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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祖慈孫孝(捉蟲)

宋老太太一醒過來,就看見兒子那張憔悴的俊臉了,臉上兩隻眼睛佈滿血絲,看著就是熬了一夜。她昨夜隱隱約約,也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禁道:“娘沒事,福生趕緊去睡覺。”

宋縣丞,名宋文勝,字天翼,小名福生。聽見親孃開口說話時,宋文勝心中那口氣才終於放了下來。他苦笑道:“娘,你昨夜真是嚇死人了。”

老太太樂呵道:“人老了,就免不了這些事。”

金嬤嬤已經上前為宋老太太把脈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氣:“老太太這回真是命大,要是再晚一些,我都救不回來了。”

宋老太太看著這個跟在她身邊十年的老夥計,笑:“生死自有天命,要是老天爺想要收了我去,也沒法子。”六十一甲子,她都活了那麼久了。

金嬤嬤搖頭,宋家是她呆過的第三個大戶人家,舉凡有些家財的人,都免不了貪死怕死。這位老太太倒是好,明知自己身子病弱,還跟著小兒子四處奔走,說是大半輩子都同在一個地方,老了就想挪挪地。兩個兒子死活都說服不了她,最後只能重金聘她過來照料親孃。

兩人相處多年,金嬤嬤說話也不怕得罪誰,嗔了主子一眼:“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有家裡兒孫一直惦著,這日子還長得很呢。”說著就把宋師竹昨夜如何發現她發病的事情說了一遍。這種事太過奇異,饒是金嬤嬤這種頗有見識的人,想起來也覺得驚歎。

人上了年紀,就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福禍之事。

從昨夜到現在,金嬤嬤已經在心中嘖嘖稱奇了好幾回了。

她每日清晨晚間都要給宋老太太扎針按摩,老太太身體狀況如何,金嬤嬤最清楚。昨夜老太太入睡前,她已經為她把過脈,如往日一般脈象平和,她才放心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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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想到那兩個守夜的丫鬟會睡得那麼死,連她平日叮囑的,每半個時辰都要去看一回老太太的吩咐都忘了。若是沒了大姑娘,宋家大過年的就要辦喪事了。

金嬤嬤在府裡地位不同,能說話的就那麼幾個,這些事她憋了一宿,終於找到一個出口,此時真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宋文勝邊伺候親孃喝湯,邊聽著這兩主僕說話,搖了搖頭。他還真是沒猜錯,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最能讓人醒腦。昨夜明明還覺得金嬤嬤端正靠譜,沒想到說起八卦來也是這般精神抖擻。

妻子已經與他坦誠了閨女那些話。平頭百姓會為了閨女的奇異喜不自禁,宋文勝卻想得更深一層。

不同於李氏想的那些什麼婚嫁當側,他第一個擔心的就是閨女的安全。

這世上不走正道的人多了去了。誰知道那些人會幹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他雖是宋氏族長,族裡也出了不少能人,可他卻向來有自知之明,宋家的這點能量,比起真正的高門大戶,無異於以卵擊石。

聽著金嬤嬤說出這些話,他放下湯碗,拿起手帕給老太太抿了抿嘴角,笑道:“金嬤嬤說的對,可不就是祖孫連心嗎。竹姐兒從娘要回縣裡過年時,就十分高興,說要今年一定要留娘住下來,我也沒想到那孩子會這麼想念祖母。”大慶朝以孝治國,說閨女孝順總比那種神叨叨的名聲好。

宋老太太瞧了瞧兒子,總覺得這其中有些問題,不過她暫時想不明白,也就放下了。宋師竹救了她的事,總歸是真的發生了。她聽金嬤嬤說了這麼多後,也是心潮澎湃:“趕緊把竹姐兒叫來,我要謝謝她救了我這條老命。”

於是宋師竹進來時,得到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宋老太太本來就對大孫女有好感,這回看著宋師竹,真是越看越順眼。她招手讓宋師竹坐在她的床沿,不錯眼地看著孫女。

宋師竹今日穿的是一身淺綠繡寒梅的襖子,亭亭玉立,嬌俏可人,宋老太太摸了摸她的手,又理了理她的額髮,簡直愛不釋手。

金嬤嬤在一旁笑道:“大姑娘這回立了大功了,趕緊想一下想要些什麼,老太太這裡好東西多得很。”

宋老太太也是這般想的,她目光慈祥地看著宋師竹,道:“之前就想著給你添妝的,救命之恩加上添妝之喜,這回你出嫁,祖母一定給你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保管縣內縣外無人能比。”

宋師竹當然不能要。

要是老太太是個有錢的祖母,她一定不會推辭,只是她爹經常在家裡嘮叨,說是祖母這些年跟著二房一塊生活,必是貼補他們不少,說不準自己手上都困難,讓她懂事些,老太太要是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別放在心上。宋師竹耳濡目染的,總覺得老太太特別窮。

她堅定道:“這些都是祖母的養老錢,爹跟娘早就幫我置辦好了嫁妝,祖母不用擔心。”

宋老太太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她原來覺得大孫女得父母喜愛,嫁妝應是不會少的,添妝上也就尋常了些,別人家祖母是怎麼做的,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都按著禮數來。經了這一回,想法卻是大變樣了。她的一條命,比身外之物當然來得珍貴。

也不等宋師竹推辭,就讓人捧著三個碩大的雕花紅漆描金木匣過來了。匣子上漆色老舊,看著就是經年的老物。宋太太半倚著床榻,推著宋師竹去開啟。

宋師竹估摸著她爹的臉色,猶豫上前。

宋文勝摸著鬍子,樂呵呵地看著這一場祖慈孫孝,只覺得再沒有比他們家更和諧的人家了。

宋師竹略帶黑線地捧著三個大木匣回去了。她剛才已經看過了,裡頭三幅頭面比她娘給她的都要好,老太太這一回真的是掏老本了。

宋文勝想著閨女臨走前給他使的眼色,眨得眼睛都快瘸了,好笑道:“娘,那孩子也是錯有錯著才做了這件事,你給了她這些頭面就夠了。”再給下去,他家閨女夜裡就睡不著了。

盒子裡的都是好東西,其中一幅珍珠頭面,全都是拇指大小的珠子,珠圓玉潤,璀璨耀眼,一看就知道是二弟不知道從哪兒淘換來孝敬老孃的。要是被弟弟知道宋老太太都給了大孫女,指不定會覺得老太太偏心呢。

說是這麼說,宋文勝一點都不怕弟弟找他算賬,他閨女可是救了老太太的命。

就這點上,族裡多少人得謝謝他閨女。不然這一回,整個宋氏差不多得有一半人回家丁憂。

“我還想問你呢,竹姐兒的婚事怎麼辦得這般倉促?這二月份就要出嫁了,咱們宋氏的閨女,可都是等到十七八上才嫁人的。”老太太如今看大孫女那哪都好,就有些為宋師竹鳴不平。

宋文勝咳了一聲:“前年訂親的,拖到今年過完年出嫁,已經不算倉促了。”要是可以的話,他也想多留姑娘兩年。先前跟封家商量日子時,說的就是後年成親,這不是人算不如天算嗎。

“朝廷又要選秀了?”本朝秀女三年一選,只這些年老皇帝身子不好,已經十幾年沒選過秀女了。兒子這麼趕著讓閨女出嫁,未免讓宋老太太想起前些年民間為著避開採選的那些折騰事。

宋文勝頓了頓,沒想到老太太這麼機敏。他心道,這可是他娘自己猜出來的。

老太太窺著他的面色,心頭一窒:“是不是……德生想把楨姐兒送進宮?”

宋文勝沒有說話。

“楨姐兒那樣的性子,你弟弟究竟在想什麼!”老太太不敢置信道。

就算要送人進宮,也得選個伶俐些的才不容易送命。宋禎禎畢竟在她面前養了那麼多年,沒有血緣也有情分,老太太道:“老大,你是宋氏的族長,可不能讓他那麼幹。”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她補上一句:“我不管你們了,等我身子好些,我就為楨姐兒相看親事。”

宋文勝:“我讓竹姐兒他娘也來幫忙。”

老太太立時看了他一眼,宋文勝無奈道:“楨姐兒也叫我一聲大伯,要是她能有個好的歸宿,我也為她高興。”

老太太這才有個笑模樣,重重地拍了拍他的手:“這就對了,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不喜歡可以不親近,不能讓她半輩子都摺進去。”

許是昨夜死裡逃生,以往那些糾結在心中的事,感覺也沒那麼重要了。

宋老太太嘆了一聲,宋家養宋禎禎到到六歲上,才知道她不是宋家的子孫。當時她二兒子也傻了,原本宋禎禎的出生就是一場錯誤,是他一時不慎被人設計了,他拼著與妻子感情破裂把孩子抱了回來,沒想到姑娘居然不是自己的種。二兒媳知道訊息後,立時就想讓孩子“病逝”。老太太看著不忍,與兒媳吵了一架,護住了宋禎禎。

只是她到底也沒把孩子教好。

金嬤嬤早就在母子倆說起要事時就識相出去了。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屋子裡一片寂靜,宋文勝寬慰他娘:“娘無需覺得對不起她,這孩子在娘身邊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著,已經是外頭多少人想破了腦袋都過不上的好日子。”

宋文勝當官日久,心腸也冷硬一些。不是宋家的血脈,還能穿金戴銀吃喝不愁,已經是老太太發了慈悲心腸了。他娘這些年養宋禎禎也花了不少銀兩,不過是沒跟自家的孩子一般精心罷了,委實不必覺得自己對她不起。

宋老太太也是一時鑽了牛角尖了,她笑道:“等娘這一回好了,咱們去慶緣寺給爹做個水陸道場,求祖宗保佑一家子都平平安安。”

宋文勝頜首:“都聽娘的。”

“昨夜的事,要是怕有妨礙,就別把竹姐兒說出來了。總歸竹姐兒的功勞,我是記得的。我院子裡的那些人也該緊緊弦兒了,讓你媳婦該收拾的就下手收拾,再是老奴,當家主母也有處置的權利。”老太太靠在軟榻的靠背上,慢慢道。

之前是她不知道朝中要選秀,要是早知道了這個訊息,她方才一定先叮囑金嬤嬤說話注意些。好些年前,還有許多訂親姑娘強行被塞入選秀隊伍中的事發生,在這風口浪尖上,宋師竹名聲太過並不是什麼好事。這種事,雖說越遮掩越惹人注目,可也不能放任府裡的人亂嚼舌根。

宋文勝心中松了一口氣,有老太太這句話,這件事操辦起來就容易多了。千禧堂的下人多是老太太用慣了的,李氏不過是做兒媳的,哪裡好鉗制這些人。

他心中斟酌了一下,道:“先前京裡態度模糊,我也不好跟族人直言,我估計著過完正月,朝廷就會給各地下命令了。咱們縣遠,收到訊息得再遲一個月。這回要是有上門探病的人,我讓竹姐兒他娘看看誰家有適齡的閨女,稍微提醒一下。”

老太太點了點頭。這種事是施恩,李氏是族長太太,由她來做是最適合的。老太太這把年紀,也不會跟兒媳爭這個名聲。

將近年關,衙裡事多。宋文勝見老太太沒事,就回衙門銷了假,一回來就有下屬送了案宗過來,他看了一小會兒,屋裡來了人了。

張知縣約莫四十上下,嘴上兩撇鬍子,許是早年生活坎坷,看著十分顯老,臉上常年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即使是對著恨之入骨的手下,也能做出一副關心的姿態。

張知縣早上接到宋縣丞的假條,還以為宋老太太怎麼了,中午都多吃了兩碗飯。可惜下午就見著宋文勝的身影了。張知縣心中嘔得不行,要是宋老太太出事,宋文勝就得丁憂,指定不能在縣丞的位置上安安穩穩地坐著。

他溫和地微笑著,心裡卻覺得宋老太太真是個老不死的。

“勞大人關心了,大夫瞧了之後,說是家母無礙,好好休息幾日就是了。”宋文勝與張知縣打慣了交道,自然知道怎麼說才能戳他心肝,他笑呵呵道,“當年先祖遷居豐華縣時就說過,這裡的風水好,養人,說起來家中長輩大多是長壽老人,真是多虧了祖先的福澤啊。”

“……”張知縣摸了一把鬍子,作為爹孃早死這一房就只剩下自己一根獨苗的人,這話真不知道怎麼接。張知縣又稍微打聽了幾句,見宋文勝毫無破綻,就轉頭回了自己辦公之所。

洪師爺看著張知縣一進屋就陰沉下來的面色,勸道:“如今和宋大人修好才是正經,州府派來查賬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文勝要是轉身賣了大人,就糟糕了。”

“他不敢!”張知縣沉聲道。官場上的規矩,不合群向來比貪腐嚴重。張知縣輾轉多地,雖然一直是個小知縣,可對如何當官卻有自己的一套體會。他道,“宋文勝要是敢這麼幹,我敬他是條漢子。只是他當真做了,上頭絕對沒有人會保他。”

畢竟在這世上,誰都不是聖人,誰手上沒有貪過一絲半兩銀子,作為屬下,出賣上官,這種事要是真起了頭,就止不住了。

張知縣不怕宋文勝鬧事,他擔心的是州府派來的人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才能喂得飽。

想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張知縣的心一陣陣抽痛,他到豐華縣一整年,家裡幾個小妾花費不菲,除了收了幾回孝敬外,其他收入幾近於無。原本以為豐華縣是個有油水的地方,誰知道縣裡出了個宋文勝,考了舉人後被委為縣丞,一點向上之心都沒有,十多年不挪地,把整個縣把得密不透風,讓他毫無插手的餘地。

張知縣深深呼出一口氣,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在豐華縣還有兩年多的任期,要是不能讓宋文勝下去,他後面兩年就要被他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