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1 恢復
胡芳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被柔軟厚實的白毛淹沒後,連聲音都像是隔著棉絮, 隱約間能聽到蘇白大聲的說話聲,但說的什麼卻聽不清楚。
“我怎麼覺得白哥聲音有點不對頭?”
胡芳被白色皮毛壓到動彈不得,乾脆放鬆了身體, 專心致志地摳八卦。
常山被壓住的姿勢比較彆扭, 脖子朝胸折著, 側著頭才能呼吸著新鮮空氣。
“妖怪變回真身的聲音有變化是正常的吧。”
常山呼地喘了一口氣, 又繼續說道,“比起這個, 顧隊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樣, 剛才白哥換回真身就是看到顧隊的情況不好吧。”
胡芳艱難地讓腦袋扭了半圈,看著旁邊被白毛淹沒只露出半邊肩膀跟臉的常山。
“是不太對, 但白哥這樣……”
胡芳努了努嘴巴,指著這填充了一屋子的白毛。
“難不成他打算體型壓制, 給顧隊摁死在毛裡?”
常山:“……”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常山翻了個大白眼, 又喘了口氣, 儘量節約著氧氣回答胡芳。
“顧隊身上冒出來的那黑色的火, 你覺得這屋裡除了白哥跟絨絨,其他還有誰沾上了能留條小命?”
胡芳沉默著, 大概是在思考她的小命的皮厚程度。
常山繼續說:“你聽, 現在白哥是不是跟顧隊在說話?聽著像是在吵架一樣,但是傳到咱們這兒就剩一點聲了——反正我想的是,白哥這真身有很強的防護功能, 就跟隔絕聲音一樣,就算那火燒過來,只要咱們鑽到毛下邊,應該就不會有事。”
胡芳依舊沉默著。
常山半晌沒等到回答,艱難朝上挺了下脖子,瞪胡芳:“幹嘛呢?”
胡芳回神,幽幽道:“咱鑽到白哥皮毛下邊,算不算耍流氓啊?”
常山:“…………”
胡芳:“而且咱們算好的,埋在邊上,給埋在白哥腿下、肚子下邊的,現在還能喘氣嗎?”
常山:“………………”
胡芳看常山:“你幹嘛不說話啊?咱這會也聽不到別人,動也動不了,聊聊唄。”
聊個屁,天已經被你聊死了。
常山把腦袋又轉了回去:“不聊,我缺氧。”
胡芳立馬:“看看,你都缺氧了,那被埋在下邊的怎麼辦?你說到時候死人了,咱白哥這算不算蓄意謀殺啊?”
常山:“……你可盼點白哥好吧。”
胡芳小聲嗶嗶:“就理性討論一下嘛。那不然咱聊點別的,這次任務好像也沒啥兇險的,不然帶你晚上去蹦個迪?”
常山:“…………”
他選擇閉麥。
……
赤垣並沒有完全魔化,但是脊骨中蘊含的魔氣顯然比他們以為的要多。
所以蘇白在第一時間換出了自己的真身——雖然現在的真身體型不及原來的十分之一大,但這已經是他現在的極限了。
雪白的獸盤踞在寬敞的客廳了,龐大的體型讓整個客廳變成了一個逼仄的洞穴。而在最中心的位置,一團黑紅相間的火焰熊熊燃燒著。
雪白的獸用身體圈護著那團火焰,火焰沾到他的皮毛上,卻無法點燃一根毫末的毛髮,或者說,那團火焰膨脹、掙扎,卻始終沒有往白色的獸身上撲去的跡象。
蘇白的聲音從緊閉的獸口中傳出,因為體型的變大而有些沉悶,像是一口被鐵鏽侵蝕過的鍾。
“先生,不要被魔氣擾亂心神。”
“我在這裡,就在這裡。”
“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都活著,好好的,就在你身邊。”
黑紅色的火焰一直沒有熄滅,破出皮膚的紅色鱗甲也不停變換著形態。
蘇白只覺得自己圈住的像是一隻即將孵化的惡魔,這只惡魔卻在用僅存的理智努力收縮著爪牙不劃傷他。
於是蘇白就明白了——沒問題的。
蘇白也沒有預測錯,赤垣在消化魔氣的過程中的確沒有出岔子,只是時間比蘇白預想的要長。
下午三點,蘇白圈著的那團火焰才終於開始泯滅。
當火焰完全褪去,赤垣的身形也顯露出來。
赤垣依舊盤膝坐著,身上的衣裳早就沒了,但卻在火焰褪去的瞬間換上了一件玄黑的寬袖長袍。
赤垣的頭髮變長了,直直垂在了地板上,打眼看去跟蘇白的頭髮長不多的長度;赤垣的樣貌也變了,眉眼更加鋒利,輪廓也深邃了一些,神采英拔。
“先生。”
白色的獸發出了小心翼翼的呼喚,腦袋垂下擱在地板上,大大的眼睛正對著靜坐的赤垣。
赤垣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銳利卻不逼人,落在眼前的白色的獸身上時,神情迷茫了一瞬。
“小白?”
赤垣的聲音因為長時間與魔氣抗衡的緣故有些沙啞,像是一把小刷子,搔到了蘇白的心上。
“先生!”
蘇白大喜,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巨大的白色的獸忽然從房間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撲在赤垣懷裡的蘇白。
赤垣一手穩穩托住撲過來的蘇白,另一只手則往前一探,接住了從空中掉下來的一團粉色毛球。
絨絨從蘇白變身後就躺在蘇白的頭頂,因為擔心笨蛋爸爸也沒怎麼鬧,但消耗魔氣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絨絨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直到剛才被一陣失重感驚醒。
絨絨四肢縮著團成一顆球,被赤垣託在掌心,剛好和赤垣對了個眼。
絨絨盯著眼前這個人,然後眼睛一瞪,絨式震驚:“咪呀!”
你是誰呀?!我家笨蛋爸爸呢?!
赤垣:“……”
在接住絨絨的那一瞬間,赤垣的腦袋裡就像是炸開了數十朵七彩斑斕的煙花,每一朵煙花裡都盛放著一些他想要把煙花重新摁回去的畫面。
魔氣清除、封印隔斷的“人格線”被擦除,年輕赤垣跟顧行周的記憶紛至沓來,直接把赤垣給砸懵在了原地。
這一刻,赤垣清晰認識到了一個嚴重的事實——他在小白跟前苦心經營了上萬年的形象,似乎要完。
好在房間裡的其他人都回魂了,暫時轉移了赤垣的注意力。
“我的天!!”
房間的各個犄角旮旯陸續傳出了恍若重生的聲音,並伴隨著因為維持一個動作太久,骨骼僵化後復位的“噼裡啪啦”脆響,然後十來個人用奇形怪狀的詭異姿勢挨個站了起來。
這幾個小時裡,他們都被蘇白的真身埋了,唯一能慶幸的是蘇白在埋人的同時還有些理智,被他完全壓住的都給弄了個氧氣罩一樣的結界,總算沒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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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房間裡的十來個人陸陸續續走過來,這期間蘇白也從喜悅裡回過神,從赤垣手裡抱過絨絨,然後伸手拉著赤垣站起來——他家先生連身高都恢復了,比之前顧行周的身高還高了個冒,這屋裡也就那個金髮男人能跟他比個高下了。
“哇哦,恭喜。”
金髮男人是第一個過來的,他一手背在身後撐著腰,停下的時候左腳墊著轉動活血。
“雖然結果顯而易見,但是恕我失禮,我們得需要一個肉眼可見的檢測結果給國際妖管局交差。”
蘇白對此沒有異議,又轉頭跟赤垣解釋,不過倒豆子一樣說了一半,蘇白又忽然停住,想起了什麼。
“對了,先生你還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嗎?”
赤垣:“…………”
其實不太想記得。
赤垣的腦海裡回放著那兩個傻逼的所作所為,非常有衝動搖頭說不記得,但是這上萬年的人設已經深入骨髓,要他跟蘇白說這樣的慌實在是很挑戰他自己的底線。
最終,赤垣頓了頓,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嗯。”
蘇白很開心,一點要回溯赤垣光輝歷史的意思也沒有,連聲道:“那就好,我就不多說了,咱們先讓他們做個檢查吧。——絨絨給我抱著吧。”
赤垣看了眼手裡縮成球的崽,伸手遞給蘇白。
旁邊的金髮男人不失時機地對其他人做了個手勢,立刻有幾個人拿著東西過來給赤垣做檢查。
絨絨趴在蘇白的懷裡,扭著頭看著赤垣,小腦袋一會歪過來,一會偏過去,神情嚴肅,像是在思考什麼世紀難題。
蘇白注意到了絨絨的動靜,低頭撓了撓絨絨的軟毛。
“絨絨在看什麼?”
一邊被檢查的赤垣也回過頭,看向了絨絨。
絨絨盯著赤垣,過了兩秒抬起頭看蘇白,非常憂愁:“爸呀,掉啦。”
雖然他是說要扔掉笨蛋爸爸,但是他又沒有真的扔掉,怎麼笨蛋爸爸就自己不見了呢?
還有這個人是誰啊?雖然比笨蛋爸爸好看,比笨蛋爸爸好看,比笨蛋爸爸好看……
絨絨脆弱的意志被他自己洗腦得強烈動搖,看了好幾眼赤垣,最後終於一咬牙回過頭,把小腦袋埋進蘇白懷裡。
——雖然好看,但他還是要笨蛋爸爸……吧。
蘇白:“……”
赤垣:“……”
大妖往上,對幼崽的魂印聯絡加深,即使幼崽不說話,強烈的情緒也能具化成語言被雙親捕捉。
比如現在。
蘇白莞爾,把絨絨舉起來面對赤垣,說道:“絨絨仔細看看,這就是爸爸啊。現在爸爸病好了,所以樣子有點變化,可是跟以前還是很像的,對不對?”
絨絨像小獅子一樣被舉著,臉幾乎懟在赤垣跟前。他睜大了眼睛盯著赤垣,彷彿看到了什麼神奇的事情。
赤垣也不動,木著臉讓絨絨看。
過了十秒左右,絨絨試探出聲:“爸?”
赤垣依舊木著臉:“嗯。”
絨絨眨眨眼,遲疑:“……爸?”
這是還不太信。
赤垣沉默一下,又應道:“嗯,一會帶你吃冰激凌。”
是爸爸!
絨絨遲疑的眼神立馬堅定,小短腿瞬間張開做了個擴胸運動:“大呀!”
這麼大的!!
赤垣熟練且無情地拒絕:“不行。再鬧一個都沒了。”
絨絨:“…………”
哦,是他家笨蛋爸爸。
絨絨一扭頭,四隻小短腿朝蘇白手上扒拉,蘇白會意地把絨絨又抱回懷裡。絨絨在蘇白懷裡把自己拱成了球,然後留給赤垣一個圓乎乎、毛絨絨的背影。
笨蛋爸爸果然還是扔掉吧。
赤垣:“…………”
作者有話要說: 赤垣:絨絨,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心裡想什麼我是聽得到的。
絨絨:真的呀!(爸爸笨蛋爸爸笨蛋爸爸笨蛋爸爸笨蛋爸爸笨蛋)
赤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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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