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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引路人

“姐啊――”

“我今年剛二十一,”顧淺眨眨眼,睨向鬍子拉碴的大副,“你說你這聲叫得合適嗎?”

“……大妹子?”

顧淺:“嗯?”

“老大,”可真別提他現在心情有多崩潰了,大副連忙又改口,匆匆忙忙就認了個新的頭兒,“老大!”

“別介,你想認我都不想收。”

她道:“我還是更好奇你剛才說的那幾句話。”

“這、這不是一時口快嘛!”

被反揍得腫成一條縫的熊貓眼還在隱隱作痛,他是真不想再遭一回罪了。

大副欲哭無淚,生怕顧淺把那話當真要再跟他幹上一仗,恨不得穿越回幾分鐘前給當時大放厥詞的自己來上兩個耳光。

“您別太計較――”

看他臉上的表情,倒真是為挽回後果做什麼都願意了。

眼見已經到了她想要的效果,顧淺就乾脆遞了個臺階。

“那也行,”她道,“把我需要的給我就成。”

大副:“!!!”

這可太簡單了!

僥倖逃過一劫,大副滿面喜色,麻溜兒的跟自家僅剩的最後一名船員兵分兩路。一人去翻衣服,另一人去找食物,反正他們現在也用不上,正好用這些東西把人給請走。

顧淺就留在伙房裡等著信兒。

他倆也沒讓她幹等多久。

“來了來了,”張保抱著鼓鼓囊囊的一包闖進來,“我找到了!”

“也不知道誰壓在箱子最底下的。”

他把包袱皮一解,“壓得我前兩天才不小心翻出來,想著沒用又給收起來了。”

沒想到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說是說壓箱底,有一層布蓋著,那件羽絨服居然比這船上的東西還要乾淨不少,除了疊出來的褶皺以外沒什麼別的痕跡。版型偏瘦,一看就不是給男人穿的,可能是以前哪名船員想帶回去送給他相好的,可惜天災早一步到來,如今兜兜轉轉落到了張保手上。

跟張保這兒的收穫相比,大副那邊就寒磣得多了。

桌上零零落落地擺著兩三個他找來的罐頭。

“這個是冷凍土豆,”大副滿臉尷尬地挨個指過去,“那是圓蔥頭。我們本來也不剩多少吃的了,還沒來得及補充就……”

那兩排罐頭看著還行,過了這麼久還能吃的著實不多。

唯一可圈可點的是邊上還有一小罐金槍魚肉泥,但就這麼可憐的一丁點,被旁邊幾根乾巴巴的海帶襯得更磕磣了。

他忐忑地等著顧淺的反應。

“就這樣吧,”令鬼窒息的兩三秒過去,只聽她道,“至少能撐幾天。”

大不了她到時候再找吃的。

兩具殭屍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俱是松了一口氣。

既然說好了拿到東西就走人,顧淺也不帶含糊的。她換上的羽絨服正合身,想了想,又要來個帆布包和兩根布條。

她把剛好夠裝那點少得可憐的食物的帆布包背在肩上,拽了拽另一頭拴在橫槓上的麻繩。確認它綁得還算穩當後,一個乾脆利落的翻身,越過了船邊上的欄杆。

麻繩上的毛刺被凍得堅硬,足以剌得人手心生疼。好在顧淺有先見之明,早用布條把雙手纏過了好幾圈當防護,她輕輕鬆鬆地滑了下去,只在快挨到冰面時多留了幾分神。

冰上積著一層不厚的雪,但一腳踩下去也能留下個清清楚楚的鞋印。顧淺松了口氣,這比她想象得要好一點,走起路來也不是很困難。

她這一下去,還在船上的那兩個海盜頓時樂開了花。張保尤其沉不住氣,他興奮得一時忘了形,嘿嘿笑著衝下頭連連揮手告別,只盼這人趕緊走得越遠越好。

看得大副心裡一個突突,“啪”地把他的手打掉,就怕他表現得太明顯再把人給招回來。

“就走這個方向,”他對上顧淺的視線,趕緊往西邊一指,說道,“一直往那兒走就能到陸地了。”

“謝了。”

後者挑眉一笑,“以後有緣再見。”

別別別,至今還未消腫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消得下去的大副滿頭冷汗地想,還是別見了。

走在雪地裡,最辛苦的就是深一腳淺一腳。幸好顧淺平時的身體素質就相當不錯,這麼點路還不覺得有多累。等她再回過頭,數米長的海盜船在眼中已經縮成了一團指甲蓋大小的黑點。

朔風凜冽,太陽隱沒在厚厚的雲層後頭,靠那幾束偶爾穿過雲層的陽光可感受不到什麼熱量。風雪弱了下去,不至於遮擋她的視野,但顧淺還是抬起手,擋了擋迎面席捲而來的冷風。這件羽絨服挺保暖,可沒被包住的地方就不那麼好受了。

比如說臉。

手錶加上的那一點耐寒屬性的好處在這時候就凸顯出來了――她好歹不會輕易凍傷。

反正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顧淺暫且信了那個大副說的話,試著往西走走。

下一步怎麼做,她心裡已經有了謀劃。等到晚上就找個避風處歇下,她也見到了好些深淺不一的雪坑。可惜的是她沒能從海盜船上弄到水,哪怕鑿得開冰面,底下的海水是肯定不能用的,但融化新積起來的冰雪來喝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說到底,最麻煩的還是火種,只要能生得起火,這一切都迎刃而解。

她正思考著這個問題,就聽見突然冒出來個聲音。

“如果我是你,”那細細的嗓音說,“就不會再往前走了。”

……這聲音哪兒來的?

顧淺左看右看,只在周圍看見一座造型奇異的雪堆。這一路走過來,顧淺看到過不少因為反覆融化凝固再加上被風侵蝕而變得大小不一、奇形怪狀的雪塊,可哪個都沒有眼前這座瞧著古怪。

它前面凸起成三角形,後頭卻像個弓起背的人,瞧得顧淺都愣在了原地。

……這年頭,詐屍還不算完,連雪堆都成精了。

“那兒有好多浮冰。”雪堆深沉地說。

顧淺:“???”

“要問我為什麼知道……”覆在其上的雪花被撲簌簌地抖落,窩在裡面的傢伙幽幽道,“我半個小時前才摔進去過。”

顧淺:“………………”

她啞然地看著打雪堆裡頭鑽出來的那個圓臉姑娘,她身材嬌小,臉上卻是有點胖嘟嘟的嬰兒肥。等女孩拍掉身上積起來的雪,顧淺才看清,原來她手裡握著一把竹製魚竿,底下還挖了個小小的冰洞,魚竿的釣線就垂在洞裡面。

她身後還揹著脹鼓鼓的好幾樣東西,在她忙活著把收起來的魚竿往裡插的時候,顧淺起碼瞧見了好幾樣調味料、一口平底鍋和黑色不明硬物的一角。

那東西有點像摺疊式灶臺。

……這妹子為了吃也太拼了!

顧淺打量著她,對方不似那兩名成了殭屍的海盜一樣腐爛出了白骨,明明白白地就是個活人。

可是又能在雪下待半小時之久還安然無恙,難不成――

滿意地拍拍插緊實了的魚竿,那女孩這才回過頭來,“你是‘玩家’吧?”

這句話一出來,她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也昭然若揭了。

――果然。

顧淺想。

“你也是?”她道。

“當然啦。”女孩苦笑,“這裡還活著的原住民早就在災難剛開始的時候躲起來了,還在外面晃盪的也就是咱們這些初來乍到的苦逼‘玩家’。”

聽她的說法倒是挺熟練,顧淺正想問,就見對方已經主動地伸出手來。

“我叫楊桃,”她語氣真誠,笑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這是第二次進入所謂的‘末日世界’了。”

顧淺本來也沒多少顧忌,想了想就乾脆握了上去。

一碰到才有點驚訝。

外面天寒地凍,又被積雪蓋了這麼久,她的手卻還是溫熱的,活像是剛在壁爐前烤完火出來。

還有她之前提到的摔下浮冰掉進海里的事,很難想象揹著這麼一大包東西是怎麼又浮上來的。

想起一開始收到的那個據說每人都不一樣的禮物盒,顧淺意識到說不定這些都和那個有關。但畢竟兩人才剛認識,這話題多多少少就有點交底了,雙雙都默契地假裝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顧淺。”

她道:“我是今天才被拉進來的。”

“……第一天?!”楊桃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上下打量著顧淺,不由歎服道,“那你這也太冷靜了吧,想當初我――”

她咳嗽一聲,沒接著往下說。

“總、總之我還真沒見過幾個像你這樣的,有點意外。”

還行吧,顧淺默默想,她還沒說某兩位偷襲不成反被揍出心理陰影的海盜呢。

她緊接著想起了什麼,在遊樂場時顧不上去問那些同樣被選來的“玩家”,這會兒倒是有了機會。

“你也是被那個小丑送來的?”

“小丑?”楊桃茫然道,“什麼小丑?”

她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你是說‘引路人’?”

顧淺:“引路人?”

“對。”

楊桃試圖用自己的理解跟她解釋:“他們各自負責對接一部分玩家,有點像是……遊樂場裡的招生辦吧。”

……神特麼招生辦。

“咱倆肯定不是同個引路人,我當初遇上的也是個奇奇怪怪的怪人,逼著我們抽籤啊什麼的。”她撓撓頭,“然後,我知道的規則,是抽到某種類似特徵的體驗券的玩家會被分到同一個世界,可能就像我和你――”

“我也才剛來這兒三天。”

她鼓起自己那帶點嬰兒肥的臉頰,“在附近轉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個雪地鬆軟點的地方,鑿出個洞來想釣釣魚,結果身上堆了半個小時的雪還什麼都沒撈著……”

說到這個……

“我正好聽說了,”顧淺想起那個姓張的船員跟她解釋的原因,“據說在這裡變成這樣以前就沒有魚群活動了。”

楊桃:“……”

聽見這話,她一口氣差點就沒上來。

她離自己挖的釣洞退開幾步,咬牙切齒地抖去衣服上的冰碴子,“敢情我這半天都是白費功夫啊?”

“還想著吃烤魚呢……”她嘀嘀咕咕道。

說者無心,顧淺聽見這話卻是神色一動,一時竟忘了這事關生存的東西問起來也有點敏感,忍不住道:“你有火?”

“也不是,我自己可以――”

楊桃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她滿是氣憤與不甘心的神色間也浮上一絲遲疑。

“我怎麼感覺……”她小聲說,“有東西在抓我,是幻覺……嗎?”

那不是幻覺。

顧淺也看到了。

――碎冰和雪塊雜亂地散落在邊上,有點點異於雪色的不明物正在向上蠕動。

那是人類的手指。

自底下探出的那只手滿是烏青的屍斑,發黑的指甲摳挖著地面,正試圖沿著摸索到的人類腳腕往上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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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楊桃一蹦三尺高,本就沒抓穩的幾根手指滑了脫。人在驟然受驚的情況下總是會不自覺去投奔能依靠的人――哪怕彼此才剛認識不久,她連滾帶爬地就往顧淺那兒跑。一個月的經驗好歹不是白吃幹飯的,脫口而出的尖叫被她自己又硬生生地給捂了回去,唯恐搞出什麼動靜來引出更大的麻煩。

但不如說――

這麼做也無濟於事。

雪地不住地聳動著,看這架勢,有更多的傢伙要出來了。

“你剛才是不是說,”顧淺隱隱想起了什麼,語速飛快道,“轉了好久才找到軟一點的地方?”

“對啊――”

楊桃驚魂未定地喘著氣,“怎怎怎麼了?!”

“我猜……”

她在船上忘記了問那倆傢伙一個問題。

――死了那麼多海盜,他倆“醒”過來後把昔日的同僚都埋在哪兒了?

“這是一群海盜的藏屍地。”

大片雪地上,十數只手都探出了指頭。

它們不約而同地在往外爬,先是手指,再然後是手腕――

不只是那兩個留在船上的海盜發生了異變,他們沒有料到的是,被親手埋到雪地裡的同僚們也重新“醒”了過來。只不過有個很明顯的差別,顧淺看著最開始那具行動的屍體想――他已經用頭頂開了層層冰雪,臉和手一樣烏青烏青的――瞧那胡亂的動作,異變程度還是不如大副他們倆的。

雪地之所以變得鬆軟,恐怕就是因為這些時日以來,這些沒有思考能力、僅憑本能行事的屍體都在下頭蠢蠢欲動,只等著真突破冰層的那一天。

她們倆偏偏趕上了這個最倒黴的時間點。

顧淺仍然站在原地。

“……等等……”她喃喃道。

撇去最開始的衝擊,冷靜下來,她竟然看出了點別的東西。

屍體們的動作看似雜亂無章,卻隱約之中……

透著一絲古怪的規律?

“為什麼……”顧淺眯起眼,“這些傢伙都是在模仿一開始領頭那個的動作?”

“難道他是他們船長?”楊桃下意識道。

她這全然是惶然無措下,根據顧淺之前那句“海盜們的藏屍地”胡亂發散來的結果,卻不料這句話更是肯定了顧淺的猜想。

她一把撥開擋在前頭的楊桃,自己三兩步就衝了上去。

楊桃:“……??!!!”

剎住步伐的距離卡得正好,顧淺藉著衝勁兒彎下腰,兩手緊緊按住了海盜船長的肩膀。

她踩著他旁邊的雪地,在毫無理智的對方胡亂仰脖子時,還有功夫低頭衝他不懷好意地一笑。

然後一個使力――

把那好不容易掙扎出來半個身子的船長又給硬生生地塞回了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