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一番後,顧卿音總算是把鍾書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原本顧卿音只是輕鬆地想著,只要等鍾書謹醒了,就能順著鍾書謹這條路問出此毒的來處,藉此找到自家師傅了。
可是,當她從鍾書謹身上找到那一塊白玉之後,她的心裡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穩沉睡的鍾書謹,默默的去了隔壁的書房。
書桌之前的顧卿音,正望著桌面上那塊從鍾書謹身上取來的白玉發著呆。
那是一塊白玉,晶瑩剔透,背面上還刻了個“謹”字,字跡稚嫩,似是出自孩童之手。
原本,這樣的一塊白玉,是不足以令她失神許久的。
可當她從身後書架的抽屜裡取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白玉時,她的心裡已經無法平靜下來了。
不,或許,這不能說是兩塊一模一樣的玉。
她將兩塊白玉拼在一起,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兩塊白玉果真能夠毫無縫隙地拼合在一起!
所以,這兩塊白玉,原本就是同一塊玉!
這白玉一分為二,黑袍美人持一塊,她這裡持一塊。
唯一不同的,是黑袍美人那塊玉後刻了個“謹”字,而她這塊,卻是什麼都沒刻。
究竟是何原因,她才會與這美人一人各持半塊白玉呢?
顧卿音不禁想起她師傅“去世”的前一個月,當時,她曾在無意間見到師傅望著自幼伴隨著她長大的那塊白玉發呆,於是,她便順口問起了自己的身世。
可是,師傅卻是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當時師傅那躲閃的模樣,顯然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且自己的身世,肯定跟那塊玉有關!
可惜,那之後沒多久,師傅就不幸“去世”了,她自然也沒機會再詢問什麼了。
如今看到這塊相同的玉,顧卿音才知道,她的身世,可能不止是師傅一人知道!
今日救回的這個黑袍美人,或許與她的身世有些關聯!
一想到這個困惑了她十七年的身世之謎,終於快要浮出水面時,顧卿音就覺得興奮不已。
她將兩塊白玉一同收進了抽屜之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黑袍美人給治好!
嗯,是要盡心盡力的治好,而不是只給她留一口氣的那種!
只有從她身上下手,才能問清這白玉的來源,問清她身上那紫藤繞的來源。
藉此查出自己的身世,與師傅的下落!
如此一想,她對鍾書謹的照顧倒是愈發細心了。
五日來,顧卿音推掉了那些上門找她嗑叨的村民,不計前嫌鞍前馬後無微不至貼身伺候照顧醫治著她。
在她悉心照料下,黑袍美人終於醒了。
“你是誰?”
對上那雙迷茫的眼時,顧卿音笑得一臉溫柔,儘量讓自己表現的和善一些。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先佔個救命之恩,等會兒問話一定會好問多了。
“恩人?”鍾書謹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更加困惑了,“那我又是誰?”
什…什麼!?
顧卿音如遭雷劈。
“你你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鍾書謹沒有答話,而是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發漲的腦袋。眼見鍾書謹又要砸頭了,顧卿音連忙拉下了她的手,阻止道:“先別捶了,給我看看!”
按住了鍾書謹後,顧卿音連忙就替她診起了脈。
沒道理啊,脈象一切正常啊!
顧卿音照顧了鍾書謹這麼多天,自然知道鍾書謹身上哪裡有傷哪裡沒傷了,這傢伙除了心口的那道劍傷與那紫藤繞算是致命的,身上就沒有其他什麼比那些更嚴重的傷了啊!
雖然這傢伙是從懸崖之上摔下來的,可那也是砸到了她身上啊!她差點都要被這傢伙壓出內傷了,所以她才應該是摔得更慘的那個吧!
顧卿音百思不得其解,那這傢伙怎麼就無緣無故失憶了呢?
難道是她太久沒替人解毒了,醫術生疏了不成?
沉思之間,顧卿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對了,她把這傢伙推翻的時候,好像是害得這傢伙磕到石頭了吧?
顧卿音強忍著內心的心虛,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說:“你…低下頭給我看看。”
而鍾書謹卻依舊是只管自己皺緊了眉頭,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聽見顧卿音的話。
無奈之下,顧卿音只好自己上前按下她的腦袋,扒開她的髮絲檢視著。
“嘶……”
果然,鍾書謹的後腦勺已經腫起了一大塊了。
顧卿音放開了鍾書謹,輕嘆一聲,道:“我知道了,大概就是因為你腦袋上的這個傷才會害你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吧。”
鍾書謹抬起了頭,茫然地望著顧卿音。
知道這時候說太多鍾書謹也是聽不明白的,顧卿音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揉了揉鍾書謹的腦袋,放柔了聲音道:“你應該餓了吧,我先去做點東西給你吃,乖乖在這等我喔!”
說罷,也不等鍾書謹回答,顧卿音就跑去廚房了。
罷了,忘記就忘記了吧,因為撞到腦袋而導致的失憶應該只是暫時的,她就不信她會等不到鍾書謹恢復記憶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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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再問清楚那些事也不遲!
為今之計,還是先治好了這人的傷勢再說吧!
過了許久,顧卿音才將她親手熬好的藥粥端來。
而鍾書謹卻是靠在床頭,微垂著頭。
仔細看了看,顧卿音才發現那個腦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下點著。
這是?困了?
顧卿音把藥粥放在桌上,才過去拍了拍鍾書謹的肩頭,看到那人猛地一震時,不禁啞然失笑。
“困了?那怎麼不躺下好好睡一覺啊?”
鍾書謹揉了揉半睜著的眼,迷迷糊糊地應道:“等…等你……”
顧卿音愣了愣,那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啊……
“你這人…”還真是傻,這種小事情都要這麼較真。
顧卿音默默地嚥下了後半句話,轉口道:“算了,反正都已經醒了,那就先吃點東西再睡吧。”
顧卿音端著粥,坐在了鍾書謹身邊,隨手就將碗裡的勺子遞給了鍾書謹。
現在總不用她再跟老媽子一樣給這傢伙餵食了吧?
只是,顧卿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讓她看到了鍾書謹對著勺子發愣的樣子。
該不會…是不知道要怎麼用吧……
好吧,果然做人就是不應該高興的太早……
顧卿音認命地取回了勺子,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氣才送到了鍾書謹的嘴邊。
“你啊,失憶了也就算了,怎麼連這種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忘了呢……”
鍾書謹望著顧卿音眨了眨眼,乖巧地就著她的手嚥下了那勺粥,吞入腹中之後,她又抬頭衝著顧卿音露了一個笑。
這是鍾書謹第一次對著顧卿音笑。
顧卿音愣了愣,那略帶得意的笑容,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鍾書謹奪過了顧卿音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喝下,證明自己是會的之後,便揚起臉驕傲地看著顧卿音。
“我會的!”
許是鍾書謹的動作太過用力了,這麼一動竟突然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
好看的眉頭已經擰在了一處。
看著鍾書謹瞬間就變掉的臉色時,顧卿音竟覺得有些好笑,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連忙扶著她靠好,不讓她亂動了。
罷了罷了,還是先讓讓這個傷患好了。
顧卿音又親自舀了一勺喂到了鍾書謹的嘴邊。
哎,想從這樣的傻姑娘身上得知自己的身世,好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好在默默吃東西的傻姑娘,還算是乖巧的。
一碗見底,顧卿音打算將碗收回去洗的時候,卻發現鍾書謹竟拽住了她的袖子,還眼巴巴地盯著她手中的碗。
只一瞬,顧卿音便明白了。
“還想吃?”
鍾書謹用力的點了點頭:“好餓……”
也難怪鍾書謹還想吃,畢竟她昏迷至今已有五日了,期間也只有被顧卿音灌了些米湯算是進食,其餘的時候一直都沒機會吃些什麼。
顧卿音笑了笑,道:“好,那我再去給你盛一碗吧,你可別睡過去了。”
幸好原先熬得不少,鍋裡還剩了許多。
打來了第二碗藥粥後,顧卿音驚訝的發現,這姑娘居然已經可以自己持勺喝粥了。
傷口也沒再被牽扯到了。
顧卿音驚地合不攏嘴,這姑娘,好的還挺快的!
她手中還捧著那個瓷碗,呆楞地看著鍾書謹。
沒多久,她驚覺唇邊一熱,這才拉回了她的神智。
微一垂眸,顧卿音竟發現了面前這傻姑娘已經學著她原先的樣子,舀起了一勺粥喂到她的嘴邊了。
“你也想吃?”
聽到鍾書謹的問話時,顧卿音愣了愣,卻並未張嘴。
誰知,沒有得到回答的那家夥居然用力地將勺子往顧卿音嘴中頂了頂,嚴肅地繃著臉,道:“吃!”
這樣畫面,好像有點怪啊!
無奈之下,顧卿音只能尷尬的張開了嘴,被那傻姑娘強硬地喂下了一勺粥。
如此,鍾書謹才滿意的揚起了一抹笑。
這個笑容晃得顧卿音有些發怔。
嗯,這姑娘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熱粥咽入腹中,帶著一股暖意湧向了四肢。同時,也有股莫名的熱氣往上湧去,惹得顧卿音臉頰發燙。
自打她記事以來,她好像就從未有過這種被人喂著吃東西的經歷吧。
小時候師傅教導她的,就是要自立。
所以,師傅向來都不會做出這種,類似喂她吃飯的事情。
沒想到如今她都這麼大了,竟還會被一個失了憶的傻子喂著吃東西!
若只是喂著吃那也就算了……
顧卿音看著那傻姑娘繼續用那個兩人共同用過的勺子繼續自顧自地喝粥時,面色略顯怪異。
這可是她第一次與他人共用一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