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二）東東的電話
傍晚, 赤垣的g65開進了院子，跟在後面的還有胡芳正紅色的甲殼蟲。
蘇白正在院子裡看著絨絨跟兔子豬們玩, 迎到赤垣的車邊，朝後面看了眼：“胡芳來了？”
“兩個都來了。”
赤垣下了車，表情嫌棄中帶著一點懊惱, “我不小心說漏嘴, 被他們聽到了。”
胡芳跟常山從車上蹦下來, 手裡提著兩個大塑料袋, 興奮地對蘇白邀功。
“白哥！我買了羊雜羊肉還有羊脊骨，可以做湯鍋和羊蠍子！”
“還有白蘿蔔跟溼面, 白蘿蔔切塊煮到軟爛, 最後用羊肉湯下面，絕對好吃！哦對了, 還有白餅子，泡羊肉湯也好吃！”
蘇白失笑, 拍了拍赤垣的胸膛, “先生, 再給你弄個烤五花肉？”
赤垣攥住蘇白的手, 感覺到他指尖有點涼，就直接拉著揣進了自己兜裡, 才說道, “不用，弄這些就夠你累的了。”
“還好。我挺喜歡做飯的。”
蘇白說著又偏頭看胡芳跟常山：“時間不早了，把東西拿進去, 都要幫忙洗菜啊。”
“明白！”
常山跟胡芳歡呼一聲，提著大袋子一溜竄進了屋。
蘇白搖搖頭，又看向赤垣：“我們也進去吧。”
“嗯。”
赤垣應了一聲，另一只手一撈，在兔子豬身上上躥下跳的絨絨被他撈了起來。
絨絨玩得身上熱乎乎的，被撈起來也不惱，看了赤垣一聲，叫人：“爸呀！”
這小家夥倒隨時都是精神十足的樣子。
赤垣應了一聲，然後拉著蘇白進屋，一邊低頭問絨絨：“今天東東打電話來找你了，你一會要給他打回去嗎？”
絨絨腦袋一歪，兩眼疑惑：“東東？”
蘇白：“…………”
赤垣：“…………”
跟付家人分別後的第二天，東東就打電話過來了。絨絨也接了，還挺高興，對影片電話也有點興趣。
只是這個興趣持續了三天後就沒了。
顧家一大家子到重疊區住了一個月，老的小的都把絨絨寵上了天，絨絨想玩什麼就有人陪著玩什麼。相比於只能看著螢幕裡跳不出來（還不太會聊天）的小娃娃，絨絨覺得跟家裡人玩要有意思多了。
於是絨絨接電話的頻率肉眼可見地降低下來，後來蘇白看著影片裡的東東都有些不忍心了，於是找了個時間給付家那邊打了個電話，跟東東爸爸溝通了一下這個問題——不然長此以往，會傷了孩子間的感情。
蘇白不知道東東爸爸怎麼跟東東說的，反正之後東東打電話的頻率也從一天一個變成了兩天、三天，然後是一週一個。
最近一個月，差不多已經有二十天沒有打電話過來了。
蘇白原以為是小孩子忘性大，東東這麼久沒打過來，或許是對絨絨的熱度已經過去了。
沒想到，忘性大的其實是他們家的這個。
蘇白戳了戳絨絨的腦門，心想還好這畫面東東看不到，不然那孩子可能得氣哭：“就是之前在重疊區外面，絨絨還給他送過禮物的那個小娃娃啊，之後他打過好多次電話，影片通話，你也接過的，記得嗎？”
絨絨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記得呀！”
蘇白笑了笑，“就是他打電話過來，不過爸爸在妖管局，你沒接到電話。絨絨一會要不要給他打回去啊？”
絨絨：“不呀。”
蘇白：“……為什麼？”
絨絨一臉深沉的惋惜：“小娃娃，框框裡，玩不了啊。”
而且摸上去都是硬邦邦的，只聽得到聲音，看得到圖片，一點都不好玩。
蘇白：“…………”
蘇白有些同情重疊區外的東東，努力為那個可憐的小家夥爭取小夥伴的關心：“可是東東很想你的，他還給絨絨吃過冰激凌呢，記得嗎？”
絨絨記得，然後猶豫了——吃人嘴短啊。
蘇白見他猶豫，心裡就放下了：“這樣吧，我們去準備吃的，一會吃完飯絨絨再想要不要給他打電話，好不好？”
絨絨這下點頭了：“嗯呀。”
蘇白欣慰地笑了，從赤垣的兜裡抽出手，說道：“那我去廚房了，先生，你帶他們玩一會。”
——兔子豬們在學會清潔自己的爪子之前，是不被准許進屋的，所以蘇粘就一路自己跑了進來。
不過看看赤垣，蘇粘自主縮到了沙發腳邊，全心全意當起了一個擺設。
赤垣知道蘇粘怕自己——很正常，太荒一定等級以下的妖怪，就沒有不怕他的，這是妖怪本能中的一種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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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垣也沒去招惹蘇粘，就兜著絨絨坐到了沙發上，把絨絨放到自己的腿上，開始摘毛。
邊摘赤垣邊輕聲教育絨絨：“那些兔子都掉毛了，你別老往它們身上蹦，自己沾一身毛，難得打理。”
絨絨四肢攤開趴在赤垣腿上享受服務，聞言仰頭反駁：“豬豬兔，毛毛軟！”
比笨蛋爸爸的腿軟和多了。
赤垣：“…………”
赤垣停下摘毛的手，然後掌心騰起一股赤紅火焰，火焰拉扯成薄薄的一片，像是紅色的輕紗一樣撫過絨絨的全身，絨絨身上粘著的白色兔毛就全部被燒得乾乾淨淨了。
絨絨早就習慣了赤火，被這樣燎一遍還享受得很。
“咪呀。”
絨絨舒服地骨頭都軟了，小短腿拍了拍赤垣的膝蓋，示意他再來一次。
赤垣才不慣著他，伸手把絨絨提溜起來翻了個身，面對面盯著他：“赤戎，你現在已經是一歲的大孩子了，該要學會如何做正確的事，小白小時候可比你懂事多了……”
絨絨：“…………”
啊，又來了。
媽咪小時候真可憐。
絨絨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家笨蛋爸爸碎碎念，在餘光瞥到蘇白從廚房出來後，立刻舉起小短腿：“絨絨，打東東電話！”
蘇白放下手裡的熱茶和牛奶，高興地看著絨絨：“絨絨要給東東打電話嗎？那一會再喝奶？”
絨絨一咕嚕從赤垣腿上翻起來，對蘇白驕傲仰頭：“嗯呀！”
蘇白笑著揉了揉絨絨的頭，然後對赤垣說：“先生快幫絨絨撥下號。”
赤垣：“……好。”
在蘇白的注視下，赤垣只得拿出電話撥號出去，絨絨一改之前對視訊的興致缺缺，這會趴在電話跟前尾巴都搖了起來。
赤垣一看他搖尾巴的頻率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用聽爸爸說教真好。
嘖。
赤垣心裡有點梗，孩子長太快了也不好，魂印聯絡的心聲才聽了一兩個月就聽不到了。
電話很快接通了，露出的是東東爸爸的臉。東東爸爸穿一身西裝，頭髮也打理過，依舊是那一副精英風範。
看背景他像是在辦公室，蘇白正有些擔心東東在不在的時候，就見東東爸爸笑了起來。
“赤先生、蘇先生、絨絨，你們好。”
東東爸爸站了起來，朝著一邊走去，一邊跟影片這頭說話，“剛好東東還在這裡，剛剛準備吃飯，我看……東東，你看是誰打電話來了。”
影片裡的畫面晃動了一會，手機被固定在了一個地方，然後畫面裡出現了一個可愛精緻的小娃娃。
是東東。
“弟弟！”
東東一看清畫面這頭的絨絨，立刻高興地揮動著雙手。
像是想到了什麼，東東轉身扒拉了一下，舉起絨絨送給他的那顆紅色玩具球，給影片這頭的絨絨看，“弟弟！”
這種孩子氣的示好與親近，看得蘇白面上都柔和了下來——真是個乖孩子啊。
絨絨也認出了那個球，不過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舉起小爪子跟東東打招呼。
“東東！”
東東聽到絨絨叫他，立刻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露出了一口米粒樣的小白牙。
然後東東就再次重複：“弟弟。”
只是語氣較之前的兩次呼喚有些變化而已。
絨絨：“…………”
所以他才不想跟小娃娃影片啊！
他就是個復讀機！
蘇白也知道東東口拙的性子，東東爸爸也曾委婉跟蘇白他們請教過，但這只是半妖孩子的靈氣還不通，等到成年如果還這樣的話，蘇白倒是可以幫一點忙。
蘇白跟兩個小家夥打圓場，說道：“東東也在吃飯嗎？絨絨這也要喝奶呢，不如你們吃了東西再聊怎麼樣啊？”
東東是沒意見的，絨絨就更樂意了：“嗯呀！”
於是兩個小家夥就對著影片，各自喝奶吃飯。絨絨喝得專注，不過為了拖延時間，就喝得比較慢——不想聽爸爸唸叨，也不想聽小娃娃復讀機。
哎，絨絨好累。
而東東雖然還小，但吃東西的動作已經很規矩了，速度也不慢，但吃了幾口後，他似乎意識到了他跟絨絨“吃飯”的速度差距，於是很明顯地放慢了速度。
蘇白見他們兩個一時半會也吃不完，就站起了身準備回廚房繼續忙去。走之前不忘小聲跟赤垣囑咐：“先生，你看著點啊，記得一會給絨絨拍奶嗝。”
雖然聽不到絨絨心聲但把自家崽心理摸得一清二楚的赤垣沉默，最後無奈點頭：“好。”
不然他還能怎樣呢？
十五分鍾後，儘管絨絨放慢了速度，但餐前奶就小半瓶，絨絨不得不遺憾地放下了手裡的奶瓶，然後被赤垣提起來擱在懷裡，拍了奶嗝。
影片對面的東東一直在觀察絨絨這邊，見絨絨放下了奶瓶，他也立刻放下了勺子，不忘自己拿紙巾擦了擦嘴，才又喜滋滋地看著影片，呼喚：“弟弟。”
絨絨：“…………”
絨絨覺得他有必要跟小夥伴說清楚。
絨絨被赤垣擦乾淨了嘴，順帶嘴巴的粉毛都被擦得“自由奔放”。絨絨也顧不上了，從赤垣懷裡跳下來，蹲在沙發上，看著茶几上豎著的手機，一臉嚴肅。
“東東。不打電話啊。”
影片那頭的東東聽完怔住，然後笑容一秒消失，整張小臉飛快苦了下來，大大的眼睛裡水光閃動。
他委屈又傷心地喊了一聲：“弟弟。討厭我？”
“不啊。”
絨絨也沒想到東東要哭，頓時驚得毛都炸開了一些——他、他沒欺負小娃娃啊！
絨絨連忙解釋道：“東東，到絨絨家，玩呀！絨絨有豬豬兔，狄，木棒棒，好玩！”
蘇·木棒棒·粘：“…………”
東東聽到絨絨的話，一秒破涕為笑：“好！”
絨絨滿意了，對東東揮揮手：“拜拜！”
東東：“…………”
然而不等東東任何挽留的話說出口，為避免被笨蛋爸爸逮著二次唸叨的絨絨立刻跳下了沙發，噠噠噠衝進廚房去了。
影片這頭沒了絨絨，東東頓時就沒了興趣，仰頭看著影片外的畫面，沒一會電話就被東東爸爸接管了。
赤垣不是愛寒暄的人，兩位家長簡單道了個別就掛了電話。
電話結束通話後，東東仰頭看著他家爸爸，眼神直直的：“弟弟，讓我去玩。去弟弟家。”
東東爸爸也聽到了剛才影片裡的話，但面對兒子的要求，他卻只能表示遺憾。
“東東，重疊區裡跟外面不一樣，而且爸爸媽媽工作太忙了，實在抽不出時間帶你去。”
東東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東東，自己去。”
東東爸爸：“…………”
他們家的小祖宗哦。
東東爸爸也沒駁斥東東，他想了想，點頭：“可以。不過東東現在還太小了，一個人出門是做不到的——東東記得上個月從幼兒園自己回家，結果迷路的事嗎？”
可能是感染願火的緣故，東東不到一歲就能知事，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老一輩的都說東東這是大才。
上個月東東就突發奇想要自己回家，而且認為自己有獨自回家的能力，於是就自己揹著小書包往回走。
他也沒阻止，就把車交給司機，自己和保鏢悄悄跟著，結果不出所料——東東迷路了。
東東再早慧也只是個幼稚園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都快哭了，但他還是忍著，然後自己摸出了兒童手機，按下了緊急聯絡。
他順利“匆匆而來”接到了東東，一番安慰。但這事還是給東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果然，聽到他說起這事，東東就沉默了——就是這件事讓他意識到，自己還太小了。
東東爸爸笑了笑，輕輕摸了摸東東的頭髮：“東東不急，你跟絨絨都還小，東東好好學習，健康長大。再大一點，就算沒有爸爸媽媽陪著，東東也可以自己去找絨絨玩了。在這之前，我們可以繼續給絨絨打電話。”
東東聽著他爸爸的話，卻沉默了一會，一臉凝重地在沉思什麼，最後抬頭看著他爸爸。
“不打，絨絨不要，東東答應了。”
東東爸爸有些意外。然後就又看到東東一臉認真，露出一個孩子不該有的堅毅神色說道：“東東，知道了。”
他會好好學習，健康長大的。
東東爸爸怔了怔，隨即無聲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絨絨對東東影響這麼大是好是壞，但現在這個會笑到眼睛彎彎、會委屈到快哭的東東，比以前沉默到彷彿沒有感情的東東要好太多了。
東東爸爸又摸了摸東東的頭髮，說道：“那我們現在回家吧，明天繼續去上幼兒園？”
東東皺著小臉點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 東東：信守承諾.jpg
絨絨：忘崽牛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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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