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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晉王靖榮娶納側妃之禮最終還是在晉王府如期舉行。由於好久沒有皇族和在京朝臣聯姻的喜事傳出,這一次幾乎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參加了婚禮,場面極為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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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席君這一班後宮的妃嬪們自然也少不了送上一份賀禮。挑了一對整玉雕成的鑲金玉如意,和一幅親自繪就的送子觀音圖遣人送上,簡單又不**份。只是在眼看著首領內監高進喜離去的背影,遙想此刻那晉王府中的菲兒正受著怎樣的悽苦煎熬,沈席君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黯然。

婚禮後十日不到,晉王便決定攜家眷動身回江西,畢竟此次晉王回京已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啟程那日,沈席君特地陪同淑貴妃在宮門前相送。

淑貴妃拖著兒子的手戀戀不捨,絮絮叨叨地吩咐前吩咐後的,皇八子靖坤也在一旁作陪。或許再過不了多久,這個已行冠禮的兒子也要封王離母親而去,淑貴妃一手牽著一個兒子唸叨著,不久竟落下淚來。

沈席君刻意地避開,行至正妃車輦前,伺候著的下人急忙拉開了帷帳,意外地看到車內莫菲兒正閉目靜養,而一旁坐著的卻是晉王新納的側妃鄭氏。那鄭氏生得秀眉挺鼻、明眸皓齒,神色之間頗有一份惹人憐愛的媚態,較之莫菲兒的嬌俏可人也決不遜色。見著了沈席君,她立即推醒了莫菲兒並慌忙著要下車行禮。沈席君笑著讓她安然回座,細聲問道:“怎麼,在這兒照顧晉王妃?”

鄭氏低著頭,似乎有些緊張,不安地回頭看了莫菲兒一眼才道:“回莊嬪娘娘的話,姐姐有孕在身,身子不便,臣婦覺得在旁邊候著,也好有個照應。”

沈席君眉眼和氣地笑著盯著她,眼神裡卻沒有半點笑意。這麼看著久了,讓鄭氏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低低地出聲道:“娘娘……”

沈席君覺察出她的不安,才笑著點頭道:“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晉王好福氣。你先回自己的車輦去吧,我和你姐姐說一會兒話。”

鄭氏低低地恩了一聲便乖巧地下車了,沈席君一彎身進了車輦,讓同來的思言和高進喜在車外候著,也順便防一把隔牆有耳。

才一坐定,莫菲兒便笑出聲道:“姐姐也真是的,一來就嚇人家小妹妹。”

“這才過門幾日啊,那孩子就把你的心給收服了?”沈席君斜眼笑著揶揄著。

“哪能啊。”莫菲兒挪動了下座位,讓沈席君坐穩,又道,“不過,倒不是個沒有心眼的丫頭,可會拍馬屁的。”

“一進門便能如此放低姿態侍奉你,人前也很是伶俐得體,這丫頭不容小覷啊。”沈席君輕輕握著莫菲兒的手道,“你的身子現下最是矜貴,這一路上,可要小心提防。”

莫菲兒滿面肅容,微微點頭道:“妹妹省得。”

沈席君又從懷裡掏出一貼焦黃色的牛皮紙包放入莫菲兒手中道:“這是我自己調的固胎藥,平日裡收好,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服用。”見莫菲兒面露不解,沈席君又解釋道:“這味藥能在危急時刻穩定胎像,保腹中孩兒安全,只是對母親的身子損傷很大。姐姐知道這個孩子對你的重要,所以,千萬慎用此藥,我希望你永遠也用不著。”

莫菲兒鄭重地將紙包收入懷中貼身放好,抬眼道:“姐姐總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到,菲兒真的不知該怎樣……”

“好了。”沈席君打斷她道,“還是一年前的那句話,菲兒你是我們留在宮外的一個念想,我們完成不了的夢,希望你在宮外替我們完成。所以一定要為了我們,讓自己過得很幸福,知道嗎?”

看著莫菲兒動容得握住了自己的手長久默然,沈席君放下心似的拍了拍她的臉頰,才側身攙扶著思言的手步下車輦。下了車後不久,淑貴妃又對著晉王交待了些話,終於忍著淚放行。皇八子靖坤也翻身上馬,隨駕同行,看來是要替母親將晉王送至城外。

見淑貴妃抬臂不停揮舞、望眼欲穿的情形,沈席君上前扶住她的手腕,暖聲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娘娘也莫要太過悲哀。這般哭傷了身子卻是不妥。”

淑貴妃略感寬慰似的拍了拍沈席君的手背,又極目遠眺,一直望著那長長的車隊全然駛出了承天門,才斂下眉落寞地轉身。看到沈席君憂慮地凝視著自己,淑貴妃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唉,其實以前送靖琪出征好多次了,連送靖榮赴任也不是第一次,可不知怎麼,每次送每次哭,弄得皇上都不忍心讓我再出來給兒子送行,這次好歹還是受不了我的嘮叨才讓我過來。兒行千裡母擔憂哪,有時候想想,幹嘛要他們拼這個前途,弄得幾年都見不著一面,也不知道他們在萬里之外過得好不好,只能在宮裡摸摸他們小時候用過的物事……唉,真是讓你見笑了。”

沈席君輕輕搖頭,正色對淑貴妃福身道:“娘娘舐犢之情,令席君動容。席君適才不應勸阻娘娘哭泣,骨肉分離,本是天地之間至悲之事。是席君錯了。”

淑貴妃略微有些愕然,凝視了沈席君片刻之後,才拉上了她的手緩步回程。後宮的巷道依舊漫長地令人恐慌,但這一次被淑貴妃牽著手,沈席君卻無端地覺得心安。直到行至翊坤宮門前,不得不分手,淑貴妃才轉身看向沈席君,欣慰地嘆息道:“原來莊嬪娘娘,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難怪,難怪……”話未說完,便擺手步入翊坤宮。

沈席君被淑貴妃那兩聲“難怪”弄得摸不著頭腦,帶著滿腹疑竇回到景仁宮,還未入宮門,便聽到高牆之內隱約有爭吵聲傳出。沈席君心下疑惑,急急進了宮門,但見鹹福宮的一幹下人正守在院內,嚇了一跳般齊齊大聲向自己請安,而那似有若無的爭吵聲卻戛然而止。不一會兒,便見孟子清從周婉菁的沛然軒內走出,臉上尤自帶著怒容。

見著沈席君,孟子清似有言語要脫口而出,最終還是頓了一頓,緩聲笑道:“姐姐回來了?呵呵,叫妹妹等了好久。”

沈席君輕輕皺眉,問道:“你和婉菁怎麼了?”

“我們還能怎麼了?”孟子清上前一步道,“這不聽說周姐姐病了,今兒好容易才抽出時間過來探望探望。”

“只是這樣?”沈席君面帶疑慮地繞過孟子清,徑直走近沛然軒的正門前便要推門而入。手尚未發力,這大門就應聲而開,卻是周婉菁自行開的門,走了出來。

瞥了眼沈席君,周婉菁面色凝重地回眸看向孟子清道:“我與你已無話可說。正好姐姐在這裡,我就把話說明了,自今日起,我周婉菁與你孟子清恩斷義絕,再無姐妹情分。你以後,莫再踏入景仁宮一步。”

“婉菁你在說什麼?”沈席君陡然厲聲喝住周婉菁,又轉頭對孟子清道,“你們究竟在幹嘛?”

“說什麼恩斷義絕,我與你之間也沒什麼恩啊義啊的東西吧。”孟子清對著周婉菁冷笑道,“倒是你,出爾反爾、搖擺不定,似個無狀的小人。好,既然已經決定要背棄我,你最好別再後悔!”

“你放心,不該說的我什麼也沒說,我不像你,將人的良心玩弄於手掌之中還能若無其事地靠算計過日子。我好歹叫過你一聲妹妹,以往的事情一筆勾銷,往後你若再敢對……對無辜之人動謀害的念頭,我決不饒你。”

周婉菁說完了這幾句,情緒過激而影響了氣息,一時間不由自主地重重咳嗽起來。沈席君心疼地扶住了她,不停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著氣息,轉頭對孟子清道:“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成這樣?你也不體諒一下她是個病人!”

孟子清神色冷漠地凝視著周婉菁和沈席君二人,一時間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一院子的下人也是各自屏息斂眉,生怕受到牽連似的。長久的安靜之後,孟子清才輕笑出聲,緩緩道:“就憑你周婉菁,也敢威脅我麼?”說著又抬眸看向沈席君,涼聲道:“雖然不清楚情況,不過姐姐擺明是站在她那邊的對吧?”

孟子清的態度也讓沈席君隱隱有些動怒,按捺下心中的不悅,沈席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覺得平和:“我不知道你們在爭吵什麼,但是子清,你要知道婉菁纏綿病榻數月,精神一直不好,何況你現在位份比她高,今日這般帶著全宮下人過來一派咄咄逼人的架勢,你覺得我會怎麼想?”

“行了,我知道姐姐什麼意思。”孟子清冷冷一笑道,“但是我與周婉菁的事兒今天可不算完,往後若再起爭執,可要事先請姐姐海涵了。”言罷便甩手轉身,帶著的一幹下人頃刻間從景仁宮的院落裡撤得乾乾淨淨。

沈席君皺眉冷眼目送其離去,一動身子,便有宮女上來扶住周婉菁。無視沈席君探究的目光,周婉菁神色懨懨地轉身回屋,輕輕地丟擲一句:“姐姐,莫問事情緣由。我只想告訴你,今日的孟子清,已決非當初那個胸無城府的小妹妹了。”

沈席君看著周婉菁的身影消失在門縫中,遣退了所有下人,獨自回到景仁殿。坐了一會兒,回想著剛才的爭執,呼吸平順、心卻抑制不住地緊起來。似乎是身不由己地奔出了殿,走進了閒置多時的怡然軒,由於每日有人打點,屋內溫暖的氣息如常,同沈席君曾經居住在此時一模一樣。

撫上了熟悉的桌椅,呼吸著熟悉的氣息,回憶撲面而來、猝不及防。孟子清思量計謀時流轉的明眸,周婉菁被拉進屋時無奈的淺笑,孟子清談及他人時不屑的撇嘴,周婉菁聽聞講述時專注的神情。終究,沒有意外,她們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這一步。

沈席君慢慢在床榻上坐下,將頭垂入了抱膝的雙肘之間,沉悶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婉菁,你錯了,孟子清從來就不是那個胸無城府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