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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7

他這一覺醒來,就已經是夜裡了,林眉一天下來飽受驚嚇,也躺在他身邊眯了一會兒,她醒來的時候肅修然已經清醒多時了,正攬著她的腰防止她摔到床下去。

林眉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剛才想去別的床上睡,可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他滿身是血躺在自己懷裡的樣子,所以乾脆就小心地擠在病床邊靠著他安心一點。

她本來是想小寐一下,結果卻睡得比他還熟,還比他晚醒。

肅修然看著她清醒過來,卻像是很滿足現在兩個人的狀態一樣,低頭在她睡得有些紅腫的額上輕吻了吻,然後說:“你可以再睡一陣子。”

林眉怎麼再睡得著,也抬手摟住了他的腰,這段日子以來事件連著事件,她和肅修然雖然天天在一起,反倒因為被那些事煩心而很少能靜下心來看著彼此好好溫存。

這麼想著,她都有些捨不得鬆開抱著他的手,肅修然也看出來了,又吻了下她的唇角:“或者我們就這樣躺一陣子?”

林眉依依不捨地蹭了蹭他的臉頰,點頭感慨:“簡直不想再管任何事了,就這麼把你綁在身邊,哪怕外面天塌地陷也跟我們沒關係。”

肅修然也笑了下:“這些日子來抱歉了。”

林眉搖搖頭,抬頭在他蒼白的薄唇邊吻了吻:“修然,我現在真佩服你了……見了那麼多黑暗的人和事,這麼多年來居然堅持下來了,你有沒有想過放棄?”

他笑了笑:“有時候確實想的。”他接著又溫聲說,“也許身在黑暗中,就不會覺得那些東西看了如何難熬……而溫暖太多,反倒讓人心生貪戀。”

他的言外之意她又怎麼會聽不明白?和她在一起後的日子,對他來說是溫暖的,於是反而成了他的牽掛和軟肋。

林眉當然懂,她雖然沒有他那麼坎坷的經歷,可獨自一人在異鄉生活漂泊,為了一個虛無的理想拼盡全力,也直到找到了他,生活才驟然變得甜美迷人,每一天和他一起在陽光中醒來的感覺,都珍貴無比。

林眉想著,就輕聲說:“也許這次的案子結束後,我們可以申請休假……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拋開,單純地就我們兩個人。”

肅修然聽著就舒展了眉宇,點頭說:“好。”

他們只停頓了片刻,然後就開始接吻,說不上是誰主動的,只知道唇齒糾纏間,彼此的氣息都交融到了一起。

過了一陣他們都有些呼吸急促地停下來,肅修然還側頭輕咳了幾聲,語聲帶笑:“我還是努力愛惜身體比較好……要不然被吻暈了簡直太丟人。”

林眉笑著抱住他,將頭放在他的肩窩裡,這一刻再多的問題,陰謀、案子,彷彿都離他們遠去了。

張衍是在第二天上午來看望肅修然的,他昨天就知道了肅修然的病情並不算太嚴重,這次過來只是帶來最新的進展。

看著還半躺在病床上尚未恢復的肅修然,張衍也是有些尷尬的,但他還是說了:“昨天抓住的那個投彈未遂的嫌疑犯,交待了自己是如何被杜霖在網路中洗腦誘騙的……”

他說道這裡,又頓了下,才接著說:“杜霖現在願意配合警方調查,只不過他開出了兩個條件……”

看他的神情,這兩個條件肯定和肅修然有關,果然他接著就說:“他用供述犯罪經過的口供,換修然現在的身體情況,用手裡面神越的資料,換一次再見修然的機會。”

林眉沒想到杜霖竟然可以如此簡單地就供述自己的罪行,只是為了得知肅修然被送到醫院後是否安好。

但他還是深知肅修然的軟肋所在,知道神越的資料更加奇貨可居一些,以此要求和肅修然再次見面。

張衍說完,輕嘆了聲:“當然決定權都在你,如果你不同意,我們不會告訴他你的狀況,也不會讓你去見他。”

肅修然倒是沒多大意外,只是神色間有些說不清楚的悲憫,如同他以往露出的那些一樣,卻夾雜著更多的低沉和哀傷。

他輕輕點了下頭:“沒關係,我可以見他。”

他這麼說,就是示意警方可以接受杜霖的條件――畢竟比起有些犯人動輒就要求減刑和選擇監獄等等,這樣的條件確實不算過分。

張衍卻並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還是略帶擔憂地看著他:“修然你的身體,沒關係嗎?”

雖然大家都沒說,但所有人也都清楚,他雖然這幾天身體一直不怎麼好,但會咳血大半也是被杜霖氣到了,讓他再見杜霖,對他的身體和情緒都是個負擔。

肅修然淡淡說:“讓他等,三天後。”

張衍聽罷贊同地點頭,摸下下巴笑了笑:“這個還可以,我告訴他你病情危重,三天後才能見他。”

林眉覺得,從杜霖可以用交待犯罪事實來換取肅修然的訊息這一點上看,他大概真的很關心肅修然的身體。

但既然他把主動權交了出來,那麼不管是張衍還是肅修然,當然都要好好拿捏一下他。

就算知道是這樣,林眉也一點都不同情杜霖,如果說肅修言心中還有一息善念尚存,那麼對於杜霖來說,在他奪去別人生命的時候,就已經在黑暗的路上漸行漸遠、一去不返。

送走了張衍,林眉過去還坐在肅修然床邊,她用手支在病床上側了頭看他,目光很有些別樣的意味:“修然,你是不是太招人惦記了點?我得多加防範啊。”

肅修然有些好笑,抬手輕撫她的臉頰:“沒關係,哪怕被再多人惦記,我的心也都在你身上。”

他這個回答讓林眉頗為滿意,她在他掌心輕吻了下,就開心地抱住他。

三天間肅修然恢復了不少,但也還是臉色蒼白,精神也不算很好,即使如此,他也還是依約去見了杜霖。

林眉和肅修言當然都跟了過去,肅修言還處於取保候審的階段,每天禁足還需要隨時接受問話,這幾天肅修然在醫院靜養,他到已經跑了好幾趟警局了。

杜霖被拘留的時限沒有超過十五天,還在警局裡關著,沒有轉移到拘留所去,即使他心理素質遠超常人,幾天的盤問下來,也還是顯得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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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這一次再出什麼狀況,他走進去時,張衍也就陪同走了進去,短短的三天時間,這是他們第二次面對面在這間審訊室裡交談,情勢卻已經天翻地覆。

其實杜霖算是個聰明人,他之所以會交待罪行,雖說和肅修然有關,但卻也是審時度勢之為。

前兩次他都以殺害共犯來洗脫自己和案件的聯絡,那個投彈的嫌疑犯被抓住後,他之前“完美”又無懈可擊的罪行就出現了突破口,也就是直接的人證。

更何況那個投彈的嫌疑犯心理素質還不好,幾乎在被抓之後沒多久,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所以說杜霖的罪行被揭露也只是個早晚問題,他早一點交待還能因為積極配合警方查案,在來日的審判中爭取一點輕判的可能。

看到肅修然坐下來,杜霖就眯上眼睛笑了聲,語氣裡不無愉悅:“肅先生,你果然還是在意很多人和事的。”

肅修然早已對他失去了耐心,只輕抬了眼,淡淡回覆:“不過是一些舊日殘影罷了,我會讓它們儘快消失的。”

杜霖聽著就“呵呵”笑了起來:“肅先生,你知道我是怎麼看你的嗎?從當年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是個溫柔細心的人,你對身邊的所有人都非常看重,甚至可以為了他們犧牲許多。只不過你不善表達,所以別的人有什麼誤解,你也不會爭辯,反而繼續默默付出……”

肅修然淡淡打斷他:“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聽你怎麼評價我的,那已經與我無關,你說過我來見你,你就會交出神越的資料,現在我來了,請你儘快兌現諾言。”

杜霖絲毫不為他的冷淡所影響,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就繼續說下去:“在徹底被親人背叛傷害後,你還是不忍心責怪他們,於是你遠走他鄉,並且希望透過和警方聯合的方式來幫助他人……你看你,始終是想要做個好人的不是嗎?”

肅修然冷淡地看著他:“看來你還要饒舌一陣才肯罷休。”

杜霖攤了攤手,神情愉悅:“你弟弟認為傷害你的身體是報復你的方式,我卻認為,摧毀你的信念和你的內心,才更加有趣。最好玩的,莫過於讓你意識到你在做的事情,是多麼的徒勞無益,簡直是在浪費人生。

“所以現在你看,無論你多麼努力,自以為救了多少人……還是罪惡無處不在,只需星點之火,就能夠燒出絢爛的火焰。你現在想不想數數看,因為你,有多少人死去,又有多少人被牽連在內?”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飽含惡意的嘲弄:“比如三天前讓你大發雷霆的那個小男生?我不過是慫恿他了幾句,他就真的奉我為神明。還有那個愚蠢的女人,她做夢都想要殺了她那個情人吧,我不過是給她了一個處理屍體的方案……”

他邊說,邊回味無窮一樣感嘆說:“當然最可惜的還是最開始的那一個,瘋得太快了。我把他改造得多麼像你啊,再做幾次整容手術,他就能更像你了,可惜那種天然的貴族氣質很難培養。你想想看,一個頂著跟你一模一樣臉的男人,你是陽光下聖潔的天使,他是黑暗中嗜血的惡魔……多麼詩意,多麼諷刺……”

肅修然推開椅子,一言不發地站起來,他自始至終沒有怎麼看杜霖,這時候也側著身,微微欠了下腰,那是一個禮貌告別的姿勢,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卻冰冷無比:“你如果只有這些廢話,那麼恕不奉陪。”

當他抬步快要走到門口時,杜霖突然開口說:“肅先生,這些都是你的錯……你的人生,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錯誤。”

他說著,白皙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林眉在玻璃這邊看到,直覺地繃緊了身體。

然後她就看到他的臉色開始變得奇怪,身體也開始抽搐發抖,唇邊溢位白色的泡沫。

意識到他極有可能是服毒了,張衍忙站起身開門,衝到走廊上呼喚醫生。

然而一切都晚了,氰化物致人死亡的時間非常短,杜霖倒在了地上,他的目光執拗堅定地落在肅修然臉上,他從地面上仰視著他。

林眉和肅修言衝過來時,看到的是他那雙死盯著肅修然的眼睛,充滿了怨毒和嘲弄,將他那張清秀的臉扭曲得猙獰無比。

肅修然沒再移開一步,也沒有再避開他的目光,他就那樣從上至下看著他在自己腳下垂死掙扎,神色淡漠到毫無波瀾。

幾分鐘後杜霖就失去了生命特徵,醫生還是做了搶救的努力,奈何他是將裝了氰化物的針管藏在衣服下,直接注射入經脈的,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他一直都在警局中,也經過了嚴密的搜身,但那支極細的針管顯然是他早就藏好縫在上衣的褶皺裡的,所以沒有被查出來。

既然他有此準備,那也證明當他走入警局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迎接自己的死亡。而在肅修然面前自殺,讓他親眼見證自己的死去,則是他為自己選擇的送行。

在確認杜霖已經死亡後,法醫就將他的屍體搬入樓下進行鑑定,雖然他的死因很明顯,但他是在警局內身亡的,還是需要一個詳細的屍檢報告。

事已至此,他們留在這裡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林眉看肅修然的臉色一直不好,就向張衍道了別,告訴他們自己先陪肅修然回醫院休息。

張衍當然不會拒絕,肅修言則因為杜霖自殺身亡,而他又是杜霖的前上司,所以需要留下來接受一些新的詢問。

和肅修然一起從警局中走出來,短短幾十分鍾時間,卻又發生了太多事,恍然間林眉想起她第一次跟隨肅修然來到警局時,心中的憧憬和激動。

此刻想起來,對直面黑暗、伸張正義有一時的熱情,似乎許多人都可以做到,然而能夠每天面對這麼多生死悲歡,仍舊堅守信念,卻實在並不容易。

這麼想著,她對於張衍、於其真還有警局裡的許多警員們,就多了一層敬佩。

她走神的工夫,他們已經走到了車位上,她開啟了車鎖,正要去拉門,卻看到在對面車門處站著的肅修然抬手扶住了車身的頂部。

他用另一只手緊緊按著胸口,微低的臉上一片慘白,林眉心悸地發現他緊抿的薄唇正泛著不詳的青白色。

她顧不上說話,大步衝過去,在他的身體滑落之前接住了他。

他半靠在她身上,抬起手似乎想要安慰她,卻還是在下一刻就失去了知覺。

也許就如肅修言所說的一樣,肅修然很多次都可以化險為夷,哪怕是這一次也一樣。

只是這一次他昏過去後,在急救室搶救的時間遠比上一次咳血時要久,張衍諸事纏身,卻也陪他們守在急救室外,從他的神色中,能看出他還是自責的。

如果沒有放鬆警惕,讓肅修然見到杜霖,那麼杜霖也許就不會自殺,而杜霖不會自殺,肅修然也就不會發病倒下……然而在事情發生之前,誰也沒有辦法完全預見。

好在哪怕時間再難熬,肅修然還是被推送出了急救室,程昱也跟著一起走了出來。

看到等在門口的幾個人,他點了點頭:“暫時沒事。”

病床上的肅修然還在昏迷中,也還在吸氧,他臉色仍舊蒼白,唇色卻不再是那種可怕的青紫,眉間的褶皺也舒展開來,神色不再痛苦。

先把肅修然送到病房裡休息,程昱看了看他們三個人,然後就開口:“這次只是情緒激動,再加上前幾天剛發過病,所以才會昏倒。”他不想往嚴重裡說,但卻不得不提醒,“我的意見是,修然的心臟病有可能復發,他接下來需要相對嚴苛的靜養。”

張衍也在場,他言下之意十分明顯,張衍行事向來果斷,立刻就說:“我會停止他在分局的顧問職位,也不會再請他協助查案。”

程昱看起來滿意了些,他原本就不喜歡讓肅修然介入兇案調查,接著說:“如果可能,我是建議他不要再從事相關的工作。”

張衍苦笑了一下,點頭表示贊同:“如果修然再出什麼事,我們分局上下都會過意不去,你放心吧。”

如果肅修然不再幫助b市的警局調查,那麼自然就不能再從事其他勞心勞力的事情。

林眉連忙說:“我也會告訴杜總編,修然這次是真的病了,讓他不要催稿了。”

程昱看了她一眼,說:“寫寫小說對修然來說倒不是耗費心力的事情,算是消遣,這個他樂意了可以有,只要不趕稿就可以。”

肅修言在旁一直皺著眉,這時候開口說:“等哥哥身體好些,我在這裡的事情也結束了,還是帶他回老宅裡吧,那裡人多,方便照看。”

如果讓肅修然長期回s市,那麼林眉要陪著他可能就要從星文圖書辭職了,她不禁微皺了眉:“你媽媽還在呢,修然每天看著她會不會心情更不好?”

肅修言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我讓她去加拿大住幾個月。”

為了迎接哥哥回家,都要趕走老媽了,想想他的犧牲還是蠻大的。

程昱倒不贊同:“那還不如讓修然去加拿大,那邊夏季氣候也好。”

說來說去,一切都是這幾個人在這裡商量,最後決定還得等肅修然清醒並且稍微恢復了之後。

張衍看這裡沒事,就先行告辭回去警局接著善後了。

他走之前告訴肅修言,在對杜霖的衣物進行檢查時,發現了一個被他摺疊了藏在口袋裡的紙條,上面寫了一個地址,如果從這個地址裡搜出來杜霖之前用過的那些電腦,警方會把它們當做神越公司的財物歸還給肅修言。

他說這句話,也就代表著警方不會對神越集團的事多插手,肅修言明顯看起來是松了口氣,但也沒多少喜色,只是點了下頭說:“謝謝。”

再一次等待肅修然醒來的感覺是難熬的,肅修言等在外面的會客室,林眉就趴在他床邊。

她不想幹別的事,就一直在想東想西,她想到四五個月前第一次見到肅修然本人時,想到細數起來,她和他認識好像才不到半年,然而卻好像已經過了半生一樣,漫長又無法將其中的滋味一一道盡。

她也想起當初和他還沒有在一起時,心中的忐忑混合著甜蜜,猶如罪惡的果實一般,散發著迷人的香味,明知無法抗拒地一步步沉淪。

她想到最多的,卻是他溫柔的微笑,只要她在,他的注意力似乎總在她的身上,每一句話語,每一個舉動,都和她有關。

是在她坐著許久不動的時候,倒上一杯溫熱的水,擰開一盞溫暖的燈。也是當她抬起頭看向他是,他唇邊總會微微泛起的笑容。

她想這些日子來,看起來好像是她在照顧他,其實回憶中每一點一滴,都是他無聲的縱容和愛護。

想了很久,她就不知不覺睡著了,半夢半醒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去哪裡,做什麼又有什麼重要?只要他還在就好。

短暫的夢照例是在他手掌微涼的溫度下結束的,林眉抬起頭,看到他正對自己微微笑著,臉色還是蒼白,那淡白色的薄唇邊卻已經勾勒出了柔和的弧度。

林眉側頭想了下,就把剛才三個人商量的事情一股腦都告訴他了,他不用再做b市警局的顧問啦,是去s市休養還是去加拿大啦,神越集團暫時沒事了,不過也得告訴他弟弟以後還是做守法的事比較好……

她說了很多,他卻只是含笑聽著,並不打斷,等她終於都說完了,他才笑了笑,輕聲開口:“小眉,我們結婚吧。”

林眉愣了下,然後她就也笑了,說:“好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