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綜]炮灰,要逆襲麼最新章節列表 > 187、亂世7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187、亂世7

第一百八十七章

庸城總督府, 總督封毅正獨坐書房,提筆作畫, 一幅雄渾山水在他筆下漸漸成型。

封毅正直盛年, 人如其名, 是個堅毅英挺的男人,鋒利的臉頰、深邃的五官, 倒比外面絕大多數俊秀瀟灑的翩翩公子還要耐看的多。

門被猛地推開, 封毅頭也不抬淡淡道:“又怎麼了?”整個府上, 或者說整個庸城, 會這樣闖進他書房的人只有一個。

怒氣衝衝推門而入的封夫人, 聽到這帶著淡淡厭倦的一句話,頓時一陣氣苦, 滿腔怒火都化作了堅冰, 深深吸了口氣, 冷冷道:“你的寶貝女兒回來了,不去看看?”

封毅筆下不停, 口中道:“不是有你嗎?”

“哈!有我?”封毅這句話彷彿開啟了某個開關, 讓封夫人的情緒徹底爆發出來:“我算什麼東西?當初你和那個賤人勾搭在一起, 我派人送去禮物,要納她入門為貴妾,結果她將人和東西一起扔了出來。我親自上門,答應聘她為平妻,她口口聲聲說無顏見我,將我拒之門外……最後我反倒成了拆散你們的惡人?你覺得我還要怎麼做?自請下堂, 將這封夫人的位置讓出來給她?”

封毅終於抬頭,放下手中的筆,走到一旁洗手,平靜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不妨直說,能答應的我自然會答應,你大可不必每隔一段日子都將這些話翻出來說一遍。”

封夫人氣的手發抖,心中一陣心灰意冷,語氣卻平靜下來,冷笑道:“那賤人生的女兒,倒和她的脾氣一模一樣,人都進了城門,卻說什麼此生不入封家門,去了顧家的宅子——哈,說什麼不入封家門,既然這樣,她巴巴的跑來庸城做什麼?果然和她那個賤人娘一樣的矯情!”

封毅沒有說話,在桌案前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靜靜等著她把話說完。

“我親自帶了禮物去見她,你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嗎?”封夫人咬牙道:“她連面都沒露,讓個姓顧的小子來打發我,說什麼彼此素不相識,好意心領……素不相識?哈,素不相識!她是不是忘了她自個兒是誰的種了?

“我在這總督府,為了她忙乎了半個多月,最精緻的閣樓騰給她,最標誌的丫頭挑給她,最能幹的嬤嬤派給她,衣服首飾擺件,但凡是苓兒有的,都給她備了雙份,結果她竟然這樣不識抬舉……”

封毅打斷道:“為什麼派人去接她,你自己最清楚,所以這些話就不必說了。”

這些大家子出身的女人,似乎總有本事將不管多噁心的事情都說的冠冕堂皇,永遠都能將道理放在自己這邊,就像當年咬牙切齒的要將人弄進府裡磋磨,派了人趾高氣揚的去她府上羞辱,到了她的嘴裡,卻成了她的委曲求全。

只是她是她的正妻,將他的所有女人都集中在她的管轄範圍,然後一個個磨去她們身上最鮮活最靈性的地方,令他覺得索然無味,似乎原本就是她天然的職責,他甚至都懶得去指責。

他當然也不會覺得內疚,男人三妻四妾,理所當然,而且家族聯姻,娶一個連認都不認識的女人為妻,雙方只有責任沒有感情,他給她榮華富貴、安定的生活,她為他打理後宅,令他無後顧之憂,不過是一樁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交易而已,哪家的夫婦不是這樣?

這種情景下,他為別人動心,焉能算的上背叛?他甚至到現在的都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麼激動。

想起正事,封夫人終於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代替苓兒去侍候皇上的事,終究要讓她自己點頭才行……我不管你是對她好言相勸,還是用姓顧的一家人要挾她,總之必須……”

封毅猛地抬頭,目光如利劍一般落在她臉上,口中卻平淡道:“用外姓親戚的性命,去要挾自己的女兒……我封毅還沒下作到這種地步。”

封夫人猛地一噎,胸口劇烈起伏,好半晌才道:“封毅,你兒女成群,我卻只有苓兒一個女兒!我告訴你!我寧願在她臉上真的劃一劍,也絕不會送她去那種地方等死!”

憤然轉身出門。

等她出了院門,封毅才叫了一聲:“來人。”

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封毅道:“怎麼回事?”

管事道:“顧家的大少爺顧清,是昨天晚上帶著堂弟顧寒到的庸城,令人連夜收拾宅子,佈置閣樓,說表小姐要來住。今天一早,顧清、顧寒兩兄弟就在城門等著,二小姐一進城,他們就要接人,夫人派去的人不敢太過違逆小姐,只好隨著他們,將小姐送去了顧家的別院。”

封毅不以為意,顧家的人原本就是這個做派,不如此倒怪了。

管事又道:“不過顧清行色匆匆,將小姐安排好之後,就帶著人離開了庸城,只留下了那個叫顧寒的顧家子弟。”

封毅道:“讓廚房準備荷香餅,我去見見她。”

管事一愣,一時間沒有回話。

封毅淡淡道:“顧家會讓她順利接回莞兒,就已經夠奇怪了,顧清會丟下莞兒不管匆匆離開,就更奇怪了。

“她只知道要將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推出去擋災,卻不知道送一個別有用心的女兒進宮,比抗旨不遵的後果不知道嚴重了多少倍,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百世罵名!

“這段日子,她上蹦下跳,心思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眼裡……難保不會被有心人設下陷阱,不得不慎。”

******

“我們都被那小娘皮給騙了,”方煒坐在涼亭的石凳上,憤然道:“原來顧家竟然也是大族,雖然勢力不顯,但有錢的很。他們家族所在的地方,正好是南北交通樞紐所在,一旦有了戰事必然首當其衝,他們並無亂世爭勝之心,早就籌備著舉族遷徙。

“結果還沒動身,封家就派了人去接,他們一方面怕節外生枝,一方面那姓封的小妞也想見見親生父親,就跟著人上了路。

“她前腳走,顧家的人後腳就上了船,只派了她兩個表哥帶人悄悄跟在她後面。如果封毅果然只是想要父女團圓,他們將她送到庸城以後,就會取道陸路和族人匯合,如果有什麼不對,就設法帶她離開。”

“當時他們就在那個小鎮落腳,那姓封的小妞之所以半夜逃出來,想的是能逃到小鎮和他們會合最好,要是不能,只要引起騷動,她表哥自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接來下就會有所行動。”

他一口氣說完,又怒道:“媽的,我們還當她們是魯莽無知、涉世未深的傻丫頭,結果呢?我們掏心掏肺,她們卻一直防著我們,直到我將她和那個叫小荷的丫頭送到了她表哥身邊,才說了實話。媽的,我看我們兩個才是真正的傻小子!”

方沫看他說的口乾舌燥,將滿上的茶杯推到他面前,方煒看也不看一口灌下去,頓時好一陣劇烈咳嗽,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啞著嗓子怒道:“你這茶杯裡裝酒,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毛病?”

方沫一臉無辜看著他,道:“酒杯太小,用碗又說我太粗魯,不用茶杯用什麼?”

“你就不知道提前提醒一聲嗎?”

“你就不知道先聞聞味兒嗎?”

“你……”方煒懊惱的揪頭髮,不長記性啊不長記性!吃了這麼多次吃虧,結果但凡是方沫遞來的東西就毫不猶豫吞掉的臭毛病還是沒改!這個一定要改!必須得該!

無語望天了好一陣,認命的繼續說下去:“好在顧家的人還算有良心,主動提出到庸城來幫我佈置,還送了咱們這麼大一座宅子。雖然我覺得,他八成是為了接回跟著你幫忙應付李嬤嬤的那個叫小梅的丫頭,但不管怎麼說都是有良心的小子!”

方沫想了想,嗯了一聲。

方煒繼續道:“所以作為回報,我們好歹也得幫他們拖幾天,讓顧家能順利脫身。而且他們消失,對我們隱瞞身份也有好處。”

方沫又嗯了一聲。

方煒道:“所以呢,你得記住了,之前見到的那個,是你的大表哥顧清,我呢,是你的七表哥顧寒,那個走了的小妞萬一被人找到的話,記住她是顧清嫡親的妹妹,名叫顧盼兒,和封家沒有任何關係。顧清臨走前給了我一本小冊子,寫了一些顧家的大致情況,回頭你記得看看。”

正事終於說完,方煒問道:“你是怎麼搞定那個李嬤嬤的?”

方沫道:“還能怎麼搞定?軟硬兼施唄。天亮以後她酒還沒醒就被醉醺醺的攙上了車,每次快醒了就灌酒,接連兩天都迷迷瞪瞪的過。等她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都要看到庸城的城門了。她一醒,就看見小梅在替我梳頭,口口聲聲叫我‘姑娘’,立刻就懵了,悄悄拖了小梅說話,結果小梅像看瘋子似的看著她,一口咬定我就是封菀兒。

“聽說封夫人治下極嚴,那李嬤嬤自己喝酒誤事,嚇的腿都軟了,根本不敢胡亂嚷嚷,小梅又暗示她她喝的酒裡放了東西,說‘反正姑娘的模樣就嬤嬤一個人見過,誰是誰不是,還不是嬤嬤一句話的事’,就更不敢吭氣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方煒哈哈笑道:“那李嬤嬤也是命苦,之後顧清為感謝她一路辛苦,又招呼了她一顆特質糖丸,騙她說每隔一個月要服一次解藥,差點嚇尿了。”

“找到唐傲沒有?”

方煒得意道:“我方大俠出馬,什麼時候失過手?”

又低笑道:“我不僅找到了他的老巢,而且還趁他不在,悄悄潛進洗衣房,朝他換洗的衣服和繃帶上,灑了把特製的安息香……只要那不要臉的老小子動了這些東西,一運功療傷就會感覺內息渙散,哈,說不定會以為自己走火入魔了呢!”

方沫點頭,道:“就算特製的安息香,他要完全適應也只要七八日就夠了,要抓緊才行。”

安息香只會讓人控制內力時感覺窒澀,除非是能利用最初那一瞬間的失神,否則在打鬥中對對方的影響不大,但運功療傷是精細活兒,在適應安息香的影響之前,會很受干擾。

方煒揉了揉額頭,是要抓緊,可是要怎麼個抓緊法?如何殺唐傲,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唯一的好消息是,唐傲的傷勢被耽誤,而他們的內傷正在迅速好轉,他們之間的差距正在縮小,不管是多麼微不足道的縮小,也彌足珍貴。

方沫正要說話,忽然神色一動,對方煒使了個眼色,方煒會意,抓了顆棋子夾在指間,裝模作樣的對著棋盤沉吟起來——是真的裝模作樣,因為棋盤上雙方的棋子,都是方沫擺的,他連看都看不懂。

片刻後,急促的腳步聲和帶著諂媚的說話聲傳來,這兩種聲音,都來自於同一個人,但是方煒視線中出現的,卻是兩個人。

也就是說,走在管事身邊那個手裡提著食盒,舉止從容、步伐沉穩的中年人,腳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七少爺,表小姐!”管事快步上前,笑道:“封大人來了,小人來……”

方煒沉著臉,絲毫不掩臉上的不悅,打斷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難怪自稱是顧家的老人,卻只被派來庸城守著這一處沒用的空宅子,等顧家合族搬遷,更是直接被捨棄掉——這樣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誰,連通傳一聲都沒有就將外人領進來的下人,不被捨棄才怪。

管事失望的看了一眼對方煒的話毫無反應的封毅,悻悻然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方煒這才起身,淡淡拱手,道:“封大人。”

封毅早就習慣了顧家人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背對著他而坐,正低頭喝茶的白衣少女,不知怎的,心裡竟升起一絲緊張和期待。

少女沒有著裙,一身寬鬆的白色儒杉,同色的腰帶束出細細的腰身,一頭及腰的長髮也未挽髻,就那樣隨意的披垂而下,只在發腰用白色的髮帶鬆鬆的束了下……少女的坐姿隨意而悠然,伴著一身簡單至極的裝束,便有一種令人心跳加速的別樣風流。

方煒道:“表妹,你要見的人到了。”

然後,封毅便聽到了她的聲音,只短短的四個字:“嗯,我知道。”

她的聲音並不嬌柔,卻是難以言喻的清澈,又有著醇酒般的慵懶雋永,彷彿每個字都帶著奇妙的韻律,如同有一根羽毛,在人的心尖尖上若有若無的拂過,讓人彷彿整個人都要化成了一灘水,恨不得讓她就這樣一直說下去,到天荒地老。

封毅微微皺眉,有這樣的聲音,哪怕這丫頭只是中人之姿,也足以禍國殃民,何況這丫頭……

只見說完“我知道”三個字的少女微一仰頭,手中的茶盞一舉,裡面的“清茶”化成一股細流落入少女口中。這樣如男兒一般磊落灑脫的動作,少女做來卻渾然天成,全不似某些江湖兒女的故作姿態,反而有一種宛若與生俱來的瀟灑不羈。

封毅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原來他和她的女兒,竟然會是這般模樣?

一盞“茶”轉瞬喝完,少女意興闌珊的將茶杯隨手一扔,轉過身來,於是封毅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然後氣息猛地一蕩!

他一向認為,女人的美,很難真正排出個一二三來,不過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罷了,但他現在才知道,他之所以會這麼想,只是沒有見過真正的美人而已……

他也算學富五車,懂得許多詞句,如沉魚落雁,如傾城傾國,如不可方物……如今卻一個都想不起來,心中只剩下一個字,美。

一種純粹的,讓人無暇它想的美,一種令人想要長醉不醒的美……

他的嫡女封苓兒,已經是世上少有的美人,甚至被人奉為庸城第一美女,但是和眼前的少女一比,卻少了那種令人驚心動魄的味道,瞬間黯然無光。

很美,但是……不是她!不是她!

震盪的氣息在轉瞬之間化為殺氣,鋪天蓋地,洶湧而來。

“鏗!”

一聲鋒利的脆響,只見那個叫顧寒的小子毫不猶豫的擋在少女身前,長刀出鞘,一股凌然殺氣驟然瀰漫。

苦苦支撐的方煒眼中不見半點遲疑,但心中卻在發苦:一品!竟然是一品!

那個寫武評的傢伙是吃屎的嗎?這麼大一個一品高手杵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都沒有發現?

媽的,他們為了宰一個受傷的一品才跑到庸城來渾水摸魚,結果進城第一天,就徹底惹毛了另外一個更可怕的一品,這算怎麼一回事?

方煒腳下寸步不移,臉上卻漸漸滲出冷汗,他感覺自己如同置身於驚濤駭浪中,彷彿下一刻就要被徹底沖垮……雙方實力差距太大,這樣氣息的對撞,他實在太過吃虧,方煒正要咬牙趁著還能出手,搶先殺出一刀時,眼前的殺意忽然消失的一乾二淨。

方煒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軟倒在地上:難怪方沫總是說那個唐傲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水貨一品,原來真正的一品,竟然這麼可怕,連指尖都沒動一下,就差點讓他跪了。

封毅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負手悠然而立,靜靜看著用對於女孩兒來說有些不雅的姿勢靠坐在欄杆上的少女。

真的很美,乍一看很美,然後越看越美。

是他的女兒,還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這樣的女孩兒,何須借他的手送進宮?有這樣的女孩兒在手,想在那個好色的昏君手上要什麼不可得?送到他這裡,就不怕萬一折在他手上?

可如果是他女兒,又為何和畫像上,完全是兩個人?

可如果是陷阱的話,佈局的人既然連顧家的人都能安排妥當,又怎麼會在畫像上留下這麼大的紕漏?

總不會是為了讓這個才剛剛躋身二品的小子,來刺殺他吧?

封毅對方煒淡淡一笑,道:“英雄出少年,顧家後繼有人,可喜可賀。剛才見獵心喜,忍不住稍作試探,還望見諒。”

方煒長刀重重歸鞘,咬牙道:“好說!”

封毅笑笑,緩步上前,越過他進入涼亭,看向白衣少女,道:“莞兒?”

方沫淡淡道:“我姓顧,名沫,泡沫的沫,麻煩你別叫錯了。”

顧沫?泡沫的沫?

封毅有些失神,封菀兒這三個字,是他起的,然後慎重的記入了族譜,但是那個叫封莞兒的孩子,他卻在她三歲之後再未見過,難道封莞兒這三個字,從那時候起,就無人用過了嗎?

泡沫的沫嗎?是說那一場邂逅,終歸在是一場泡沫?

“你是來勸我代替你女兒入宮的?”

封毅回神,看著少女臉上的戲謔之色,失笑道:“你意下如何?”

少女看了他一眼,似乎連話都懶得說,順手從桌上撈起一個茶壺,就那樣坐在欄杆上,仰頭喝“茶”。

封毅這次終於嗅到了濃濃的酒味,不由又是一愣,又有些惱怒: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教孩子的?這孩子身上哪裡有半點女孩家兒的嬌柔婉轉?整個一個假小子!

口中道:“你錯了,在見到你之前,我從沒想過要送你進宮,見到你之後,我更不會允許有人這麼做。”

送個姿色平平的女兒進宮,還可說是忠心耿耿、迫於無奈,在這種時候送個禍國殃民的丫頭進宮,算怎麼一回事?

方煒嘲諷道:“但是我可聽到庸城的人到處在議論,說封將軍的獨女,不小心墜馬傷了臉,侍不得君?”

語氣中不無諷刺。

封毅淡淡道:“這不是你們小孩子家該操心的事。”

方煒一噎,封毅將手中的食盒放在石凳上,從中取出幾盤糕點,道:“知道你旅途勞累,所以我特地讓廚房做了些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荷香餅,你嚐嚐看比你母親是手藝如何?”

方沫隨手取了一塊,咬了一口,隨意道:“還不錯,多謝。”

封毅笑道:“那就好。你也累了,早點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方沫聳聳肩,不答。

封毅點點頭,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假山背後,方煒看向方沫,指指石桌上的荷香餅,苦笑。

雖然封毅看起來神色如常,但剛剛看著方沫吃餅時的眼神有些不對,瞳孔曾狠狠的收縮了一下——這是個比唐傲還要大的麻煩,要是被他識破,就算他再不把那個叫封菀兒的女兒放在心上,也會將他們兩個李代桃僵的小子抓起來,狠狠拷問吧?

唉,這就是行動沒有計劃性,太喜歡隨機應變的壞處啊,一不小心就把自己都坑進去了。

卻見方沫忽然瞥了一眼假山,又側了側頭。

以方煒和他的默契,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大喜。

這姓封的明顯是對他們起了疑心,所以才會半句都不提畫像的事,讓他們連解釋都無從開口,還用這勞什子何香餅試探。

不過這位大高手恐怕萬萬都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小沫這種天生五感過人的天才吧?只要有心,就算你是一品高手,也會被他察覺行蹤。

口中道:“小沫,你以前怎麼沒告訴我,你喜歡吃何香餅?”

方沫懶洋洋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怎麼告訴你?大概小時候喜歡過吧!他連她的長相都不記得了,何況其他?他說是就是好了。你又打不過他,較的什麼真呢?”

又道:“這餅還行,嚐嚐?”

方煒讚賞舉起大拇指,還是他家小沫厲害,要知道誰都不知道這荷香餅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是封菀兒根本不喜歡?還是封菀兒她娘就不會做?怎麼說都可能出錯。唯有他家小沫一幅懶得理會封毅的敷衍模樣,最是無懈可擊。

無聲無息站在假山後的封毅微微一愣,她的長相?他不記得誰的長相?

心中猛地一動:是了,原來那副畫,畫的不是她,而是她——十多年前的那個她。本以為是她母女二人生的相像,原來她送來的根本就是她母親的肖像?這孩子,是在怨他將她們母女扔下十多年嗎?

只聽那個叫顧寒的小子“嗯”了一聲,果然不客氣的伏案大嚼起來,聲音含糊道:“是不錯,蠻好吃的。”

又道:“你不是說要來庸城看他一眼嗎?現在看完了,感覺如何?”

只聽那道清澈慵懶的聲音漫不經心道:“她眼光還行。”

“就這?”方煒失望道:“我還以為你會罵他一頓,甚至給他一劍呢!”

方沫道:“你想多了吧?才子佳人萍水相逢,一見誤終生這種事,原本就是成王敗寇,有什麼好埋怨的?”

方煒嘆道:“是啊。成王敗寇,若是最後花好月圓、終成眷屬,就會變成浪漫多情的美好故事,寫成話本子給人傳看。如果最後慘淡收場,那就是不守婦道、罪有應得……天底下的事,哪件不是這樣?”

方沫道:“錯了,我說的成王敗寇,不是指這個。”

“那是指什麼?”方煒咳嗽一聲,道:“這餅是不錯,可是也太幹了吧?給我來杯水……我要水,水!水!不是酒!”

“你好麻煩!”方沫給他倒了杯水,道:“喝酒不一樣能送進去。”

方煒一口氣喝完,無奈道:“喝酒不解渴啊我的大……大少爺!呃,剛剛咱們說到哪兒了?”

“說成王敗寇,”方沫道:“你說天底下,是當皇帝的多,還是當盜賊的多?”

方煒翻了個白眼,道“廢話,皇帝就一個,盜賊滿天下都是,你說誰多?”

方沫聳聳肩,嘆道:“現在這個世道,一見鍾情、私定終身這種事的成功率,也是成王敗寇。成功的屈指可數,失敗的滿天下都是……因為法理不容啊!

“可惜所有陷進去的女孩兒都覺得,自己一定是最特別的那個,自己遇到的人一定是最對的那個,這輩子都不會辜負自己——怪的誰來?”

“小沫你這樣悲觀是不對的!”方煒拍著胸脯道:“天底下是有負心人,可也有痴心種子啊,你看看我,以後絕對會對你……啊呀!”

“噗通!”

這是某個演戲過頭的傢伙,被人從亭子裡一腳揣進水裡的聲音。

封毅聽著水裡傳來的撲騰聲,負著手,悠然離開。

收到方沫訊號的方煒終於松了口氣,然後又發愁的揪了把頭髮:總算是過了一關,但問題是,他們是來殺唐傲的,不是來扮家家酒的啊!這樣被個一品高手盯著,還怎麼玩?

這叫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