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小哥哥
現在的玩具設計都有考慮到各個年齡段的需求，像是如果玩具零件太小讓兒童誤食的話，難免會產生問題，所以有明確在玩具上寫明適合的兒童年齡段。另外，有些遊戲的磁卡因為載體必須設定成小型的，所以遊戲公司會用特殊的材質製作遊戲磁卡，小孩子如果誤食的話，會因為覺得非常苦而吐出來。
但是很明顯的，歐爾麥特的兒童手辦模型既沒有太小，也不是用特殊的材質做成。單純只是因為拿尼加以為那是糖把它放進了嘴巴裡。
說完苦的時候，拿尼加還吐了吐舌頭。
“不好吃。”
“這本來就不能吃。”
綠谷出久哭笑不得起來，見拿尼加蹲在洗手檯的臺架上似乎下不了，下意識地伸出兩隻手來打算接住她。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銀髮男人像抓小貓一樣扯著她的後領，把她提起來後，單手把手臂當做坐席一樣把拿尼加安置在懷裡。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拿尼加還沒有來得及驚叫一聲，就安安穩穩地坐在他的臂上。
綠谷出久的目光一直順著拿尼加的身影移動，等移到那個男人如同冰山一般肅穆的臉上，他立刻低下頭縮起手，沒來由地像是認錯一樣規矩地站在一邊。
“小孩，你在這裡做什麼？”
雖然聲線冷漠，但是綠谷聽得出對方並不是排斥討厭他，於是抬頭應道：“我在等我媽媽和醫生確認報告。”
“哦，你也來做檢測的嗎？”拿尼加聽到報告兩個字，立刻轉過身，因為翻的角度不對，她整個人差點從福澤的懷裡摔下來。福澤不得不把她重新提起來。“你是什麼個性？我沒有個性啊。”
“……我也是。”綠谷出久看到對方明亮的笑容，心裡絲毫都不覺得自己感到了安慰。
拿尼加納悶道：“為什麼不開心？”
沒有個性又不是生了病。
見拿尼加和陌生男孩聊得開，福澤索性把她放在地上，靜靜地等她和對方說完才準備回去。
綠谷出久抓著歐爾麥特的手辦，大大的綠瞳寫滿了憧憬和嚮往，同時也藏不住半點心酸和哀愁，說道：“沒有個性就不能當職業英雄了。我原本就想當像歐爾麥特一樣的英雄，救很多很多人，可是我再也不能實現這個夢想了。”
福澤想起職業英雄對於職業門檻卡得很死，基本要求在職人員都必須擁有個性，相當死板的職業。
“想救很多人，不一定要在那個職業上才可以實現。”福澤開了口，不帶一點感情色彩的眼瞳望進綠谷出久的眼睛裡，淡淡地說道，“成為醫生，律師，警察等等都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你想過，英雄到底是什麼嗎？帥氣的職業？”
綠谷出久被福澤的話，或者是他天生帶來的氣勢給怔住了。他現在完全無法正面回答福澤的問題，但他握著歐爾麥特的手辦，堅定地說道：“我很喜歡歐爾麥特，我想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和平象徵的效應嗎”福澤不會對一個孩子的夢想過多置喙，“那就順從本心走下去吧。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如果你想成為那樣的人，你就先在開始努力吧，只是空想是沒有用的。”
“但是我沒有個性，從一開始就不會被承認的。”綠谷懊喪地低下頭，被迫接受這個社會的現實和殘酷。“我連機會都沒有。”
“機會是自己創造的，沒有什麼比否定自己要來得更加糟糕。”福澤自己也是白手起家，他的異能是輔助性異能，對自己本身的能力沒有絲毫增幅作用，但是他還是依舊打敗了數不勝數的異能者，依舊站在了橫濱市實力的頂峰。
福澤諭吉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在為一個不到五歲，心性未定的孩子鼓勵著。
綠谷出久才要點頭，來回看完兩個人說話的拿尼加對著自己的方向點了點頭說道：“你可以跟我說，你要什麼哦，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你如果想要個性的話，我就給你一個個性，如果你想要成為世界第一的職業英雄，我就讓你成為世界第一的職業英雄。”
拿尼加其他事情可以記得糊塗不清楚，但是對於實現願望這件事就像是刻在骨子裡一樣從來沒有忘記。她擁有這種能力。
綠谷出久聽到拿尼加那麼熱烈的話語，心口頓時泛暖。原本該是覺得自己被打到了地獄的更深好處，現在卻覺得非常慶幸能夠來橫濱一趟，遇到兩個這麼棒，這麼鼓勵他的人，於是他抓著拿尼加的手說道：“謝謝你，我一定會努力的。”
“願望呢？”拿尼加完全不知道綠谷在說什麼。
“我會努力自己實現的。”
“……”
感到被拋棄的拿尼加好難過啊。
“你叫什麼名字？”綠谷出久打算好好記住這個打算幫他實現願望的人，也許一輩子可能再也遇不到了，但是起碼現在他要牢牢記住。
“拿尼加。”
“什麼？”綠谷出久對nanika還反應不過來，歪了歪頭。
“我的名字啊――拿尼加·揍敵客！”
拿尼加淺藍色的眼瞳如同一汪澄澈通透的清泉溫暖地望著綠谷出久。綠谷出久感到耳根後開始發熱，他後知後覺發現這個眼前的女孩子好像太漂亮了一點。等福澤咳了一聲，綠谷出久這才反應過來：“是拿尼加啊，我叫綠谷出久，我會努力證明給你看的。”他才說完不久，他媽媽綠谷引子便順著路來找他，看到他和一對父女在講話，於是牽著他準備離開。
綠谷引子到現在還覺得對綠谷出久很抱歉，於是低聲說道：“小久啊，媽媽對不起你。”
綠谷出久振作道：“沒事的，媽媽。”他打算要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下去，也許有一天，他可以重新遇到那個奇怪的女孩子。而且正如他想的，十年後他再次遇到了她，如記憶中如同陽光般閃耀著的女孩子。不過這是後話了。
拿尼加和福澤遇到綠谷出久只是一個短暫的插曲。
屬於他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從現在開始，你要和我一起生活。”福澤諭吉在駕駛位上坐著，餘光瞥見後座的拿尼加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扯著安全帶。“我的名字是福澤諭吉，和我生活在一起的還有江戶川亂步，他比你年長十三歲左右，你可以喊他哥哥。”
“生活的基本規則一，不能像今天那樣隨便要求別人對你說許願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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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福澤今天聽到從拿尼加嘴裡說出夏目漱石提到的禁詞，心頓時漏了半拍，但是幸好那個男孩子沒有反應過來。
拿尼加疑惑地反問道：“為什麼啊？”
她覺得福澤諭吉離自己太遠了，想要靠近他說話，但是一直和安全帶的釦子糾纏著，最後打算從交叉的帶子中間鑽出去。福澤諭吉也不慌張，直接說出了讓拿尼加定身不動的詞：“你要是辦得到的話，我就每天給你一顆棉花糖。”
“……”拿尼加乖乖地坐回原位，忍不住口水說道，“我真的可以每天都要一顆嗎？”
“如果你聽話的話。”
“唔。”拿尼加還在掙扎著。
福澤諭吉似乎已經找到了抓住拿尼加命門的關鍵處，隨意地說道：“你吃過金平糖嗎？”
“什麼是金平糖？”
“一顆顆像是小星星那種。”
像星星一樣，光是想想，拿尼加兩眼便發光道：“哇，我可以要嗎？”
福澤諭吉見她上鉤，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你可以做到聽話嗎？”
“我想聽話。”拿尼加的臉上露出少見的情緒，不像是之前遇到的那樣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表現，而是聲音略微弱弱地說道，“但是你會讓我回家嗎？”
福澤諭吉這個時候才想到這個孩子不一定是真的無父無母的孤兒，於是誘導她的話說道：“你還記得你家在哪裡嗎？”
“我記得的！”
拿尼加每天晚上睡著的時候，都會跟做夢一樣夢見自己回家了，和自己親人共度生活。
“我有白胡子的爺爺，還有爸爸媽媽，我有一個哥哥，兩個哥哥，三個哥哥……我有三個哥哥，最後一個小小的弟弟。我們住在山裡的宅子裡，跟我最好的哥哥每天要做訓練，他跟其他兄弟不一樣，他有著銀色的頭髮，我叫他奇搿
但是拿尼加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不管是誰，哪怕是最好的哥哥看著自己的時候，卻像是透過她本身一樣，或者是完全沒有看著自己，給自己一種她完全不存在的錯覺。她偶爾會被叫亞路嘉，偶爾會被叫做拿尼加。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呢？你家人是不是……”出事了？
福澤諭吉開始慢慢地抓住線索，猜測她為什麼出現。
拿尼加歪了歪頭說道：“不知道，就是一覺醒來，我就在這裡了。”
她舉起兩個拳頭用力擠著自己的腦袋，但是什麼也想不到。
“不記得了。”拿尼加再次確認道。
福澤諭吉沉默了，畢竟對方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理解力和表述力都有限，裡面說的話可信度多高都值得再推測，回去讓江戶川亂步看看吧。要是能夠送她回去，而且那是一個值得回去的家庭的話，福澤諭吉會想辦法送她回家。
夏目漱石老師對他這麼講過，這個孩子有著無法估測的力量，哪怕把橫濱市一夜覆滅都只是一句話而已。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福澤諭吉讓她可以什麼都不學，什麼都不知道，天真如同白紙一樣活到最後，擁有實力，頭腦聰明對她沒有一點好處。
但是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這個威脅呢？
福澤諭吉並不是無視生命的人，而正是因為有遠比一條生命更重要的存在，經歷豐富的他會立刻選擇最佳結果。有些東西註定是要犧牲，福澤在接觸到這個世界後就已經明白了。但是如果他站在夏目漱石老師的立場，他也不會直接把這個孩子殺了。
福澤諭吉用後視鏡看到拿尼加清澈的藍瞳因為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閃閃發光著。
――因為偏偏是這樣的單純無辜的孩子。
他沒有對她的任何生殺大權。
她是自由的。
被詛咒的不是她的力量，而是妄圖使用她的力量滿足自己私丨欲的人。
“我們先去買衣服和基本的生活用具。”
拿尼加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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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快就到了服裝店。
店員很是熱情地領著拿尼加去女童裝的區域，福澤諭吉也跟在拿尼加的後面走。
拿尼加看著大姐姐把一件件小裙子擺在她面前，問她喜歡哪件的時候，拿尼加眼睛卻一直看著隔壁男童裝區的孩子。
“怎麼了？”
福澤問道，他已經準備好如果拿尼加挑不出哪件好的話，就直接全部買下來。
“為什麼那邊的男孩子不在這裡挑呢？”拿尼加好奇道。
因為大家一開始都是給她穿裙子，所以她也沒有覺得哪裡出現問題，雖然衣服和夢裡的相去甚遠，但是款式多了好多不一樣的，也很好看。
店員微笑道：“因為那邊是給男孩子的啊，小妹妹你穿這邊的。”
拿尼加下意識地回嘴說道：“我不是小妹妹。”
店員看著她一頭黑長直，再次看向監護人福澤。
……難道這位家長有讓自己兒子穿女裝的癖好？！
福澤被拿尼加那句話給弄懵了，因為夏目漱石老師送過來的時候說她是女孩子。
拿尼加點點頭說道：“我是小哥哥哦。”
“……”
等等。
福澤好像記得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她的報告上面寫著性別女。
難道拿尼加有性別認知障礙？
福澤覺得自己在養育孩子問題的一開始就遇到了大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