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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列車

當我再次清醒時,時間已經是中午了。陽光灑在我的臉上暖洋洋的,一點也沒有大雪過後的氛圍。

宿舍中仍是靜悄悄的,我獨自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

記憶開始翻湧,我猛的一個激靈驚坐起來。

舍友們還在睡覺,我環顧四周,被我打翻在地的水杯也完好無損的立在桌上,地上那噁心的液體也全都消失不見了,就好似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我的內心出奇的平靜,毫無波瀾。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似是有一隻神奇的手撫平了我顫慄的靈魂,於是我快速穿好衣服拎著整理好的行李箱,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到火車站的路上,我點燃起一根香菸,腦海中滿是那煉獄般的場景。

不,我要冷靜。

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可怖的畫面,仔細的思考從我見到怪物開始之後發生的事。

首先我可以確定,黑斑是只有在靠近我的時候才能顯現出來,並且只有我才能看到,不然早上的時候我的兄弟們就應該早就炸開了鍋。

而那個可怕的怪物,現在想來,其實它在馬磊清醒的時候就逃走了。

沒錯,它給我的感覺就是落荒而逃。是不能被人類看到,還是當人類處於清醒狀態的時候它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我沒有得出答案

但我知道我所見到的東西絕對不是幻覺。

我不是癮君子,也從來不吃致幻類藥物,我連那只怪物身上的紋理都看的一清二楚,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如果這是幻覺,那我現在應該在某家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但事實恰好相反,我很健康,沒有任何精神病史。

那種怪物一定會要了我的命,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我應該怎麼辦?

報警?

如果別人都看到不到我所看到的東西,叫警察又有什麼用處?

我大概只會被當做精神病患者被送進醫院就診。

我煩躁的踢開腳下的石子,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

尼古丁的刺激讓我渾身一鬆,思維也變得透徹起來,這是一種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那就可以歸類為超自然現象,而應對這種超自然現象,我一個想到的就是,道士,和尚,符咒之類的事情。

想到這裡,我忽然回憶起小時候在家附近有一座很早很早之前就遺留下來的破落佛寺。

據說院子裡只有一位僧人。雖然寺院沒落了,但每年都會有人絡繹不絕的趕來參拜,香火也一直未曾斷絕。

也許是病急亂投醫吧。但我想,既然我遇到的有可能是某種超自然現象,不妨前去一試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我腳下的步伐也變得麻利起來,很快就到了火車站的候車室。

我抬頭望了一眼候車室裡的大鐘,時間指向一點一刻。

時間還早,我便拿出手機給尚小雲發了一條簡訊。

“我已經到車站了,今晚就能到家”

“嗯,注意安全。”

看著她發來的簡訊,我的心情這才稍稍晴朗的一些,我問道:“你幾號回家?”電話那頭回來訊息:“20號,等回去了我找你。”

想起昨晚的交合,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心中的陰霾也稍稍散去,我隨即關掉了手機,閉上眼睛假寐。

你是入口,也是它們。

這是我溺入黑暗中時低吟聲裡最清晰的一句。

“入口嗎。。。。”我抬起頭睜開眼睛,靠在椅背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若有所思。

“請k3415號列車的乘客到檢票處檢票”一聲廣播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我站起身提著行李箱隨著人群來到檢票口,順利的登上了火車。

火車上的人並不多,我獨自坐在靠近窗邊的位置上,有些疲憊的看著玻璃上我的倒影。

那倒影的陰影部分就好像是那些可怕的黑斑,隨時都能爬出一隻駭人的怪物。

我移開目光,埋頭趴在狹小的桌子上,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

列車在鐵軌上飛馳著,落日的餘暉漸漸消失,整條列車看起來就像是在黑暗與光明交匯處奔行的鋼鐵猛獸。

“嘶~呵”

朦朧中,一陣沉重的喘息聲將我從睡夢中驚起。

一抬頭,一股腐臭的氣息不住的鑽進我的鼻孔。一隻身體只有上半部,但卻長著六隻利爪的腐爛怪物正流著口涎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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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似乎在此刻驟停,愣了一秒鐘,我整個人如同彈簧一般跳了起來,越過座椅,朝車廂的連接處跑去。

我的行為似乎刺激了怪物,它嘶吼一聲,朝我奔來。怪物噴吐的氣息都已經能拂過我的後腦,慌亂中的我一腳就踢開了車廂門,這一腳也把我的心踢下了谷底,這個車廂裡滿是剛剛從乘客臉上的黑斑爬出的奇形怪狀的怪物,我只好關上門回頭與身後的六腳怪對峙。它似乎有一定的智慧,眼見我身陷囹圄,反倒是不慌不忙起來,慢慢的朝我爬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怪物,我咬咬牙,又將車廂門推開,向著怪物眾多的車廂跑去,剛剛爬出的怪物還沒有緩過神,我心中一喜,腿上一使勁,三步並作兩步繼續朝著下個車廂跑去。

當我與這些怪物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注意到,或許能讓怪物落荒而逃的方法不是使它們的主人清醒,而是與我的接觸。

除了六腳怪,幾乎所有怪物都試圖避開我,鑽回那些乘客的身體裡。但我仍然不敢停下腳步,身後的那只六腳怪已經近在咫尺。

我們就這樣追逐著跑過十幾節車廂,所有車廂裡的人,無一例外都在熟睡,而我的到來則一一喚醒了這些人身體裡的怪物,一時間整條列車就好像是人間煉獄一般,各種各樣的怪物在一起不停的嘶吼,翻滾。

也不知已經跑了多久,我的胸腔開始火辣辣的疼。眼前已經是最後一節車廂了,一旦結束我將逃無可逃。

“古人雲,置之死地而後生,不能再跑了。”

但其實內心中我早已絕望,

我轉身面對著六腳怪,心裡已經做好了要做困獸之鬥的準備。

那六腳怪見我不再逃跑,照面便朝我撲了過來。

這一刻,在體育學院裡常年散打訓練的結果體現出來了。

我迎著六隻利爪,一式標準的前滾翻,躲開了它的撲擊。

可是我並沒想到,這六腳怪速度遠超常人,還沒有起身就遭受了第二次攻擊。

只見兩隻利爪帶著勁風,筆直的朝我的面門扎來,情急之下,我不得不用雙手握住這鋒利的爪子。

可是腦袋保住了,卻是讓剩餘的四隻利爪狠狠刺進了我的腹部,我只感覺喉頭湧起一股腥甜的味道,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手上的血滴在我的臉上。

“我要死了嗎?”

劇痛已經快要淹沒我的意識。

“也不知道它的爪子幹不乾淨,就這麼刺進來了。。。”

六腳怪刺進我身體的利爪不斷攪動,我的五臟六腑似乎都已經變得細碎。

大概是對自己的死亡有所察覺,強烈的求生慾望刺激著我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憤怒,對死亡的憤怒!

我強忍著劇痛蜷起腿,狠狠的踹向六腳怪,但六腳怪紋絲不動,而我卻因為反作用力不得不忍受利爪抽插所帶來的痛苦。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無邊的憤怒讓我清醒了幾分。看清形勢後,我一狠心,繃起全身的肌肉,突然鬆開了它左邊的利爪,怒吼著給它一記兇猛的右勾拳。

與此同時我也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的一聲咆哮,身前的六腳怪彷彿受到驚嚇一般,竟然扭頭就跑。

我捂著鮮血噴湧的傷口掙扎著站了起來,四周的怪物聞到了血的味道,都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正當我決定拼死一搏時,瞬間降臨的黑暗又一次將我籠罩。也許是因為疼痛的關係,這令人暈眩的黑暗並沒有讓我失去意識,我拖著重傷的身軀在黑暗裡尋找出口。說來奇怪,在這冰冷的黑暗中我身上的傷口也不再湧出血液了。

不知走了多久,我終於發現了前路的光亮,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最終衝出了黑暗。

。。。。。。

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眼,車廂裡不時有乘客抬眼打量我,周圍無半點怪物的影子。我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走下去,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完美無缺。

我摸著腹部受傷的位置,很光滑,就好像剛剛刺進去的利爪只是我腦海中的臆想,但破損的衣物告訴我,一切都是事實,我陷入了一個可怕的世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