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步伐匆忙, 趕著去下一個地方, 並沒有聽到幾個少女的談話。
不過, 就算聽到了, 他也不會當回事。
正如阿黎所說, 華國十幾億人口,有兩個長得極為相似的人並不奇怪。
此時趙宇完全不知,皇陵一行, 讓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陽光帶著幾分蕭瑟, 微弱的光芒, 試圖驅散冬日的寒冷。南北兩個方向,趙宇與嬴政齊齊到位, 靜等趙萱那邊的口令。
皇陵入口處。
趙萱站在石碑旁邊,秀目環顧四周, 隨即不著痕跡地抽動了一下眉心。
皇陵是旅遊盛地, 就是淡季之時人流都不少。石碑在景區內,到處都是行人。而且現代人,幾乎人手一部手機,她破陣時, 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入遊客們的手機攝像頭裡。
如此情況, 白天破陣, 就是神仙也做不到出手無痕。
為了不讓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引起凡人的恐慌,趙萱抬腿往後退一退,讓石碑把自己的身子徹底擋住。
趙萱抬眸往四周看了看, 確定景區內的攝像頭不會拍攝到自己後,纖細的胳膊往自己身前輕輕一撫,整個身子頓時透明。
趙萱施了個隱身術,身形飛躍,飛到石碑頂端。
她沉下心神,千里傳音給趙宇與嬴政,讓他們做好準備。
四點整,趙萱“三”字剛落,三個不同方位的人同時出手——破陣。
趙萱玉手以肉眼不及的速度,打出了一套極為複雜的法印。
在感覺到南北兩個方向轉來的靈力波動後,她星眸裡一道靈紋躥出,隨著她手上的法印一起躥進了地底。
在南北兩方的靈氣即將彙集到地底那顆黑曜石之時,趙萱的靈紋與法印同時鎖住了地底下方的地界,把黑曜石與靈氣隔絕。
趙萱額心緊擰,五指成爪,往石碑下方一抓,一束耀眼的光線忽地一下從地下飛躥而出。
與此同時,被她踩在腳下的石碑轟然一聲,炸得四分五裂。
趙萱眼疾手快,腳尖旋轉飛離石碑,且一把抓住了飛躥出來的黑曜石。
這黑曜石是整個大陣的中軸陣眼,只要這至陽之物一直埋在這裡,那四方桃樹就會透過它轉送出去的陽氣,生生不息,以極快的速度再次生長。
所以,這顆黑曜石必須挖出。
一個維持大陣的陣眼,不管它是不是凡物,都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毀掉的。
這也就是遇上趙萱這個的仙人,黑曜石才會如此簡單就被挖出。這要換做另外一個凡塵修道之人,怕是耗盡畢身修為,也撼動不了這顆黑曜石。
“——啊!”
雜亂的尖叫聲突然響起,周圍的人在異變剛起剎那,驚恐地大叫起來。
趙萱這番破陣,雖是已經盡力減小破陣時的動靜,可還是免不了驚擾到了過往的旅客。
這不,石碑一炸,四周的凡人就紛紛害怕起來。
“臥槽... 恐怖襲擊....”
“這石碑怎麼突然炸開了?”
“快去通知管理員,石碑炸得這麼兇,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人。”
趙萱隱身人群中,等皇陵的管理員來到現場,開始處理地上的石碑殘渣時,她才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現身。
方才石碑承受不住黑曜石的破土而炸裂時,她有控制爆炸餘勁,人是肯定沒有傷到,但被嚇一跳卻是免不了的。
趙萱混入圍觀的人群,仰頭看向天空,只見失去四條支柱與陣眼支撐的金網已經徹底消失,她柳眉彎彎,抿嘴輕鬆一笑。
大陣已毀,哼,她倒要看看徐福還有什麼把戲。
趙萱轉身,準備離開這裡去跟嬴政與趙宇會合。
剛走出去沒幾步,她黑眸忽然精亮,唇瓣往上輕輕勾起,隨即又掉頭踱了回去。
大陣即毀,佈陣的徐福必定會有所查覺,等他反應過來,定然會不甘心再次出手。
來而不往非禮也... 既然如此,那可就別怪她了。
趙萱說幹就幹,趁著所有人都被石碑爆炸吸引,她穿梭進人群,就著石碑附近,開始佈陣。
石碑這地方,在整個皇陵的位置,宛若地宮大門,不管是布什麼陣法,都必須得利用到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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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萱腳步緩慢,亦步亦趨,腳踩無極八卦,溢位自身運勢,在乾南,坤北,離東等八個方位,迅速又布了一個陣。
這裡畢竟是旅遊盛地,人來人往,趙萱擔心普通人施工時不小心碰觸到她佈下的陣,所以,佈陣時她心思一轉,佈下一個並不具備攻擊效果的防禦陣法。
只要有人意圖不軌想對地宮動手腳,這個陣法就會生效,讓暗地裡出手之人,被她的黴運纏上......
天庭眾神都忌憚的黴運,凡間修行之人就更抵擋不住。
布完陣法,趙萱上勾著眼角,眼裡泛起狡黠的笑意,嘿嘿,就不信徐福能抗得住她的黴運。
趙萱拍了拍手,看了一眼周圍議論紛紛的人,抿著粉嫩的唇,轉身離開。
***
皇陵外圍的一片土坡上,趙宇砍完桃樹就憂心忡忡、一刻不歇地往皇陵地界碑奔去。
他在砍樹時就一直記掛著景區內的趙萱。
趙萱雖然說的很輕鬆,但趙宇心神卻一直緊繃著,怎麼也放不下來。
他很害怕自家師傅出事。
開玩笑,天庭出品的大陣,就算威力大打折扣,那也不是凡間天師能輕易撼動的。
他砍完樹後,識海里一直沒有趙萱傳過來的聲音,這無疑讓他更擔心了。
他得趕緊去看看,自家師傅到底有沒有出事?
趙宇急急而奔,在快要接近景區之時,他腳步一頓,白皙的耳朵忽得一下伸得筆直。
“什麼,石碑炸掉了?無緣無故..…. 臥槽,太邪乎了...…你快回來,別去湊熱鬧..….”
趙宇聽到路過行人說的話後,臉色驟然大變,心底的擔憂再也壓抑不住。他頂著張擔心的臉,咻地一下,如同一道狂風般,急切地朝景區內飛奔而去。
…... 師傅,師傅肯定出事了。
“——啊!”
趙宇擔憂自家師傅安危,奔跑時沒注意到前方有人,冷不丁的把對面走過來的一個小姑娘撞倒在地。
“跑什麼跑,急得去投胎!”
小姑娘被正面撞倒在地,先著地的臀部傳來一陣陣痛意。她冷抽一口氣,坐在地上,一把拽拉撞倒她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時間,所以沒有注意到你。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趙宇見自己撞了人,往前奔的步伐瞬間一頓,彎下身趕緊道歉,然後把被自己撞到的小姑娘扶起來。
“你趕時間就可以隨便亂撞人,嘶…... 好痛,好痛,你輕點,會不會扶人?”
小姑娘是真被趙宇撞狠了,一扭動,被摔到的地方,就一陣陣泛痛。
“抱歉,你沒事吧?”趙宇這會兒焦頭爛額,只想趕緊確認這小姑娘有沒有摔傷。
“我撞你試試看,你就知道有沒有事了?”
小姑娘語氣很不好,扭著眉頭抽氣,連個眼神都沒拋給趙宇。
“抱歉....”
趙宇態度真誠,希望這小姑娘別一直抓著他說話,他還得趕去看自家師傅的狀況。
“趕時間的,也不是只有你......”
痛意得到緩解,小姑娘總算是有功夫看看這個撞了自己的罪魁禍首,她氣哼哼地抬起眼,在看到趙宇面容的剎那,口中的話卻突然頓住。
“你...... 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雙眼睜得突大,眼裡帶著驚恐,驚訝地直勾勾地盯著趙宇的臉孔不放,似乎想要確認什麼。
“我叫趙宇,你沒事吧?沒事,那我先走了。”
趙宇擔心著趙萱,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小姑娘那被天雷轟頂、驚恐萬分的表情。
“哦,我,我沒事,你走吧!”
小姑娘在聽到趙宇報出的名字後,震驚萬分的小臉蛋陰雲散了一大半,心下松了一口氣。
趙宇聞言,又向小姑娘道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就急急往景區內奔了去。
被撞倒的小姑娘歪回腦袋,眯著眼看向與她錯身而過的人,眸光裡透起了幾分疑惑。
姓趙,不是姓戚?
可是,世間真的有這麼相似的人嗎?
小姑娘一直注視著趙宇,倏地,她臉上神情驟然大變,眼睜如一道巨火般,灼熱地注視著他耳垂下面,那突出的一點.…..
“新曼,你在看什麼,快點,快趕不上回市裡的車了。”
正在小姑娘錯愕大驚之際,遠處,一道少女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她從震驚中拉回現實。
“哦,來了!”
戚新曼扭過頭,朝對面的幾個好友應了一聲,然後再次回頭,看向已經失去趙宇身影的大道,一對彎彎的眼眸裡帶起了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惆悵。
幾個小姑娘上了回市區的客車,戚新曼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她雙眸落到車窗外,眸光沉沉,讓人琢磨不透。
“新曼,你怎麼了?出了景區後你就怪怪的,對了,我和小蠻她們遇到了一個和你女扮男裝時,特別像的男生。”說話的姑娘正是中午在皇陵外圍閒逛,遇上桃樹倒下,而認為是被碰瓷的阿黎。
“你們也見到他了?”戚新曼聞言,忽地一下側頭,看向旁邊的阿黎。
“怎麼,你也遇上他了哇,還真有緣份...”阿黎驚訝。
戚新曼笑了笑,問:“他真的和我扮男裝時很像嗎?”
阿黎:“你自己不也遇上了,像不像你不知道?說話,要不是知道你家就你一個,我還以為你和那男生是雙胞胎呢!現在你穿著女裝,還看不出來你們有多像。可是你在中秋晚會穿男裝表演時,就與那個男生特別特別像。哦,對了,當時我還給你照了相,來,你自己瞅瞅,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像。”
阿黎說完,從揹包裡拿出手機,找到三個多月前在學校禮堂拍下來的照片,然後遞給戚新曼。
戚新曼接過手機,目光飄忽地落到手機畫面上。
看著相片中一頭短髮,濃眉大眼,帶著幾分陽剛之氣的自己,腦海中莫名就想到了那個撞倒自己的男生。
這男裝的相片,是學校中秋晚會演話劇時,她反串男生時被拍下的。相片中的她,與景區裡撞上自己的那個姓趙的男生一模一樣,連焦急時的神態都有幾分相似。
不知道的人,絕對會把相片中的自己認成是對方。
這... 是巧合嗎?
不,她知道,這不是巧合。
戚新曼扯了笑容,把手機還給阿黎:“確實很相像,不知道的肯定會認為手機裡的人是我!阿黎,我今天走累了,先眯一會兒,到站了記得叫我。”
“你睡吧!回了市區,我喊你。”阿黎見她情緒似乎不高,還以為她是真的累了。
戚新曼輕輕閉上眼,腦海中,又一次出現了趙宇那張熟悉的臉孔......
*****
景區大門處,趙萱踏著步子慢吞吞地從裡面走出來,上翹的唇角,顯示著她心情很好。
“師傅,你沒事吧?”
剛走出大門,趙宇的聲音就從左側售票窗響了起來。
“你想逛皇陵嗎?”趙萱隨著聲音望去,見趙宇正在買票,於是問。
“不是,我是想進去找你,師傅,你沒事吧?方才我來的時候,聽說裡面出事了。”趙宇握著買好的票,兩步跨到趙萱跟前。
趙萱見他很緊張自己的安危,趕緊放軟語氣安撫:“我能有什麼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去找你政叔。”
趙宇目光從自家師傅身上仔細掃了一遍,確定趙萱安然無事,沒有一絲閃失後,提著的心總算放下。
趙萱與趙宇名為師徒,何曾又不是母子?當然,趙萱肯定是生不出這麼大個兒子來的。
兩人相依為命生活了這麼多年,趙萱就是趙宇所有的依靠。他的成長,是她一路陪伴教導。在趙宇心中,沒有任何人與物能與趙萱相比。
趙宇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知道,他是母親死前拼著怨氣蝕腦,保住最後一縷理智,把他生出來的。
他的母親很偉大,但他的師傅也同樣偉大。因為,是她把他養大的。
趙宇跟著趙萱快二十年,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為趙萱擔心過!
畢竟,他們以前對付的,都是一些邪魔歪道。可這次,趙萱卻大膽的與天庭出品的東西對上,這讓趙宇再也維持不住冷靜了。
“師傅,你以後... 以後能不能為自己考慮一下。”雖然陣法破除成功,但趙宇依舊不放心。
師傅太強大了,也不是個好事。搞出來的事,能嚇得人丟半條命。
“怎麼了?你師傅什麼本事,你還不清楚,乖,別瞎操心。這天下,唯一能與你師傅我相鬥的,怕就只有你政叔和... 前幾天跟我們一起的蕭天權。”
趙萱望向一臉擔憂的小徒弟,搖頭好笑。這小家夥長大了,知道擔心她了。
“蕭天權?師傅,你給我說實話,蕭天權,他是不是....”
趙宇從來都不傻,按這些強者取名的的習慣...... 殷振,嬴政,蕭天權,豈不就是哮天犬。
而且蕭天權昨兒夜裡還曾變出過原型。
趙萱笑眯眯地看著趙宇,她知道他在懷疑什麼,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確實是他。”
趙宇聞言,緊跟趙萱的步子突然一亂,猛地打了一個踉蹌。
“師傅,沒,沒騙,騙我吧!”
趙宇雙眼瞪大如牛,臉滿驚悚,被趙萱給出的答案嚇得結結巴巴。
他艱難地眨動了兩下眼睛。
臥槽,蕭天權不是普通的狗妖,而是... 真的是哮天犬!
趙萱的話把趙宇震得久久無法平靜,青澀的臉孔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腦門上全是一排“哮天犬”在狂奔。
傳說中,二郎神的寵物——哮天犬!就這麼活生生出現在了他的生活裡。
等等,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
師傅她...... 她怎麼知道這麼多?
剛才,他好像聽到師傅說,世間能與她相鬥的,只有政叔和哮天犬...
那師傅......
媽啊!好像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
趙宇雙腿打顫,猛著咽口氣來緩解心底掀起的巨浪。
冷靜,不能再想下去。
再想下去,他肯定會被自己猜測的結果嚇暈過去。
趙萱揚眉,好笑的注視著小徒弟那變化極快的臉孔,她抿嘴輕笑,“回神了哦!”
趙宇到底沒有憋得住,大眼如炬,直勾勾盯著趙萱:“師傅,你..…. 你是不是也和蕭天權一樣,是從,從上面下來的。”
趙宇壓低聲音,指了指頭上的天空。
他原本以為自家師傅可能是天庭某位神仙留落在人間的徒弟,可... 在得知蕭天權就是二郎神座下的哮天犬後,這個想法就被一巴掌拍飛了。
能與哮天犬對戰,那就絕不會只是神仙徒弟那麼簡單,最有可能的就是... 師傅她本就是神仙。
“真聰明,這都能想得到,不錯,不錯。”
趙萱安撫似地拍了拍趙宇的肩膀,一道仙靈之力瞬間躥入趙宇的心脈,助他平復起伏不定的情緒。
趙宇已經長大,趙萱本就有意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可卻一直沒有機會。
難得這次他開了竅,不如就趁這個時間,告知他真相。
只是,神仙一直都只存在凡人的傳說之中,這冷不丁知道她的身份,趙宇心緒起波動太大,有些承受不住。
“.......”趙宇頓時呆滯,腦袋一片空白,清澈的雙眼,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給衝擊的有些渙散。
趙宇失神片刻,隨即猛地一陣搖頭,把心底的驚赫甩開,然後冒著一對崇拜的星星眼,直愣愣地看著趙萱。
“師傅,真的嗎?真的嗎?你是哪位?”趙宇激動不已,就差沒有踩上青鋒在皇陵溜達一圈,來表達自己的興奮。
難怪師傅這麼厲害,原來她是神仙啊!
自己竟有個神仙師傅...…神仙師傅啊,不行,穩住,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