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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舅母怎麼了?”

宋師竹站在門口, 輕聲問著旁邊的嬤嬤。舅舅病了好幾日都不見好,她每日都要到舅家一回,今日剛來, 就聽見舅母站在正堂的軒窗旁唉聲嘆氣了。

嬤嬤也跟著嘆道:“太太這幾日一直這樣,想是擔心老爺了。”

宋師竹還沒說話,就聽見舅母轉過頭來拆臺道:“誰說我擔心他?”李舅母瞪了張口說瞎話的心腹嬤嬤一眼, 又看著眼前一無所知的外甥女,糾正道:“我是在想你大表哥。”

她那個相公, 從年輕時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 這回總算馬失前蹄,李舅母一點都不心疼。

她心疼的是自個的兒子。

“大表哥怎麼了?”宋師竹好奇問。

李舅母卻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了。大兒子做了什麼, 她心知肚明。

因著她的關係, 李玉隱從小與家中庶弟關係極為不睦。李舅母年輕時樂見到這種局面。但年紀大了,反而覺出幾分不妥。

她嘆了一聲, 李玉隱對兄弟姐妹都太薄情了。

李舅舅在病中無暇他顧,可李舅母卻是知道,李氏的族長族老會在這時上門,全都是因著李玉隱私下的請託。

此時宋師竹突然看到一個眼熟的婦人在院裡出現,一見到她就小心翼翼地行禮, 李舅母的目光跟著看過去,瞭然道:“那是然哥兒他姨娘, 如今在我院裡住著。”

“……舅母真是善人。”宋師竹道。舅母臨到老了,胸襟居然寬廣起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我要是善人,我就該把她挪到你舅舅院裡了。”李舅母擺擺手, 表示自己不愛聽這些虛話。不過看著外甥女這麼天真,她想了想,還是與她講了一遍其中的竅門。

她這麼幹,可不是因著善良,更不是為著替兒子補救。李舅舅就算心腸再冷硬,經了被迫脫離父子關系的事情後,心裡難免會對兒子有愧疚。

李舅母素來在這些事情上十分敏銳,當即就決定要先下手為強了,家業就這麼一點,總不能任著李舅舅發酵心中的愧疚送給旁的賤/人伴身。

說著說著,她又嘆氣道:“舅母說的話,你要好好記著。你娘這輩子日子稱心如意,可外頭誰還能夠跟你們宋家相比?這世上只要是個男子,就會有貪花好色的心思。你當姑娘時有你娘護著,現在自個當家了,凡事就要多想想。”

宋師傅乖順地點頭,以舅母的身份來說,她這些話是算得上推心置腹了。

李舅母說完之後,看著身邊嬤嬤欲言又止的面色,又指著她對宋師竹道:“待會你一走,這老貨肯定又嘮叨我了。”

“舅母是心疼我,才會說出這些話,我心裡也是知道的。”宋師傅展顏而笑,也明白嬤嬤在擔心什麼。

“聽到沒有,竹姐兒懂事著呢。”

宋師竹再也忍不住滿臉的笑意,舅母一向逗趣,今天卻特別逗。

李玉隱剛到母親的院子,就聽到裡頭的說笑聲,正巧李太太也看見兒子了,指著他道:“你大表哥這幾日一直在書房,我還以為他得在書房呆到海枯石爛呢。”

宋師竹笑:“大表哥是有事呢。”

李舅母:“也就你幫他說話。”她想了想,突然道,“你表哥年歲都這麼大了,我最近正在幫他尋摸親事,竹姐兒手上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李玉隱:“……”

宋師竹:“……”舅舅還在病榻上呢,舅母居然就想給大表哥找對象了……想著這幾日病重心態失衡、一直憂慮自己老了無人孝敬的舅舅,宋師竹覺得舅舅肯定又要氣急敗壞了。她笑道:“我在府城認識的姑娘,還沒有桌上這盤桂花糕的數量多。”

李玉隱心知他娘就是想藉著表妹也在的時候對他逼婚,他看了一眼臉上帶笑的宋師竹,無奈道:“勞煩表妹在這裡陪著我娘,我先過去看看我爹。”

李舅母指著他的背影道:“你看,一說起這些,他就跑了。養兒子有什麼用,除了惹事就沒別的用處了。”真是,太沒用了。她還只說了這麼一句他就頂不住了。

看著頗有幾分落荒而逃意味的大表哥,宋師竹若有所思,總覺得舅母看起來也沒她想象中那麼純良。

李舅母繼續嘆道:“你表哥也這麼大了,舅母還想著抱孫子呢。就是這個混球,幾年來一直不答應相看姑娘,都快把我給氣死了。”說著,還細細叮囑她道:“竹姐兒要是手上有合適的姑娘,記得跟舅母說一聲,舅母記你的情。”

宋師竹看著狐狸一樣狡猾狡猾的舅母,失笑了一下,在李舅母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出了李家門後,想起舅母天外飛來的這一出,她還是忍不住笑容。舅母只是不願意她影響到大表哥的人生大事,這種心情她也能理解。

要是她不知道大表哥先前的心思,她倒也很願意幫李玉隱牽媒拉線,但如今這樣,就太尷尬了。

想著舅舅的病也快好了,宋師竹當即決定這段日子少些到舅舅家。

說起來,舅舅的心病就那麼一個。李玉然的案子還在走流程,李家出錢幫他請了一個訟師,可是出事秀才的家人也十分強勢。要不是李氏一族當機立斷把李玉然出族,聽說那家人還打算上門討個說法。許多被他連累的學子,都摩拳擦掌、呼朋喝友地都算過來聲援秀才一家。

宋師竹和李玉然不僅沒交情,還有被算計之仇,也沒虛情假意讓人去牢裡去探望他。

就是想起這些事情,她總是覺得,李玉然既然都能挖空心思地算計人,為何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到李先生家裡認錯。

只要他能堅持一兩年負荊請罪,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李家名聲在外,總要做出一幅大度的姿態。

宋師竹卻不知道她走了之後,李舅母還是一直在嘆氣,她對嬤嬤道:“你說竹姐兒當年怎麼那麼固執,要是她願意,今日就不會是這種局面了。”

她是真心疼愛外甥女,也不願意把兒子做的這些事情遷怒到宋師竹身上。

方才說出那麼一番話後,兩個孩子尷尬,她也尷尬。

嬤嬤已經無話可說了,作為一個舅母,能在外甥女面前坦言對她舅舅的算計,要不是表姑奶奶嘴緊心好,早就到她舅舅跟前告狀了。

宋師竹回家之後,已經把舅母的這點小算計丟在腦後,她現在手上事情多,除了每日要到舅舅家看病之外,還要兼顧家事田事,一點點小情緒很快就消失了。

五月末雨水多,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宋師竹正在聽封恆說起李先生對這一屆鄉試的建議。

封恆上一旬已經參加過鄉試前的科考,李先生卻突然對他道:“你若是能推遲一屆參加鄉試,最好等到下一年再上場。”

為什麼?

這個問題宋師竹也問出口了,不過她想了想,做出了一個口型,又伸手指了指天上。

封恆頓了一下,好奇道:“你是怎麼猜出來的?”宋師竹一直呆在家裡,又沒有知道這些訊息的渠道。但她卻一下子猜出了真相。就連封恆自己,若不是老師引導著,他也不敢往那個方向去猜。

宋師竹卻覺得很好猜:“……年前我爹就一直在說朝中要派選秀官過來的事,當時鬧得族裡人心惶惶,好多姑娘訂親的訂親,成婚的成婚——”可是這件事突然就跟沒了一樣。

按理說,選秀的事早該在四月就沸沸揚揚,如今卻都是五月末。

外頭荷花都快開了。她剛才心念一動,就覺得應該京裡有什麼事情發生——許就是需要秀女的老皇帝出了事,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擱置下來。

說起來,宋師竹早就讓家裡人把夏衫準備好。往年她在豐華縣最熱的時候,家裡都要買冰。今年這項開銷宋師竹也早早地已經做入預算裡了。

封恆聽著她從朝中大事一路說到家長裡短,無語道:“你這樣,居然還能猜中真相。”又搖頭笑道:“老師要是知道了,肯定更喜歡你了。”

封恆先前為守父孝,耽擱了三年,本來是想著要抓緊時間的。可惜老師一直建議他推遲一屆鄉考,原因對封恆來說也很值得考慮。老師覺得今年朝中情勢不好,各地考題應該偏向於保守,他這種文路飛揚的人沒有優勢,要是他想要拿到一個更好的名次,還是下一屆更有把握。

宋師竹卻是鬱悶地看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封恆。

封恆日常到李家接受小灶時,總要給她帶回一點家庭作業。李先生在算學上是個初級學者,但他嚴以律己嚴以待人,不僅對弟子、對弟子的妻子也十分嚴苛。

每日都會跟她探討題目,幫她批改作業。看著紙上那些蘊含深刻數學思想的毛筆小字,宋師竹總能幻想出一個緊皺眉頭伏案疾書的老爺爺……然後她就不忍心不做功課了。

最近他們正在探討一個從一到一百如何相加最方便的問題,大慶朝的數學水準只相當於華夏宋元時期的水平。宋師竹為了偷懶,就直接把倒序相加的原理寫上,省略了演算過程。

封恆帶回來的批解上,李先生很是嚴肅地斥責了她這種不嚴謹的學術思考,又用滿滿一張紙的演算證明了她這個演算法的正確。

沒有阿拉伯數字的大慶朝,封恆帶回來的紙上都畫滿了橫杆豎杆,雖然字型清秀,思路清晰,但宋師竹看著,眼裡還是一直冒圈圈。

妻子三天兩頭就要為先生佈置的功課嘆氣一把,封恆心中十分好笑:“李先生一直說你在算學上極有天賦。要是願意持之以恆,以後許是能成為算學大家。”

“……”一個文科生得到這種數學好的讚譽,宋師竹心中真是有種止不住的羞恥感。

她咳了一聲,覺得自己註定要辜負李先生的期望了。等差數列求和是高中代數的內容,到如今為止她也就記得最簡單的幾個解法,等到李先生把她肚裡這點知識掏空,這位大學者許是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宋師竹想了想,決定不能這麼下去,萬一有一日她真的江郎才盡就慘了。她眼珠子轉了轉,對著封恆道:“我這些日子的作業,老師都給你講過了嗎?”

封恆看出她的意圖,不禁好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頓了一下,又收回手指。

按老師說的,他妻子這顆腦袋瓜子都不知道是什麼長的,可金貴了。說起來,他拜師至今還沒收過老師的禮物,但妻子卻收了不少,每半個月他都要從李家帶回一些燕窩和人參,美其名曰讓宋師竹補補腦子,就連他這個當弟子的都沒有這種待遇。

宋師竹莫名其妙地被襲擊,她和封恆對視了一眼,才聽到他道:“聽是聽明白了,但是你們不是一直在推陳出新嗎?”

尺有所長,尺有所短,封恆理解能力不差,但思維創新能力就拍馬都跟不上妻子和老師。

“我們可以一起推新啊!”宋師竹趕緊道,要是李先生發現封恆在算學上也一樣優秀,就不會把目光只放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況且宋師竹一直覺得封恆十分聰明——能考好科舉的人就沒有不聰明的。

八股文其實不是那麼好寫的——內容要言之有物,要兼顧起承轉合的結構,還得用對偶駢散打造好詞好句,對記憶力、邏輯能力和文字駕馭能力的要求都相當高。

真正能做出好文章的人,智商都是低不了的。

封恆想了想,答應了下來。李先生遠在天邊,沒有看出宋師竹已經在煩躁邊緣徘徊,他卻看得十分明白,要不是為了他,妻子不一定會耐下性子研究這些算學問題。

不得不說,有另一個人跟著一塊水深火熱,宋師竹的心情立時就舒爽了。

給自家相公講解算學,宋師竹當然更加精心,她的思路越散越廣,尤其是看到封恆在她的啟發下,推導出一個數差公式後,她更是覺得希望在前方。

看著紙上從淺到深的思路過程,封恆隱隱抓住了一些感覺。就跟小時候玩九連環一般,每解下一個環,都能有更進一步的愉悅感,他細細體會著心中的體悟,突然十分明白老師為何喜歡算學……也更不明白宋師竹為什麼如此排斥了。

宋師竹聽他問出心中疑問,默默看他一眼,這就是學霸跟學渣的區別。

她做數學題時從來就只是按本宣科,要不是直接把公式寫出來太過逆天,她都不願意一步步推著李先生的思路往前走了。

教書育人的路子不適合她,李先生要不是自帶光環,她這段日子肯定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無論如何,決定把封恆培養出來後,宋師竹真是有一種解脫的輕鬆。

可惜從這一日開始,天氣就有些不同尋常起來。暴雨譁啦譁啦的,就像天河沒有上蓋一樣,接連下了十多日的大雨後,宋家菜地裡的土壤都被沖刷得到處都是。

宋師竹不得不讓下人把先前敲掉的青石板搬回來壓住泥土。

他們家都是這樣了,就更別提周圍的人家。孫家院裡簡直泥濘不堪,菜地成為泥沼,果蔬全都蔫光了,宋師竹這幾日一見到孫家婆媳,兩人臉上都是憂心忡忡。不過許是因著家裡艱難,她倒是看到孫三通在書肆接了抄書的活計。

除了孫家外,宋師竹身邊受影響的還有另外一個宋師澤。他本來要跟許學政回省城的,因著這場大雨,許學政被困在了瓊州府,也推遲了出發的日子。

這一夜,外頭震天響的驚雷突然把宋師竹給嚇醒了,宛如天怒一般,外頭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就連窗戶都被吹得呼呼響。

四周烏漆麻黑的,宋師竹看著睡得香甜的封恆,也沒吵醒她,就是一直愣愣地睜眼到了天亮。

直到封恆醒來時,發現她一直盯著帳頂,才出聲問她怎麼了。

“我覺得……我覺得應該快要崩堤了。”宋師竹道。

“……”封恆道:“又做夢了?”

“沒有。”但這種感覺就是十分強烈,宋師竹從半夜醒來聽著外頭的雨聲,心裡的預感就不斷加強。

封恆掀開床帳,披上衣服,將宋師竹之前畫的小畫拿了過來,指著其中一幅溺水的場景,道:“是這件事嗎?”

看到宋師竹再度搖頭後,他便松了一口氣,想了想,又來到書案邊。

宋師竹心中著實不安,她回想起剛才聽著外頭雨聲心裡的那股戰慄,當時她就像被魘住一樣,整個人極不清醒,所以這麼嚴重的事,才沒有立時吵醒封恆。

她在床榻上獨自呆了一會兒,抬頭看封恆似乎在作畫,便也起床搭拉著軟拖走了過去,正好看見封恆在畫一幅簡易的地圖。

“這是我在老師書房裡看到的。”似乎知道她心裡所想,封恆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地圖在大慶朝屬於軍事機密,沒有一定地位的人絕對接觸不到的。就連他也只看過兩回。

宋師竹點了點頭,封恆剛好落下最後一筆,之後便抬頭問她,“你覺得是哪一條河?”

宋師竹毫不猶豫地指出了一條正好圍在府城外頭的瓊州河。跟豐華縣地處內陸不同,瓊州府依山伴水,外有龍泉山,內有瓊州河,水路交通兩便,但宋師竹直覺認為會出事的,也就是這條瓊州河,瓊州府所在地正好在河流分叉的三角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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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憂慮道:“我覺得沒人會相信。”去年瓊州河的堤壩才被加固過,要是這時候有人出來說瓊州河有問題,那就是在打河道衙門的臉。

封恆搖頭:“就算如此,咱們也得試試。”

這件事不是一家一戶的事,瓊州河一崩,整個府城都得淹沒在洪水中。

但封恆也有些棘手,他總不能對外人說是他的妻子預感瓊州河堤壩快要崩塌了。

外頭雨水如注,兩人默默無言。宋師竹突發奇想:“要是能拿到瓊州河河堤的工程圖就好了。”

要是拿到工程圖,再結合一些資料,也不會顯得這件事十分荒誕。退一萬步說,有切實證據在手,以封恆現在大儒弟子的身份,想要在城裡遊說一些人,也應該會有人聽的。

封恆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事不宜遲,他冒著大雨趕去了老師家。

宋師竹在家裡卻是一肚子胡思亂想,半響才穩下心來,她十分慶幸自家和李大儒頗有淵源,否則以他們的地位人脈,這回還得眼睜睜看著禍事發生。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強制按耐下越跳越厲害的心臟,又把剛才兩人討論出來的思路飛快地過了一遍。

封恆肯定是拿不到工程圖的。瓊州府是一個大府,河道另設有河道部門負責,工程圖這種東西,他能看上一眼都是因為李家面子大。

全都瞞住李先生不現實,他們剛才想的法子,就是以她的名義,說是覺得最近雨勢太大,她突然想到去年建完的堤壩能不能防住洪水的問題,想要借衙門工程圖一看。

李先生是一個務實向的學者,先前他們討論的數差問題,就是他在京城督建皇家塔時靈光一閃冒出來的。她相信,這種理論結合實際的應用題,只要李先生感興趣,封恆那邊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為了取信他,宋師竹甚至還編出了一道和堤壩相關的工程算學題。

到了這日傍晚,封恆到家時,身上渾身溼透,凍得唇色淺白,一身長衫進屋裡時還滴著水。宋師竹趕緊上前幫他脫下溼淋淋的衣裳,又把他讓進已經備好熱水的淨房,接著才打開封恆剛才放到她懷裡的宣紙。

宣紙邊緣有些被水打溼了,但是還能看得出來筆畫匆忙,似乎是封恆憑著記憶畫出來的,上頭還有一些別的標註,宋師竹一看就知道是李先生的手筆。

他在上面還順手寫了一個問題:“今有堤下廣十丈,上廣四丈,高三尺,袤三十八丈七尺。問積幾何?”問她堤壩體積如何計算。

饒是現在滿頭滿腦都寫著一個愁字,宋師竹也笑出聲來了。

封恆這時已經穿著裡衣出來了,他喝了一碗薑湯後,才道:“老師以為你在跟他開玩笑,我想著,要想讓人相信,還是得親去河邊看看。”

今日河道那邊接待他們的官員,一直說瓊州河壩去年才修過,完全能夠擋住大水,在老師面前也幾次三番強調堤壩是按照工程圖修築的,沒有偷工減料。

封恆看著他言之鑿鑿的模樣,也不覺得他在騙人。但這就奇怪了。經歷先前騎射課上的事之後,封恆對宋師竹的能力無有不信,她說會出事,他就會信她。

宋師竹在屋裡來回踱步,著急道:“要是百年不見的洪峰呢?”

她昨夜那種感覺太不吉利了,這半個月來雨下得這麼大,府學都停課了,下人已經連著好幾日跟她說集市買不到鮮肉鮮菜。宋師竹總覺得有天大的事要發生。

“所以我得去看看。”封恆平靜道。他在回來前已經做好決定。要是瓊州河堤壩真的崩了,禍害無窮,一整個府城的人都要跟著受難。

他倒是能帶著一家子先離開,可他的老師、同窗還有李舅舅一家都在城裡,要是他沒有好理由,絕對說服不了這些人拖家帶口跟著他搬走。封恆抱歉地看著宋師竹,幸好宋師竹也沒有說出反對的話來。

第二日一早,天居然有放晴的跡象。雨也漸漸小下來了。

宋師澤跟著宋師竹在正堂送別封恆,他對封姐夫這個時候要出門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問出口。

宋師竹掩嘴打著哈欠,眼眶下青黑,她一宿沒睡,一直在絞盡腦汁思考有什麼辦法能幫上忙。昨夜她想到什麼,就寫在紙上,零零碎碎寫了一大堆,剛才已經把她一整夜的精華產出都交給封恆了。

她甚至連如何測試水流速度、單位時間內的水體體積流量這種問題都在思考,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宋師竹此時才深有感悟。

目送著封恆的馬車遠去,宋師竹對自己說,他是應該去的,天災一死一大片,不能眼睜睜看著壞事發生卻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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