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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你做的很好。”

有人捂著她的眼睛讓她轉過身來,貼在懷裡,不讓她再看。

她微微抬頭,從那指縫裡看到柳五爺,莫名的就覺得不怎麼怕了,鑽在他懷裡道:“這次我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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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五爺摸了摸她的頭,“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是在誇獎她。

九生有些安下心來,她是有用的。

柳五爺抱著她走出宅子,迴廊裡忽然靜極了,什麼聲音也沒了,九生趴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抬頭。

她看到一角白袍子從那間大廳裡晃了出來,似乎往他們這邊望了望,一閃即逝。

蘇伯挑燈等在宅子外的馬車前,瞧兩人出來忙伸手來接九生。

九生悄悄伸手抓住了柳五爺的衣襟。

柳五爺看了她一眼,便沒讓蘇伯抱她,親自抱著她上了馬車,又吩咐將永安裝上車,回了客棧。

到客棧九生依舊不撒手。

髒兮兮的小臉小手,亂蓬蓬的發,衣服也髒得不成樣,但她就是不讓蘇伯帶她去沐浴更衣,連語言也不肯親近。

柳五爺沒奈何,叫人打水到他的房間,拿了帕子遞給她,“會自己洗嗎?”

九生接過帕子點了點頭,自己到屏風後洗澡。

只聽水生嘩嘩,柳五爺坐在外間喝茶,閒閒問道:“你說你看清宅子裡的東西了?”

“恩。”九生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

“是什麼?”

“有許多,不太一樣。”九生在屏風後拿帕子想了半天,才想起循序,先洗了臉,又洗了脖子,然後十分費力的擦身子,抽空答道:“有許多我不認識的,但和屋子裡的不一樣。”

“屋子裡的?”柳五爺想起突然滅等的大廳,“怎麼不一樣?”

“屋子裡的比較眼熟。”九生胡亂的擦了身子,爬出木桶,拿過椅子上放的乾淨衣服往身上套。

柳五爺在外間聽不太明白,“比較眼熟?”幾個意思?還有眼熟一說?

一扭頭就瞧見從屏風後走出來的九生。

她沒洗頭髮,溼漉漉亂糟糟的披在肩上,穿的是永安的一件小衣服,套在她身上卻是極大的,手啊腳啊全瞧不見,帶子還系錯了,滑稽的像個小乞丐。

柳五爺忍不住笑了,“這麼就好了?怎麼沒洗頭髮?”

九生抓著褲腰,道:“不想洗。”

讓她過來,柳五爺抱她坐在榻上,一邊替她理衣服一邊道:“為什麼不想洗?”

九生悶著頭半天才道:“不會洗。”

柳五爺真是哭笑不得,替她挽好袖子褲腿,讓人打水來,親自替她洗了頭髮,做在榻上給她擦頭髮,嘆氣道:“以後讓玉音服侍你。”

“我不喜歡她。”九生拒絕。

“沒讓你喜歡她,她只是用來服侍你的丫頭。”柳五爺道:“總不能讓我每日裡親自給你做這些。”

九生扭頭看他,“你生氣了?”

柳五爺一愣,聽她接過帕子道:“這些我以後會學會,自己會做,不需要玉音和蘇伯。”

“為什麼?”柳五爺不明白。

她悶頭道:“我不信他們。”

不信?

“小小年紀怎生得這麼重的防備心?”柳五爺好笑的看她,她低著頭,黑髮下一截細白的脖頸,那上面鞭子抽的傷口剛剛結痂,伸手撥了撥她的衣服,瞧見背上長長短短的傷口,便一點點收了笑容。

這樣點兒大的小人,是吃了多少苦,沒一點的鮮活勁兒。

“我會學會。”她只道:“我也會好好替你掙錢,不是廢物。”

柳五爺忽然覺得昨天那個法子用的重了些,他確實有意說出那句不養廢物的話,卻是沒想到她點兒大的小人性子如此重,竟然獨自去了宅子。

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誇獎道:“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

九生眼睛裡第一次見了光彩。

柳五爺嘆氣道:“趕明兒讓蘇伯帶你去買個喜歡的丫鬟回來給你,再去做幾件衣服。”

她還要開口拒絕,柳五爺先道:“你不必學這些下人做的,只用好好當我的眼睛,替我賺錢就是了。”

她便點了點頭,聽柳五爺又問在大廳中看到什麼眼熟的,忙道:“就是尋常裡見過的,長長的頭髮,白白的衣服,看不見臉的。”

“小鬼兒?”柳五爺問。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確定的道:“看不見腳,應該是,你來了它就消失了。”

“那你說許多別的呢?”

她想了想,“籠子裡有只綠色的鳥,花叢裡有許多亮眼睛,樹上掛著個沒腦袋的,別的沒太看到。”

媽的,他這次買了個墳堆啊。

柳五爺在燭火下託腮蹙眉愁思,他原以為只是些個風水的問題,大不了有個什麼小鬼兒,如今看來當真是讓他罵娘。

他想起來問九生,“你能將它們趕出宅子嗎?”

九生驚訝,張了張嘴,不滿道:“我又不是道士……”

也對……

柳五爺也沒再多問,只說明天白天再去看一次宅子,便讓蘇伯帶她先下去睡覺。

她倒是十分聽話的跟蘇伯去了。

鬧騰了一夜,柳五爺也沐浴睡下了。

夜裡卻聽隔壁房裡傳了哭聲來,細聽卻是九生的。

柳五爺披了衣服起來,喊了蘇伯問:“怎麼回事?”

蘇伯也頗為無奈,“九生小姐不願和玉音同住,偏要一個人鎖了門睡,如今敲門也不應,不知道是怎地了。”

柳五爺很是煩躁,起身到她房門前敲門道:“九生出來。”

是許久,裡面哭聲才止,的聲音,門被打了開,九生披頭散髮的站在門裡面,紅著葡萄一樣哭腫了的眼睛。

“可是有什麼事?”到底是個小孩子,又見了那麼多不乾淨的,柳五爺緩和了語氣問。

九生搖了搖頭,“沒什麼事。”

“那你在哭什麼?”柳五爺沒耐心道:“哭總該是有個因由的,你也不是誰家的小姐,別說你只為夜黑想娘了哭。”

九生忽然抬頭,“我沒有娘。”

那眼神望的柳五爺一愣,才五六歲的孩子,眼睛裡怎就有這樣的恨意,小鬼兒一般。

她又道:“不會再吵到人了,我可以去睡了嗎?”

柳五爺真是懷疑她是不是個小孩子,心思藏的這樣重。

便讓她去睡,柳五爺回了屋,躺下半天,留心聽,卻是再沒有聽到哭聲。

漆黑的房裡,九生抱膝坐在榻上,沒有睡,一直睜眼到天亮。

天剛亮,柳五爺帶著九生還未用過早飯,樓下的店小二便匆匆上來,說是有人找。

他初到京城,除了趙肅一家,再沒有旁個相熟的,如今會是誰來找他?

便問:“是誰找我?”

那小二嘿嘿笑道:“不是找您的,是打聽您的這位小小姐。”

“找九生?”

九生只埋頭吃飯,像是沒聽見。

不多會兒小二便引著一人上樓來,進門來竟是位極為俊俏的小公子,十三四的模樣,眉眼風流,有些女相,一身月白瓤金邊的袍子,白玉腰帶,頭上束著一套白玉冠,看起來華貴無比,定不是尋常人家。

柳五爺便起身笑道:“這位小公子是?”

那小公子卻歪了腦袋徑直望向正在埋頭吃飯的九生,挑眉一笑道:“她是你什麼人?”

語氣輕佻不善。

柳五爺笑容不減道:“九生乃是柳某的義女。”

“義女?”那小公子眉眼輕佻的笑了,“不是親生的就好說了。”繞過柳五爺,到桌前,雙手撐著桌子,道:“我要買她,你多少錢肯賣?”

九生吃飯的手一頓。

“多少錢都可以。”那小公子繼續笑吟吟的道:“你隨便開個價。”

九生放下碗筷,抬頭先看柳五爺,眼神有些發慌,再去看那桌子前的小公子,眼神頓時一變,慌張的起身後退,帶的凳子噹啷一聲翻倒在地,“你……”

“怎麼?”那小公子笑嘻嘻的往她跟前湊,“看到我這麼害怕?”

九生被逼的連連後退。

柳五爺忽然伸手扣住那小公子的肩膀,伸手將九生拉到了自己身後,“多謝公子抬愛,九生並非什麼尋常的丫鬟玩意兒可作價賣掉,還請公子莫要嚇到九生。”

小公子拍開他的手,“親生女兒尤可賣掉,何況你這義女,你是怕我給不出多少錢吧?”拍了拍手。

便又僕人抱著一個小箱子進來放在桌子上。

他手指一挑,啪的開了。

一箱子金燦燦的金元寶,每一錠足有五十兩。

“怎麼樣?”他問。

九生看柳五爺,趕忙道:“他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那小公子笑罵道:“你個小丫頭怎麼罵起人來了。”

九生蹙眉冷眼瞪著他道:“我認得你,你就是昨晚在大廳裡點蠟燭的那個白衣服黑頭發的鬼!”

柳五爺一愣一驚,護著九生默默的後退了一步,朝蘇伯使了個眼色。

那小公子嘖的一笑,眉眼風流,“紅口白牙的小丫頭片子,你有何證據說我是那點蠟燭的鬼?鬼哪有我這樣好看的?”說完捋了捋自己白玉冠兩側蕩出來銀色穗子,衝九生展眉一笑。

九生道:“我認得,就是你!昨天夜裡在大廳裡,你舉著蠟燭,長頭髮白衣服,還沒有腳……”

落眼看那小公子提起袍子把銀色錦雲靴子露出來給她看,還晃了一晃,“誰說我沒有腳。”

“怎麼會……”九生又驚訝又費解,從柳五爺伸手鑽出來,到那公子跟前,“昨天夜裡我看到的明明就是你這樣……”

那小公子哼的一笑,彎腰湊到她眼前道:“小爺我這樣俊俏可是個大活人,莫要汙衊我,不信你摸摸看。”

他把臉湊過來,樣子是極好看的,表情卻是極輕浮的。

九生悶頭悶腦的伸手去摸,熱的,和她的臉一樣,是個活人的手感。

那小公子就臉捂住了她的手,低聲調笑道:“你昨天夜裡還瞧見了什麼?”

九生脊背一涼,要抽手後退卻被他攥的死緊。

“小丫頭,跟哥哥說說。”他笑。

柳五爺上前抬手開啟他的手,將九生拉回來,語氣冷硬了幾分,“這麼說,公子昨夜不但私闖了我那宅子,還在宅子裡裝神弄鬼?”

小公子頗為沒趣兒的看柳五爺一眼,“誰跟你說是裝神弄鬼了?跟你這等塵俗之人沒話好說,快些開個價將這小丫頭賣給我,她跟著你,白白的浪費了那眼睛。”

柳五爺反笑了,“我做生意這麼些年,竟是遇到一個這般簡單粗暴強買的人。”眉眼一冷道:“蘇伯拿下他送官,我不知這京城中私闖民宅是個什麼罪過。”

他一聽送官,一拍桌子道:“誰敢!小爺我可是會功夫的!”

蘇伯已大步上前,一手一個將他的僕從打倒在地,一伸手將他扭到了桌子上。

“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在桌子上掙扎,“你且放開我,我們到院子裡較量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