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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67

微博上的話題一被帶起,有心之人攪亂渾水, 不懷好意地, 用最大的惡意去推測血紅筆下所描寫的“許語花”。

他直接用歷史真實人物名字, 也談不上什麼避諱, 旁人一搜便知,更何況許語花這三個字耳熟能詳,名聲掃地。

小說文字中, 但凡是血紅摻雜了私貨之處, 皆被人挑出來指指點點,搭配目前放出來的片花。不清楚實情的人怨恨許語花倒也無可厚非, 但看到子虛烏有的汙衊之時,餘愁等人只能哭笑不得。

只見不少人激揚文字, 指點江山, 餘愁心道筆給你, 你來寫。

唐糖心虛,不願意引火燒身,早就麻溜地將微博刪掉, 索性蘇桑桑給她轉移了戰火,倒也不是太刻意。準確來說, 她虛假的塑膠姐妹情這口瓜,大家懶得去撕。

蘇桑桑倒一直堅守陣地, 只是微博評論是真的看不得,此事之後她曾對餘愁說,打算關閉評論區。可突然關, 感覺又太敗壞好感度,總而言之,裡外不是人。

她左右為難,順著網友的意思走,得罪餘愁等人;不順著他們所說,便是與一個三觀不正之人為伍,辣雞。

任同讓她們按兵不動,畢竟餘愁和蘇桑桑走的不是心直口快的人設,讓她們直接上大號反駁實在崩人設。導演親自下場懟人,不想做演員的導演不是好明星,她的粉絲學著愛豆,素來也是到處懟人,心直口快,嘴上沒把門。

之所以沒被大家奮力排擠的一個原因,任同她雖然混娛樂圈,但本質上還是個導演。不會和其他明星搶資源,任同的人際關係寬廣,吃得開,其他人的粉絲看在自家份上,也不會故意給偶像招惹麻煩。

任同大半夜發微博,說明此事,原以為是道歉微博,仔細一看語氣理直氣壯。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文學二次創作,不洗白不偏向,不要帶著有色眼鏡看人!

血紅當初都說了,故事取材自真實,主體為虛構。畢竟有沒有攝像機,誰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

不過她很機智,沒有挺許語花這個“漢奸”角色,在顧家正式表態之前,態度還是模稜兩可些好。

比起餘愁,顧老太太更加關心事情的發展。

青年十分擔憂她的身體。“這件事情,請交給我們去解決吧。”

顧老太太怒氣一哼,橫眉冷對,一掃孫子,他們若是能的話,事情也不會這麼麻煩。

這不是小輩可以解決的問題,多得是小肚雞腸的長者,而這些人真當自己是死了不成!撕破臉便撕破臉,這麼多年,誰又能沒點把柄落在別人手中,不過是同歸於盡!

只是……要苦了小輩。

顧老太太手拿報紙:“聽說調查小組已經開始調查這件事情了,資料都報上去了嗎?”

“提交了,目前並沒有明確回覆,在拖延時間。”

顧太太聞言,心中一涼隨後發冷起怒,咬牙切齒道:“很、很好,真當許家人死絕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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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太太用剪刀十分認真地將報紙上許語花的報道剪下來,放到本子裡夾好。她看著那些文字失神,許、語、花三個字拆開看皆是尋常可見,但一放在一處,故人的因容相貌再度浮現在面前。

血紅彙報目前:“我找到了當年與許前輩共事過的戰場老兵,他在戰場上僥倖逃過一劫,後因為重傷殘疾躲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裡,成家立業。他的身份登記前幾年被登記在案,作證有效。但比較麻煩的是……他……”

說著,青年點點太陽穴,表示對方已經老年痴呆症嚴重,清醒時間極短,且沒有定數。

而清醒也不一定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資訊。

顧玉一擺手,並不過多將希望放在一點上,吩咐下去:“請,無論什麼理由,也要將他給我請來。另外當初許語花有一個表妹,全線戰亂前恰好出國留學,十幾年的時間我沒聽到對方任何訊息。後來許語花出國前聯絡一位好友介紹工作,多半是她,對方大概在國外定局才對,你去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書信往來。”

時間過去這麼久,對方是否健在,二說,一切全看天命。

血紅點頭:“好,我已經派人將老人家從山村裡帶出來,明日來。”

顧玉轉頭看向窗外,眺望遠處的別墅,想起了餘愁,又恍惚記起了許語花。自己喜歡那個小娃娃,看著她與韓家的丫頭在一起,總覺得是當年的許語花轉世終於找到了幸福。

若是許語花沒死就好了,現在也與自己一樣杵著柺杖白髮蒼蒼,也許就住在自己的隔壁,每天早上念著蹩腳的外語,一大早過來敲門衝自己問好。

若是,還活著該多好。

顧玉疲倦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每到清明,旁人祭拜先祖。而許語花,無人與她收屍,無人與她立碑,便是自己給立的衣冠冢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真正的對方,一點兒都沒留下,就留下了一個念想。

在微博一片謾罵聲中,餘愁每每看到許語花生前的日記便越發心寒。

[今日晴朗,搬進了新房子,不過是他們給我準備的房子,住著總有些不自在,說起來這倒算是他們花錢養了只白眼狼。今日看著來往的年輕人,有些感慨,人,若是再晚些個幾十年。到那時,必然是國泰民安,風和雨順。昨日給人寫信,心中好生憂愁,想著何時才能到,又能否與我回信。電話這玩意倒是妙的很,就是少,也不方便。不過,說不定日後打電話都不用扯長長的線,還能隨身帶著走,就跟喊人名一樣。譬如,我喊個“麒麟”,這電話便接通了。]

小說劇本裡的許語花是一個命運悲慘之人,但這筆記本裡的她文字歡快活潑,怎麼也聯絡不起來為同一個人。她一個人在暗夜時分,就著昏黃的油燈,一筆一劃地斟酌著要寫些什麼,自得其樂。

沒有似文學大家,文筆生花,但人物形象卻躍然於紙上。有些人自己過得很苦,卻不會倒苦水,心甘情願接受一切,想讓別人也歡喜起來。

這樣的人很溫柔,她與旁人溫柔相待,命運卻太過殘酷。

[我昨日上街瞧見顧玉,旁邊跟著一個穿洋裙子的老外,兩個人說些什麼鬼老子的外文,我隔老遠一句都沒有聽清楚。倒也無礙,聽見了也聽不懂,自上次和顧玉起了糾紛,不過數日,想不到她這麼快就有了“新歡”,所謂的舊愛不過是陽春三月落花,碾做塵泥。惱惱惱!!!]

這一篇日記寫的不長,寥寥一句話,餘愁瞧見頁面最下方多寫了一句。

[說起裙子,等日後出了國,聽說要洋氣就得穿裙子,哎呀,沒錢買裙子。]

噗嗤。

餘愁真是哭著看下去,時不時被對方通俗易懂又生趣的口語給笑倒。

這本日記的確是真實的,但能否為許語花平反卻要看上頭的認定。

韓琴君端著牛奶進書房,遞給餘愁,微微搖頭,抹了一把餘愁眼角險些要溢位來的淚珠,說道:“喝了就早些睡吧。”

餘愁將日記合上,感慨:“若是許前輩沒死多好啊,這樣身處困境卻樂觀的人,太遺憾了。”

而且能塑造出一個遺臭萬年的漢奸形象,足可見許語花當時演技多麼高超,也許寫日記是她唯一可以傾訴憂愁的方法。

“如果現在有這樣困苦的人,我肯定要想盡辦法幫助。”

餘愁指腹劃過日記本封面,溫柔道。故而就算院長沒有開口要錢,自己也是要幫的。

韓琴君伸出手蹭了餘愁臉蛋,神情深邃地望著她,反問:“那你呢?”

餘愁一臉茫然,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一歪頭,哎,指了指自己,反轉:“我怎麼了?”

韓琴君輕笑,不,沒什麼。如今,自己總算明白任同為何要把許語花的角色給餘愁,她們是同一類人,叫人忍不住要抱在懷中疼惜。

許語花有顧玉幫助,而現在的餘愁身邊有自己。

翌日。

餘愁糾結自己是去公司還是在家裡織毛線。

林管家表示,外頭的流言蜚語那麼多,出去也不安生,不如在家打毛線!韓琴君不表態,餘愁自己決定,不過當契子水汪汪看過來的時候,她就心軟了。

多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真是個小可憐。餘愁越依賴自己,韓琴君越是興奮,她喜歡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只有這樣餘愁才不是一個被眾人喜歡的大明星,而是獨屬於自己的契子。

敲門聲響起,血紅又是一臉窘迫地道歉:“抱歉,一大早來打擾你們,我找餘愁。”

餘愁湊過去,詢問:“有什麼事情嗎?”

“有個人要見你。”血紅解釋,同時追加,將手中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遞過來,“你可以穿著這身衣服去見嗎?”

顧家別墅。

別墅大廳架著一臺攝像機,顧玉,還有三位年輕人,手中拿著本子與錄音筆,脖子上掛著一塊牌子,神情嚴肅等待著。

顧玉看著痴呆的老同志,心中惋惜,他只對當年的戰友名字有反應,譬如許語花。奈何自己並未與他合作過,此刻,老同志癱瘓在輪椅上,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

腳步聲響起,忽然顧玉看到老同志眼神亮起來,身子激動地顫抖起來。顧老太太順著他的視線掃過去,門口迎光處一道熟悉的人輪廓映入眼眸。

制服,長靴,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