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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命運

【通靈之術】

術印結成,我的手顫抖著按在了地上,鮮血流的到處都是,黑色的咒符慢慢從我的手下爬了出來。

但尾獸卻並沒有像黑絕想的那樣被順利通靈出來,黑色符文在我手下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蠕動著,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拼湊完整。

“該死!”黑絕大聲咒罵著,用他的力量深深扎進我的體內,妄圖操控我的身體。

不是所有忍術結了印就一定能施展成功。

我竭力扼制著查克拉的流逝,阻斷我和尾獸之間的聯絡,不讓他們順著契約被通靈現世。

這是最後一點反抗的餘地了……

爬出去的咒符又艱難地,一點一點,回縮回來。

“斑……我需要你的幫助。”

恍惚間,我好像聽到黑絕這麼說,他的聲音隔著漫長的黑暗,顯得十分模糊。

細密的咒符增長又回縮,不斷蠕動。這是我和黑絕的拉鋸戰,這樣奮力的抵抗來回拉扯著身體,越來越多的血從我的嘴角溢位。

這樣負隅抵抗有意義嗎?

我明知道掙扎的結果,這樣的力量太強大了,就好像百萬噸的高山重重壓在我的肩上,壓得我不得不低下去,渾身顫抖。命運的線條將我重重包圍,束縛住我的手腳,扼住我的咽喉,牢牢禁錮著我,我每一次不肯屈服的反擊,換來的都是捆綁得更深的桎梏,深深陷進我的骨頭裡。

來自最深處的黑暗又拖拽著我,要把我拉扯下去,吞沒我,一直墜入最深的深淵。

我拼盡了全身的力量去抗衡,卻只能任由黑絕在這些力量的庇護下長驅直入。

但莫名的,我還是想要再掙扎一次。

黑絕花費了太多力量與我爭奪正在施術的右手,對其他地方的掌控出現一絲空隙,我艱難地扯動嘴角,發出一絲聲音。

“鼬……”

我看到鼬看了過來,其餘都已經看不清了,無數東西交織著,現實與虛幻重疊,只記得他那雙猩紅色的眼睛,彷彿自眼底掀起了狂暴的巨浪。

“……阻止他。”

我的聲音嘶啞,聲帶都在顫抖著。

阻止他!愣著幹什麼!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站著不動,連黑絕都知道尋找宇智波斑的幫助,他們難道就不會給點戰術上的支援嗎?

也許是斑做了什麼,我感覺大地突然顫動起來,而一直團團包圍著我的須佐能乎也在停頓一下之後,終於撤開了。

無數樹藤破土而出,纏繞住我的身體,把我舉向半空。突然失重讓黑絕有了片刻的分心,我趁著這個間隙狠狠反擊,試圖削弱黑絕對於身體的掌控,扉間瞬身出現在我面前,鋒利的苦無破空劃過,直指我的肩膀。黑絕下意識地想要扭身躲開,我努力制止著他的動作,我的身體僵硬著動彈不得。

但眼看著苦無就要刺入我的肩膀,纏繞著我的樹藤卻突然被斬斷了,與之一同被斬斷的,是扉間的手臂,塵土的碎屑紛紛揚揚。我無言地看著扉間那條被斬落的手臂,還有那把滑落下去的苦無。

但這次不是鼬,是宇智波斑。他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住我,高大的長鼻天狗斷然揮劍,逼得眾人不得不退避其鋒芒,扉間猝不及防被甩飛出去,斑已經將我掠到了一處高地之上。

“斑!”

柱間緊隨而至,落在斑的面前。

斑扼住我的脖子,將我舉離地面。單手舉起一個人,對於任何一個忍者來所都不算難事,他就這樣看著柱間,冷聲道:“柱間,沒有人能阻止我。”

其實掐不掐我的脖子,已經不重要了,喉嚨被扼住的窒息感很快淹沒在更大的痛苦和寒冷中。但身體窒息的本能反應還是顯露出來,我緊繃的肌肉很快鬆弛下去,無力再做抵抗,更多惡臭的淤泥覆蓋上來。

禁錮著我的桎梏以更嚴苛的姿態橫壓下來,暴風雪肆虐著,哪怕我竭力控制著查克拉的走勢,卻還是只能任由那些查克拉如同流沙般從我的力量中傾瀉出去,流向那個冥冥之中的虛空。世界某個遙遠的角落彷彿產生了共鳴,應和著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我依然抵抗著,不願讓完整的通靈之術達成。但斑卻好像也感受到了遙遠空間裡爆發出的力量,他猛然抬頭望過去,彷彿真的能穿透空間的重重阻隔,看到那些響應召喚而甦醒的尾獸。不用他多說什麼,帶土好似也感覺到了,抬手結印,空間一寸寸扭曲變形,匯聚成漩渦。

黑絕咧開一邊嘴角,笑了。

斑閉著眼睛,凝神追尋過去,龐大而又強盛的查克拉不斷升騰,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長鼻天狗彷彿無聲地長嘯一聲,斷然將手臂伸入了虛空之中。

扭曲的空間與斑暴漲的查克拉混雜在一起,捲起漫天颶風,飛沙走石,其他人不得不在這個颶風中停下來,抵抗這股強大的力量。

我死死咬著牙,在虛空中與斑的須佐能乎抗衡,努力把尾獸的力量往回拉,塞回原本所處的封印裡。就像是一場焦灼的拔河,但無論我怎樣使力,手中的繩子依然以一種不可抵擋的態勢,一釐米一釐米地滑出。

身體裡的黑絕得意地笑著。

更大的壓力附加在我身上,幾乎要把我的骨頭都壓成粉碎,命運的線條緊緊綁住我,帶著不可違抗的力量將我拉回既定的軌跡。

就像是把活生生的蝴蝶鑲嵌進石膏裡,讓它輕柔的翅膀不再煽動,徹底融進石膏的凹痕裡,嚴絲合縫地嵌合,不再挪動分毫,就連長長的觸鬚都不再能擺動,而是被一寸一寸地,釘死在石膏早已塑好的模具中。

斑抬起手,長鼻天狗乍然發力,硬生生從空間的漩渦中心扯出了什麼東西。

那是尾巴,尾獸的尾巴。

從一到八尾,各不相同的尾巴被上古巨神緊攥在手裡,拉扯了出來。八隻小山一樣的巨獸落在地上,大聲咆哮著,企圖擺脫須佐能乎的控制。

斑把我扔在地上,他已經無暇再管我了,手中結印,趁著現在的氣勢,一旁萎靡的十尾拱起龐大的身軀,竟然掙斷了禁錮在身上的木遁,仰天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長長的鐵鏈從不知名的地方延伸出來,將八隻尾獸捆得嚴嚴實實,它們甚至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便連反抗都沒能來得及,就被十尾吞噬了進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從斑從虛空中抓出尾獸,到與十尾融合,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等到眾人真正反應過來,只能驚懼地看著不斷膨脹的十尾,已經來不及阻止。

“吼――”

十尾不再是無力的一團軟肉,它生長出更為強壯的身軀,十條尾巴漫天揮舞,再也不是之前那種僅能揚起煙塵的程度,噴發的查克拉猶如驚濤駭浪,直直衝向天空,甚至揮開了雲和疾風。

十尾復活了。

巨獸終於還是吸收了八隻尾獸的力量,終於從塵封的軀殼中勃發出驚人的生命力,重新回到了這個世間。

命運也終於回到了它本該有的軌跡上。

十尾的咆哮震耳欲聾,狂風肆虐,大地顫動,就連一座座丘陵和它相比,都顯得渺小。

我倒在地上,那些死死捆綁著我的線條漸漸斷裂了,如同陽光下的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仿若崇山峻嶺的可怖壓力也逐漸淡去。透過黑絕的眼睛遠遠望過去,天空是淺灰色的,雲彩被查克拉攪散,形成漩渦的形狀。

原來今天的天空是這個顏色……

也好久,都沒有見過雲了。

莫名的,我心中忽然轉出了這個念頭。

前一刻,我還勝券在握;後一刻,我便一敗塗地。

無論我事先做了多少準備,攪亂了多少發展。襲擊五大國也好,刺殺高層政客也好,推動革命也好,改變格局也好,甚至阻礙曉的行動,復活大蛇丸,復活四位火影,那麼多那麼多,明明已經把既定的軌跡崩毀得一塌糊塗,本該帶來截然不同的未來。

但就算有諸多命運的錯位,這個世界的洪流依然向著那個不可挽回的結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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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直接盜取尾獸,把它們藏在絕對不可能被找到的地方。

但這個世界,卻在這個節點上橫加力量,化無數不可能為可能,硬生生把藏匿起來的尾獸送到了斑的面前。

把本來已經駛向不同方向的命運又拐回原點。

黑絕怎麼可能在這個時間點突兀地冒出來,怎麼可能有力量來入侵我的身體。

宇智波斑怎麼可能把穿越空間的阻隔抓回被封印的尾獸?

帶土又是在什麼時候擁有了連線空間的能力?

扭曲空間又怎麼可能捲起那麼大的颶風,把柱間、扉間、水門、鳴人、鼬這樣屹立在世界頂端的人物全都困在風中。

可笑至極,也荒謬至極。

因為命運讓十尾復活。

十尾就必然會復活。

所有人所有事,都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操縱著,卻毫無所覺,無論多麼生硬和突兀,命運如此,他們就如此。

就算深淵之下的那個它在逐漸甦醒那又怎麼樣?

現在的它,還無法完全禁錮住我,更不可能用這樣橫加的力量強行扭轉命運。

幫助斑和黑絕他們的,是這個世界!

一片寂靜,好像眾人都被重現於世的十尾震驚了一般。

我咳嗽一聲,更多的血濺在地上,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擺脫水藻的纏繞,將頭露出了水面。混雜著泥土味的空氣穿過生痛的喉嚨,充盈進了肺裡。我聞到了血腥味,身體上的痛感重新浮現出來,我再次感覺到了我的喉嚨,我的心臟,我的手腳。

我只覺得喉嚨火辣辣地痛,身上也到處都是血肉撕扯的痕跡,被我掰斷的左手手指一陣陣鑽心地痛,狼狽至極。

但這感覺,儘管每一下呼吸都無比疼痛,卻比剛才那種被死死釘在石膏中或是被凝固在黑暗中的窒息感要好了太多。

彷彿是從無盡絕望的黑沼中爬出來,重新回到了人世間。

相比之下,現在的感覺竟然可以稱得上是輕鬆、愉悅和幸福。

我從冰冷的地面上半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卻又踉蹌了一下跪倒在地。

陽光在朦朧中照了下來。

我望著身前那一片淺淺的影子,陽光勾勒出我的身形,一個少年,半身卻奇形怪狀的怪物模樣。我忽然很想笑,於是就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斷斷續續的笑聲在戰場上顯得格外突兀,卻也格外清晰。

看吧,我現在如此不堪醜陋的模樣。

如此無力,又弱小。

就連拼盡全力的掙扎都顯得無謂和可笑。

我垂下頭,像是要把全部的神情都隱藏在陰影中,手指深深插|進泥土裡,青筋畢露。

什麼都沒有改變。

但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斑,不是黑絕。

不是任何一個人。

今天,讓我跪倒在這裡,讓我低頭的。

是命運。

是這個世界!

還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