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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懷孕了

  “我懷孕了。”

康若然說,流年正走到門口,手裡拎著垃圾袋。

“回來一定要把窗子先推開。”他邊走邊盤算。

“什麼?”流年突然間反應過來,站住,背對著康若然。

然而同樣的話讓她再說出一遍來甚艱難,康若然別過頭去,沒一會兒,聽見流年的腳步聲走遠,聽見他開啟衛生間的門,那門摺頁好像缺了油,發出嘎吱的聲響,她討厭那種聲音。

康若然推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覺得自己要跟這世界一同腐朽,如果一定要墮落,一定要進地獄,她一定會拉上流年、陳莫菲。

她喘息著,覺得身體裡住進了一個巫婆。不,她本身就是個巫婆。那張善良而柔弱的面具戴得久了,最終卻沒能讓兩個人合二為一。她嘆口氣,發現嘴巴裡也全是酸腐的味道。

衛生間的門再一次被拉開,她偏過頭,看見流年,他好像瘦了,眼窩深陷,鬍子也好久沒刮。他這副樣子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在控訴她嗎?控訴她是她讓自己變得如此不堪?或者用這種方式告訴她自己在這兒陪著她有多麼的不開心?

哼!

康若然想冷笑出聲,自己的耳朵卻並未捕捉到任何聲響。

你願意。

她惡毒的想。

哪怕你不願意,也必須陪在我身邊。

想盡一切辦法將他拖在自己身邊,哪怕看著他枯萎。

康若然唇邊不自覺露出笑意。

代價太大了吧?

她聽見身體裡另外一個自己跟自己對話。

也許吧!

她多少有些茫然。生命中的所有物品命運都在暗中標了價碼,這一把,她不知自己有沒有押對寶,是不是開出了最昂貴的價格買了最不值得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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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所有事情上都可能精明,唯獨在感情上永遠拿捏不準分寸。如果感情明碼實價該有多好,這世上就會少不少的傷心人。因為心知肚明某些感情可望不可及,永遠消費不起,因為知道有些感情根本配不上自己,便不會費盡心機去迂尊降貴。

然而,沒有。在最沒有經驗、最不會討價還價的時候女人會遇到愛情,還會以為愛情是世上價格標得最為離譜、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品。有些女人,會用一生去競投一份未見得有結果的愛情。然而她們不會因此而鄙夷自己。

愛情就是不問結果。

愛情面前自我算不得什麼。

種族、年齡、家世、學識、認知、甚至性別都不是問題,不能成為障礙。其實還可以再加上一條----就是你愛不愛我都沒有關係。

有些人宣稱愛情是一個人的狂歡。

然而末日狂歡,多嗨都是窮途末路。

這邏輯該有多麼不合情理、多麼混亂沒有人去探究,可能探究出來以後人們終於會意識到自己有多蠢。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蠢,直到後來輸得毛幹爪淨的女人們仍舊不願意承認是自己蠢,她們會說:自己遇到了渣男。

渣男需要土壤才能生根發芽,而她們是土壤。

她愛流年嗎?

康若然想。

愛他不就是想讓他好,看著他好,看著他幸福嗎?

如果這是標準,那她不愛他。

康若然冷酷的想。

背叛。

她想到這個詞兒,胃裡便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翻騰,然而肚子裡除了仇恨似乎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可她現在還不想將那仇恨也嘔吐出來,除了仇恨,她畢竟一無所有。

“你剛才說什麼?”流年走過來,問。

康若然虛弱的回過頭來,流年站在床頭,瘦削的陰影遮住光線,背光看起來,他也並沒有多動人心魄的輪廊。

喜歡、愛而不得,到最後都會變成不甘。

“我懷孕了。”康若然的聲音像是在做夢,說完了她朝他蒼白的笑。

流年長久凝視康若然的臉,她長著一張天使般的面孔,他一度以為她真的是天使。是誰把她變成魔鬼的?

真的是自己嗎?

他有點兒亂,把握不清。

不,他不會往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這無關推卸責任。因為那是康若然想要的結果,他不能讓她順手牽羊,哪怕他並不恨她,也不能夠。

如果軟弱到被這樣的一個女人順手牽羊,牽制,影響,那這輩子這女人便真會被自己給毀了。人只有在知道自己確實對對方無能為力的時候,才會試圖跟自己和解,才有可能真正放自己一馬。

他不想康若然泥足深陷。

是的,康若然已經是大人了,她應該為自己的一切行為、思想、意識去負責任。對這一切該負責任的不應該也永遠不可能是他流年。

想到這兒,他硬了硬心腸。

“你打算怎麼辦?”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帶有任何感**彩,有點兒冷,他相信這並不是康若然想要的答案。她可能會在心裡預期流年會悲傷、憤怒、自責、內疚。

然而康若然的眼睛在流年的臉上尋找半天,沒有找到她想要的任何答案。

一丁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

他可真是個狠心的男人啊!

康若然想,十根潔白而纖細的手指撫上小腹。

“這都怪你!”

她咬緊牙齒,惡毒的攻擊。

她想撕破他的臉,看見他藏在那張臉皮以下的真實的表情,她想看見他痛不欲聲。然而,為什麼沒有?

不應該沒有!

她感覺命運並沒有在自己手裡,她好像什麼也把握不住,什麼也把握不了,有什麼正從她身體裡一點一點流失,她試圖抓住,卻發現對方太過狡猾,甚至沒有形跡。

康若然有些心虛的絕望,但她仍舊想垂死掙扎。

“都是因為你!”她扯著喉嚨,脖子上單薄的皮膚幾乎被她扯碎,喉嚨裡聲帶跟空氣共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詛咒一般可怕。她還聽見自己身體裡的恐懼,正伸出毛茸茸的利爪,朝她露出猙獰而兇狠的獠牙,太可怕了,她本能的瑟瑟發抖,卻又在下一秒強自鎮定。

她不記得多久之前曾經看到過一句話:恐懼不可怕,讓別人看出你恐懼才可怕。

可要怎樣掩飾恐懼?卻沒有人告訴她。她得試著自己學會勇敢,如果勇敢真的可以習得的話。

流年沒有理會她的嘶吼,這讓她的憤怒看起來徒勞。像費盡心機排演了一出大戲沒有觀眾。好在,還沒有人喝倒彩,有時人類只能自己對自己進行勉勵,或者自我催眠。除此之外似乎無法找得到更好的方法。

康若然嘆口氣,然後翻了身。最後在床上找到一個令自己稍微舒適的姿勢,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瘦得眼皮下只剩下眼睫毛了,冰冷的空氣穿過皮膚,她覺得骨頭和血管感到寒意,將感覺傳遞給自己的大腦,她便由衷而熱切的打起哆嗦來。

她發燒了。

流年。

她翕動嘴唇,卻發現自己也並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仇恨讓她虛弱嗎?還是肚子裡不知名的孩子?她將十指連同指甲陷進自己的肉裡。但是奇怪,那並不能真正讓自己感覺得疼。

我不能要這個孩子。

等她沉沉跌入夢裡,聽見一個康若然對另外一個勸說。

“為什麼不呢?”另外一個對肚子裡正在孕育的小生命不屑一顧。什麼都可以拿來當籌碼,都可以拿來當交易,孩子為什麼不可以?

不不不,那樣太過殘忍,不管對誰?

對自己殘忍嗎?

女孩兒發出輕蔑的微笑。

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命運從來不曾給我。所以我不在乎。

仇恨的身體能孕育出新的仇恨來,直到他們成長為仇恨軍團,我要帶著仇恨去毀滅。

可是,毀滅誰呢?

夢裡的女孩兒眼神黯淡,她有點兒不知所措,像個真正的女孩兒,前面白茫茫一片,似乎有光,但她卻感覺自己的雙腳一直在朝黑暗裡行進。這讓她感覺到悲傷,可是腳卻不聽使喚,她怎樣命令她停下來也不行,她一直走啊走,直到雙腳底下全部都是帶血冒膿的白泡,好疼,她想,她應該停下來歇息。

可是雙腳像永動機,不肯停,不肯停。

她悲哀的想。

康若然睜開眼睛,眼神空洞,牆壁大片灰白沒入眼簾,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只好仔細的將它們眯得更加緊,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這樣,她便能把這世界看得更加清楚。

真好!

她想。

然後她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沒有流年。他去哪兒了?他不是應該留下來照顧她嗎?他憑什麼離開?

憑什麼?

憑什麼?

憤怒之火驅使她下了床,腳底皮膚觸到屋內冰冷的地板。她一縮腳,又毅然踩了上去,噢不,還是穿一雙拖鞋好了,她的腳找到自己的鞋,然後輕車熟路將雙腳套入。

鞋將帶她尋遍整個房間,這是鞋唯一能帶著她的腳做的事,卻無法讓她停止哭泣或者哀傷,更沒有辦法讓她嗅到來自流年的熟悉味道。

她早就失去流年了。

任性的女孩兒不會輕易承認失去。

這會讓她陷入痛苦,她不知道嗎?

鞋只知道,她固執的讓自己的腳去尋找,去丈量,去做了那些----一件又一件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