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縱然那血衣童子在江湖上引起了一番非議,但那些真正的高手們卻是不在意的。
他們承認那血衣童子的確是有些本事,或許還修習了什麼特殊的功法,但也並不足為懼。
蓋因這血衣童子所傷之人,其目標皆非真正的高手,大多只是那些對《九陰真經》有覬覦之心,實力並非下等,卻也非實力高強之人。
換句話說,血衣童子的目標不過是那些中流高手罷了。
至於那血衣童子其實練成了《九陰真經》的這種傳言,真正的高手們都是當笑話來看的。
而因血衣童子為禍江湖興風作亂一事,本就心中隱有想法的王重陽,卻是更堅定了那心中本有的計劃。
不能再任由《九陰真經》為禍人間了。
只要《九陰真經》的下落尚未真正定下,尚未被一個真正冠絕武林的人掌控在手裡,這江湖便肯定一日都不能安寧,而血衣童子這一類人,也必定會頻出不斷。
自從《九陰真經》現世,關於這經書的的訊息便從未間斷過。
今日說經書在塞北,隔日塞北便會起了一番腥風血雨;隔日後再說經書在江南,江南便也緊跟著成了下一個遭殃的地方。
江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王重陽的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必須要有一個能威震天下的人出現,而《九陰真經》,也將由這天下第一高手所得。
再說洪七公。
血衣童子近日聲名大噪,但這處事方式卻是洪七公不喜的。
洪七公沒想著特意去找,但心中也早有決斷,若是碰上這血衣童子正好行兇,或者在附近行兇,他定要去會會這換臉害人的童子娃娃!
再說黃藥師。
黃藥師出島後不久,便透過信件,知道徐哲出島了。
而在那之後不久,江湖中便起了血衣童子這號人物。
且不說那不斷變幻的臉,單說那幼童身材的體型,黃藥師便不得不多想。
只是黃藥師為人從來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正義之士,對於目前的他來說,《九陰真經》的重要性,遠遠高於一切。
再說西域一行人。
歐陽鋒帶其大侄子歐陽晚兩人,自西域趕到中原。
一路上若遇到山賊挑釁,或武林人士意外找茬,歐陽鋒都是沒有出手的。
蓋因他還沒出手,對方就倒下了。
只因他家大侄子次次都太主動了!
歐陽鋒深感欣慰,哪怕歐陽晚學的不是毒術,這一身劍術卻也當真是不錯的。
而唯一讓歐陽鋒略微不滿的,便是歐陽晚的心,還不夠狠。
歐陽鋒袖口一揮,一條毒蛇便自流袖而出。
但那毒蛇尚且未碰到已倒地之人,便被一隻手抓住了。
歐陽鋒擰眉抬眸一瞧,可不就是自己的大侄子歐陽晚!
葉楓晚對歐陽鋒,一向是尊敬不足,恭敬有餘的。
簡單來說,他對歐陽鋒從不曾有懼意………少莊主歐陽晚,不是那麼聽話。
葉楓晚手拿毒蛇七寸,將身後已經昏迷的人護在身後,道:“叔叔,我們走吧。”
歐陽鋒幾分恨鐵不成鋼:“斬草不除根,不過幾個山賊而已,你何必如此護著!”
葉楓晚面色不改,道:“晚兒已經斷了他們的經脈,若做些簡單的農活尚且可以,但若繼續做這揮刀攔截的勾當,怕不是被人反過來打趴下就不錯了。”葉楓晚略一思考,恍然大悟讚道,“叔叔真是好心,肯定是擔心晚兒不徹底殺了這些山賊,這些人之後還會坑害更多人吧!”
未來的西毒·好心·歐陽鋒:“……”
算了,算了,隨他吧,隨他吧,隨他吧!
歐陽鋒又冷冷瞪了那些昏迷的山賊一眼,便冷著臉繼續趕路了。
身後的葉楓晚微微一笑。
自西域啟程起,因一路上《九陰真經》訊息不斷,哪怕明知訊息或許並不可信,歐陽鋒也執著的前去一探。
這樣零零碎碎一耽擱,兩人大約在三個月過後,才真正到達中原境內。
進了中原,歐陽鋒再稍稍一打聽《九陰真經》,首當其衝的便血衣童子的訊息。
血衣童子對這《九陰真經》如此執著,多半是知道什麼內情?
歐陽鋒不禁如此猜測,他現今可不肯放過任何和《九陰真經》有關的情報。
而現在與《九陰真經》直接掛鉤的訊息有兩條。
第一條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便是那針對那些覬覦《九陰真經》者下手的血衣童子,值得一提的是,此人並非跑遍大江南北,而是只在長江以南的地區出手。
而另一條,便是《九陰真經》的下落,此時似乎在塞北一帶。
歐陽鋒有些難以抉擇。
最終,他看向葉楓晚,道:“晚兒,你如今的實力,在你這個年齡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只帶著你,而不帶著克兒也一同前來。”
葉楓晚道:“叔叔有何打算?”
歐陽鋒道:“我若與你分開,你在江南地區去找找那血衣童子的訊息,若有能力,便將他綁來,若沒能力,便遠遠綴在他身後,時刻不能失了他的行蹤。而我則前去塞北,看看那《九陰真經》的訊息是否屬實,你可願意?”
葉楓晚頓時心中一緊。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怎麼會不願意?!
叔叔你說的簡直太對了!
他正想著該找個什麼辦法,和叔叔你分開,然後用著“葉楓晚”的名字去闖蕩江湖呢!
怎麼他還什麼都沒說,叔叔你就先提出來了呢!
葉楓晚壓著內心的激動,笑道:“叔叔,晚兒自然是願意的。”
…………總覺得如此自然的自稱晚兒,有點小悲哀呢。
歐陽鋒心中仍然略不放心,道:“叔叔給你一些藥,你好好帶著,若真遇上麻煩,也不必死撐,此藥粉觸面即溶,你只需向對方一撒,便……”
唉,雖說這歐陽鋒行事狠戾,心術也不怎麼正,但對他和歐陽克,卻是真的好的。
葉楓晚打斷他,道:“是,叔叔請放心,晚兒絕對不是那逞強之人,叔叔安心去塞北找那《九陰真經》的訊息便好,晚兒會將那血衣童子抓在手裡的!”
是啦,近日這血衣童子正好名聲大噪,若是他這個新出江湖的“葉楓晚”正好把這血衣童子抓住了,不也正好是踩著血衣童子的背,刷了自己的聲望嗎?
葉楓晚對此當然再也滿意不過了!
來到中原不過八日,葉楓晚便與歐陽鋒分開了。
分開後,葉楓晚便加緊去尋找起了血衣童子的蹤跡,只盼能儘快遇到這人,然後便踩著這人的背脊上位!
最後,我們再來說說徐哲。
人皮.面具這種事,真是再也噁心不過了。
在徐哲最初的計劃中,是完全沒有人皮.面具這一項的。
他其實發現了系統的一個漏洞。
系統最初對他說的,是要成為一個深有苦衷的反派,還專門強調了一次——
【是的,你的確是一個反派,你也只能當一個反派。】
第一個世界,徐哲的任務成功了。
雖然是騙了花滿樓與陸小鳳,但至少他並未傷及一人。
他未傷人,未殺人。
雖說反派往往都是幹了一些不討正派主角喜歡的事情,但似乎就算他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任務不是也判定為他完美完成任務了嘛?
於是徐哲樂了。
唉呀,雖然是反派,但其實不就是“騙人”嘛?只要完成了任務要求,並且讓他人並不對他產生怨念憎恨等情緒,不也就成功了?
雖然耗了點腦細胞,但至少不見血也挺好的。
徐哲打算,今後就逮著系統的這個漏洞給它狠狠的鑽了!
自己的勤奮,加上洗髓丹的幫助,徐哲的武藝,當真是進步的極快的。
徐哲的武藝,其實在定居桃花島的第二年,也就是黃藥師以及徐哲尚未出島時,便已經小有所成了。
而在那時,徐哲對於如何從王重陽的蒲團下得到《九陰真經》這點,已經大體有了一個計劃。
但是有一晚,一個聲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個聲音和系統一樣,但徐哲知道,這個聲音不是系統,而是什麼比系統更加高等的東西。
那個東西叫他“徐哲先生”,自稱是“我”,而並非系統。
那聲音與系統一般,首先也是讚歎了一下他第一個世界中的表現。
然後對他說。
【徐哲先生,鑑於你此刻的武力值並非負數,已經完全有能力去“傷害”他人,我有一些事項需要額外補充。】
【投機取巧是行不通的,此世界請做出至少一件稱得上是“反派”以及“壞人”的事情。】
【若仍想像第一個世界中,僅僅依靠撒謊下“彌天大謊”而完成任務,下一個世界的難度將翻三倍,且徐哲先生的五感將逐漸退化,直至徐哲先生完成了上述要求為止。】
【還請徐哲先生好自為之。】
徐哲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夢。
且在第二日起便在腦中無數次的呼喚起了系統,然而,直至他後日呼喚系統問以“身高”這個問題前,系統這幾年間從未回話。
而當這個夢一日一日,從不停歇,也不間斷,並且每日都是一模一樣的時候——
徐哲便不能覺得,這只是一個夢了。
徐哲那陣子臉色難看的可怕,壞事,壞人,反派?
什麼稱得上壞人,壞事,反派?
讓好人覺得反胃不贊同的事情,便也是壞事了。
徐哲自認為,自己不是聖人,不是壞人,雖然不是個大好人吧,但好人兩個字還是擔當的起的。
而這個夢,是在黃藥師決定出島前兩個月開始做的。
從徐哲出島前,到出島後,至黃藥師依次收下了陳玄風、梅超風、曲靈風、以及陸乘風時,這個夢日復一日的做著,一直就沒停歇過。
夢中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血淋淋的場景,純粹只是一片冰冷的黑色,然後便是那個聲音,每晚只在夢中重複一次罷了。
徐哲自第一次做這個夢起,便開始失眠。
徐哲這一失眠,就失眠了將近整整三年。
那三年中,雖說徐哲的武藝一日進步千里,但徐哲卻覺得,他快瘋了。
他簡直覺得他成了三個人,每日晚上頭痛的蜷縮成一團在床上打滾,早上起床後卻仍對著黃藥師笑顏盈盈,然後對著已經收了的師弟師妹們也是冷著臉耐心指導。
壞人,壞事,反派?
要做什麼?做什麼?做什麼?
明明已經把如何盜取經書的計劃都定好了,如今又要改什麼?變成什麼?
他敢殺生,殺動物。
他敢傷人,卻不敢殺人。
人皮.面具的念頭,其實是在見到那死屍遍野的村莊的剎那,猛的浮現在徐哲的腦子中的。
他近乎是感知不到任何寒冷,也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
他看著自己冷靜的打昏了武眠風,將他放到大樹旁,然後把小孩子的屍體偷偷藏了起來。
將那些孩子的屍體全部藏好後,徐哲才恍如夢醒,接著躲在角落吐了個昏天地暗。
儘管他這時,其實是什麼也沒做的。
而讓徐哲絕望的是,自從他的腦子裡有了人皮.面具的念頭,又將那些孩子偷偷藏起來後,那個夢便停止了。
他難得的好眠了三日。
三日過後,他快步輕功返回了村莊,割下了那些孩子的臉。
自那之後,那個夢便再也沒有做過了。
連續一月無夢過後,徐哲意識到了兩件事。
第一,這個夢不會再出現了。
第二,這個夢說的都是真的。
徐哲在那一瞬間膝蓋一軟,感到了難以形容的慶幸。
他竟然為割了死人的臉,玷汙了這些孩子的屍體而感到慶幸。
還好,至少傷的只是死人,死的不是活人。
還好,太好了,足夠了,已經足夠了。
——但是這個“足夠”,能維持多久呢?
徐哲不知道。
他有點想哭,但他把眼淚憋了回去。
無論原因是什麼,做了就是做了,他沒資格哭。
而自從系統再次因為“身高”問題出現之後,徐哲也問過系統:“系統,在你之上,還有什麼東西嗎?……類似於你的上司啊,管理者啊什麼的。”
系統道:【叮,徐公子,系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徐哲沉默。
除了沉默,他還能做什麼?
至少現在這個連黃藥師都尚未超越的他,是什麼都做不了的。
徐哲茫然的懷疑起了一件事。
若真是按照系統所說的,按照那個聲音所說的,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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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最終真的成為了系統口中的那個深有苦衷的反派,他也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他,還能適應現代的生活嗎?
又一次熟練打斷一個人的胳膊,徐哲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現在的這張皮,他這次用的,是個小男孩的皮。
他還記得這個男孩,他記得每一個他割下臉的孩子。
這個男孩當時穿著棕紅色的大棉襖,死因是肚子上被戳了兩刀,失血過多而亡。
徐哲留下十兩黃金,留下一地血字,正要離開,卻突聞身後聲音一響。
徐哲尚未回頭,便聽到一男聲傳來——
“血衣童子?”
徐哲面無表情,回頭一瞧。
徐哲:“……”
這馬尾,這金衣,這細細的長劍,還有眼角的那顆淚痣……
慢、慢點哦!這人是不是有點臉熟哦…?
只是年齡似乎有點小…?
——媽呀這不會是他孫砸吧?!
徐哲被這突然大開的腦洞,冷的自己都抖了一抖。
他突然有點想念起了狗帶。
來人冷著一張臉,看起來便極為高冷,氣勢十足。
那人拔出長劍,冷聲道:“血衣童子,你為禍江湖,傷人不斷,我……”
葉楓晚話未說完,便見那傳說中威風凜凜的血衣童子腳底踩地兩下,紅衣一飄!
葉楓晚頓時手腕一繃,覺得這人就要出手!
來得好!
葉楓晚眼中爆出一陣精光。
然而——
那紅衣並不是朝著他來的,而是朝著他相反的方向去了。
葉楓晚難得呆愣的眨了眨眼,沒回過神來。
……不、不對啊!
你你你你怎麼就一句話都不說!就轉身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