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顧卿音還不是名震江湖的毒醫。
那時的她,還只是一個隱居山林的女大夫而已。
那一日,陽光明媚,正是個出門採藥的好天氣。
顧卿音揹著藥簍,獨自一人去了白寧村的後山採藥。
照著那條熟記於心的道路,繞過那座矮山,走到了離山後不遠處的峭壁底下。
她與她的師傅凌英卓,在白寧村定居已有五年了。
當初,她師傅之所以會帶著她在此定居,為的就是白寧村後山那些天然豐富的草藥。
以及離後山不遠處的峭壁這裡,這各種各樣能製毒的藥材。
後山上的藥材,是拿來解毒治病用的。
而這峭壁底下的藥材,卻是拿來製毒用的。
前幾日她所研製的新毒,還差一味烏桕。
於是,她便趁著今日天晴,來此採上一些。
此時,顧卿音正貼在峭壁之上,墊起腳尖採著那石縫之中的烏桕。
突然,顧卿音驚覺似有一股殺氣朝她襲來。
雖然,她武功不是很好,也就那身輕功還能說的過去,可這也不妨礙她對危險的感知。
要相信身為一個女人的直覺。
顧卿音立馬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警惕地觀望著四周的情形。
沒有人。
可是,這濃濃的寒意,又是怎麼回事?
忽然,寒光一閃。
顧卿音心中微微一顫,來了!
原來是在頭頂!
顧卿音足尖輕點,靈巧地往後躍了一步。
她迅速揮動手中的鐮刀,擋開了頭頂的那柄武器。
一把雁翎刀,斜斜地插入了泥土之中。
寒光凜凜,熠熠生輝。
顧卿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鐮刀,已經缺了一道口子了。
再看一眼斜插在地上的那把刀。
依舊完好無缺。
嗯,是把好刀。
看來,這刀的主人,一定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顧卿音再一次仔細地打量了四周,才確認了她的確是沒有見到人。
“不知何方高人在此?晚輩今日來此只為採藥,若是有所冒犯之處,還望前輩見諒!”
餘音散去,此處依舊是一片寂靜。
還是沒有人出現。
顧卿音不但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甚至連除了她以外的人的氣息都察覺不到。
看來,這刀的主人,功夫一定不錯,居然能隱匿在這周圍還能不被她察覺到氣息!
顧卿音暗暗斂眉,若是與此人正面交手,她一定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真是的,這次出門,怎麼不帶些毒放在身上呢!
看來,一定是她安逸的太久了,居然忘記了師傅曾經所說的:“危險時時都在,切記不能掉以輕心。”
仔細傾聽著周圍動靜的顧卿音,終於聽出了一些端倪。
又是在頭頂!
她再一次用那把缺了道口子的鐮刀擋開了頭頂上的暗器,將那暗器打落在地。
咦,這暗器的模樣,好似就是這把刀的刀鞘啊!
奇怪了,怎麼會是刀鞘呢?
手中的鐮刀,又缺了一道口子。
看來,就連這個刀鞘,也是個不俗之物啊!
顧卿音細細地打量著這把刀與刀鞘的模樣。
連刀鞘都能打造地這麼華麗精緻。
看來,這把刀的主人,一定是個有錢的主。
一個有錢,又不好惹的主!
武功還不在她之下!
難道說,是師傅的仇人?
可這也不對啊,自從兩年前師傅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在白寧村見過什麼江湖中人了啊。
怎麼可能還會有仇人尋上門來呢?
暗自思忖著的顧卿音,沒注意到真正的危險已經到來了。
等她抬頭時,已經遲了。
來不及躲開,她就已經被從天而降的鍾大教主,正正好好的,死死的壓在了身下。
初次見面,顧卿音就成了給鍾大教主墊背的了。
顧卿音差點就要被壓得吐出血了。
疼!好疼啊!
頭疼,背疼,腰疼,屁股疼,腿疼,全身都疼!
顧卿音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散了,她強忍著喉間的腥甜,顫著手去推著身上那人。
稍稍一推,就輕鬆地把人推翻了。
那人從她身上滾了下去,躺到了她的邊上,“咚”的一聲,腦袋正好磕到了邊上的石頭。
顧卿音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撐著地勉強地坐了起來,朝一旁望去,這才看清了這從天而降之人的面容。
眉清目秀,唇薄眉希,肌膚嬌嫩,膚白似雪。
嗯,是個美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這種情況下,再怎麼美上天的美人,也壓不住顧卿音的憤怒。
顧卿音站起身,卸下了背後已被壓扁的藥簍。
今日這些藥,算是白採了。
她揉著發疼的手臂,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那個罪魁禍首。
平白無故差點就被人壓死,顧卿音肯定是很不高興的。
她抬腳踢了踢那人的腿,強壓著火氣喚道:“喂?姑娘?”
畢竟這位可能是一個又有錢又不好惹的主,她還是要小心點才好。
黑袍美人還是沒有反應。
顧卿音又用力地踹了兩腳,似是解氣一般。
“姑娘!醒醒!”
“嗯哼…”
微弱的悶哼聲響了起來。
顧卿音連忙收回了自己的腳,一臉正經地看著地上那人。
還是要表現的禮貌一些才是,不然這人要是突然醒了,拔刀砍她了怎麼辦?
不過,鍾書謹也就是這麼一哼,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顧卿音低頭一看,才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居然染上血了。
定是方才被這人壓倒時染上的。
她拉起了染上血的那塊衣衫放在鼻前嗅了嗅,竟敏銳地嗅出了混著那血腥味的,隱約的毒物的氣味。
顧卿音皺了皺眉,連忙蹲下身子探查著鍾書謹的情況。
黑袍掩蓋住了她身上的血,所以,顧卿音才沒有一眼看清她乃是重傷之人。
如今這麼一看,她才發現,這人傷的的確是有些重的。
嗯,看來,膚白似雪什麼的,一定是重傷之後,失血過多了,所以這臉色才會顯得這麼蒼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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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這嘴唇,黑的也有些不正常啊!
哎呀,這美人,究竟是中了什麼毒呢?
顧卿音本來是不想管的。
不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還是探了探鍾書謹的脈相。
對,就只是探一探脈相而已。
並不是要浪費力氣救她的意思!
不過,這麼一探,顧卿音的神色倒是顯得愈發凝重了。
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與鍾書謹給她帶來的不悅。
放下鍾書謹的手後,顧卿音立馬就去解開了鍾書謹的衣襟。
扒開她的衣衫,望著她心口處那不停流血的傷口,斂眉沉思著。
若是鍾大教主此刻是清醒的,定會揚手賞她一巴掌,怒喝一句:“登徒子!”
不過,此時的她可是昏迷著的,那就只能任由顧卿音擺佈了。
劍傷,離心口處不過一寸之距,若是再稍稍偏上那麼一些,鍾書謹此刻定然已經去見閻王了。
那個傷她之人,功夫定是不錯的。
不過,顧卿音此時關注的,可不是那個傷她之人的功夫。
當然,也不是她身上的那道傷口。
而是傷口流出的那泛著紫黑色的血。
以及盤繞在鍾書謹心口處,那紫藤似的圖案。
顧卿音封住了鍾書謹的心脈,暫時止住了毒素的蔓延,望著那個圖案緊蹙著眉。
此毒,名喚紫藤繞。
是她師傅死前所研製的最後一種毒。
當時,她師傅還未來得及將此毒的製法與解法賣出手,便已經意外身亡了。
師傅死後,她也不曾賣出過此毒的方子。
既如此,那如今這江湖上,又怎會有人用這紫藤繞來害人呢?
究竟是誰用這紫藤繞毒了面前這個黑袍美人的?
那人又是如何得到她師傅手中的紫藤繞?
顧卿音的眉頭越蹙越深。
她不禁有個大膽的設想。
或許,師傅還沒死?這毒,是從她師傅手中流出的?
可是,當年她確實是見過了師傅的最後一面了啊,她醫術不差,自然能一眼就看出了當時他那樣子是藥石無醫的!
雖然那老頭子怕死相太難看,交代完後事之後就一個人躲到山上去了。
還嚴禁她去給他斂屍,說什麼寧願被野獸啃走,也不願讓她看到他那難看的死相之類的話。
等後來她再去尋找的時候,山上的確是只剩下老頭子的破碎衣衫了,似是真的被野獸啃走了。
虧她還難過了好一陣子呢,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那老頭子有什麼奇遇,才能死裡逃生一回!
真是的,都已經死裡逃生了,還不回來看看自家的徒兒!
真是太過分了!
她想明白了,只要治好面前這個黑袍美人,得知是誰給她下的毒後,定能順著那人,找到她的師傅的下落!
對!就是這樣!
這麼一想,正在氣頭上的顧卿音才決定大方一回,浪費點力氣,出手救一救面前這個黑袍美人。
於是,顧卿音扔下了自己的鐮刀與藥簍,撿起了地上的那把雁翎刀與刀鞘,揹著重傷昏迷不醒的鍾大教主回了自己的藥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