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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二次射大雕67

月涼如水, 樹影婆娑。

仗著內功加體, 不畏冰寒,也不知何時成了習慣,楊康總喜與徐哲一同站在屋外樹下, 若有一輪明月高懸,月色皎潔, 氣氛正好,便是再好不過。

下午時, 徐哲不過簡單一問, 問那郭靖:過兒教的如何啊?

徐哲知楊康心思狡黠,而他又是當真關心這兩人的關係如何,因此, 這種問題, 比起在私下詢問楊康,不如直接問那耿直老實的靖哥哥, 來的更有保障一些。

但若更具體的――

嗯, 先關心一下自家徒兒。

“康兒,經過這三十餘天,你說你對那本以為早已融會貫通的知識,又新有所得,不如先與我細說一番, 這個‘新’又‘新’在何處?”

月色之下,敷了張農民麵皮的少年郎容貌平平,甚至有些醜陋, 但他的站姿儀態又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寫意貴氣,甚至可以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那張不好看的臉。

楊康點頭應是,將這半月所得,一一講給徐哲。

四周無紙無筆,楊康便折一樹枝在手,繼而掃擺而跪,單膝支地。

以地為紙,以枝為筆,以土為墨,將那數月之前,徐哲給他出的陣法難題,又說出了好幾種新的解法。

徐哲同樣掃擺而蹲,寂靜寒夜,月色便是那最好的燭火。

楊康將他之所想娓娓道來,徐哲倒是越聽越心驚。

有一些,是他早都想到,但楊康之前不曾提到的。

而有一些,卻是連他都從未想過的思路。

因此,這次的交談,便不似那晚在西湖一般,皆是楊康細講,徐哲靜聽的模樣。

徐哲面色微凝,隨著楊康所言,聽的愈發認真,時不時的便忽然出聲,道聲“且慢”,順著楊康的思路,思索些許,再道聲“繼續”。

楊康自然也察覺了其中區別,雖是面上不顯,心中卻不禁得意,又萬分高興,能讓姐姐露出這般的思索神色,近十年來,可謂是前所未有。

……總有一種自己終於在某方面不遜於姐姐、甚至有可能超過姐姐的感覺了呢。

小王爺心中高興,講解的也越是靈活細緻。

兵法道理不再是死的,在楊康的口中手中,皆有了七魂六魄,成了活的。

這一講,就是將近一個時辰。

楊康說的口乾舌燥。

待他終於將“新”盡數講完時,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他單膝跪了許久,雙腿皆有些麻木。

他是如此,徐哲又如何不是。

告一段落,皆想起身的兩人視線相迎,不禁面色一愣,又齊齊輕笑出聲。

那青衫女子掩嘴輕笑。

那粗布男子莞爾低笑。

兩人這般笑了一會,待雙腿不再麻木,才齊齊起身。

楊康心中得意,不免主動問道:“姐姐,我這‘新’,新的如何?”

徐哲是真的服氣了,他的眼底漫起欣慰,多少體會到了點黃藥師看到他出息了時的感受,由衷讚賞道:“康兒,很好、極其好、非常的好――你這‘新’,可當真是超乎我意料的好。”

從未被徐哲如此直白的讚賞過,雖然本就存了討誇獎的心思,楊康卻也不由一怔,然後用手半遮住臉,耳根有些泛起了紅。

在月色下的姐姐……哪怕不染胭脂,卻還是如斯美好,美好的如此的心驚動魄。

姐姐…

姐姐……

姐姐………

楊康不禁在嘴中輕呢三聲,但想起下午之景,與心中閃過的錯愕猜想,那眸中的羞與喜,還是在轉眼間就被他給掩蓋了下去。

戴了一張假人麵皮的小王爺遲疑著,是否要問。

但正在他遲疑之時,那青衫女子卻又主動的提出了其他的問題。

徐哲關心的,可不止是楊康學的怎麼樣。

比起一個人可以學什麼、可以學會什麼。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他在想什麼、他想用他學會的事情去做些什麼、他能用他學會的事情去做些什麼。

這也是他專門讓楊康和郭靖接觸的另一個主要原因。

於是,徐哲又問道。

“康兒,說完你,再與我詳細的說說那郭靖可好?”

心思縈繞百遍,已然升至唇邊的小王爺一愣,被這發問給問了個措手不及。

但他愣神過後,還是迅速的恢復了從容,仍然笑答――面對著姐姐時,他鮮有不笑的時候。

“自然,畢竟是姐姐胞弟的徒弟,加上那徐哲師傅又不能再來大漠,姐姐想要多瞭解一些,自然不為過。”

於是,楊康又詳細的與徐哲說起了這三十餘日來,他與郭靖相處教導的種種。

這其中不乏誇獎。

那人雖然笨,卻真的是個樸實刻苦的,你讓他做什麼,他絕對不會有二心,你讓他向北走,去那北邊的草原拔一根草,他絕對不會就近的彎下腰,去拔他身邊的那根草,哪怕兩根草其實長的並無差異。

而且,當真如姐姐所說,在康兒換了幾種方式之後,那郭靖當真對其中幾種有所感知,宛如紫微星降,突然開竅,立馬就有了不淺的見解,可是讓康兒大吃了一驚。

他對朋友也當真負責,見我教他許多,又是他師傅的姐姐的徒弟,還是從中原來的“外人”,就算不小心有了糾紛,而他又長久居住在蒙古,卻也不讓康兒被那些蒙古人說上半句壞話,護人護的可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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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誇完之後,也不乏批評。

那些愚笨、笨死了、老實人、太憨厚的評價暫且不說――

徐哲終於聽到了他想聽的。

楊康語氣淡淡道。

“就是每次談論兵法,便不免談論到從軍為伍,便是為家為國。”

“康兒或已說過,郭靖那般的想法,或許才是姐姐最為喜歡的。”

“他願捨身為國,保民護家,哪怕飽經磨難,身死不遂,也要以家國為重,萬不會隨波而流,求私下安寧。”

“而康兒所想,姐姐已知。”

“比起護那家國、保那平安、親那‘外人’,康兒只想要父母安好、愛人平和、自身寧靜。”

說到這裡,小王爺不免咬了咬牙,因為郭靖那人,實在是一根硬邦邦的木頭。

“因此,若只是教他兵法便罷了,凡是談兵論道,總是免不了去說些這種事情。”

“每逢說起,郭靖那人與我之所想,分是南轅北撤,截然不同,偏生那人又固執的很,便開始拉著我說個不停,告訴我這樣不對、那裡不好、楊兄弟你不能這樣――”

“說到最後,哪怕我口才再好,也說不過那個嘴裡只有三句話、卻始終意志不改的傢伙。”

“於是,次次都是我摔門而出,過了少許,他再拿著紙筆,過來找我道歉,不說他覺得我對了,只說是他嘴笨,惹的我不開心了。”

“然而,下一次,卻依舊本性不改,再一次與我爭執起來。”

說到最後,楊康的神色本是憤懣,也漸漸變為了無奈。

“對於這種人,我還能對他說什麼呢?”

楊康敘事期間,徐哲藉著月色,藉著他的半邊身體正好被那婆娑樹影所罩,細細的觀察著楊康的面色眸底。

雖是……不愉煩躁的很。

卻始終………也沒有真的生厭。

時間是最能改變人的東西。

想法、認知、觀念。

乃至為人處世之道,銘心刻骨之情……

……這樣,大概……已經夠了吧。

郭靖視楊康為友。

雖程度不深,楊康也算是把這個“傻子”稍微放進了心底。

兩人的觀念截然不同。

但是卻可以在今後的歲月中相互影響……

徐哲緩緩閉上了眼。

耳邊,楊康仍然在斷斷續續的說。

終於,那悅耳流聲停了。

遠方,或許是今夜的月色極好,隱約傳來幾聲嘹亮悠遠的野狼鳴叫。

“…真好。”徐哲低喃道,然後抬眸看向楊康,嘴角輕揚,眸色柔和,“康兒,若是可以,以後多與郭靖來往吧。”

楊康一怔。

隨即,午時那突然升起的、彷彿腳下陸地消失、整個人無限向下墜去的錯愕感,再度於胸間激烈翻滾。

微然笑意、淺淡怒氣、無可奈何的憤懣之情……

這所有的一切,皆被楊康於瞬間壓在了心底。

面色平平的少年人沉下了眼。

下午突兀升起的預感,被他勉強的壓了下去。

他先是笑道:“姐姐這話說的,怎麼跟今後不管康兒似的?”

楊康想,如果姐姐詫異的看向他,然後無奈的笑了笑,道:你怎的如此心思敏感?莫不是我離開一月,你就變得如此愛想東思西了?

然而,他只是看到那青衫女子微微一怔,有些意料之外似的,蹙起了眉頭。

那勉強壓住的預感,徹底的爆發沸騰了起來。

……是啊,姐姐和那徐哲師傅來自同一個家族。

徐哲有事離去,怕不是三年兩載都要居於族中,難以再來大漠,哪怕身居蒙古之人,是他已故的恩人之子。

姐姐的胞弟都被困於族中不能再出,這必定不是個人私事,而是族中大事。

既然如此,那姐姐是不是也有可能――

下午之時,楊康雙目怔怔,心下便閃過如此猜想,而現在……

徐哲眉頭微擰,倒是想不到,楊康竟然如此敏銳。

“徐哲風”已經離開了桃花島。

“徐哲師傅”已經離開了蒙古草原。

而“婉兒”,當然也是要跟著一同離去。

最最與“婉兒”相關的,自然就是他心中已認下的徒兒楊康。

他遲早會與楊康說這件事,卻絕對不應是在今夜、此時,不應該是如此的……沒有防備的突兀。

徐哲抬起眸。

眼前批了層面皮的少年人面無表情,眼色微沉。

徐哲的視線掃過他的手。

兩手皆已攥成拳頭,隱約間,似有骨骼撕摩,作響嘎吱。

徐哲終於與那雙陡然沉下的眼睛對上。

那眼之中,再也尋不到半分笑意。

他與楊康對視片刻,然後閉眸輕嘆,宛如預設一般,道。

“康兒,你自小就聰明伶俐,向來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