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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程竹青

  流年父親手一滑,但是腳下穩住了。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雙手緊緊抱住燈柱,他想往上爬,不過康父離得他太近。老人喘息著。

“老康,我本來不想咱們兩家撕破臉,畢竟都這麼長時間了。什麼你過不去?我給你磕頭認錯還不行嗎?你放過我們吧,你如果不收手,我也會出手,我姓流的窩囊大半輩子了,你為了你的妻兒老小什麼都敢做,我為了我的妻兒老小,也該挺身而出了。這麼多年我都沒跟人交過惡。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不是我不會,是我不想。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我怕啥?我啥也不怕了,為了他們,我不能再沉默。”

“不能再沉默?”

康父冷笑,回過身來,流年父親能看見他的後背,風把康父花白的頭髮掀起來,流年父親看著康若然父親轉過身來,他有些絕望,今天出來找他談判也許就是一個錯誤。然而,他還有退路嗎?

也許他早就該走這條路,那麼流年也不會那樣被動。也許現在也不晚。

“那你要怎麼樣?”

康若然父親又逼近一步。

“要去告我?你透過什麼方式?”康父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屑一顧。“這麼說吧,你在系統裡這麼多年,你知道我們的程式,信訪?哈哈哈哈哈。”康父仰天長笑,“告御狀?你有機會嗎?我的關係盤根錯節你也知道,你的狀子沒到可能我就已經知道了,也許你的信不小心被弄溼了,又或者不小心被弄丟了。你跟我鬥?你能鬥得過我?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跟我根本就不一是一個量級的。”

他說得沒錯,然而他說的是從前。

從前他不是不會,是不想。這兩者有本質上的區別。

這是流年父親這輩子做過的最深謀遠慮的一件事。什麼時候開始的來的?應該是接到那女人的電話開始的吧。那女人......

今世?來生?

今生緣份早就盡了,來生?他不想再有來生。如果來生仍舊這麼苦,他不想再來了。當人,一輩子就夠夠的了。

怎麼認識的來的?

開會,是的,開會。

開會。

會多,動不動就出去開會。那次他本來不想去,不過組織部來了電話,點名要他去,全國範圍內的,全國的精英全部都去。

“老流,就你的那兩筆字就夠咱市裡長臉的了,所以得你去,這是門面。”

老流覺得這話聽得算是順耳,於是回家收拾行裝,還特意把自己專用的筆裝了進去。妻子當時問他。

“去開會,你帶這幹嘛?要不要再把你刻的那個印章也帶上。”

老流一拍腦門,“對了,得帶。”說著他還摟過老婆來試圖在她臉頰上親一口,老婆那個年齡,紅了臉,然後推開他。老流唱著小曲去找印章,那枚印章是他自己一刀一刀刻的,刻印章的石頭也是別人送的,青田石,刻完了印章老流還特意用刻刀做了個記號。

老流拿出印章來,舉起,在燈光下細看,然後裝進印章袋子裡,交給老婆,又不放心,自己重新給自己的寶貝安了地方。

妻子有點兒不理解,“帶這些幹什麼?我又沒有名氣到有人請你提字。這東西在家裡玩兒玩兒就算了。”

妻子不理解他。然而老流並不介意這種不理解,他們結婚多少年了?十幾年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歲數了,沒有丈夫再看自己的結髮妻子好,也沒有結髮妻子再像當初那樣崇拜自己的丈夫,這是自然規律,雖然有時他也覺得婚姻乏味,但,都這樣。

現在人都怎麼說?愛情變成親情。老流其實不同意這樣的論點,愛情就是愛情,親情就是親情。兩者豈可混為一談!但他又找不到反駁的論據。

“這次要出去幾天?”老婆問。

“不知道,我都沒問。本來都不想去,一群烏合之眾,真不願意跟他們這些人在一起混。肚子裡都沒二兩油,偏偏虛頭巴腦那一套來得溜。不跟他們這些人應酬吧,人家說你不合群,可是跟這些人呆在一起久了,怕身上沾染上他們那些市儈氣,恐怕洗都洗不掉,用刷子都刷不乾淨。臭噢------”

老流最後兩個字拖了長音。

行裝打點好,出門的日子一天一天臨近,老流清晰記得當時管訂票的那人還把票給搞錯了,他的那一張也不知怎麼,晚了整整一天,老流跟大部隊一起出發。

結果檢票怎麼也進不去,票子整整晚了一天。他拿著票問領隊,領隊操起電話對訂票那人一頓臭罵,本來想買張站臺票混進去,誰知道沒來得及,領隊的解決辦法是讓他自己買票,買最近一程的票,領隊已經問明白了,酒店的房間沒訂錯,在目的地匯合。

也只能如此。

沒想到隊伍裡不止他一個人出了狀況,另外一個人也出了差錯,據說也是另外一個部門的業務大拿,擅什麼丹青水墨,手底下功夫了得。

她的票子倒沒錯,是她自己來遲了,領隊因為處理老流的事兒,又因為對隊員原本就不太熟,所以把人給忘了。

等那女人氣喘吁吁的趕過來時,大部隊人馬已經走了,當時老流正在進站口,就聽見一個女人正氣急敗壞的打電話。

“領隊,是啊,我姓程,程青竹。是啊,家裡有點事兒給耽擱了,怎麼辦?啊?好啊,好好好,好的。噢,也有一個人跟我一樣?他也稍微晚一點?噢,好的,他叫什麼,流念?”

老流記得第一次看見程竹青就是這一笑,她當然沒想到所謂的流年此時此刻跟她不過咫尺的距離,老流的心臟不知怎樣漏掉一拍,沒有馬上揭穿。

“噢,電話。他沒有電話啊?那我怎麼聯絡到他?噢,我知道怎麼聯絡她了。”

老流,那時候別人都給他叫流念,也有人管他叫流主任,流念還沒成長為老流。他就站在離女人不遠的地方,照理說流念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但那刻也不知怎樣,他竟起了調皮的心思,流念將自己隱藏在人群裡,偷偷觀察女人。

只見她穿了一件收腰的鵝黃色連衣裙,米色半高跟鞋,肉色絲襪,半長髮,梳起來,在腦後挽了一個髻,沒有流海,露出微微凸起的額和雪白的脖子。流念發現這個叫做程竹青的女人脖子分外白也分外長,讓他不由聯想到某種生物。

不,不是家鵝,是天鵝。

天鵝。

他調開目光,因為剛才差一點兒他的目光跟程竹青的目光撞上。

簡單巡視一圈以後,程竹青跑到了詢問臺。她去那裡幹什麼?難道是去換票?他的目光遠遠的追了過去,彷彿粘到她身上似的,他已經有多久沒這樣**裸、肆無忌憚的打量一個陌生女人了?在陌生的環境裡,在熙來攘往的火車站候車室裡,他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沒有人注意到流念的目光到底著力何處。

熱鬧是最好的屏障。

流念從前討厭熱鬧,也討厭市井氣息太濃的地方。但那天他發現他喜歡那些庸俗的熱鬧,無數人在他眼前穿過,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大人也有小孩兒,有老人也有年輕人,他從前以為在這樣的地方只能看到風塵僕僕,只能看到來去匆匆,只能看到相聚和離別,沒想到......

噢不,好像這次他只看到了相聚與離別。他跟大部隊離別了,然後命運讓他跟那個叫做程竹青的女人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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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瘦,不大能看得出來她的年紀,流念一直以為每個人都有兩個年紀,一個年紀刻在臉上,用皺紋啊、衰老什麼的來表現;另外一個也刻在臉上,用眼神、用表情來表現。

他看見了她的臉,也看到了她的表情,卻沒敢接住她的眼神。

在眼神跟女人撞見那一剎那,流念落荒而逃。

真的是落荒而逃。而且,他發現自己臉紅了,一直紅到耳根,心撲通撲通亂跳,按都按不住。

按都按不住。

他無法理解這種悸動,卻於悄然中暗自渴望這種悸動。

他隱約意識到這種悸動的兇險,卻又於暗地裡奉勸自己不要多想。

從後面瞅,女人身材十分苗條,高跟鞋跟長裙之間露出她半截勻稱的小腿,那小腿長得真是無懈可擊,像半截蓮藕。

半截蓮藕在服務臺前短暫停留,等她回過身來,流念看清楚了,程竹青手裡拿著一張白紙,上面寫著流念的名字。

程竹青舉著這張牌子朝他走過來,流念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蹦出來,他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去跟她相認。太奇怪了,明明沒有人認識他,但他卻覺得整個火車站所有人都認識他,都知道那女人舉著的牌子上是他的名字,所有的眼睛都朝他撲了過來。

程竹青舉著牌子,甚至在男衛生間門口停下腳步,她半截蓮藕一樣的小腿兒結實而緊緻,流念低下頭,目光正好碰觸到她的小腿骨,他覺得自己的目光開始不老實起來,非禮勿視。他跟自己說,然而,他發現,那樣自律的一個人,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