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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你是那個小男孩?!

無聲的纏鬥在完全無法轉身的單人機甲裡展開, 兩個人都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停下詢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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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方的堅持,兩個人的攻擊比任何一次對打時更加搏命和兇狠,澈蘇更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不再保留任何的妄想。

誰輸,等待著他的就是再殘酷不過的命運!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高馬大的南卓, 終於還是氣喘吁吁地將澈蘇壓制在了身下,沉默地從一邊扯過合金索, 他將猶自瘋狂掙扎的澈蘇身體翻轉過來, 將他的雙手捆在身後, 用了極其繁瑣而牢固的捆綁方式。

感覺到自己終於完全喪失了抵抗力,一直不甘心的澈蘇,終於停止了動彈, 任由南卓沉默地將他扶起來, 又溫柔地幫他擦去了眼角眉梢的鮮血。

“你終究……還是不信我, 是嗎?”澈蘇嘶啞著嗓子, 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那已經不再是在那個小行星上一臉陽光笑意的青年,他變回了敵對陣營的聯邦軍人, 僅此而已。

南卓眼中,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你又何嘗信我呢?”他苦笑, “我們都早早準備好了武器,只等著飛出躍遷帶的那一瞬,就大開殺戒, 不是嗎?”

澈蘇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含著譏諷:“我沒有。我只是在操控臺邊緣的金屬反光裡,察覺了你手邊的軍刀光芒,才開始留意戒備的。”

南卓沉默,半晌才淡淡道:“這已經不重要了。”

“你想怎麼樣?”澈蘇直直地看著他。

盯著他,南卓的神情複雜。

“你太聰明,我完全沒辦法跟得上你的智慧。”他澀然道,“我只知道,你假如想欺騙我,我沒辦法判斷。整個聯邦的命運就在我手裡,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

他輕輕嘆息一聲,低聲道:“——我絕對賭不起。”

“所以你要擄我去你們聯邦?”澈蘇額前被擦去的血跡源源不斷流淌著,順著側臉滴落在胸前。

“……”南卓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假如晶片中的路是真的,你們聯邦人絕不會再大方到放我回去,拱手送上另一半開採權。假如是假的,那麼等待我的,就是刑訊和逼供。”澈蘇平靜地闡述著自己最可能的命運,“對不對?”

“對。”南卓終於低聲回應,眼睛裡波平如鏡,“你真的太聰明。”

“連你都誇我聰明,我怎麼會辜負敵人的讚揚?”澈蘇輕輕一笑,額邊刺目的血跡不但沒有損害他的好看,有點絕望的美。

他傲然一笑,嘴角輕揚:“幸好我留了一手,對君子或者小人,我都自有應對。”

南卓心頭隱約一跳,狐疑地看向了操控臺。和這個少年時是如何相遇的情景,忽然浮上腦海,他忘記了,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年,很多時候,有著常人絕不能及的堅韌和血勇之氣。

難道?……又設定了什麼自爆設定?南卓的臉色變黑了,他冷哼:“你又玩什麼花樣?!”

澈蘇靜靜地看著他,安然道:“你以為,這一路上我在不停輸入什麼?主控晶片裡有我剛剛編寫的一段小程式而已。——每隔十分鐘,我就得輸入一組阻止密碼,否則這段程序就會立刻啟動自毀,把那部分星途地圖徹底刪除。……”

他看了看儀表盤上的時間顯示,漠然道:“現在已經快到輸入密碼的時間了,你何不看看你的身後?”

南卓僵硬著身體,沉著臉看向操控面板。

果然,一個小小的角落裡,不起眼的一串提示符不停閃爍,沒有任何提示,看在南卓眼裡,卻令他勃然變色。

他飛身拎起澈蘇的衣領,狠狠扼住他的咽喉:“說密碼!”

回應他的,是澈蘇再憤怒不過的清亮眼神。

南卓眼神忽然迸射出極度的冷酷和怒氣,用力掐緊了澈蘇修長的脖頸,一字字冷道:“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信不信我殺了你!?”

澈蘇無比蔑視地閉上眼睛,咬緊了牙關。

南卓暴怒地狠狠一扼,正要繼續逼問,耳中卻聽到一聲極為輕微的提示音,回頭看去,無情而冰冷的提示出現在面板正中:“刪除確認,鍵入阻止密碼?”

南卓手靜靜地停在那裡,似乎想加力,又似乎有點猶疑。遲疑之間,時間飛逝而過。“嘀——”一聲輕鳴,南卓眼睜睜看著那閃爍消失,代表著刪除的進度條開始飛快執行。

“你不用費心想去恢復資料,我可以保證,我編的刪除程序足夠深入,絕不會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被他緩緩鬆開脖頸的澈蘇淡淡道,看似平靜的話,卻含著無比的強硬。

南卓猛然揚起手,似乎想狠狠打澈蘇一個耳光,可他的手,舉了又放下來,終於化成一聲長長的頹然嘆息。

澈蘇一開始的提議,是真的。

假如是假的,他就根本不需要煞費苦心,再用這種法子來確保什麼。

如果,一開始就信了他,那才是最好的結局吧?而現在,只剩下擄澈蘇回去、交給軍方這唯一的死局。

“你何苦?”他輕輕道,看著澈蘇的眼神中有著憐憫。“你留下星途地圖,起碼可以活命,我們聯邦不會虐殺戰俘。可現在你毀了它,你知道等待你的,會是什麼?……”

澈蘇微微一震,有點茫然的怔忪。

半晌他輕輕苦笑,自言自語:“這種重大到亡國滅種的事,我不說出來的話,那就是不死不休了。對嗎?”

南卓無言地看著他,的面容上,有點淡淡的悲傷。

他沒有再回答澈蘇,沉默地轉身坐在操控臺上,重新掌握了自己機甲的掌控權。視窗外的景色是如此熟悉,他默默分辨著那場伏擊戰的埋伏地點,很快找到了有印象的地形。

“我知道你很強大,不過不要試圖解開我的捆綁。”他頭也不回,耳中敏銳地監聽著身後澈蘇小小的掙扎聲音,忍不住出聲警告,“那是我們聯邦特工隊秘而不宣的捆綁手法,不得其法的掙扎,只會讓你自己受苦。”

身後的悉悉嗦嗦終於停了,澈蘇似乎感覺到了越來越緊勒進皮肉的合金索帶來的痛苦。

南卓微微松了口氣,心中卻煩亂不堪,不知如何排遣的鬱悶和怒氣越來越盛。無聲地駕駛著機甲,他的動作無意間已經接連錯了好幾次。

沒人知道,他背後被捆翻在地的澈蘇,心裡是怎樣忽然陷入了巨大的驚疑。

反翹的手指輕輕摸索到捆綁他的那個繩結,他幾乎不敢相信。

……“這繩結有名字的,叫做‘九連環’。”耳邊,爹爹那柔和又強大的聲音迴響著,清晰得就像在耳際,“這種繩結只有唯一的一種解法。配上特殊材質、無法輕易割斷的高韌度軟合金繩,妄想自行解開的話,就是天方夜譚……學會了嗎?”

那繁複而獨特的打結方式,如此特殊,就在那個被老爹打昏的晚上,他親手學過!是巧合,或者只是類似?慢慢回憶著那個繩結唯一的解法,他的心越跳越快。

沒有錯,這裡尾指挑過去,在背面隔開兩個節點的地方繞回來……

“看清楚了?這樣連續去挑鬆開,千萬別用力拉扯。”耳邊爹爹的解說似乎在繼續,他控制住越來越快的心跳,不動聲色地、一點點地依言而行。

繩結悄然鬆開,猶如少女系在腰間的輕柔衣帶,完全沒有任何折磨人的能力。

他身前的南卓,卻在這時猛然站起身,回過頭來煩躁地高聲開口:“我……”

沒有說完的機會,他的後腦上忽然傳來一下沉重的悶痛,眼前萬點金星亂閃,直直昏倒過去之前,南卓心中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巨大的疑問:該死!聯邦軍方特工隊最牢靠的專業捆綁,這樣也能讓澈蘇掙扎解開!?

南卓昏沉沉恢復清醒時,半天才對準模糊的視線。澈蘇剛才這一擊下手極狠,後腦勺上一直在鈍鈍得痛,眼前依舊有金星閃動。

動了動手腳,南卓苦笑。不僅雙手被合金索捆得異常嚴實,雙腳也被捆上了,最誇張的是,雙手十指也被團團扎住,說他現在像是一隻包紮嚴實的木乃伊,想必沒有人會反對。

他的面前,澈蘇的背影背對著他,安靜地望著機甲視窗外。費舍星遙遙在望,南卓一眼看去,已經能分辨出那獨特的顏色。

他敏銳地聽到了南卓發出的小小動靜,慢慢轉過頭,淡淡道:“你掙脫不開的,我不會再犯你剛才的錯誤。”

南卓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忽然開口,突兀地問:“你是怎麼能解開捆綁的?”

澈蘇皺起眉頭,眼裡也有一絲古怪的神情。

“你剛才警告我,那是你們聯邦特工隊秘而不宣的捆綁手法?”他輕聲問,好看的眉峰擰起來。

“對,我最要好的一個軍校密友教我的。”南卓冷冷道,“不要告訴我,對於這個,你們帝國軍隊中早已人盡皆知。”

“……九連環。它是叫九連環嗎?”澈蘇喃喃道,手掌赫然張開,被他解開的那個繩結維持著奇異的形狀,九曲連環,詭異而神秘。

南卓的眼神更冷,銳利如刃。“瞧,你連名字都知道。”

真的,就是爹爹教給他的九連環嗎?澈蘇沉默不語,心中有說不出的古怪感覺,一團紛亂。

“不能說嗎?”南卓冷笑。

澈蘇皺眉看著他,有點歉意地搖了搖頭:“是的,不能說。……不過你放心,這絕不會我們帝國軍隊人盡皆知的東西。”

南卓閉上了嘴巴,望了望外面的星空。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澈蘇的眼神有點漂浮,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不問我打算怎麼處置你?”片刻後,澈蘇開了口。

南卓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我們倆,一定會有一個人把對方當戰俘帶回去。既然功虧一簣,我也沒有什麼不甘心。”

澈蘇微微搖頭,眼神柔和。

“我會在費舍星找個無人區,把你丟下去。”他道,語氣平靜,“假如戰爭還在繼續,說不定我們還有在天空中相遇。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和弗恩殿下一起,親手為梵重隊長報仇。”

“報仇?你現在就可以下手。”南卓深深地看著他。

澈蘇沉默半晌,輕聲道:“為戰友復仇的話,不該用私刑。”

“就算是不用私刑,你也該把我俘回帝國。抓住一個聯邦少校,該是不小的軍功。”南卓嘴角浮起冷笑,咄咄逼人、形勢逆轉、無能為力的感覺非常糟糕,不知怎麼,看見澈蘇平靜而淡然的模樣,就會有一種不能抑制的憤怒,炙烤著他一向閒散的心情。

“抓你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澈蘇困惑地反問,“你又不知道回去南蘇星的路。”

南卓噎住,一口血差點湧上喉嚨。是的,相比起自己非抓他不可的迫不得已,澈蘇根本沒有重視他的理由!

他看不起他,甚至不屑把自己當成一個戰俘抓回去!

“我能不能問一句,關於南蘇星上的資源,你到底打算怎麼做?”他一字字問。

澈蘇沉吟一下,一時沒有回答。

斟酌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我應該不會立即彙報給殿下他們。我想,我會找我爹商量,再做決定。”

他爹?一個莊園主家中豢養的賤民?南卓冷笑:“你爹難道不會驚恐交加,趕緊勸你上報,以求賞賜?”

莞爾一笑,澈蘇搖搖頭:“我爹很厲害的,見識也很廣。”

南卓的臉色異常難看,似乎已經看到非常不妙的前景。

看著他臭臭的臉色,澈蘇的眼神複雜,低聲道:“南卓。……”

他素來很少直接呼喚南卓的名字,這聲叫喚,忽然讓南卓有點恍惚。

“梵重隊長,是很好的人……”澈蘇怔怔地道,心裡沉積多時的難過翻湧而起,如深河中經年的塵沙,眼前浮現出那張貴族青年軍人倨傲寡言、卻俊美逼人的臉。

“他是我們帝國元帥的獨子,是兩位皇子殿下的好朋友……雖然我們帝國也不會隨便虐殺戰俘,可是,我怕你的話,會被區別對待。”

他沉默良久,澀然道:“我不想你死。”

“捨不得我?還是怕自己手上見血?”南卓懶洋洋嗤笑,“你真是多愁善感、又膽小怯懦。”

澈蘇沒有理會他挑釁的話語,悵然把玩著手中帶血的螺絲刀,那上面沾染著他們剛才搏鬥時帶上的血,不知來自於誰。

“我這些天想過你說的話,覺得很有道理。你說過,戰爭不是私仇。”

南卓默默地聽著,激怒的心情慢慢散去,心裡竟然有點淡淡的羞愧。初見時這個少年那純淨得近似天真的眼神,現在清澈未改,卻多了點成人的成熟穩重。

相比起來,自己才顯得心浮氣躁,猶如孩童。

他好像有點慢慢懂得,這個帝國的小小賤民,為什麼會被那倨傲尊貴的皇太子殿下親自選為搭檔,敢於託付性命了。

“好,我們戰場上再見。假如回去時,硝煙還在瀰漫。”南卓緩緩道,收起了挑釁的神色,認真回應著。

澈蘇點點頭,站起身背對著他,看著遠處的費舍星,有點怔然出神。

半晌,他忽然輕聲道:“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曾經夢想過,假如生長在你們聯邦,就好了。”

“什麼?”南卓一愣。

怎麼可能,按說帝國方面對於聯邦的宣傳大多負面,身處社會底層的賤民階層更是被剝奪了接受真相的權利,澈蘇小小年紀的時候,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本來,我和爹爹有機會去你們聯邦的哦!”澈蘇微笑著道,頑皮地看著南卓驚訝的神情,“沒有騙你,我小的時候,因為一件陰差陽錯的事,差點被送到你們聯邦,當建交禮物。……”

“什麼?你說什麼?”南卓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澈蘇唇角輕揚,把頭髮往耳朵後捋了捋。十個多月沒有修剪,他柔順的黑髮已經長及耳後,卻不顯凌亂。

“真的,我八歲那年在入籍烙印手續時,正好遇見幾個身份不凡的參觀者。”

澈蘇微笑:“我那時候小,不知道情況,不過後來聽爹爹說,那裡面就有來自你們聯邦的外交客人。有一個聯邦來的大哥哥看見我被烙鐵對著,大約是覺得我可憐,就提出要把我要去聯邦呢……”

沒有察覺到南卓猝然變得極其古怪的眼神,他沉浸在模糊的幼年記憶裡,笑著嘆了口氣,“假如不是我爹不願意背井離鄉,說不定,我現在就是一個聯邦公民。”想了想,他半開玩笑地道,“——對了,說不定啊,現在就是我和你搭檔作戰,而不是和弗恩殿下在一起呢。”

南卓恍恍惚惚地,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只覺得,自己好像在聽一個離奇而悠遠的故事。

那故事遙遠卻清晰,在腦海裡慢慢快要被忘記的時候,忽然就這樣鮮明地被擊破塵封,於是,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場景,就忽然間立體而鮮活,猝然敲打著他十年前的少年記憶。

……是的,是他!那小男孩含淚的溼潤眼睛,那糯糯求助的童音;眼前這柔和溫潤的眸子,這清亮含笑的聲音!

那段記憶裡,那個小小的漂亮男童,忽然便和眼前的少年重合一處,如此銜接自然,讓他全心都是震驚和難言的複雜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恩,終於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