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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水草

  他故作鎮定,風吹過來,他有點兒冷,於是他互相搓著手,一直等到星月滿天,老康沒來,流念把電話打過去,老康說,來不了了,**病犯了。剛吃了藥緩緩,正要給他打電話。

到了歲數了,都一身的**病,流念開始心軟,開始動搖,應該這麼做嗎?這麼做好嗎?認識了這麼多年,當年......還想當年幹嘛呢?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老康也有老康的難處,他朝家裡走,到了家已經半夜了,老伴兒睡下了,他沒敢再回那間臥室,在另外一間臥室裡睡了一宿,第二天,他把所謂的證據安頓好,可怎麼安頓都覺得地方不把握,放哪兒好呢?放哪兒都不好,床底下?枕頭套裡?花盆兒底下?每個地方都擱了一回,然後再把東西從那裡面再拿出來,最後還是選擇把東西放在床板和床墊之間。

把東西安頓好,給老康打了電話。流念仍舊記得他從程竹青那兒回來,老康主動約了他,言談間談到程竹青,還說當年的事兒明明是你情我願,卻被她倒打一耙,這女人下半輩子都沒什麼好日子過,是報應,都是報應。那頓酒喝得流念有些鬱悶,他什麼也沒說,滋溜滋溜,嘴盅捏得勤,酒入愁腸,他想起程竹青寫給他的那封信。如果你沒有後悔,我便沒有後悔。如果我要是後悔了呢?流念想,她便也後悔了,不是後悔跟他在一起吧,是後悔到底還是愛錯了一個人。

女人,一生總想愛對一個男人。

可總是愛錯。

她沒愛錯,流念沒有後悔,那信他沒留,不過在程竹青那信的末尾加了一行字。

竹青,我不後悔。

他寫,然後去灶臺邊兒,點著了火,把那信給燒了。

老康說,那女人到底是遭了報應了。他沒反駁,有些話只能咽回到自己肚子裡,跟誰也不能說,跟誰也不必說,跟誰也說不著。

唉!自己心裡知道就算了。

那天,他在燈下看老康,老康家的燈據說都是進口的,價錢不菲,那燈下面,他看不清老康,看不見老康的心,人,太複雜的動物。

流念只有喝酒。

跟老康約好了時間、地點,他從臥室裡出來,看見桌子上擺著一盤沒收起來的炸花生米,還有酒,白酒,他拿起酒瓶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喝了一杯,再接著又喝了另外一杯,老白幹,辣,夠勁,弄得他有些熱血沸騰,伸出手指來拈了兩枚花生米。老伴兒炸的花生米香,嚼得嘎嘣脆,他有心坐下再喝一盅,終究沒有。於是站起身來,朝老伴兒那屋看了一眼,她似斜著躺在床上,沒動靜,他乾咳一聲,出事兒以來,她一言未發,他自知理虧,後來兩人拌了兩句嘴,他扔下狠話。

算了,

流念轉身出去,輕輕帶上門,樓道裡異常安靜,連人人影兒都沒有,現在的人都忙,流年也忙,他很多天沒見過兒子了,他想到兒子那張臉,心裡有點兒難受,兒了差點兒跟他一樣,成為老康家的傀儡,提線木偶。一開始兒子非要甩了康若然他還覺得兒子這事兒幹得太過火了,現在他沒有那想法兒了,兒子應該有不同的人生,不應該跟他過一樣的日子,他這輩子毀了,不能讓兒子這輩子也毀了。

他決定親自出馬,今天這件事兒一定要解決。

他給老康打電話時語氣不善:老康,天塌下來的事兒你也得來,否則後果自負。

隨後,他果斷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流念現在覺得自己有點兒抱不住那燈柱了,下面是個斜坡,斜坡有點兒陡,旁邊還豎著一個牌子,上面應該寫著一些什麼正在施工,行人注意之類的字眼兒。

市政成天都在修修修,這城市好像有了那麼一丁點兒的改變,現在科技越來越發達了,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每個人都變得更忙了,流念有時想不開,想,既然科技解放了生產力,人應該變得更加清閒了,為什麼結果卻適得其反?

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件事兒,老康沒吐口,雖然是晚上,他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憤怒,他像要把誰給生吞活剝了似的,看來他根本沒有誠意談判,更談不上向他妥協。流念原本不想跟他鬧到太僵,但是老康咄咄逼人。

實在不行,恐怕他們兩家是真要兵戎相見。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流念不是一個嘴甜心狠的人,他做不到嘴甜更做不到心狠,老康也這麼大歲數了,女兒身體有病,好不容易找了個婆家現在也變成水中月、鏡中花,老婆子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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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家破人亡吧,也差不多。人要厚道,就算當年那件事跟老康脫不了干係,這麼多年,他們一家子待流念兩口子,尤其是待他們的兒子不薄,還有流年的仕途,若非有老康,他根本不可能平步青雲,在現今體制下,流年再八面玲瓏、再有本事也沒用。

他心裡十分清楚。

再說想起康若然那個孩子來,流念也不由心生惻隱。那孩子對他們兩位老人家是真的好,真孝順,千依百順,從前年啊節啊,一次都沒落下過,平常有個頭疼腦熱大多數也都是康若然那姑娘帶他們去醫院,找熟人託關系跑前顛後,然後負責送回家,到家了以後大包小包的營養品、水果,雖說是衝著自己的兒子流年來的吧,但人家姑娘做到這份兒上、做得這麼多、實屬不易,更何況到最後臨門一腳還被別人截了胡。

是流年對不起康若然,一閃神兒的工夫,他腳下又朝下禿嚕一點兒,流念手一滑,沒抓住燈柱,人整個滑了下去,一直滑到河裡。河水不深,也不淺,一人多高,流念在裡頭撲騰了兩回,腦袋冒出來過兩回。

“老康。”他喊,然而冰冷的河水順著嘴巴就灌了進去,他人往下一沉,憋了一口氣,腿腳跟著踢蹬了兩下。

“老康。”他再一次浮上來,他看見老康袖著手站在岸邊,人影跟夜的背景幾乎暗合、重疊在一起,但他卻可以清晰的看見他整個人的輪廓,他覺得他甚至可以看得見岸上那人的表情。

老康,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水深,我上不去。

他想說,但是情況已經不容許他說這麼多,老康沒打電話報警,他也沒聽到老康的呼救,他是想讓自己死。流念迅速的沉了下去,水聲從嘴巴裡灌進去,兩耳全是咕咚咕咚的聲響,他似乎看見了程竹青,程竹青穿一條淺色的收腰連衣裙,一雙米色高跟鞋,長頭髮,她站在水裡,流念整個人靜止了,看著她,她也看著他,然後看見女人伸手從背後取過來什麼東西,他一看,是一張A4紙,那紙白花花的一大片,他以為上面寫著他的名字----流念。

他朝她走過去,他原本並不會游泳,但這時也不知怎麼他突然之間就會了,他划動手臂,自己便像一尾魚一樣朝女人飄了過去,水再也沒能灌進他的嘴巴裡去。他朝她遊得更近了一些,然後便看見那紙上寫了一行字,不是他的名字,不是流念兩個字。是四個字:我不後悔。

“如果你沒後悔,那麼我也沒有後悔。”

流念想起來程竹青最後留給他的那封信,最後程竹青問她。

你後悔了嗎?如果你沒後悔,那麼我也沒有後悔。

後來他研了墨,提起她留下的一支細狼毫,在下面寫了一行字兒:我沒後悔。他還帶了自己的名章,於是便在那行字下面扣了自己的名章。寫完那行字,流念提著那信去了廚房,然後在灶臺上用火把那信燒了。

流念笑了,看來她是接到自己的信了。

他覺得自己心有點兒定,也安了,彷彿自己的心漂了一輩子終於找到了妥善放置它的地方似的,流念抬起頭來,發現程竹青朝他伸過手來,他微笑握上那女人的手......

程竹青帶著他遊啊、遊啊、遊啊、一直游到他精疲力盡,身後彷彿也有另外一個女人呼喚他,聽聲音像是他的妻,喊著老流、老流的,他也想著這樣沒有一聲交代就跟程竹青跑了是否合適,妻跟著他苦了一輩子,娶了她的第幾年他們就分了居,她空守了他這麼多年,他本來對她心存愧疚,他來,是想要警告老康,換回他們一家大小平安的。

這個任務還沒有完成,他還不應該跟程竹青走。他這麼一猶豫的當兒,便聽見了水聲,河水從嘴巴裡灌進去,他繼續向下沉,這河彷彿沒有河床,彷彿沒有底一樣,他想鬆開手,鬆開程竹青的手,然而那手去拽得他緊,他沒有辦法鬆開,怎麼扯也扯不開,他有點著急,想喊住程竹青,讓她在那邊再等自己一陣子,然而程竹青並沒有鬆開手,反而越抓越緊,他有點兒急了,可仍舊拿程竹青沒有辦法......

所以發現流念時,他手上纏著一大捧綠色的水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