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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那隻大雕11

卻說徐哲在黃藥師走後,僅僅隔了一日,便偷偷留書,離開了桃花島。

是啦!若真的留在桃花島,這任務肯定是直接泡湯了嘛!

這划船是門學問,在桃花島住了幾年,徐哲不是不會,卻總是劃不好。

沒辦法,他是一個人偷偷溜走的,不能開大船,不能帶啞僕,純屬一人撐一舟偷偷離開,槳太長,胳膊太短,就算氣力夠,划起來也彆扭不堪。

徐哲離島時只是簡單帶了一些乾糧碎銀以及淡水,他足足在海上飄蕩了大半日,才看到了岸邊。

上岸時,徐哲雙唇乾裂,胃部翻滾,不知是因為初次親自掌船,還是因為任務即將正式開始,徐哲感到了久違的疲憊。

徐哲首先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小二笑嘻嘻的問:“小朋友,你是哪家客房的孩子?”

徐哲:“……”

徐哲磨了磨牙,口齒清晰又咬牙切齒道:“我是來住店的。”說罷,他掏出一把把碎銀,糊了店小二一臉。

有錢的就是大爺!

洗去一身疲憊,簡單用了飯菜,腳夠不到地,徐哲無奈之下治好蹲在椅子上,又一次確認著現在的進度。

沒辦法,儘管眾多細節已經在他的腦子中過了一次又一次了,徐哲也從未感到真正的安心。

如今只傳出了眾人為了《九陰真經》而爭奪不休的訊息,尚未傳出有關於“華山論劍第一者得經”的訊息。

對於射鵰英雄傳的進度,徐哲在腦中是有數的,但是若說道具體的年份,卻是記不清的。

誰看小說還在乎這種東西啦!!

徐哲琢磨了一會,便拿著碎銀又到了鎮上。

他買了些許脂粉顏料,又買了幾身大紅色的小孩衣裳,樣式幾件,有男有女,之後,便又回到了客棧裡。

吩咐店小二打了一盆水,水到後,徐哲便關上了窗,鎖上了門。

徐哲在桌邊坐了半響,又喝了一杯水。

水入肚,明明其溫暖熱,徐哲卻莫名渾身一抖。

他走到床邊,翻了翻包裹。

水袋空了,乾糧還剩下兩個大饅頭,碎銀還有一大把,剩下的……

徐哲翻包裹的手一頓,掀開最後的一層黑布。

——那是一張皮。

他看到了一張皮,整整齊齊的壓在最底部。

沒錯,就是一張皮,那是一張不同的臉,是一張人皮.面具。

徐哲跟黃藥師學過易容,最初只是用脂粉顏料在臉上塗塗畫畫,黃藥師也只打算教徐哲這個。

但是有一日,徐哲卻說:“師父,我曾經聽到過,易容的最高境界便是隨手一抹,便換了一張臉,你可聽過這種方法?”

黃藥師當然聽過。

這門學問,在武俠世界中玩的最出名的,便是那號稱千面公子的王憐花了。

徐哲又道:“師父,我聽聞那種易容術叫做‘人皮.面具’,不知你可會?”

徒弟這麼問了,黃藥師能說不會嗎?

哪怕不會,黃藥師也只會說你且先下去,為師明日便來教導你——然後當晚,哪怕那是個完全陌生的領域,黃藥師也能只用一晚而知其義。

黃藥師問:“你為何想學這個?”

徐哲笑意盈盈道:“我這不是怕將來一個不小心給師父丟了臉,好趕緊換張臉嗎?”

這明顯不是實話。

徐哲專注的仰望著黃藥師,時不時眨一下眼。

黃藥師最終還是教了的。

人皮.面具,人皮.面具,顧名思義,是用人的皮做的面具,卻並非是用活人的皮做的面具。

其制作方法極為複雜,用的是未腐的死屍上切下的薄薄的一層人皮,經藥浸,用火蒸,且用藥酒浸泡良久,又加以特殊材料以固定表皮,需要二十日至三十日的時間,才能製作出一張面具。

徐哲的指腹,細細的摩擦著那除去格外冰冷外,觸感與真人幾乎無二的皮膚。

他斂下眸,只見在包裹的底部,一張人皮.面具安安靜靜的躺著,那是一張孩童的臉,那模樣看著比徐哲如今的面孔還要稚嫩幾番。

那是在收了陸乘風之後,也就是在三、四年前,徐哲便已經偷偷製作好的。

徐哲把那張稚童面容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

而在那張人皮.面具的下面,赫然還是一張幼童臉孔的人皮.面具!

徐哲一張一張的拿起,又一張一張小心翼翼的,將那些面具平鋪在床上。

這細細一看,仔細一數,竟然有足足二十多張不同面孔、卻都是稚童臉龐的人皮!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時節,那是一所被山賊洗劫一空的村莊。

黃藥師與徐哲等人到達時,沒有人的聲音,沒有牲畜的聲音,只要北風呼嘯嗚咽而過,整個村莊都被屠戮殆盡了。

他們便是在那裡救下了武眠風,武眠風是那村莊唯一的倖存者,他淚流滿面的趴在屍體堆下,聽到徐哲與陳玄風等人的呼喚聲時,才哇哇大聲的痛哭了出來。

黃藥師收下了武眠風,武眠風說要安葬了父老鄉親們。

那時,黃藥師膝下已經有了徐哲風、陳玄風、梅超風、曲靈風、陸乘風五名弟子。

梅超風去附近尋找可吃的食材以做晚餐。

陳玄風與陸乘風去挖坑。

徐哲與眼睛哭腫的武眠風,則是一個個的去搬運起了那些已經凍僵了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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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眠風感謝徐哲,便是從那時開始的。

然而武眠風永遠都不知道,他的大師兄到底對那些與他同齡的孩子們的屍體做了什麼。

在武眠風的印象中,他累了,暈倒了,大師兄將他安放在樹邊,脫下了自己的外衫蓋在他的身上,而大師兄自己,則是一個人將所有的屍體搬運完了,始終未曾來叫醒他。

醒來時,大師兄對他說了一句。

“你可以在地上打個滾,雪化後,你便也不哭了。”

大師兄是個做事多,說話少的人。

這是武眠風對徐哲的印象。

而事實卻是,徐哲偷偷將大部分小孩子的屍體全部藏了起來,只是將幾個小孩子,以及大人們的屍體搬到了坑裡。

冬日大雪紛飛,氣溫極低,幾人離開了村莊幾日後,徐哲又一次告辭,說要暫且離開幾天。

自從徐哲最初與黃藥師出島以來,他每過一段時日,便會定期離開三、四日。

徐哲從很早就開始計劃這一切了。

因此,黃藥師等師弟師妹,對徐哲的突然消失並不會感到奇怪。

徐哲便是趁著那幾日,一路輕功趕路回到了那村子,翻出那藏在冰雪之下的屍體。

那些孩童的屍體都被凍住了,也正因此而尚未腐爛。

徐哲下刀的手不穩不抖,面無表情的割下了他們的麵皮,進行簡單的處理後,才又回到了黃藥師等人的身邊。

那之後的一個月,黃藥師也曾感到奇怪,為何大弟子近日總是喜歡一人獨處。

眾位師弟師妹也是在那段日子,覺得大師兄尤其冷淡。

碰巧他們那時路過一片山林,徐哲道,山中看到一些藥草,那邊還有一處懸崖,崖壁上有不少從未見過的事物,他想逗留幾天,好好看看。

黃藥師本就是到處走走,既然有大弟子感興趣的東西,又沒有什麼急事,便也暫時歇息了下來。

趁著那二十日,徐哲加急,製造好了一張張人皮.面具。

有約三分之一的人皮.面具失敗了。

又有約三分之一的人皮.面具,在這幾年中的儲存過程中,漸漸還是腐爛掉了。

但剩下的那些,也足足還有二十多張。

二十多張稚童的人皮.面具,鋪滿了整張床鋪。

一張張面色蒼白的臉,閉緊了雙眼,靜靜的躺在床上。

徐哲面無表情的站了良久,然後他輕輕拾起一張小姑娘的麵皮。

那皮膚看起來有些蒼白病態,長的並非多麼精緻漂亮,但徐哲可以想象得到,當這麵皮的原主人笑起來時,必定也是可愛的不得了的。

這是一張稚童的臉,這是一張死人的臉。

那孩子去地府時,也不知那些牛頭馬面,會不會被這孩子血淋淋的臉嚇到。

徐哲的喉結動了幾下,又感到了和那時割下人皮時相同的噁心與反胃。

徐哲走到銅鏡面前,將麵皮仔細的貼在臉上,又動作緩慢的的將連接處細細粘好,反覆在臉上均勻的用手背滾了幾次,又拿過買來的脂粉顏料塗了又抹。

徐哲走到桌邊,翻出他剛買的那幾身大紅衣裳。

他買的都是最為精緻的款式,最為上好的料子。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些衣服,都是大紅色的。

他微微沉默過後,拿出了一身女裝。

兩柱香過後,徐哲走到水盆邊,垂下眸,看著水中那模糊不清的倒影。

雖然模糊,也比銅鏡中的要清晰不少。

水中的幼女稚童,臉色蒼白,面色僵硬,她的雙眼有些無神,陰氣沉沉的模樣,沒有絲毫生氣。

徐哲試著勾唇笑了笑。

簡直就像是個女屍一樣。

徐哲又上前邁了一小步,那紅色的衣裳也倒映入了水中。

徐哲鬆開綁住馬尾的髮帶,微微搖頭間,一頭黑髮頓時傾瀉如滑。

只見水中之人,面色如雪,紅衣如血,黑髮如墨。

徐哲最為人稱道的,便是這孩子生了一雙比星辰還要明亮的好眼睛。

而這雙最醒目的眼睛,此時也染上了那人皮.面具的死氣,變得無生無息。

這之後不久,武林中陸陸續續的傷起了人來。

江湖武林整日傷亡不斷,然而這次,卻是稍有不同的。

那些被襲擊的人,沒有一個真正死去的。

但他們都斷了一條胳膊,以及碎了另一只不同胳膊的手。

若只是斷了胳膊,碎了手,哪怕人多了些,也不值得引起江湖中傳聞不斷。

而那些人的骨頭,不僅僅是斷了,而是徹底碎了。

這對武林人士來說,簡直再也殘酷不過了。

最為詭異的是,這些人的身旁,都會放上十兩黃金。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人不遠處的地上,都會留下一行血字。

【覬覦九陰真經者,其下場不過如此】

而最讓眾人議論紛紛的是,那兇手從來不遮臉,但是那人的臉,卻是都不相同的。

有時男,有時女,有時看起來,不過黃口小兒,有時瞧上去,卻似乎也到了舞勺的年紀。

唯一相同的,只有兩點。

這個人的臉,全部都是幼子。

這個人的衣裳,從來都是如血一樣豔麗的大紅色澤。

有人懷疑那是易容,但是那人的身材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小孩模樣。

有人道,那人其實便是已經練成了那《九陰真經》,此時必定是不希望他人能得到秘籍的。

江湖人送給了這人一個稱號。

步伐靈敏,身形鬼魅,其臉永似稚童,其衣宛如潑血。

血衣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