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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二次射大雕63

【師父, 哲兒不日………可能又要……又要離家許久了。】

兩膝“撲騰”跪地, 身前之人重重扣頭,就算是瞧不得他此刻神色,也能想象得出, 必定是五官緊皺,貝齒狠咬的。

黃藥師淡淡闔眸。

此言一出, 黃藥師心中既定如波,竟不感意外。

自十多年前, 哲兒再次歸島, 又道:師父,既然師孃平安,我可能…可能就……

自那之時, 黃藥師就知道, 他的這個大徒兒,定然還瞞著他數不盡的事。

雖不知為何, 哲兒終是未走, 反而一留多年,但觀徐哲言行多年,黃藥師知道――

他不是不走,而是不能走。

他不是非要走,而是不得不走。

怕不是因為哲兒仍然是少年面容之故。

亦或是因哲兒常年不在他身邊, 而對於他門下的其他弟子,乃至唯一的愛女蓉兒,都是由他眼看著步步成長之故。

徐哲長大了嗎?

是了, 自從遇上那個被洪七攜著,帶到他身邊的小娃娃起,已有多少年了呢?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是了,已經過了三十年又一年了。

遇上他時,不過六歲稚兒。

十年已過,血衣童子橫空出世。

期間五年,哲兒墜崖不知身影。

五年後,哲兒歸島,撞上那大逆不道的兩名弟子,斷了他們的手腳,救了傷重難治的衡兒。

再後,哲兒自囚島上而不出,這一待,就是待了又一個五年。

再之後……

哲兒常年出島,又常年歸島,已是過了十年又一。

現下,徐哲又跪在他身前,道:師父,我怕不是……怕不是,又要離家許久了。

黃藥師眼皮一跳,心中一沉。

他看著自己的大徒兒,再次啟口,道出聲的卻是――

“何時離開?”

徐哲聞言,猛然抬頭,其神色錯愕,分明是不曾想到,黃藥師這個做師父的,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

黃藥師淡淡瞥他一眼。

徐哲才又急忙叩首,道:“哲兒……何時離開,是哲兒自己說不清楚的。”他微微一頓,又低聲道,“只是知道,已是時日不遠……”

徐哲的聲色緊、語速快,很是心慌。

黃藥師未叫徐哲起身,他抿唇片刻,又道:“離開許久………又是多久?”

這……

哪怕不記得原著中的時間細節,但透過推斷人物年齡,徐哲的心中也大體有數。

但那個年份……

徐哲牙齒一咬,終是實話實說,一字一句道。

“怕是……約有二十餘年。”

饒是已料到徐哲會離去許久,怕也是不曾想到,這個“許久”,竟有二十餘年。

黃藥師的面色一頓,目光又緩緩落到自己大徒兒的額髮之上。

徐哲深深的埋著頭,像是他還是個幼童之時,失手做錯了事,若是小事,那孩子便眉眼彎彎,甜甜一笑,繼而對他撒嬌賣好;但若並非小事,便會如此埋頭不言,不與他對視,像是在心虛害怕什麼。

黃藥師的眸色漸厲,忽然道:“哲兒,抬起頭來。”

徐哲身子一震。

黃藥師又道:“徐哲風,你並未做錯事,只是………離家遠行而已,為何不抬頭?”

徐哲渾身再顫,這才終是緩緩的直身抬首,跪倒在地,看向了黃藥師,看向了自己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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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終於沒有那麼刺痛了。

但是眼底的液體,卻好似仍然有所殘留,這一刻在不聽話的翻滾著。

黃藥師的身影漸漸的映入了徐哲的眼底,這身影褪去了先前的模糊朦朧,他的眼睛漸漸看得清事物,自然也看得清黃藥師的容顏樣貌。

在那黑絲三千中,他發現了幾星青白。

徐哲心臟一抽。

縱然是習武之人,縱然有著天下五絕的名號,歲月的痕跡,卻仍是在這人的身上留下了殘酷的印記。

猶記當年初見,他不過五、六稚童,黃藥師也不過是少年郎兒,雙十未到,青衣直綴,文士模樣,分的是行事意氣,乖僻邪謬。

而如今……

眸中精氣勃發,氣質蕭疏軒舉,卻是眼角滋皺,嘴角生紋,額角髮色也不似當年一般,如上好潑墨,黑的好看,又黑的透徹。

其中綴上了青白幾點。

黃藥師…

師父他……

師父他,不再年輕了。

黃藥師今年也已經年過五十,年逾半百、知非之年、大衍之年、艾服之年……

不過短短片刻,徐哲的腦中,就浮現出了無數個成語來形容於此。

而倘若再過二十年……

古稀、杖國、致事之年、致政之年……

然而,他卻是要一走二十年……

“二十年……”黃藥師眼皮下斂,低喃著,“二十年啊……”他又道一聲,語氣微沉。

徐哲咬緊牙,決斷不再多說一字。

若說。

這期間,哲兒也有可能回來呀?

但這虛假寬慰之語,他說不出,黃藥師也不屑聽。

只聽黃藥師又道:“二十年期間,從不可歸?”

徐哲一字不差的重複道:“二十年期間,從不可歸。”

黃藥師單手支額,閉上了眼。

屋內光線黯淡,染上了萬般倦意。

黃藥師閉眸不言。

徐哲跪地沉默。

良久,武功高強的兩個人,都聽到了遠方傳來了依稀的腳步之聲。

那腳步越來越近,然後到了書房門前。

那腳步異常輕快,小手攥拳,不停的在木門上拍了又拍。

“爹爹,大師兄,都出來呀,蓉兒把飯都做好啦!而且還突然來了一個大驚喜呢!”

黃蓉拍門幾下,卻不見其中有回聲。

她興沖沖的表情一頓,美眸中閃過疑惑,繼而換了聲調,繼續拍門道:“爹爹?大師兄?…………爹爹,你不是在欺負大師兄吧?爹爹羞羞羞,明明是你說的,徒兒大了,自然是五海為居,四海為家,怎的大師兄一次過年未回,你就這麼抓著人不放了呢?更何況,大師兄可是早早的就寄信告訴我們了呢!”

也就是黃蓉,才敢這般與黃藥師說話。

悄無人聲的房內,終於傳出了聲音幾點。

“小師妹,師父才沒欺負我,我二人方才不過黑白覆盤,你先去吧,我與師父馬上就到。”

黃蓉沒走,又拍了幾下門:“爹爹?爹爹?”

房中才又傳出另一道聲線:“蓉兒,我與哲兒隨後就到。”

黃蓉又是眼珠一動,嬌聲道:“好,那爹爹和大師兄可別讓我們等太久呀!”說罷,又回眸看了那緊閉的房門幾眼,才漫步離開。

室內。

黃藥師掃過徐哲的雙膝:“起來吧。”話音未落,已然直身推椅,朝房門邁步走去。

徐哲微愣,忙起身拍膝,綴在黃藥師的身後。

黃藥師腳步不快,雙手背在身後,青衫袍角翻滾若雲,目視前方,面色不動。

哪怕對著原隨雲或東方不敗那般人物,徐哲也自是心不虛、氣不喘,端的是言行自如,神態自若。

但面對黃藥師……

以前還好,放在當下,當真是時刻心臟緊繃,胸間悶塞,只覺得自己欠債良多,哪怕邁一個步子、呼吸一口,都會小心旁觀著黃藥師的一舉一動,唯怕師父又面露不愉,再惹不快。

問題就是…就是……

作為弟子,師父年歲半百,卻是一別二十年而不能歸,當真不孝。

這般想著,徐哲跟在黃藥師的身後,又是漸漸低下了頭。

前方忽而呵斥一聲。

“徐哲風,我讓你抬起頭來!”

徐哲下意識的繃起身體,猛然昂首。

黃藥師止住步子,背手轉身,他黑眸半眯,眸底厲色閃爍。

“徐哲風,這次回來,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徐哲正要說。

黃藥師已然再次背身,邁步直走。

徐哲緊隨其後。

前方,黃藥師道。

“不過是離家修行二十年,是我年過半百,已經成了一個老眼昏花、手不能提的糟老頭子?還是你的師弟師妹們皆頑劣難堪,不成氣候,沒了你的照顧,個個就活不下去了?!”

“當然不……”

“――哲兒。”那步伐驟停。

那人回眸。

面容漸老。

青衫如故。

“年華不過二十年載……二十既過,我黃藥師依然是黃藥師,這桃花島依然是桃花島,而你徐哲風,也依然是徐哲風。”

天色漸晚,花瓣飄落。

徐哲唇畔微張,雙目松怔。

夕陽逐落,粉染末紅。

對著徐哲,黃藥師抬臂招手。

像是三十年前,那小娃娃跟在他身後良久,當一小廝,端茶倒水,洗衣做飯後數月,他對他招了招手,說:【哲兒,過來。】

“哲兒,過來。”

腳下生石,步伐沉重,徐哲一步、一步的,走到黃藥師的身前。

那人的手摸上了他的頭,摸了幾下,又伸指成尺,彈著他的眉心一點。

幾個時辰來,那聲中不化的淡漠冷意終於去了。

聲線已變,低沉含笑。

“二十年而已,你這次提前對為師說了,便已是經有了進步。”

“事已既定,何必心下多慮,傷感春秋。”

“你瞞我之事,我不多加追問,便是知你心中有數,不想你多加憂愁。”

“誰知,你卻仍然思慮頗多。”

“所謂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我倒是總想,若你不那麼機靈,想必會活的更輕鬆些。”

那聲輕輕一嘆。

“只怕是蓉兒和默風聽到這訊息,又要鬧上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