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當真減壽十年
橫濱世界和揍敵客所在的世界的時間是相反的。在天空競技場, 時間是已經開始靠近黃昏時分時, 但橫濱世界的天才剛剛亮。
從複合亞克力板的窗臺上掀起純白的窗簾，可以看到迎面的海潮帶著金光紅霞一點點地照亮著整個無人島。這種剛從黑暗的巷道裡面轉變成正在日出中的小島所帶來的違和感，並不是特別突兀。奇犽擅長適應各種環境, 所以只是覺得陌生, 覺得新鮮, 覺得特別。向來都是三胞胎裡面作為領袖一樣的奇犽藍眸裡面此刻全是驚奇, 露出了很難得的小孩子的表情。
“這就是海。”
奇犽對著眼前的美景眼睛眨也不眨, 據說是和天空一樣廣闊的存在。之前從枯枯戮山出發到天空競技場坐的是飛艇。聽說如果天氣好的話, 他們就可以看到兩個國家之間隔著一片碧海。那片海清澈到可以看到底下的彩色珊瑚礁。只是坐飛艇當天天氣並不好, 拿尼加和奇犽只看到一團又一團茫茫無際的白雲。
他讀過一本書，上面說世界上最自由的兩種生物, 一種是翱翔於天的飛鳥，另一種則是暢遊於海的游魚。不過，伊爾迷在奇犽非常小的時候就說道, 書上的東西都是騙人的, 會被人類捕捉的鳥和魚真的是自由的嗎？伊爾迷的教育方式很特別，要麼直接跟你下強制性的命令, 要麼直接把非常現實的問題扔出來打碎別人的幻想。年紀非常小的奇犽學識不深, 經歷又很淺, 自然反駁不了，只能接受伊爾迷的說法。但是仔細說來，他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太喜歡大哥伊爾迷的，總覺得伊爾迷老是針對他。
拿尼加則在旁邊俯躺著, 小腦袋抬頭看著奇犽的表情。這兩個月頭髮又長了一些，織田作之助教她扎了小羊角辮，於是拿尼加為了不讓劉海擋著自己的眼睛，就把劉海一點不漏地全扎了起來，露出一雙滿溢著開心的藍眸。
三胞胎裡面，拿尼加和亞路嘉乍眼之下看起來是最像，畢竟兩個孩子同是黑髮又同是藍眸。然而，拿尼加的五官上卻和奇犽更加貼近，尤其是眼型，都是桃花瓣形的眼型，極為秀氣漂亮。撇開長相身高不論，三個孩子的性格上其實也並不相同，奇犽狡黠靈氣，亞路嘉溫和沉穩，拿尼加純真明朗。按孜婆年的說法來說，他們三個是她目前見過的最平易近人的出生在揍敵客家的孩子。
奇犽盤坐在窗臺看了很長一會兒，才注意到拿尼加一直在看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扎得小辮子，笑著逗玩了一下子。但是周圍實在太過安靜了。他一手搭在膝蓋上，單手撐著臉看向拿尼加，忍不住說道：“話說，這裡不會太安靜了嗎？整座樓除了你，就只有一個人而已。他是管家嗎？”自從拿尼加從亞路嘉身上分離之後，她的記憶就沒有和亞路嘉共通，所以奇犽也不知道生日之後，拿尼加身上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是管家，是織田作。他來陪我玩的。”拿尼加邊說邊把手指移到唇邊，帶著奇犽小小聲地說道，“現在還早，織田作還在睡覺，他的房間就在我的隔壁，我這邊出一些聲音，他就會過來看我。他每天晚上十點才睡覺，比我晚一個半小時呢，所以讓他睡久一點哦。”
“欸？”
沒聽過的名字呢……
奇犽聽著聽著露出奇特的笑意：“那我先去看看他是什麼人。”
單手揚開窗簾後，奇犽便從窗臺上一躍而下。
而對應著窗臺位置的四處攝像頭早已經被奇犽用屋子裡遊戲用的彈珠射破。拿尼加沒有反應過來，朝著奇犽的方向看了兩遍，最後選擇把窗臺關緊，也跟著出了房門。
穿著綿羊連體睡服的拿尼加把自己房門關上後，看到走廊四處都散著攝像頭的碎片，想到要是有人踩著了就不太好。於是她赤著腳“吧嗒吧嗒”地跑去找掃帚。找完掃帚之後，發現織田作之助的房間門半開著，拿尼加才覺得是不是應該先跟著去看情況比較好。結果拿尼加推開門的時候，她發現奇犽正在拿馬克筆在織田作之助臉上塗鴉。
奇犽用氣音笑著招呼著拿尼加過來一起惡作劇，說道：“你快過來。”
拿尼加正要跑過去，餘光瞥見桌子上還擺著織田作之助的手機，突然間想起也許可以跟直播室的人說話，於是折了一個彎拿了手機才跑到奇犽的面前。
在無人島兩個月間，織田作之助跟拿尼加介紹了直播室的人有森鷗外，太宰治，中原中也，還有一些其他拿尼加不認識的港黑的人，當然中間混有邀請過來的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想到有自己喜歡的人一直在看，拿尼加每天都會很積極地跟他們打招呼，唯一的遺憾是他們從來都不對自己說話，只在螢幕上飄著字。
拿尼加熟練地開啟直播室，裡面現在只有一人還線上，拿尼加認得出這個人的id號，是那個總是綁著繃帶的黑髮少年太宰治的。於是拿尼加特別精神地對著他打招呼說道：“早上好，太宰哥哥。現在有點早哦，我們織田作還正在睡覺。我們先悄悄過去。”
說完，拿尼加把鏡頭轉到織田作之助的臉上：“哈哈哈哈，他的臉上全是塗鴉哦。”
原本就注意到屋子有來人的織田作之助以為是拿尼加，於是假裝繼續睡想要嚇唬她。正在找時機什麼時候嚇唬她時，突然聽到馬克筆筆帽“啵——”的一聲開啟的聲音，緊接著臉上便感到涼涼的觸感，織田作之助瞬間感覺到了好笑。在他印象中，拿尼加性子活潑，也有小孩子的貪玩性格，但是總是非常非常聽話，少有惡作劇別人的時候。
難得她會那麼調皮，織田作之助也想著放任她玩一次。
結果他身上還坐著一個小孩的重量，拿尼加的聲音就從另一邊傳來。織田作之助第一反應便是睜開眼坐起身，把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孩的雙手牽制住，然而對方出乎意料得極其靈活，如同一隻無重力的貓，迅速從他身邊躲開，輕巧地落地後並沒有發出半點聲響。這說明之前他過來是故意沒控制腳步聲的。只見這個俊秀可愛的銀髮小少年一手搭在拿尼加的肩上，另一手拋玩著手上的馬克筆，對著自己挑眉笑道：“嗨，初次見面，我是拿尼加的哥哥。”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把視線移到了正拿著鏡頭對著他的拿尼加，在兩張極為相似的臉上來回不定地看著，感覺腦袋裡信息量爆炸。
……
這個孩子幾乎和拿尼加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是比拿尼加要高一個頭。所以這是拿尼加的哥哥？話說拿尼加是有哥哥的嗎？她哥哥是在哪裡找來？他是怎麼過來這裡的？一個人？還是一群人？首領知道這件事情嗎？要怎麼處理這個小孩子？這個小孩子是要帶著拿尼加離開這裡嗎？還有看拿尼加似乎對他也很親近，他們相處了多久？這個孩子對拿尼加有說過什麼？
……
一大堆疑惑同時擠進腦袋的三四秒間，他最後陷入了宕機，放棄思考，慢慢地說道：“你們想要喝杯熱乎乎的巧克力牛奶嗎？”
奇犽原本已經做好準備打一場了，踩著對方的頭讓他把他背後的人叫過來，突然被他這個問題弄得一懵：“？？？”
而完全狀況外的拿尼加想也沒有多想，舉起手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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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後廚廚房。
現在離往常的早餐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織田作之助給兩個人衝完熱巧克力牛奶後，就開始著手準備早餐。前兩個月，他們基本每隔兩天就吃咖哩，主食從咖喱飯到咖哩烏冬到咖哩麵包，配料從牛肉到豬肉到雞肉再到海鮮，風格從日式到泰式到馬來西亞料理到印度到斯里蘭卡，看得直播室的人都在崩潰。
今天應該不會又是咖哩吧？
賭五日元一定又是咖哩！！
我已經不想吃任何咖哩了……
咖哩那麼好吃，我選擇吃火鍋。
……
因為這樣的彈幕飄得太多，所以拿尼加已經認得咖哩兩個字了。而且，得虧拿尼加一點都不挑，每次聽到吃咖哩都很開心很期待，不然織田作之助早就被森鷗外和福澤諭吉拎起來送進料理教室回爐再造了。當然這是題外話。
第三個月，忍無可忍的他們開始給織田作之助寄各種食譜，以強制命令的方式讓他開始做不同的料理。藉由這些幫助，織田作之助已經逐漸掌握了多元化的料理，比如說番茄炒雞蛋，雞蛋炒番茄，番茄雞蛋湯，小番茄和太陽蛋的早餐組合，番茄雞蛋面，還有番茄咖哩加一片煎蛋，開始放飛了自己的料理思路。
現在他就在給兩個小孩子煎培根和雞蛋、看著旁邊已經對半切準備按菜譜做蔬菜沙拉用的小番茄兩眼，他隨手也跟著放進了鍋裡煎，順便撒點黑胡椒粉和海鹽。不多時，鍋上因為番茄受熱滲出的汁水與油接觸，而不斷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
織田作之助聞了聞從鍋內上飄的香氣。
嗯，應該不會難吃到哪裡去的。
對著這麼快就接受他的存在，並且毫不問他出現的原因的織田作之助，奇犽有種一拳打進了棉花團裡面怎麼也使不上來勁的挫敗感。於是他下巴貼著桌子搖著腦袋，視線從織田作之助又移到了一直在研究手機的拿尼加身上。
奇犽好奇地說道：“拿尼加，你不困嗎？”
他所在的世界和拿尼加所在的世界正好時間相反，原本這個時間段應該在睡覺的。對於奇犽來說，他現在初來乍到，對新環境沒有放心之前，是不會有睡覺的打算的。但是拿尼加似乎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時沒有睡的樣子。原先拿尼加有認為在揍敵客的世界是做夢後，奇犽一直都很好奇了。這麼算起來，拿尼加基本兩邊都沒有真正地睡過覺，在橫濱睡覺就會回到揍敵客家開始訓練；在揍敵客家睡覺的時候，她的橫濱一天又重新開始了。
拿尼加原本還在直播，結果整個直播室就被黑了，怎麼搖都搖不回來，聽到奇犽那麼說之後，笑道：“是不是奇犽無聊啦？奇犽想玩什麼嗎？”
奇犽原本想解釋，但是看拿尼加似乎也真的不困，於是繼續問道：“這裡有什麼好玩的？”
“屋子外面有遊樂場、海邊、小森林，屋子裡面有拼圖卡牌彈珠遊戲，什麼都有。”
拿尼加，說著就從椅子上跳下來開始要去找室內遊戲跟奇犽玩。
“這樣吧，我們一起來玩紙牌遊戲怎麼樣？”
不過，現在奇犽其實也不是特別想玩，所以他立刻就叫住了拿尼加。
“不用去了，都可以吃飯了。”
如何說呢，他提出說要來橫濱這裡，有很大想法就是想知道拿尼加過得好不好，想親眼看她過得舒坦過得快樂，之後才是想著到處轉轉，順便玩玩。奇犽又仔細想想，他現在這種不想玩的心情大部分還是來自於那個平靜如水，連被惡作劇也毫無反應的織田作之助。
如果能來點有反應的人就好了……
織田作之助端上早餐後，奇犽仔仔細細地聞他做的料理，裡面什麼其他藥都沒有下。見拿尼加合掌乖巧地說“我開動啦”，奇犽也跟著拿叉子吃起來。他媽媽基裘做的料理每次都會在裡面摻各種毒藥或者毒物，所以就算看起來好看，吃起來都有各種奇怪的味道。這麼平凡的家庭料理，對奇犽來說，算是少見的了。
“這裡什麼時候來點其他人？”奇犽左右看了一眼，隨口問道。
這個孩子沒有想象中那麼皮的樣子。
原本織田作之助還以為像他之前那麼惡作劇，估計是個和拿尼加性格相反的孩子。那種愛鬧又皮，還會經常和長輩抬槓的孩子。結果出乎意料的，這個孩子還是挺聽話的？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鑑於奇犽把所見之處的攝像頭都打碎的行為，再加上拿尼加又實況直播把奇犽的臉錄進去了。織田作之助有理由相信港黑的認注意到奇犽，並正在想辦法處理。但是什麼時候他們會出現，織田作之助無法做出任何的保證。
“不太清楚呢，不過估計快了。”織田作之助慢條斯理地說道。
並沒有得到準確回覆的奇犽也不氣餒，而是換了一個新的問題。
“話說，你不好奇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奇犽覺得對方應該非常好奇了才對，是什麼剋制了他的求知慾和好奇心。
然而已經經過兩個月無數次因為拿尼加而出現的羞恥play之後，織田作之助已經對所有的事情看淡了，把自己的心態放得非常平穩。
“如果你覺得方便說，我已經做好當傾聽者的準備了。相反的，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我也不會刻意追問，引起你的不愉快。”
得到這樣的回答其實挺意外的，又在情理之中。
奇犽想了想，最後還是退步說道：“嗯……反正謝謝你對我妹妹拿尼加的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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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作之助剛想應，拿尼加把口中的培根立刻大嚼了幾下，吞進肚子後糾正奇犽的說法說道：“奇犽，我是弟弟。”
這話一落，織田作之助看到這位銀髮小哥哥的臉已可見的速度變青變白。
奇犽聽到拿尼加這話的瞬間，覺得自己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拿…拿尼加，你是男孩子的嗎？！不、不會吧？！”
奇犽問完的瞬間，腦袋裡無數段拿尼加受寵的片段如走馬燈在他腦袋裡出現。因為是亞路嘉說拿尼加是女孩子，所以大家都對拿尼加特別重視，也特別寬容。像是媽媽基裘費了不知道多少心思給她買了各種可愛的女裝，拿尼加直接拒絕說不要穿。媽媽也完全沒有發脾氣，而是隨口就說道，那就留給亞路嘉穿，如果亞路嘉穿不完，柯特也會長大，總有穿上的機會的。還有爸爸對她真的各種寵愛。
可是！
可是！！
可是，拿尼加是男的話……
要是知道拿尼加其實是個男孩子，拿尼加可該怎麼辦啊？！
奇犽心慌了一下，又突然想到在家裡，其他管家都喊拿尼加“小姐”的。
她沒有糾正過啊！
奇犽正想問，拿尼加又說道：“雖然我現在看起來是女孩子，但我一直把我當做男孩子的。”
拿尼加頓了頓，肯定地說道，“我下次遇到太宰哥哥，我一定會跟他要他的金玉！徹底變成男孩子！”說完之後，她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聽到這句話的奇犽瞬間安心下來，雖然不知道拿尼加為什麼把自己當做男孩子，但她是女孩子應該沒有錯了。
剛才還真是減壽十年呢！
織田作之助對拿尼加爆炸性的發言還沒有反應過來。
為什麼要專門找太宰呢？！
反正先給那個太宰少年點個蠟吧。
隔著門趕來，美其名曰視察情況，實則準備搞事的港黑特派員太宰治聽到拿尼加那句話時，瞬間卡住了腳步，並且迅速往出口處快步離開。
希望直升飛機還沒有走！
剛才光是站在門口，就得減壽十年啊！幸好還沒有推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奇犽這裡對織田作之助溫和的態度，參照奇犽去小傑家做客的時候，對小傑的家人非常客氣禮貌。
【小劇場】
兩個月的羞恥play中，還包括拿尼加拿著手機拍到織田作之助洗澡的畫面。
織田：拿尼加，不要拍！
拿尼加：大家都是男的啊，沒關係。
織田：………………（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直播的人：……………………（性別認知教育可怎麼辦啊……）
謝謝大家的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