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安格斯含含糊糊地說著，看著史蒂夫。
史蒂夫……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
“你先鬆開我。”史蒂夫挪了挪自己的手腕，人魚就跟黏在了他胳膊上一樣隨著他的動作腦袋也搖了搖。
眼睛還緊緊跟著史蒂夫。
史蒂夫……
這是條人魚，一尾巴就能把自己拍個半死不活的人魚。
不可愛，一點兒都不可愛。
好了，清醒了。
說話他是不會懂了，史蒂夫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想撐開他的下頜：“鬆開一下。”
只是一個片語，沒有情緒意味。
安格斯眨了眨眼睛，而史蒂夫則很快就覺察到那咬著自己的牙齒開始變得尖銳了。
史蒂夫……
安格斯繼續眨眼睛，一臉無辜。
史蒂夫捏緊了他的臉，讓他嘴巴擠出一小塊兒：“你先鬆開我……”
安格斯遲疑著，最後戀戀不捨地鬆開了嘴巴。
抹掉自己胳膊上的口水，史蒂夫心情複雜。
雖然人魚也不刷牙，但是口水好像也沒什麼特殊的味道，淡的像水……
……完了，自己完全控制不了去比對他任何和人類不一樣的地方。
抬胳膊把魚推地離自己遠了一些，卻忘記了魚其實是坐在自己腿上的，手也順著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這麼一推，安格斯坐到了他膝蓋上面一點兒，手掛在了他腰間的浴巾上。
安格斯低頭看了一眼，好奇地捏了捏他圍在腰上的浴巾，一扯。
史蒂夫眼疾手快地搶過浴巾匆忙圍住自己。
安格斯手拍拍他緊緊攥著浴巾的胳膊，眼睛抬起：“鬆開一下。”
“這個不能松。”史蒂夫條件反射地回。
安格斯歪了歪腦袋，直勾勾看他：“你……在做什麼？”
史蒂夫……這句話要成他的噩夢了。
大眼兒對小眼兒對了一會兒，史蒂夫突然表情鬆弛：“……你不會是想說‘為什麼’吧？”
安格斯繼續拽他的浴巾：“……你不會是想說‘為什麼’吧？”扯不開，他鼓起腮幫子。
“鬆開一下。”
史蒂夫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安格斯表達的並不是單詞的意思，而是短句裡帶有的各種情緒。
“不，不可以。”沒來得及在終於聽懂的喜悅裡停留多久，他匆忙伸手，再一次按住自己的浴巾。
安格斯又扯他的浴巾了，到底為什麼這麼執著。
安格斯一口叼住了他護住浴巾的手，含糊不清：“……你不會是想說‘為什麼’吧？”
“help――”
史蒂夫死死護住自己的浴巾：“不，這個真的不可以。”
安格斯驟然抬起身，手按在他的腿上，直直看著他，一動不動。
史蒂夫心裡莫名一毛。
砰――
對門正準備開門的頹廢年輕人手一哆嗦，鑰匙吧嗒掉了下去。
回頭看了一眼陡然顯得非常高深莫測的門，他皺眉，閃身進了自己的房子。
但是這只是個開始，對面砰砰砰的聲音越來越密集，就像是地震了。
抹掉掉在自己臉上的牆灰，年輕人也砰地扔下遊戲手柄，怒氣衝衝地走到對面。
咚咚咚――
“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到底是在幹……”憤怒的小夥子機關槍一樣的聲音在看清史蒂夫的時候猛地頓住。
史蒂夫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臉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事實上，如果是在一分鐘前，他看上去還能更慘一些。
甚至還沒有衣服。
浴巾都沒了。
手指按在自己的嘴角搓開一點兒血跡，史蒂夫一臉淡定：“……額，我摔了一……好幾跤。”
年輕人滿臉都是‘你莫不是在驢我’的表情。
史蒂夫強行板起臉：“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未待年輕人反應過來，史蒂夫猛地拍上了門。剛關好門，他就搓搓自己的臉，嘶了一聲。
這魚耐性其實很差吧……
轉回浴室，史蒂夫看著已經用搶到的浴巾把自己整個裹住趴在那裡哼哼唧唧的魚嘆了口氣。
幾尾巴把自己屢次糊到牆上，打完自己還要委委屈屈哼哼唧唧的趴著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他都懷疑被拍飛出去的到底是魚還是自己了。
還能怎麼辦？要浴巾……那就給他嘍。
一次是看兩次也是看，髒了兩套衣服，髒第三套……沒差。
他彎腰把魚從地上扶起來，安格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恢復的兩條腿拐來拐去，擰成一團，只能靠史蒂夫的胳膊撐著。
感覺自己像拽住了一灘軟趴趴的泥，還在不停地往下滑。史蒂夫艱難地拖著他走了幾步，最後乾脆把魚攔腰抱了起來。
突然懸空，安格斯瞪起眼睛，然後就開心了。
史蒂夫試圖把玩浴巾順便擦乾淨了自己的魚放到床上，沒放得下去。
安格斯順著他的動作爬到了他的後背上，就掛在他的肩膀上，扯著他的褲腰帶不撒手。
史蒂夫……
“……你先下來。”史蒂夫拖住他的小腿，往下順，然後就覺得自己的褲子隨著自己的節奏一下下往後扯。
“唔――”安格斯胳膊伸直然後又忍不住蜷起來，氣不過，他一口咬在了人類聳動的肩胛骨上。
後背一麻，史蒂夫哆嗦了一下，無力地站直身體。嘴裡的肉滑出去，安格斯咬了幾下都沒叼起後背的肉，拿手啪啪拍。
不是錯覺……真的好像在面對一個特別熊還打不過的孩子。
安格斯掛在他的肩上，頭朝下，腳丫子在史蒂夫眼皮底下做出了魚尾扇動的動作。似乎……挺開心。
就是下一秒，他就順著史蒂夫突然用力往後仰的動作整條魚往地上滾去。
腿蹬了幾下，他還不知道怎麼挪自己只有兩截主硬骨的腿。
雖然拽住了史蒂夫的褲腰，胳膊一抽，他還是啊啊地滑了下去。
史蒂夫扭身拽住他的胳膊，才沒讓魚真的臉著地。被拎著胳膊，安格斯掛在史蒂夫高舉的手上，死死瞪他，掙扎。
史蒂夫哼笑了一聲：“皮的你。”
看出來被拎著魚真的不舒服，史蒂夫換了姿勢。握住他腋下兩肋，把要往地上滾的人魚往上託。
安格斯胳膊一彎，抱住了史蒂夫的脖子，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窩裡蹭著。
史蒂夫心臟漏跳了一拍，手不自覺扶住他的腰。
鼻子裡全是淡淡的海鹽味兒，太近了。雖然人魚本身完全不是愛乾淨的樣子，但是真的沒什麼味道。
安格斯打量四周，抱著史蒂夫更像是抱著一根拐棍兒：“……你不會是想說‘為什麼’吧？”
史蒂夫被喚回神智，掐住他的腋下把魚舉出去：“why？”
安格斯像是個娃娃一樣被史蒂夫兩隻胳膊舉著，一人一魚都沒覺得不對。
史蒂夫要把他往床上放，安格斯摟緊史蒂夫的胳膊，直直看著史蒂夫的臉：“……你不會是想說‘為什麼’吧？”
史蒂夫想了一下，露出疑惑的神情：“why？”
安格斯看著他：“why？”
史蒂夫笑了起來：“對了。”
安格斯抬手摸向他的眼睛，史蒂夫手伸直想拉開距離，動作頓了頓，他最後還是曲胳膊，閉上一隻眼睛。
安格斯手指在他的眼皮子上蹭了蹭，沒用力，縮了回去：“對了。”
史蒂夫也不再強迫著把魚往床上放了，反正他也不是很重，託著或者舉著也不是很費勁兒。
把魚提遛近了，板起臉：“no。”
然後笑起來：“yes。”
重複了幾次以後，安格斯拽了拽身上的浴巾：“yes？”
史蒂夫一頓，這麼快就會舉一反三了？
但是絕對，絕對不能被他乖巧的假象欺騙。
這魚可會裝可憐，扮無辜，特別狡猾。
史蒂夫嚴肅起來，伸手去拉他身上的浴巾：“no。”
然後抓著安格斯的手去拿浴巾：“yes。”
安格斯歪了歪腦袋，然後伸手拽他的褲腰帶，試探道：“yes？”
“……no。”史蒂夫突然就很想笑，但是得把臉板起來。
“yes！”安格斯眼睛亮起，猛地湊近。
史蒂夫臉往後讓了一寸，努力讓自己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笑意趕緊回去：“……no…”
“yes！”安格斯身體前傾，手環住他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拉，“yes，yes，yes――！”
然後嘶了一聲，撒手。
史蒂夫終於繃不住自己的臉了，洩了幾口氣，捂住自己的臉，笑了起來。
安格斯看著他一抖一抖的，也整個跟著顫，眼睛微微瞪大，整個大寫的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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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終於驅散了自己的笑意，把又撲到自己脖子上的魚固定住。
拉開距離，他拖長聲音板臉：“no――”抓著安格斯的手拉著自己的褲腰。
放開他的手，然後自己抓著褲腰帶，微笑道：“yes。”
安格斯安靜了下來，看著史蒂夫的眼睛，又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史蒂夫彎起唇角，看著安格斯。
他像個正在接觸新世界的小孩子。
……真的沒有辦法不會覺得可愛，甚至還想去縱容。
雖然這個孩子五分鐘前把自己糊到牆上去了，就因為自己不讓他玩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