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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番外】異類(下)

一直以來那個隱藏在心中的預感終於被應驗。

鹿丸說不出話來,他回家想了很久很久,腦海中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念頭。鹿丸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因為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什麼東西需要鹿丸思考超過一分鐘,但關於佐助的那些猜想卻始終盤踞在腦海裡,無論怎樣去推演和思索,都好像一個解不開的死結,根本找不到通向前方的道路。

後來佐助醒了。

但醒過來的那個,卻又不是鹿丸一直以來所熟悉的佐助。

那個黑髮的少年躺在病床上,眼神死寂地望著天花板,就好像一具空蕩蕩的軀殼,而靈魂早已不知飄去了哪裡。

無論是誰來,發生了什麼,那個少年始終沒有反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暮氣沉沉,彷彿失卻了所有的神采和傲氣,固執地在某個死結中徘徊,不肯分給外界哪怕是一個眼神。

那個驕傲的、神氣的、會撇嘴、會憋笑、會無奈、會窘迫、會被番茄所誘惑、會揹著鹿丸翻山越嶺、會和鳴人爭搶烤肉的佐助,就好像隨著那些曾經美好的歲月一同被打碎了。

那個用這麼多年來的羈絆所構建出來的佐助不見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就彷彿大夢一場,夢醒時分便顯得格外殘酷。

失卻了溫情的包裝,核心裡那些不可避免的血腥赤|裸|裸地顯露出來。

那片不可逾越的血海就擺在那裡,一直存在。只是所有人都在撤去偽裝之前低估了這其中的殘酷。

鹿丸在佐助的床前坐了好久,佐助也一直沉默著,彷彿鹿丸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鹿丸感覺到了難過。就像在很小的時候,他養的兔子次丸死了。兔子的壽命有限,鹿丸明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而且次丸還病了那麼久,鹿丸早該做好了準備。可當兔子閉上眼睛時,鹿丸還是很難過。

不過是一隻兔子死了,道理有一大堆,更何況次丸還留下了兒女,那麼多可愛的小兔子都和次丸一模一樣。但是消失的東西就是消失了,不存在替代品,也永遠不可能彌補。人的一生就是在這樣不斷的消失中度過。

人所能做的,只是習慣這種失去。

最後,鹿丸還是努力控制住自己,他佯裝平靜地拿出棋盤,在佐助面前擺開。

“佐助,要下棋嗎?”鹿丸問。

佐助沒有回應。

這次依然是鹿丸的獨角戲,他認真地看著縱橫交錯的棋盤,一黑一白的棋子交錯落下去,在棋盤上形成復雜多變的局勢。

這是鹿丸有史以來下得最認真的一盤棋,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謹慎。鹿丸一向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但這一次,他摒棄了所有雜念,全身心投入到棋局當中,拼盡全力,希望把每一顆棋子都落在最正確的位置上。

不知過了多久,棋盤上的局面越發焦灼。鹿丸是自己和自己下棋,黑白雙方勢均力敵,纏繞在一起難捨難分,鹿丸陷入了長考,拿著一顆白棋猶豫不決。

但鹿丸手中的白棋卻突然被搶了過去,鹿丸抬起頭,看著佐助把這顆棋子猛地拍在某一點上。

那是鹿丸思考過,但覺得不夠完善的一點。

但鹿丸從不敢小看佐助,這是佐助第一次願意和他下棋。

棋局繼續了下去,鹿丸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認真和努力。

但那一局,鹿丸慘敗。

原本是黑白雙方難分勝負的局面,但就在佐助接手的那一刻,從佐助落下的第一顆棋子開始,鹿丸就註定了會輸。

這就是佐助眼中的世界。

佐助能看見未來,也能看穿命運。就好像那盤棋一樣,在鹿丸看來變幻莫測的局勢,在佐助眼裡就像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清晰明了,無可辯駁。

這看起來很虛幻很模糊,但其實也很簡單,簡單到可笑。

正如佐助曾經說過的那樣:“世間的一切都是有規律的。”就比如一加一等於二,人們明白了其中的規律和演算法,就自然能算出一加二,二加二,二加三……從加法到減法,從乘法到除法,從一位數的運算,到兩位數,三位數。

普通人能算到幾位數呢?五位數,六位數?還是七位數,八位數?

鹿丸是智商高達二百的天才。

就算是十幾位數的運算對他來說也輕而易舉。

可是幾十位數呢?上百位數呢?

“1+1”和“8796534251674973+18463720966007235”有什麼區別?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但能算出後者的人卻少之又少。

圍棋的棋盤是十九路乘十九路的正方形,一共有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也就是說,從第一步落子時,有三百六十一種選擇,第二步棋則有三百六十種。

這是三百六十一的階乘,答案大約是1.43乘以10的768次方。

然而三百六十一的階乘和一加一依然沒有區別。

所以說簡單到可笑。

所謂的“變化莫測”、“意外”和“不確定”,難道不是因為人類思維的局限性嗎?假設可以突破這個上限,把思維無限拓展出去。

不僅能計算三百六十一的階乘,甚至是三百六十一階乘的階乘。

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變化的呢?

每一絲吹過的風,每一片拂動的樹葉,每一片飄過的雲,每一粒最微小的塵土,全都是1.43乘以10的768次方中的一員。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能逃過這個簡單的計算。

全世界都是固定的,靜止的,宛如“1+1=2”那樣牢不可破。

這個時候,1+1=2就不再只是簡單的人人都知道的公式了,它有了另一個名字――命運。

後來鹿丸總會想起那盤棋,想起在下棋過程中,那種深深的壓抑的,彷彿被扼住了喉嚨,令人窒息般的感受。

無論鹿丸再怎麼想,再怎麼計算,當他落下一子時,佐助都會毫不猶豫地緊跟著下出一手棋,彷彿根本不需要思考……不,不是不需要思考,佐助那種洞穿一切的眼神告訴鹿丸,他早就知道鹿丸註定會落在那一點。

就算鹿丸最後幾乎是瘋了一樣下在一個他平時根本不可能走的地方,佐助的神情依然是平淡的,他根本沒抬眼去看鹿丸到底把棋子放在了哪裡,因為這一手棋也是鹿丸不可更改的命運。

“佐助,你相信命運嗎?”

那時候鹿丸這麼問佐助。

“信。”佐助輕聲回答。

是啊,佐助必然是相信的。

但是為什麼,在棋盤上苦苦掙扎的,卻不只有鹿丸一個?

佐助明明是手握命運的那一方,為什麼他也要如同鹿丸一樣拼命掙扎呢?還掙扎得那般瘋狂和絕望。

既然能算出這盤棋的所有結果,那為什麼不選擇一種最簡單最快捷的方式去贏下這盤棋呢?為什麼要用那麼決絕而又狠厲的方式去和鹿丸的黑棋廝殺,把自己撞得遍體鱗傷,支離破碎。

圍棋,只要自己佔領的地方比對方多就能獲勝。

可是佐助卻偏偏不去圍空,他死死糾纏著黑棋,最終將棋盤上的所有黑棋都殺死,一個不剩。

這就是佐助想要的結局嗎?

不顧自己到底損失了多少,也不管自己到底破碎成什麼模樣,只是一心為了達成那個他想要的目標。

佐助從不求和,也從不留有餘地。

他要把所有退路都封死,不給對方任何一絲存活的可能。

佐助想要的不是贏,也不是獲勝。

那種從絕望之中誕生出的野心和決絕,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和仇恨,那莫大的悲傷和痛苦,指向的到底是何方呢?

佐助想要的,是粉碎命運。

粉碎他自己的命運,把他從這個一切都註定好了的棋盤中拯救出來。

其實結局從那時起就已經註定了吧。

如果說能一眼算出8796534251674973+18463720966007235的是天才,那麼能算出三百六十一階乘的,真的可以被稱作是人類嗎?這其中的溝壑,甚至比小雞和鷹,飛鳥與魚,猩猩與人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鳴人可以第二次守在佐助的病房之外,卻不能第二次把佐助從絕望的泥潭里拉出來。故事在這一刻走向了岔路。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望著的就是不同的方向。

鹿丸看著前方,看見了天空與白雲;鳴人看著身邊,看見了佐助和許許多多的同伴;而佐助則一直看著身後,看著那棟宇智波的老宅。塵封的記憶永遠不會褪色,佐助一直住在老宅裡不願搬離,就算過去了那麼久,他也依然穿著繪有宇智波族徽的衣服,依然握著那把刀。

佐助離開了。

除了那把刀,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看吧,這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在佐助眼中,從頭至尾,都只有那把刀才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東西。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捨棄。

這就是宇智波佐助的生存之道。

不斷地捨棄,不斷地捨棄,就算割掉了肉,抽乾了血,打碎了骨頭,哪怕自己都變得支離破碎,也要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走向他想要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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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變成了鳴人。然而站在病房之外的,卻不是佐助。

鳴人因為爆發了九尾的力量,渾身大面積被沸騰的查克拉燒傷,醒來後,他又不得不面對木葉高層的盤問和審查。

鳴人被帶走,一遍一遍地接受檢查,不斷加固身上的封印。

但鳴人始終,只重複一句話。

“我要把佐助帶回來。”鳴人說。他的聲音乾啞,彷彿不知疲倦的復讀機。

帶不回來的,再也回不來了。

鹿丸想這麼說。

――那是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