在沒轍了，邱娟淑這才忍痛湊下這五百塊過來，結果姜可可還不願意給，說什麼都不把房子給她，態度還這麼差，真的是被寵壞了，一點都不知道尊重長輩。
“姜可可，你就說你給不給，不給我就在這住下不回去了！”說著一拍桌子，把她桌子上的玻璃杯子都給彈得掉在地上摔碎了。
邱娟淑看了一眼也不在乎，又不是她家的東西。
姜可可卻心疼死了，那是江寄餘在港城帶給她的小禮物，就這樣給摔碎了。又看邱娟淑這態度，那真的快氣哭了，“出去！你給我出去！”
她才不要有這樣的親戚呢！什麼禮貌什麼尊重，都統統去她的吧！
姜可可氣得起身拉住邱娟淑的胳膊就想要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然而她哪有邱娟淑力氣大，根本就拉不動。
“你別碰我！”邱娟淑也氣，被她拽了兩下不滿了，用力一甩一推，姜可可本身力氣沒她大還沒站穩，一摔，整個人竟然就要倒在那碎玻璃上。
“可可！”
三道聲音在門口同時響起。
姜遠鵬夫婦嚇得臉色都白了，紛紛衝著要上前。
千鈞一髮時刻，另一道身影更快地衝上前扶住了即將倒下的姜可可。
“嘶。”
然而，江寄餘自己卻沒注意踩到一塊向上的尖銳碎玻璃上，因為是跳著衝過來猛地踩下去，竟然戳穿了鞋底插進肉裡，一瞬間的巨痛讓江寄餘下意識疼出聲來。
姜可可聽到聲音趕緊看過去，“怎麼了踩到玻璃快給我看看。”
說著就要彎下腰去脫江寄餘的鞋，江寄餘攔住了她，“沒事，你怎麼樣？”
他本來在外面剛忙完房子的事便想回來跟姜可可說一說的，誰知道會遇到終於忙完工作出了研究所的姜遠鵬夫婦，他們先回到家裡沒看見姜可可便猜測她在這邊家屬樓，太久沒見女兒想她了就一起過來，遇到正要往姜可可單身宿舍去的江寄餘吧，那就一起上去好了。
誰知道這還沒走到呢，快到她住那層樓樓梯口就聽到好像有打鬧聲，雖然下意識覺得不可能是姜可可在家打鬧，但轉念一想又想到姜可可說的前幾天邱娟淑為了房子找上門來的事，上次沒得到手，邱娟淑很可能會再來一次，江寄餘隱隱覺得不□□心，便加快腳步走在前面，誰知道走到門口竟然看到邱娟淑推姜可可的畫面，而姜可可沒站穩竟然要仰面摔倒在那一堆碎玻璃上。
當時在門口看到這場景的三個人都嚇死了，感覺心臟都被一隻手猛地掐住，江寄餘甚至沒從驚懼中回過神來，身體已經先於意識衝了過去。
他實在是太害怕她出事了。
姜遠鵬夫婦看到姜可可被扶住提著的一口氣才猛地松下來，邱娟儀甚至覺得腿有些軟，走了兩步緩和下才正常，趕緊過去上上下下檢查一遍姜可可，確認無恙了，才安下心來。
“媽媽我沒事。”姜可可匆匆回應一下就要江寄餘坐下看看傷口，江寄餘知道姜可可沒事卻松了口氣，想瞞著自己的傷吧，這又傷在腳下，又被她聽到痛呼聲，也瞞不住，便也小心翼翼避開其他玻璃走兩步到沙發上坐著，這一挪動腳步就疼。
而姜可可還沒看傷口呢眼淚就先掉下來了，因為原先他站著的位置是溢位了一小灘血，鮮紅側目，而玻璃還插在他腳底呢。
“可可……”
“你別動！”
江寄餘看到她哭呢想說話，卻被姜可可訓斥住，她蹲下來抬起他那只受傷的腳，看到那塊玻璃眼淚流的更兇了，看向姜遠鵬夫婦，“怎麼辦啊？爸爸你背他去醫院。”
若是換在平時姜遠鵬聽到這話肯定要大呼女大不中留的，然而此時卻沒有這想法，這江寄餘是為了姜可可才傷成這樣的，而且那麼大一塊玻璃呢，鞋底都給戳穿了，他一個大男人看著都疼，自然沒有多說什麼要背下去看醫生的。
邱娟儀瞧著也看不過眼，剛想衝始作俑者生氣呢，卻發生邱娟淑見事情不妙怕被責怪還是怕付醫藥費，竟然先走了，連帶來的那五百塊也拿走了，溜得十分快。
真的是很氣人了。
但是此時也不能追出去，還是先把江寄餘送到醫院看醫生再說，這玻璃他們也不敢拔，不然□□血流的更兇就不好了。
姜遠鵬將江寄餘背起來往外走，邱娟儀牽著姜可可小手繞開玻璃渣跟上，再把門給鎖了，這就去看醫生了。
樓下也有腳踏車，姜可可一輛江寄餘一輛老莫夫婦也有一輛，姜遠鵬帶著江寄餘騎著一輛先走，邱娟儀帶著姜可可跟在後面，還去哄她別哭，沒事的很快就好。
姜可可一手抱著邱娟儀的腰一手抹眼淚，聽到邱娟儀的話還點點頭，瞧著是真的挺小可憐的。
好在最後到了醫院取出碎玻璃後醫生說不會有大礙，給打了破傷風的針，再上藥用紗布纏起來，過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沒事的，就是先不能碰水，注意發炎問題。
取碎玻璃的時候他們都沒讓姜可可進去看，不然不知還哭得多兇。
倒是江寄餘一聲不吭沒喊疼，這讓姜遠鵬刮目相看，硬漢型的女婿總是好過軟綿綿一點疼就呼天喊地的好。
這傷在腳底走路也麻煩，還有那鞋子總不能就這麼穿，索性姜遠鵬再背一次，回家再換了鞋去。
直接給送到老莫夫婦家裡，老莫夫婦一看趕忙問這是怎麼了，姜可可把事情給簡單解釋了一通，還順帶告狀，把邱娟淑做的事都給說了。
反正都是一家人，不存在什麼家醜不可外揚。
而且前腳邱娟淑匆匆走了後腳姜遠鵬就揹著江寄餘出門，家屬樓看到的指不準都在議論紛紛了，就差晚點上門來問情況了。
邱娟儀聽到這話真的對邱娟淑又氣又惱又失望，她想不到邱娟儀還能做出更過分的事，竟然想要霸佔可可她姥爺留下來的房子，又是想私下昧下又是想空手套白狼，最後不成了帶了幾百塊還欺負她閨女，簡直是過分，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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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邱娟儀這麼氣了，老莫夫婦聽到了也生氣，他們跟姜可可住的樓房不是在同一棟，也不知道邱娟淑過去找姜可可，不然也不會眼見著姜可可這麼被邱娟淑這個‘長輩’欺負的。
現在這些人，還真就是仗著大人不在家自己長輩身份想去佔外甥女便宜，也真不是一般的厚臉皮。
倒是沒怪江寄餘為了姜可可自己弄傷，這種情況，江寄餘要是沒及時衝過去救人，那姜可可真摔在那堆玻璃上，怕是要去了小半條命，如果更加不幸點扎到後腦勺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趙婆婆當下要去煮幾個紅雞蛋給壓壓驚。
“今晚就在這兒吃吧，你們兩個也難得回來一趟，也就別回去開伙了。”
這說的是姜遠鵬夫婦，確實是忙著工作很久沒回來了。
“行，那我先去可可那兒把碎玻璃收拾一下。”再把帶過來的幾樣東西一塊兒拎過來，原本就打算順道來看老莫夫婦的。
不過這晚飯還沒吃上，邱娟淑又去而復返，這一次一同過來的還有林成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