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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出水1

羽漠天宮,梧桐葉飛。

朝華君立於廊上,雙眉微蹙,神色明顯不太好,旁邊的德音龍女扶著廊柱,垂首不語。

“衣衣,為何要這樣?”

“我為何這麼做,你不是知道嗎。”

“當年的你雖也任性,但從未揹著我做事的。”

“如今我揹著你做事,你失望了?”龍女眼圈一紅,抬眼直視他,“一個尋常鳳凰,難道比陛下對你的信任還重要?你為了她責怪我?”

朝華君搖頭道:“她的事,我一直沒對你提起,是我的疏忽,我以為你會明白。”

“每每藉口拖延婚期,我還不明白,豈不成了傻子?”

“衣衣!”

“陛下信任你,是你從無大事瞞著他。”龍女打斷他,“她在仙界的訊息,你以為你不說,陛下就不知道?我們安派在仙界的人是做什麼的?神後娘娘特地讓我來試探你,果然你是知道的,我將此事告知陛下,是以你的名義,求陛下對外提我不提你,她將來就不會怨恨你,我這樣又為了什麼?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吃醋,知道我心狠手辣,我很有臉面嗎?”

朝華君沉默片刻,扶住她的肩:“是我說重了,你……”

“我只是沒料到,你為了維護她,可以做到這種地步。”龍女含淚推開他就走。

眼看她消失在園門處,朝華君欲言又止,正好執事羽簫快步走來,至他身旁停住。

“王。”

“如何?”

羽簫雙手將瓷**呈上:“不出王所料,魔帝命人送回來了。”

朝華君接過瓷**放入袖內:“他向來自負。”

羽簫道:“如王所說,魔帝真以天元神光救治,功體必有折損,於我們正是個好機會,小凰兒知道王曾以心血相贈,也無怨怪之理,王料事如神,果然高明。”

朝華君沒有說什麼,示意他退下,自己再靜靜站了片刻,也緩步進房間去了

魔宮,空曠的殿內,隱隱有水聲迴響。

睜眼便望見漆黑的殿頂,所幸虛天永夜,光線陰暗,田真很快就適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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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景物再次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身上的僵硬感消失,雙腿的觸覺也恢復了,等同失去的重要東西又找回,那種激動是難以形容的。

田真迅速翻身下榻,迫切地想要找人一起出去看風景。

“陛下!”

“陛下,我能看見了!”

喚了兩聲,竟無回應。

高廣殿門,一束珠光斜斜照進,地面一片白,如同降了霜。

田真**於殿中央,滿腔熱情逐漸冷卻,變作隱隱的擔憂,這回人情欠大了,不知道他現在怎樣……

寢殿內找人很簡單,除了那張榻,根本無任何陳設。

縱然如此,田真仍舊將每個角落都仔細掃視了一遍,確定他不在之後,便打算出門去尋找。

輕微的水聲再次響起,似乎很近。

田真停住腳步,仔細傾聽片刻,掉轉方向循聲走到榻後,探身將臉貼到牆上,哪知奇怪的事發生了——看似普通的牆,與別處並無兩樣,實際竟如同虛無,她整個人都穿牆而過了!

牆後,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奇異所在。

空闊莊嚴的黑石廳,瀰漫著熟悉的肅殺氣息,廳內無多餘陳設,唯有中央一池水,水波盪漾,散發著熟悉的冷幽幽的藍光。

水花濺起,池中似有異物。

寢殿後還有這個地方?田真詫異,踮著腳尖走過去,邊走邊輕喚:“陛下?你在……”

剎那間,一幕震撼的場景映入眼簾。

那是……

那是什麼!傳說中的龍?是龍!

田真站在池畔傻了眼。

池水清澈,一條巨大的赤鱗龍盤旋池底,有角有須,威風凜凜,鱗甲鮮豔似血,映著光華灼灼的藍色水波,瑰麗無比。

仔細看,藍光其實是自那龍身上散發出來的。

藍波盪漾,擁著赤龍,那景象正常人見了難免都會被震懾住,所謂“葉公好龍”,不過如此,田真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兩腿發抖,卻是半步也挪不動。

那龍似已發現有人,睜眼朝岸上看來,雙目炯炯如炬,令人膽寒。

“別吃我!”田真終於回神,情急之下朝它招手,彎腰作恭順狀,小心翼翼地賠笑,“我不是故意的,打擾,打擾……我馬上走,這就走。”

她一邊說,腳一邊往後挪。

忽然,池中水“譁”地炸開,濺起足兩丈高,點點灑落。

水花落盡,魔神現身池畔。

“陛下!”田真張大嘴巴。

“鳳凰。”

發現池內的赤鱗龍已經消失,田真依稀明白了什麼,試探:“陛下,剛才……是你?”

“吾在回覆神元。”

此神是條龍!田真心肝顫抖,腳底不由自主地後退。

“嗯?”眨眼間,魔神的身形移至她面前,陰暗眸中有惱怒之色,“灰鳳凰?”

故意在鳳凰前面加個“灰”字,有提醒的意思,表示此神對自己的反應很不滿,意思是你不過一隻灰鳳凰,膽敢嫌棄吾?

也難怪,多威風的**,論形象,的確比灰鳳凰光輝高大百倍不止,田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救了人大傷元氣,結果對方卻這種反應,換成是誰都難免不平衡。

田真當即奉承道:“我的意思,陛下就……就算是龍,也……也是一條俊美英武的龍。”

“你畏懼了。”

“沒有,絕對沒有!”田真連忙雙手交握胸前,崇拜道,“陛下的原形太……威武,令我……敬愛!”

“虛偽的表情。”

騙過此神真的不容易,田真無奈咬牙,張臂抱住他的腰:“真的,無意中看到陛下的原形,我只是被震撼了,羞澀……”說到這裡,全身汗毛都自動立正了。

魔神臉色略好:“你要習慣。”

“是,陛下,”咱抱的不是龍,不是龍……田真默唸,儘量將注意力移到正事上,問道,“陛下為我解毒,要不要緊?”

“無妨。”魔神抬眸。

真無妨,也不至於現原形回覆神元了,田真緩緩放開他,垂首道:“這件事是神界的陰謀。”

“吾已知曉,”魔神道,“你不必憂心。”

他果然知道,田真松了口氣,跟著他走到外面大殿,只覺腹內飢餓無比,想自己不比先天大神,這麼多天沒吃東西,難怪受不了,於是連忙出門去找吃的。

剛走下七層階,石山後忽然跳出一群人來。

“鳥女!”

“灰鳳凰!”

田真先是嚇一跳,接著喜笑顏開:“你們在等我?”

九死滄道:“你中毒,大家擔心得不得了,天天都在這裡等訊息呢!”

古石護法拉著她瞧:“全好了?”

田真頓時熱淚盈眶,與眾魔抱成一團。

九死滄摸出個**子遞給她:“絕頂好藥,大哥給你留的!”

沒等田真道謝,旁邊的玉楊嬌就伸手一把將他推開:“她是中毒,又不是內傷,你別讓人家亂吃!”

九死滄道:“差不多了,吃點比不吃好。”

“莽夫!”玉楊嬌鄙夷,從丫頭手裡接過兩盤香美糕點遞給田真,“看你,瘦成這樣,姐姐給你做了些糕點,可不是普通的,滋補養顏,最有用了。”

眼角餘光瞟見遠處一抹藍影,田真愣了下才回神,連忙道謝

與眾魔喝酒歡慶,直到神殿巨柱上的珠光熄滅,虛天入夜,田真才託著糕點回到寢殿。

魔神見狀道:“低劣的體質。”

體質問題實在很敏感,它隨時提醒自己與先天大神的差距,田真表情不太好看了:“魔宮體質好的很多,先天神體的也有,陛下要是嫌棄,我去找她們來!”

魔神轉過臉,評價道:“低劣的體質,亦無太多壞處。”

田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魔神拎過她警告:“鳳凰。”

忘記此神好面子了,田真就著手中的糕點咬了口,同時一個媚眼飛過去:“吾錯了,陛下——”

……

魔神放開她。

跟著此神,品德修養得到提高,臉皮厚度也在不斷增加,田真摸著臉感慨,真是無恥啊……

她坐到榻上:“陛下,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魔神道:“講。”

“如果中毒的是九死滄他們,你救還是不救?”

“吾會還他們一個公道,讓陰謀者付出代價。”

“陛下愛護部屬,不救嗎?”

“部屬眾多,吾之力量有限。”

真是不說謊話啊,中毒很容易,哪裡個個都救得過來,田真忍住笑,站起來湊到他身旁問:“那我也是陛下的部屬,陛下卻救了我,我跟他們有什麼不同嗎?”

魔神抬頭不答。

田真換個問題:“如果是兩個天王中毒,陛下會救嗎?”

“吾兒謹慎,不會中毒。”

“如果是奐天女呢?”

魔神看她:“你介意了?”

狹長雙眸,目光依舊銳利,洞悉一切,只不過其中的堅定似乎少了幾分,隱隱有波動之感,看得人心悸動。

田真躲避他的視線,若無其事地道:“陛下救人,我哪裡會介意。”

“口是心非的鳳凰。”

“那陛下救不救她?”

“你希望吾回答會,或是不會?”

他把問題拋回來,田真反而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見她語塞,魔神道:“吾若回答不救,你相信嗎?吾若回答救她,你不介意嗎?她若真中毒,你會袖手旁觀,還是勸吾施救?”

……

魔神總結:“無聊的鳳凰,才會問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想不到此神平時少言寡語,口才卻這麼好,田真無言以對,嘀咕:“我就是無聊,我就是想聽……”

“想聽吾的謊言嗎?”魔神面對她,“還是試探,想知道謊言背後的真相?”

“啊?”

“她是吾最忠心的部屬,更是忠實的朋友。”

臉上的溫度逐漸升高,田真扯了扯嘴角,最終彎上去了,矯情地將額頭抵在他胸前:“真的,我真的沒有多想。”

“是嗎?”魔神很給面子地沒有揭穿她,往榻上坐下,“夜已深,該睡了。”

田真連忙坐到他身旁,請求:“我不想變回原形睡覺,陛下。”

“你之居處,已有人住。”

“陛下的寢榻很寬,我不會佔太多地方……”

“胡言亂語。”

“那我去滄大哥那邊過一晚。”田真站起來就走。

“嗯?”魔神雙眸微眯,將她變回原形,拎在手中。

田真哪裡肯就範,撲扇著翅膀。

魔神警告:“鳳凰!”

田真繼續拍翅膀抗議。

……

舒舒服服地躺在榻內側,身旁還有個守護大神,田真比平時更快入睡,連做夢都在笑,大神也怕纏女,在他面前,堅持就能得逞啊。

直到半夜,殿外襲來的重重寒氣將她凍醒了。

身下是冷硬的榻,寒意侵入骨髓,四肢幾乎都已僵硬了,往常變回原形睡在他袖內,根本就沒有遇見過這類問題。

此時此刻,田真心裡最先湧起的並不是後悔。

睜眼,面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更看不到人,那熟悉無比的藍光竟然消失了!

恐慌瞬間蔓延開,田真急喚道:“陛下?”

“吾在。”身畔傳來低沉的、略帶鼻音的聲音。

確定他沒有離開,田真松了口氣,忍不住連打兩個噴嚏,緊接著一雙手伸過來將她抱起。

“失去吾之庇護,冷了嗎?”

廣袖擋去風,懷抱透著暖,田真輕聲問:“怎麼……”

“功體略有折損,吾暫隱護體神光。”

“是因為救我嗎?”

等了片刻得不到答案,田真沒有再追問,在他懷裡安心地睡去

對於她為什麼會中毒,魔神根本沒有問的意思,田真也沒有說。看得出來,此番解毒,他功體受損嚴重,接下來的日子,他多數時候都在沉思,回覆神元,田真儘量不去打擾他,偶爾跟路小殘九死滄他們玩耍。

經過誣陷事件,路小殘也很識趣,不敢主動去寢殿見父親。

田真摟住他捏他的臉:“小鬼,敢在你父皇跟前演戲!也不想想你才長幾個心眼,你父皇活了多少年!”

“你真噁心!”路小殘掙開臉,從她懷裡鑽出來,嘀咕,“我還不是想報仇!”

田真道:“你父皇信她還是信你?”

“我是看父皇很信你呀。”路小殘轉轉眼珠,湊過來道,“反正你也討厭她,不如我們一起想個辦法把她趕走吧。”

田真哭笑不得,板起臉警告:“不許亂來!”

“你怕她會投去神界對付我們?”路小殘道,“我聽說她雖然是先天之神,法力卻很一般,連父皇的十之一二都沒有……”

田真往那小腦袋上拍一巴掌:“管好自己,再胡鬧,我是不管的!”

路小殘無奈,怏怏地走了。

田真嘆了口氣,橫豎都是為他著想,有什麼理由責怪奐天女呢,留她在魔界,他便會安全一分,雖然這樣的想法很自私。

說曹操,曹操到,遠處一抹飄逸的影子,比被燈光映得五顏六色的虛天夜空更加美麗。

“奐天女。”

“我來這些日子,從未有人像前日那般與我說話,鳳凰,你很受歡迎。”

自從那日搬出來,她就沒再進過寢殿,田真倒不好說什麼了,想了想道:“天女貴為先天之神,大家難免存有敬畏之心,不敢親近,等他們習慣,就不會將天女當外人了。”

奐天女沒有說什麼。

田真道:“小殘只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對於要重鑄自己的人難免會不滿,天女別跟他計較。”

奐天女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擔心,一個即將離開的人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田真始料不及:“你……”

“我會走。”

田真想要挽留,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半晌才問:“陛下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他,”奐天女移近,“因為離開之前,我必須帶走一樣東西。”

聽出不對,田真來不及後退,已被定在原地。

奐天女抬手,掌心亮起神光。

整個人在那光華的籠罩之下,巨大的力量襲來,全身血液隨之亂躥,胸口憋悶,五臟六腑如受熬煎,十分難受,與此同時,丹田似有數道氣流正脫離控制,流散至全身,有東西被緩緩吸走。

田真駭然:“你……”

奐天女道:“放心,西殿下救回你的性命,我就不會讓你死。”

不消片刻,內丹自田真口裡滑出,飛至她掌心。

“你生氣也罷,我這樣都是為他好,你難道不在意他的安危?”奐天女合攏手掌,“此丹我帶回去煉化,方能無事。”

失去內丹,田真變回原形。

事不宜遲,奐天女側臉喚道:“小彩,走吧。”

身後全無動靜,彩蛇並未如願出現。

奐天女一愣,轉身看去,只見那高高的石山頂已經站了個人,金邊袍袖映著夜空,彩蛇低頭伏在他足下,不敢多動。

“奐天女。”

“殿下還是來了。”

“吾來阻止你犯錯。”

“錯?她的內丹是鳳神的,殿下難道不知?”奐天女再也忍不住,搖頭道,“當年陛下與太子率諸神合力設太上鏡,失敗多次,後來鳳神捨棄內丹,才得以成功,使殿下受困數千萬年,這粒內丹與太上鏡有關,是個極大的變數,殿下留她性命也罷,內丹卻決不能留!”

“你的心意,吾從未懷疑,”魔神道,“但放眼六界,誰還能將吾逼入太上鏡?你太多慮。”

“無論如何,我不能留著它威脅殿下。”

“失去內丹,她再不能修得人形。”

“這比不上殿下重要。”

“奐天女,不要令吾失望。”

奐天女咬唇,半晌道:“殿下還是不能原諒我?”

“當年是吾父兄逼迫你,你受制於人,毫無過錯,”魔神道,“吾入陣,並非全為救你,吾只是高估了自己,想要一試殺陣。”

太直接的話往往都傷人心,田真深有體會,想當初那句“吾不喜歡你”,多打擊人,幸虧自己精神堅韌,否則早就望而卻步了。

奐天女沉默片刻,反而微笑了。

脖子上一緊,田真不由自主地張嘴呼吸,就這當兒,那粒內丹迅速飛來,滑入腹內。

奐天女道:“我要走了,你或許有興趣送我一程。”

恢復人形,田真自地上爬起來,見魔神仍無挽留的表示,只得點頭答應。

奐天女盈盈拜下:“西殿下保重。”

魔神不語,轉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