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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思路清奇

世界很安靜。

自打顧淺把這具疑似海盜船長的屍體又給一下子懟進坑裡,後面屍體們攢動著的沙沙聲就消失了。

動作快點的船員本來已經探了半個腦袋出來,此時卻呆呆傻傻地停在那兒,手指扒著坑沿,雙眼無神地目視前方,還真因為自家頭頭兒反覆上下的動作陷入了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船長本人呢,辛辛苦苦大半天,一朝回到解放前,要是還有理智,這會兒怕不是都吐血了。

當然了,現在也好不了多少。

他那雙渾濁的眼珠艱難地轉向顧淺,喉嚨裡含糊不清地低吼出聲,死命掙扎著就要去咬她的手!

――她能讓他得逞才怪!

顧淺不慌不忙一抬胳膊,船長咬了個空不說,肢體過於不協調的後果就是他撐著雪坑的雙手一滑,險些又是一跤。趁著他顧不過來的空隙,顧淺使勁往下一壓――

就這麼死死按住了他凍得梆硬的腦殼,上也上不來,咬也咬不著,真是活活要把個殭屍又氣活過來。

“哎,”顧淺勾起嘴角,“楊桃。”

楊桃:“……啊???”

她都看傻了。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就你釣魚挖的那個窟窿,”顧淺腦筋轉得飛快,心裡已經把這位死都死得不安生的海盜船長安排得明明白白,“你能從裡面弄點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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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桃:“有是有辦法,但是――”

她正想問你要幹嘛,可轉頭看見船長還死命掙著要出來的架勢就閉了嘴――管人家要做什麼,能趕緊製得住這群殭屍才是正經!

當下就往冰面上把自己揹著的大包一卸,手忙腳亂地在裡頭翻出半根封了底的竹筒,扶著冰面,胳膊探進洞裡往下一舀――

“好了好了!”她是不會覺得這有多冷的,在刺骨的冰水裡兜過一圈後還把裝滿海水的竹筒拿得穩穩當當,急忙捧著就往顧淺那邊跑,“我拿到了!”

兩人隔了十多米。這頭兒,顧淺單手壓著船長的腦袋瓜,另一只手早把被頂開的雪又三兩下掃回來,在坑邊壓嚴實了。轉頭接過楊桃遞來的竹筒,毫不猶豫地往下澆去!

“嘩啦”一聲,只剩個腦袋露在外邊的船長被濺了一下巴的水花。

這還不算完,顧淺本來就不是衝著這去的,她真正的目的在於那一圈被重新推回去的雪塊――幾近零度的海水轉瞬便滲入其間,又飛快地因暴露在嚴寒下結出了晶瑩的冰花。

然後,她鬆開了手。

海盜船長只覺頭上沒了壓著他的那股力道,條件反射地再次試探似的向上一蹦――

沒掙動。

他脖子邊的那堆雪被澆了個徹底,結了薄薄一層冰,一時半會兒是止住了這傢伙想要出來的意圖,但真說不好再使使勁會不會弄破它。為了防止這一點,顧淺又往後伸手,把竹筒遞給楊桃,“再來。”

船長:……

楊桃:“……”

她木著臉接過這半截竹筒,每走一步都聽見自己的世界觀在搖搖欲墜地嘎吱作響。她已經被這思路之清奇給震住了,下意識地就跟著顧淺所說的去做。

這麼一筒接一筒地舀來海水,顧淺就待在原地往船長頭邊上一捧捧地堆雪,如此往復地凍了足有七八層,等楊桃再回來看見那厚厚的冰層,居然都有點同情這具之前還嚇得她不輕的殭屍了。

同情得都有點想笑。

後者絡腮鬍上都掛了冰碴,氣得嗷嗷直叫。可惜再叫也不頂事,依著他們之前那效率,這回起碼是得有十天半個月才能出得來了。

眼瞅著大功告成,顧淺拍掉手上的雪,笑眯眯地看著後面七八顆也有樣學樣地卡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腦袋。

其實,就算他們真出來,就憑那遲緩的行動,哪怕是十來個她都打得過。但顧淺懶得再費那力氣了,畢竟這樣的極地氣候下,最緊要的還是儲存體力,不值當浪費在和一群殭屍對壘上。

她抽空看了眼天邊,太陽終於捨得從雲層後露了臉。只是這一輪圓日斜斜地掛在天邊,明擺著是業已西墜,有跟沒有都沒什麼差別了。

馬上入夜了。

“你說,”顧淺想起她把楊桃誤以為是雪堆時對方說的話,“前頭全是浮冰?”

“啊、哦?”

楊桃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對對對。”

“我當時還想著要不試試……”這一番風波下來,她倆說起話來自然而然地就親近了些,聊起自己的血淚經驗,她吐吐舌頭,“跳了可能有兩三塊吧,第四塊突然就裂了,害得我直接翻進水裡,費了半天的勁兒才上來。”

所以,顧淺想,西邊肯定是去不了的。

大副未必是騙了她,他們八成是當初直接坐船過來的,憑著印象說那邊是陸地也理所應當,誰都沒想到中間還隔了一段浮冰。

天要黑了,再走也走不了太遠,只能儘可能在這附近找個地方歇腳了。

楊桃顯然跟她想到了一塊兒去。

她張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又有點猶豫,躊躇半晌後到底是下定了決心。

“其實。”她說。

“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能過夜。”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什麼事能讓一個人和另一個人最快地拉近感情,那通力合作把一群殭屍的頭子埋進雪裡就是其中一件。

――特別是在那殭屍頭子還襲擊過你的情況下。

報恩也好,示好也罷。人類生存的最基本需要――食物、水、火和庇護所,要是有人願意在自身難保時還分享出來,那你倆的關係必然是產生了質一樣的飛躍。

“我不是說我來三天了嗎?”

寂靜而一望無垠的遼闊冰原本就惹人發毛,此時,外頭的天空徹底地黑了下來,更是透出一股詭異的靜謐。遠處,不知是什麼生物在引頸長嘯,被石縫模糊了幾分的叫聲聽著就讓人頸後發涼。

楊桃竭力去忽視這不適感,反正之前也是這麼擔驚受怕過來的。

她倆正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黑走進某個小小的山洞。

“前兩天都是在這兒待著的。”她說,“以前可能就是個孤島,只不過冰雪把大部分石頭都給蓋住了。你看,旁邊也有倆洞口,但據我考察,只有這邊這個是背風的,不然被吹一宿真是要凍死。”

顧淺:“我還以為你不怕冷?”

“一時半會兒的還行,長時間的還是會有點費勁兒。”

楊桃停下腳步,“睡在這裡就行。”

其實也差不多到底了,顧淺也隨之站住。腳下的地面挺平整,雖然跟席夢思床墊的差別有點大,但折騰了小半天下來,好歹是個能安頓下來休息休息的地方。

這麼一想,她才發現自己餓了。

她心知養足了精神才能保證第二天的行動,也乾脆解下帆布包,想翻翻從船上帶下來的東西。

鐵皮罐頭撞在一起叮噹作響,楊桃聽見她這邊的動靜,不自覺地“咦”了一聲。

“吃嗎?”人家都把睡的地方借她了,顧淺也隨口問道。

“……別別,你的東西嘛。”楊桃強忍住誘惑,咽咽口水,“但你也挺厲害的,第一天就搞得到這麼些。”

可想想某位至今還在被小弟們圍觀的海盜船長,楊桃又沉默了――試問這種狠人到哪裡厲害不起來?!

“我不是跟你客氣。”

顧淺扣住罐頭頂上的拉環,往上一拽,隨著鐵皮劃開的輕響,魚肉被醃製過的濃重香氣像鉤子一樣牽住了對面女孩的鼻子,“用吃的換你生火,幹不幹?”

她看得出來,楊桃雖然也得避開風口,但她的體質八成是用不著靠著火堆取暖的,自己只靠初步強化過的耐寒和一件羽絨服想撐過去這漫漫長夜估計夠嗆,所以在這方面還得靠對方想辦法多出點力了。

楊桃:“!!!”

――她幹!!

“不是什麼難事啦。”她撓撓頭,“兩個人這麼分肯定不夠,也不能白吃你東西,這樣――”

轉頭在自己的包裡翻啊翻,拎出一個小塑料袋。

“我這邊還剩幾片麵包,幸好我明智,早就把袋口給封上了。”

楊桃一撇嘴,“不然掉水裡那會兒就陣亡了。”

顧淺拿出來的是那兩罐金槍魚和冷凍土豆,打算把餘下的再充作以後的口糧。她眼睛適應過黑暗,瞧見楊桃端起那口平底鍋,端端正正地擱在了一塊稍微大點的石頭上。

然後,她又摸出個什麼,也沒看清楚動作,好像就是用那東西往鍋底輕輕蹭了兩下。

“嗤”的輕響。

一絲火苗憑空燃起,隨即轉旺,紅豔豔的火舌在這冰天雪地之下看著居然有幾分喜人。熱度隔著空氣傳過來,讓人周身都漾起點暖融融的暖意。

“一開始會送那個禮物盒嘛,”這下,楊桃大大方方地說,“我拆出來的就是這口鍋了,生火都是小意思。”

說著,她小心地用顧淺友情貢獻出的布條湊過去,燒著後馬上丟在用石塊圍出來的石頭堆裡。很奇妙,哪怕沒有像樣的燃料,這火也還保持著方才的樣子,沒有半點要熄下去的勢頭。

楊桃就著火堆,把平底鍋也架上去,然後拆開了那個塑料袋。

暖和起來的山洞裡,漸漸縈繞起麵包片被烘烤所散發出的小麥的清香。火光在石壁上躍動,顧淺竟也有點困了。她想起自己上一頓還是在公寓叫來的乾鍋外賣,突然覺得恍如隔世――嚴格說來,離她在路上遇到那個小丑也才不過大半天的時間。

有誰戳戳她的胳膊,顧淺抬眼,看見楊桃促狹道:“來來來,試一下我的手藝?”

她打著哈欠接過,“……怎麼做成三明治了?”

“你先嚐嚐嘛。”

顧淺挑挑眉,咬下了第一口。

她動作頓住。

麵包烤得剛剛好,外頭略焦的那層咬著香脆,內裡還是柔軟的一團,夾著的金槍魚也是肉質細嫩,過鹹的湯汁被重新烤過而口感醇厚溫軟的土豆所中和。

楊桃:“怎麼樣?”

顧淺想了想,給出了最中肯的評價。

“好吃。”

就見對面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無論何時何地,能飽餐一頓總是能讓人安心不少。兩人圍著火堆吃完金槍魚土豆三明治,楊桃哈欠連連地說了聲晚安,顧淺挪到靠裡的那側,她順著巖壁坐下,決定就這麼打個盹兒糊弄過去這一夜。

手一搭下去,她只覺得自己在巖縫間碰到了什麼。

……?

她的手指停在那裡沒動,再一細摸,顧淺發現這不可能是石頭的觸感――比那軟多了,還可以彎折。

她繼續往裡掏,夾在石縫中間的還真被她一把拽了出來。定睛一看,是本明顯被水泡過的筆記本,

“楊桃,”她叫了一聲,“楊桃?”

那邊的楊桃都快睡著了,迷迷糊糊地睜眼,“啊……?”

“過來,我找到了有人藏在這的筆記。”

塞得這麼嚴實,只能是特意這麼幹的。

楊桃一個激靈,登時清醒過來。

“我去,怎麼回事?”她驚道,“我之前怎麼……”

她恍然大悟。

“我一個人的時候沒敢待在太裡面,就怕有什麼事跑不出去――”

她跟著顧淺湊到火堆旁,就著火光去看那筆記本。

封皮皺皺巴巴,字跡也是被海水浸泡的一片模糊,上頭還留下了一塊塊的鹽漬。

顧淺翻過了前面的大半本,終於找到一頁字跡清晰的。

【3月10日,晴

雪災後的第三天。

船翻了,我不知道剩下的人去了哪,醒來只有我和兩包行李。我找到了這個本子還有炭筆,我不知道我能寫多久,如果有一天撐不下去,就當是遺書好了。

行李裡的食物快吃完了,這幾天得再節省點。】

【3月14日,陰天

……必須得去找吃的了。】

【3月15日

沒有!沒有!哪裡都沒有!!!】

感嘆號一個比一個大,卻越發虛浮無力。這本筆記的主人顯然是餓到極致,失去了氣力,看著下頭的空白,只怕這已經成了他的絕筆。

至少在翻到下一頁前,顧淺是這麼以為的。

【3月17日,晴

得救了!

救我的人說我昏倒在雪地裡,他們商量後就把我抬到了這個山洞,等我醒過來還好心地給我分了水和食物。

雖然這幾個人長得有點奇怪,但都是古道熱腸,果然不能用外表來一概而論人的好壞。聽說他們把以前的村落改建成了安全區,這次結成小隊出來也是為了蒐集物資。他們問我要不要加入,我還會有別的答案嗎?

我決定把這本筆記留在山洞裡,等有像我一樣走投無路的人流落到這裡時可以看見。】

後面還有一句,看樣子是後來又加上去的。

【如果你撿到了筆記,並且做了同樣的決定,請往後再翻一頁,我在諮詢那支探險隊後畫出了這幅地圖。只要按著它走,一定能找到安全區。】

楊桃:“……”

“這,”她死死盯著那句“長得有點奇怪”,“我怎麼感覺……”

她明明也不是個會在乎相貌的人,楊桃納悶地想,筆記的主人信任救下自己命的人也很正常,可就是說不上直覺哪裡不對勁――

“去看看唄。”顧淺突然說。

“……?!”楊桃猛地轉頭,“真要去?!”

“反正看這描述,至少裡頭是不缺吃穿的。”

省得她們還得為食物發愁,顧淺聳聳肩,“要是正常的就皆大歡喜,如果有問題嘛……”

楊桃還在等她說下去,顧淺卻只是微微一笑。她收了聲,往後一翻,筆記主人在所謂的“探險隊”指點下畫出的簡易地圖就展現在她倆眼前。

“走吧。”

她說:“去安全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