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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五十招饒命

再次醒來時,竟然睡在。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上的錦被,溫熱的觸感險些令她落淚,終於不是和蟲子一起睡草地了。

稍稍一動,渾身疼痛,這才想起自己幾乎全身是傷,不禁暗罵,顧不迷真他媽不是人,使的那是什麼神經武功,稍慢一下就讓人遍體鱗傷,簡直不像地球人。

想起一些傷口還未上藥,便掙扎著起身,傷口已不能再拖,否則發炎留疤不說性命也堪憂。

她正在掙扎,便聽屋門咯吱一響,一個陌生的男子端著托盤走了進來,男子步履輕盈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她疑惑地看著男子,男子察覺她醒來,放下手中托盤,單膝跪拜一臂觸地道:“參見左護法。”

既然叫她左護法,此人定然識得自己,暗香依依問道:“你是……”

男子道:“屬下周禾,是教主派來服侍左護法的。”

“教主?”

周禾道:“左護法昏迷時,教主已來看過。”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那現下教主人呢?”

“教主已離開。”

“去哪了?”

“屬下不知。”

“你起來回話吧。”暗香依依道。

周禾起身,將托盤中的藥碗遞給暗香依依,道:“左護法,藥。”

暗香依依忍著疼痛,掙扎著起身,接過藥碗一口喝下,雖苦不堪言,但對她而言這並不算什麼。

將藥碗遞與周禾,又問:“這是哪裡?”

周禾道:“祁陽山分舵。”

“顧不迷呢?”

“屬下不知。”

暗香依依微微蹙眉,不再問,便道:“麻煩你幫我準備一身乾淨衣服,還有一盆熱水,謝謝。”

周禾一怔,顯然因為暗香依依的客氣而略感驚訝,可也只是片刻,便恭敬地回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大概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樣,也不過三日的時間,內外用藥,再加上內功療傷,傷勢已然大好,傷口也已結疤,陳鋒放在她身上的傷藥果有奇效,塗了清涼舒服,想來過不了幾日傷處便會痊癒。

閒來無事,她站在祁陽山之顛向下俯瞰,只見山下層層屋宇在繁茂的林中若隱若現,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這般氣勢,竟然只是分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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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周禾說,祁陽山分舵由上至下共分五層。越往下,駐守的人越多,越往上,人數反而越少,只是顯而易見武功、地位也愈高。她所居的院落叫雲閣殿是峰頂的第二層,顧不迷住在峰頂第一層天啟殿,多日來,顧不迷從未出現過。

她所居院落為兩進院落,每一進的大門處都有兩個不苟言笑的門神,每次見到她都會像周禾一樣單膝下跪武器觸地以示恭敬,每次她都有些不自在地側過身去,想躲又不能地生生受了他們的禮,便很深切地體會到,這就叫地位。

她失去記憶,性情大變,在九幽教已不是秘密,從周禾的反應中便能窺知一二。

她曾問周禾:“我與當初是不是差別很大?”

周禾話不多,但卻有問必答,而且答得很直白。

周禾說,九幽教上下都知道她失了記憶,武功盡廢。

自回到祁陽山,她就滿身是傷,平日裡也不習慣用輕功走路,練功更是習慣成自然喜歡夜深人靜一個人偷偷在屋裡練,所以周禾並未察覺她武功已經恢復,也屬正常。

周禾說,祁陽山分舵本就是她管轄之地,但自從她出事後,便轉由少主顧不迷打理,不過以她現在的情形,周禾建議她不要輕易下山,因自顧不迷打理祁陽山分舵後,山下第四、五層護殿的守衛已經換了人。

周禾回答得言簡意賅,說此番話時神情沒有多大變化,但顯然頗有深意。

仔細思考周禾的回答,她逐漸理出頭緒,九幽教很多人都以為她武功盡廢,是個廢人了。而她回來後仍任九幽教的左護法,教中必有人不服。祁陽山本就是她管轄之地,下屬雖然對她現下實力存有疑慮,仍舊恭敬,只是祁陽山分舵此刻也未必都是她早先的舊屬,所以周禾方才勸她不要輕易下山。周禾是祁陽山副舵主,跟隨暗香依依共事多年,自周禾的言語神態中,可以看出周禾此人可信,只是……人心隔肚皮,她在周禾眼中是主,但卻是個沒有實力被束之高閣的主,所以在祁陽山分舵,她雖是左護法,卻毫無權利,無論發生什麼事,事無巨細都與她無關,這反而順了她的意。

數日安逸的生活,好像是偷來的一樣。

不知不覺便在祁陽山住了六日,這六日裡除了周禾與門外守著的四名守衛,她沒見過其他人,顧不迷也不曾得見。

周禾除了每日送飯和藥,其它時間也不見蹤影。

前些時日過於奔波辛勞,這幾日的安逸令她十分享受,每日夜半三更鳥鳴山幽的清淨都是她打坐運功的極好時辰。閒來無事,便越發勤加修煉落月迷香,開始幾日小有進展,只是再往下練卻遇到了阻礙,無論怎麼練都停滯不前,時日一久便有些心浮氣躁起來。也不知自己哪裡練錯了,不能問更不敢問,不由得更是煩躁。

實在無趣,便到門口與兩個門神沒話找話說,可她一個開場:“今兒天真好啊!”便看到兩位門神大哥心如死灰的目光。

彼時還在納悶,她說了什麼傷人的話。後來周禾的一番話令她徹底明白,一個有能力的領導者會讓下屬在人前昂首挺胸,一個像她這樣無能的領導宅會讓他們覺得顏面無存。在他們心裡或許希望回來的是從前的暗香依依,即便那個暗香依依喜怒無常、心狠手辣、不苟言笑,也不應該是她。

待周禾又來送飯時,她問了些暗香依依從前的事。

她方才知道,當初的暗香依依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很有領導才能,又因行事心狠手辣全教上下無不懼她三分,即便仕不迷也不會輕易去招惹她。在九幽教眾人眼中,她是一個值得信賴也著實令人畏懼的左護法,她最得教主顧天穹信任,在教中地位,除了長老與少主顧不迷,已無人相悖。

問起身世,周禾說,她是教主顧天穹撿回來養大的。

她又問自己與顧不迷、湯斬關係如何?

周禾說,她與顧不迷、湯斬自幼一起長大,感情疏離。

疏離到什麼樣的程度?

幾乎不相往來。

昨夜練功又再次失敗,或許應該停幾日再練,可即便如此也控制不住心中煩躁。

立在寬闊的院中,空曠得連腳步聲都能聽到迴音。

院門外的守衛好像不會喘氣一樣寂靜無聲,心裡煩躁時這種可怕的寂靜便成了孤獨。

她從不畏懼孤獨,因為一直孤獨,只是……無論多久,無論習不習宮她都不喜歡孤獨。

即便是慕容逸那樣不可信的人在身爆即便仕不迷那樣令人畏懼的人在身爆也總好過一個人。只是此時此刻她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莫七落與陳峰大哥。

她問過周禾湯斬現下何處,周禾說,右護法湯斬遲遲未歸,已失去蹤跡。

湯斬是去阻攔莫七落的,湯斬遲遲未歸,莫非是被莫七落殺了?但以湯斬的武功,即便不敵莫七落,也不應該走脫不掉。

她又問周禾是否知道莫七落的下落,周禾答:“屬下不知。”

其實,莫七落究竟有沒有騙過她,她已不放在心上,騙了如何,沒騙又如何?在一起的半年多裡,他終究沒有傷害過她。武林追殺令的事她下次見面她一定會親口問他,只要不是欺騙,她都可以原諒,若然只是小小的欺騙,她也可以不計較的。因為這世間曾讓她體會到溫情的只有……思及此,她心中一酸,原來自己如此怯懦,竟會因那虛無飄渺甚或是假意的溫情而忘記和不顧現實。

聽周禾說,多年來九幽教與紅楓山莊敵對,雙方衝突不斷各有死傷。

暗香依依因幫中事務,與紅楓山莊時有,暗香依依心狠,殺過數名紅楓山莊的弟子,其中就有莫十七。

她問周禾,莫十七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禾說,莫十七是武林盟主、紅楓山莊莊主莫見笙最後一位入室弟子,據聞悟性極脯在紅楓山莊的年輕一輩中武功僅次於莫七落,與莫七落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二人幾乎形影不離,被江湖上戲稱紅楓雙俠。

周禾說,他曾在武林大會上與莫十七有過一面之緣,此人與其他紅楓山莊弟子頗為不同,生性隨意,性格開朗也為人正派,江湖人緣極好,與本教的衝突也最少。

她問周禾,她緣何殺了莫十瓶

周禾說,詳細情形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後來聽說,她偷了少主顧不迷的忘憂,獨自一人離去,後被右護法湯斬找到時已筋脈盡斷,沒了記憶,當時莫十七的屍體就在她不遠處……

周禾所說與顧不迷、湯斬無二,與慕容逸說的也有一半相同,唯獨與莫七落告訴她的,完全不一樣。

她仰望天空,輕輕挑起嘴角,譏諷地想:莫七落堂堂紅楓山莊少莊主,為什麼要認你一個魔女為義妹,又憑什麼為了一個死去的兄弟照顧殺過他無數兄弟的魔教妖女?又憑什麼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不顧名聲背離家族?是她太天真。

已入冬季,祁陽山雖地處南方,卻因山高而偏冷。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九個多月了。細想這九個月竟像是一場夢,正有些恍惚,便聽到高處傳來陣陣琴音。

仕不迷。

自來到祁陽山就沒見過他,不知他近些時日都在幹什麼?這時便聽周禾在門外道:“左護法,少主有請。”

大概是住在山頂的緣故,顧不迷所住奠啟殿氣溫更低。

諾大的樓宇,只有兩個守衛守在外殿,冷冷清清,比她獨居的雲閣殿更加安靜。

周禾停在殿外示意她一人進天啟殿。

天啟殿門前有四根紅漆圓柱高立,仰望竟有直插雲霄之感,令人望而生懼。

她一步步走上臺階,立在門外,看到裡面上座顧不迷,下方垂首立著一個黑衣男子,另有一個……人,全身麻繩綁得像個球一樣倒在地上,看其身形,暗香依依一下反應過來,竟是未默。

顧不迷見她進來,便道:“此人你可認得?”

未默起先像只死狗一樣倒在地上,縮骨後身材比例本就不協調易引人發笑,此刻又被綁成了球形模樣,看起來更是滑稽。暗香依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未默早已看到了她,看見她對著自己笑,頓時神采飛揚,咕嚕一下自地上滾將起來,滾著滾著到了暗香依依腳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暗香依依,明明笑著卻帶著哭音委委屈屈地道:“慕容逸說你在這,我還不信,你果然在這,可讓我好找。”

她蹲下身來,問道:“你找我幹嗎?”

他道:“娶你啊!”

暗香依依囧了一下,便抬頭與顧不迷道:“此人我認識,不知他犯了什麼錯被抓來這裡?”

顧不迷看了一眼黑衣人,黑衣人轉身向她施禮,正要說話,卻被未默打斷。未默道:“我什麼也沒幹啊,就是摸了下他的琴。”未默的手腕被麻繩綁得很緊,可他的手指仍有兩根能動,便用那兩根手指扯了扯她的衣裙,示意她看他,不要看別人。

顧不迷的琴是人能摸的嗎?暗香依依覺得這回未默死定了,可忍不住又有些好奇,顧不迷的琴與他寸步不離,便是洗澡、睡覺、更衣、吃飯都帶在身邊的,未默是怎麼摸到的?而且摸完以後雙手竟然還能完整保留下來。

她盯著未默的那雙手,便聽未默說:“我是一時不查才會中了他的道,他若敢放了我,我肯定……哎喲!”未默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暗香依依打了一拳在腦瓜頂,他抬頭望向暗香依依,一臉委屈,可又不忍心責備,所以委屈了一會兒,便又變成了憨笑。

暗香依依一方面覺得他過於糾纏有些反感,一方面又覺得他不是壞人,不應該因為自己落在顧不迷手裡枉送了性命,便想幫他一幫。

想到他輕功高絕,便狀似急怒地道:“你竟然敢摸我家少主的琴?我這就殺了你,為少主紫漆木琴的清白報仇!”當下一掌劈向了未默,未默竟然躲也不躲,還唸叨著什麼:“牡丹花下……”後面的還沒唸叨出來,就覺著綁著他的麻繩突然被劈了開來,聽到暗香依依耳語了一個字:“跑。”便突然一腳踏出踩碎了殿中地面所鋪的青石,倏地一下鑽入了地下。

暗香依依正以為他跑了,未曾想他突然又從地底下鑽了出來,驟然躍出地面,撲向了暗香依依。暗香依依一時不查被他抱了個滿懷,而後只覺眼前一陣塵土飛揚遮目,一個溫溫熱熱的吻落在了頰邊。

暗香依依驚呆。

這時就聽上座顧不迷道:“九幽教是什麼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他話音未落,一掌拍地,殿內青磚被震碎一大片,來不及遁遠的未默被迫從土裡鑽了出來。

未默不僅擅長土遁,輕功更是高絕,暗香依依只覺眼前一花,便眼見未默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

顧不迷追出殿去,未莫已經跑遠,眼看是追不上了,卻忽聽一陣琴音乍起,暗香依依便覺氣血翻湧,忙運氣將撲面而來的殺氣打散,無意中瞥見身後殿中那個黑衣人也跟將出來,匆忙之中,運氣護住了他,黑衣人一怔,似沒想到少主會突然在殿前動手,事後反應過來兀自嚇出一身冷汗,見左護法竟能輕易擋住少主的琴音不禁微感詫異。

暗香依依沒有心思理會身後的黑衣人,只看向遠處的未默。

只見未默如折翼的胖鳥般,瞬間自半空中跌落下來,而後,緩緩轉過身來,看向了她,突然神情振奮地大叫了一聲:“娘子,我今生娶不到你,來生也要娶到你,我死而無憾!”言罷,嘔血倒地不起。

暗香依依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見顧不迷已經到了他面前,一掌正欲劈下,情急之下匆忙大喊:“你不能殺他?”

顧不迷頓住了手,道:“給我個理由。”

暗香依依跑過去擋在他面前,覺得和他距離太近壓力太大讓她難以思考,便使勁將身後的未默踢得遠了些,向後挪了幾步,立在二人之間,擋住他看向未默的視犀支支吾吾半晌也沒有個像樣的理由,實在撐不下去了方道:“你看他這樣的人,天下間也不會有第二個了,殺了他多可惜。”她知道這理由挫的不能再挫了,所以說完之後也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他望著她,忽道:“如果你能接下我五十招,我便饒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