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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三十八章

估計皇帝事先有了交待,對於周婉菁逾矩闖宮一案,皇貴妃與靜貴妃極有默契地沒有插手。所以沒過幾日,淑貴妃的審度便有了結果。

說是那日婉才人閒極無聊,在宮內獨自散心逛至景運門時見無人值守,便出於好奇直接出了門,拐入門西不遠的軍機處。軍機處雖屬機密之處,可不知怎的,那日門前也無值守之人,婉修儀不知事態嚴重,入內隨意翻看檔案,不想正被外營房副都統馬其泰發現,這才有了幾日前私闖軍機處偷看機密要件的誤會。

最後淑貴妃的結論是,婉才人稚子之心,純乎好奇天性使然,雖然大膽妄為實屬有過,但是停俸貶位的重罰已足夠以儆效尤。反倒是那日景運門和軍機處的侍衛失職在先,需要指揮營都統好好審查這失職之罪。

皇帝聽聞淑貴妃奏報時,沈席君尚在一旁伺候。淑貴妃的這一套說辭連自己聽著都覺得漏洞百出,卻不知報知皇貴妃、靜貴妃那邊會有什麼反應。只是淑貴妃刻意將那日的當值總管馬其泰牽扯進來,到時靜貴妃和孟子清投鼠忌器,反倒不敢再多動作。

皇帝靜靜地聽完淑貴妃的講述,抬眼瞥了一下正跪在一側的御前侍衛營都統何魁和外營房副都統馬其泰,道:“你們怎麼解釋?”

聞皇帝問話,馬其泰立即一叩首道:“臣聽聞此事後立即予以審查,那日早朝時,由於水患之故黃河延郡的三位知府一齊來朝,護衛侍奉的人手不夠,臣一時無法只得臨時調派駐守軍機處以及附近的侍衛頂上差缺,故而導致幾位侍衛擅離職守,連累婉才人小主受罰。”話音剛落,便見一旁的都統何魁皺眉瞪視著馬其泰片刻,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垂首默然。

只是護送三位知府就需要調動軍機處全部的侍衛,甚至連景運門外的兩位也不放過?看來這謊撒得連自己頂頭上司都不信。沈席君在心中冷笑,卻見皇帝笑著點了點頭道:“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那便最好。不過何魁啊,你們侍衛營的人手真的該好好整頓一下了,事一多就出現防務疏漏,這可不是小事。”

那何魁出身行伍,是一個生性耿直、身長七尺的大漢。見皇帝責難,他一張大臉已然漲得通紅,額間甚至隱約可見青筋跳動,重喘了幾口氣,他才對著皇帝一抱拳道:“臣知罪,一定回去好好整頓,決不再出疏漏。”言罷,又狠狠瞪了身旁低頭不語的馬其泰一眼。

皇帝權當無視,擺手讓兩人退下,又讚揚淑貴妃不辭辛勞,定得好好犒勞。淑貴妃福身謝了皇帝,也不多言語,便領著下人離去。襯著皇帝的心意保下了周婉菁,又妥當地處理了善後之事,事後還沒有半點邀功,淑貴妃在此次事件中將其縝密的心思展現無遺。她能在後宮數十年屹立不倒,無半點身家背景卻能為皇帝誕下三子、地位直逼皇貴妃,其真性情決不如表面上那般懦弱避世。沈席君突然有些慶幸,畢竟沒有與此人為敵。

出神地望著淑貴妃離去的身形好久,沈席君回過神卻見皇帝凝視著她,目露關切:“何故還眉頭深鎖?婉才人之事,不用擔心了吧。”

沈席君凝眸轉身,在皇帝身旁福身道:“臣妾替婉才人謝皇上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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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輕輕一笑,道:“還是讓婉菁去謝謝她爹吧。旱災將起,朕要靠著那潤州府支援糧食,可不能動搖軍心。若是放在平時,闖軍機處翻看密摺這樣的事兒,她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

沈席君心中略驚,低眉道:“皇上說得極是。”

酉時不到,皇帝便自上書房動身前去翊坤宮與淑貴妃共進晚膳,同時還遣人帶去了一些緊急的奏章,看來是要在那兒過夜了。沈席君與乾清宮當值的內監一同伺候皇帝更衣出門,這才整理完御案奏摺,動身回景仁宮。

進得宮門,路過沛然軒,依舊門戶緊閉、無人問津的模樣。因為周婉菁的事,不少下人都被傳至翊坤宮,軒內正屋都無人打點,竟露出幾分蕭敗的模樣。沈席君步伐一滯,凝望那雕欄玉砌半晌,終於離去。

沈席君獨自在景仁殿的外堂用膳,連一幹的下人都似乎覺察到了主子的心神不定,個個都噤若寒蟬。思言輕輕凝眉,上前對沈席君勸慰道:“主子莫要擔心,事兒都已經瞭解婉主子自然馬上回來。”

話音未落,屋外便聽聞紅蕾高聲地叫嚷道:“婉主子回來了。”

沈席君聞言心下大寬,丟下手中雙箸便奔出去,卻見景仁門前,一席素白的帷帳步輦緩緩落下,沛然軒的薰蘭和素荷兩位侍女即刻上前相迎,扶出了面色蒼白、已深顯病容的周婉菁。

沈席君心中一緊,急急地招呼人將周婉菁送入沛然軒內安置好,又欲遣人去太醫院請御醫,卻被陪同前來的翊坤宮主管內監唐德攔下道:“來之前我家主子已經招御醫看過了,言道是婉小主常年憂慮、以致積鬱成疾。主子不放心婉小主,本來還想親自送她過來,只是今兒皇上來了,這才沒法抽身。”

沈席君擔憂地看了眼內屋,轉過臉道:“勞煩淑妃娘娘了,唐公公回去也幫我帶個話,大恩不言謝,莊嬪和婉才人他日定當相報。”

唐德低眉順眼地憨笑道:“莊主子別說這樣的話,我家主子也是真心心疼婉小主。不過奴才斗膽勸一句,心病還需心藥醫治,婉小主在翊坤宮期間一直是奴才親自照料的,她整天在那兒默不作聲,奴才見了心裡都寒磣,就怕她一時想不開怎麼的。按說她進宮那會兒不是這樣啊?”

沈席君輕嘆了一聲,道:“說真的,我也摸不準她心裡作何想,只是希望能快些好起來吧。”言罷讓思言遞過幾錠金子道:“婉才人在翊坤宮勞煩公公照顧了,一點碎銀子略表謝意,公公莫要推辭。”

唐德只是憨笑,後退了幾步擺手道:“娘娘客氣,奴才愧不敢受。我家主子還等著奴才回去覆命,這便跪安了。”言罷便領著隨行之人一同離去。

沈席君目送他背影離去,轉身領著思言進屋。

此時沛然軒的內屋已經打點整齊,下人們的動作倒算不慢。沈席君躡步行至床前,立即有侍女送上座椅。沈席君就勢坐下,拉過周婉菁的手皺眉道:“怎的病成這樣?”

周婉菁虛弱地側過臉,凝視沈席君道:“御醫都說了,我沒病,我只是累了。”

“是身子累還是心累?”沈席君瞪視她片刻,終於又心軟道,“本想好好罵你一頓,可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怎麼說?你想知道流放人員的動向,讓我去檢視就行,何必冒著那麼大的危險,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丟了腦袋?”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連累姐姐。”周婉菁無力地閉了閉眼睛,嘆息道,“本就沒想撿著這條命回來。是我害得他如今生死不明,呵,就把我這命還他罷了,也省得這日日心力交瘁,生不如死……”

沈席君捏緊了掌中的瘦骨嶙峋的手,心疼道:“你就不管你父親,還有身後的那一家子人嗎?”

周婉菁重重地咳了幾聲,立即有下人上來服侍。好容易撫順了呼吸,才又開口道:“我都聽話了一輩子,總該讓我隨一次自己的心意吧。何況,如今用人之際,皇上不會輕易處罰父親。我只是太急,急到連孟子清那麼明顯的陷阱都沒看出來,不然決不會那般容易入了y,也不致於差點害了姐姐你。”

“好了,現在你我不是都沒事嗎?”沈席君伸手撫了撫她亂了的鬢髮,柔聲道,“過去的事就莫想了,好好休息,把身子給我養好了,漠北那邊的訊息,我替你想辦法。”

“不,姐姐,這件事你別牽扯進來。”周婉菁急得一把抓住沈席君道,“你現在恩寵正隆,宮裡多少雙眼睛盯著,巴不得你出點漏子。這次運氣好,我若是落入皇貴妃、靜貴妃手裡,她們指不定會編排什麼慫恿唆使的罪名按到姐姐頭上,那、那便……”話未說完,又咳嗽起來。

沈席君心疼地按下她的身子,道:“好了你冷靜些,姐姐會有分寸的好麼?你好生休息吧,別再勞神了。”

周婉菁抬臂拉著沈席君不放,言語之中已帶哀求:“姐姐你耐心聽我說好嗎?我怕過了今日,便沒再有機會說了。”

“別說這不吉利的話!”沈席君突然厲聲呵斥,壓下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道,“好吧,今夜我留下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