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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誰失去了誰?

  一陣風吹來,信像枚紙蝴蝶,忽忽悠悠的從桌上飄了下去,流念俯下身子,伸手於虛空中一抓,撲了個空,再抓,已經來不及,信安靜而詳和的躺在地板上,泛舊的紅色老式地板鋪著薄薄的灰塵。

流念回去以後,不動聲色,但已經開始留意康家,尤其是康老爺子的一舉一動。有句俗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沒想到他接連有發現。

人入仕途,所犯過錯無外乎錢權交易,權色交易,老康不乾淨。

發現這些,流念開始想自己這老友當初為什麼會挖空心思去害自己,他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沒想明白,後來他逐漸將脈絡捋清楚-----應該是為了康若然。老康那人心機深沉,他所做一切都是在為女兒鋪路。雖然他不屑於老康的手段,但事已至此,更何況流年在康家的庇廕下平步青雲。他失去的所有一切康家用另外一種方式做出了隱晦的補償。更何況流年跟康若然郎才女貌,兩個孩子感情甚篤,眼瞅著就成了一家人。更何況程竹青已去。

那些證據,他幾經猶豫,既沒跟昔日老友和盤托出,也沒就此銷燬。為這事兒流念還頗為糾結了一陣子,覺得自己這麼做稍微有那麼點兒卑鄙。

後來他將這所有一切壓了箱底,壓箱底那一天流念自己對自己說:希望這些所謂的證據這輩子都不要見天日。

這個願望最終沒有實現。他說不清楚自己的內心,那所謂的證據成了他手裡的尚方寶劍也成了燙手山芋。他不知該拿這些東西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

然而,那件事情出了以後,觸碰到了他心底那根他一直不願意再去碰觸的神經。他意識到老康有意故技重施,再加上流年與康若然已經分道揚鑣,流念猜測老康可能志不單純在他,還有他的老婆,那女人整個後半生也沒獲得自己幾分真心,現在老了,他是覺得自己多少對她有些虧欠,還有兒子,血濃於水,他流念再慫,如果有人膽敢碰他的兒子和孫子,那他怕是要跟對方拼命的。

拼命!

流念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能敢的一天,從前他過風花雪月的生活,生活中無外乎琴棋書畫。再後來跟程竹青東窗事發,舉家搬遷到異地,卻有老康一直罩著他。所以,工作中,雖然他不過得了個沒什麼太大前途的閒職,但也沒人管他,天天上班,看看報,喝喝茶,一混一天,日子過得雖然乏善可陳,也算愜意。

壓箱底的材料拿了出來,它們終於還是重見了天日。流念不曉得這是老康應得的報應,老天借了他的手肅清了人間,還是自己變得復雜而奸獨狡了。然而無論如何,他覺得不止於他自己,整個流年都退無可退了。他是流家的一家之主,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麼,這輩子為了這個家、為了妻兒老小,他也沒做過什麼。

證據已經被壓得十分扁,他一層一層剝開。當年自己就按年代妥善安置他們,權色交易,老康已經退了這麼多年了,這事兒組織上還會追究嗎?應該不會了,貪墨的數額......

他血朝上湧,覺得自己有點兒愧對了自己的這麼些年,這些都是民脂民膏啊,為了一己之私,我從來沒想過將這些公諸於眾,從來沒想過要將這些東西大白於天下。

再有就是這些證據要以怎樣的方式大白於天下。這也是個令他痛苦糾結的議題,會有人相信他嗎?一定會有周折。一定也會有人質疑他的動機:啊,你兒子跟人家姑娘的事兒沒譜兒了你才出來舉報,弄不好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到時候他這張老臉......他一世的清名......

嗨,他還哪有什麼清名兒啊,早在若干年前,他的名聲就已經毀於一旦。再說了,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有臉光想著自己的臉面,他是太過自私了呀。

男人啊!男人一輩子是活得太過容易也太過自私了,家庭,有幾個男人曾經真正放在自己心上,真拿它當過一回事兒?就這個問題,老康其實比他強太多,老康混蛋、奸詐、市儈、殘忍,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講,老康對妻子兒女像眼珠子似的,老康比他對家庭有責任感多了。

老康-----

流念手抖。

也許罪不至死。

他在心裡祈盼老康能聽他一句話,這麼多年他們兩個從來沒以這種方式存在過,在他和老康之間,老康一直是他們中的主導,一直是老康說什麼是什麼。

可是現在......

他把東西揣進懷裡,朝外走。這個季節,不暖和,他裹緊了衣服,風把他花白的頭髮吹起來,他想起剛剛自己朝外走時,妻子坐在客廳裡目不斜視,像沒看見他這麼個人兒似的。

流念心裡十分清楚這是女人對自己絕望了。

妻子。

他心裡一陣苦笑,妻子,他再一次重複這個名詞。什麼叫妻子?丈夫。呵呵,他笑,也不知是苦笑還是冷笑,總之他笑了。

丈夫。

呵呵,

一丈以內才是你的夫,古人多有智慧!古人多有智慧。超過這個距離,男人不定是誰的男人,他們可以爬上任意一個婦人的床,他們的眼睛可以在任何女人的身上駐足,他們的心可以放在任何事務上,哪怕是一個什麼玩意兒呢,鼻菸壺,一支筆,一部車子,這些沒什麼感情的冷血的東西都能讓牽扯住他們的精力。

只有人。

只有妻。

娶回家了以後她們通常會被束之高閣。

她們有丈夫,卻過形同沒有丈夫的日子。他們的男人們寧願在妓女身上揮灑汗水,都不願意回家去面對髮妻那張臉。

自古男人多薄倖!多薄倖!多薄倖!

他是真的有知道自己是有多薄倖。

風更大了,到了指定的地點,老康還沒到。他給老康打電話的時候老康還貌似關切,問他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他不覺得噁心。他不對別人絕望,只對自己絕望。如果真要噁心,恐怕這事兒得首先衝著自己來。

他才是最讓人覺得噁心的那一個。這麼多年,妻子兒女除了跟自己吃瓜落兒還得到過什麼好?就算是老康有意陷害,但如果不是他當年......

他當年是真的對程竹青動了情、也動了手,他不冤,冤的是自己的妻自己的子。妻沒了工作,跟他過顛沛流離的日子,事發之前他跟妻就已經分房而眠,那件事兒一出,雖然他們不再分房,但睡同一張床上楚河漢界,壁壘分明。

妻子守了半輩子的活寡。活寡。在那之前他從來沒直視過這個詞兒。從來沒有。這個詞兒是和有多庸俗、多麼的上不得檯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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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寡。她有丈夫,呵呵,然而她等同於沒有丈夫。更年期時妻子鬧得特別兇,但是她不鬧自己。他流念是個男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麼更年期,他無法體會更無法理解那究竟有多麼難過,但他有一次看見妻子用針扎自己。

當時他都震驚了。以為妻子瘋掉了,他以為自己眼花了、看錯了。她怎麼會?她那麼做幹什麼?她整日整日在家裡勞作,一刻不閒著,像個陀螺。旁人家老兩口子,小年輕的,中年夫婦,好多人因為誰幹了家務,誰沒幹家務,誰幹多了,誰幹少了幹仗,人腦袋都能打出狗腦袋來。

但妻不,她從來不攀他,從來不把他扯進來,他是後來才明白,妻,可能早就開始過起一個人的日子來了。他已經被妻在心裡除了名。他早就失去了她。呵呵。枉他自以為是個聰明人,枉他覺得男人有多了不起,卻連這起碼的因果也沒能搞清楚。

不是他不要妻。是妻不要他了。他們早就路歸路、橋歸橋、大路朝天了。

他辜負了她一輩子。如果說程竹青他未嘗辜負,那麼妻,則是他辜負了一輩子的女人。

再沒有機會償還了。

他十分清楚。一切都過去了,什麼也改變不了了。

他十分清楚。

流念覺得臉上有點兒涼,一抹,發現全是淚。怎麼會哭?怎麼會哭?不應該哭的呀。

可是眼淚像沒有辦法被止住,沒法兒止住。沒辦法止住,他像個娘兒們一樣的哭,眼淚抹掉一層,又浮上來一層。他像個娘兒們一樣的哭。風都沒有辦法吹乾它們。

他長出一口氣來。這才想起應該事先把這些東西都安置好。嗨,光顧著想那些浮生若夢,倒把正經事體給忘記了。沒幹過這些事也應該看過別人怎麼幹,電視劇裡不也常演?應該有兩手準備,應該留個後手,他光顧著回憶前塵往事,光顧著懺悔發露了。倒把頂正經的事兒給忘記了。

怎麼辦?怎麼辦?就這麼一手一腳,明目張膽的把證據攤在人家面前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這些所謂的證據,自己準備了這麼多年的東西,少不得會落得下“枉費心機”四個大字。

他抬起手腕來看了看錶,遲了,三十多分鍾了,遲到了三十多分鍾,這不是老康的習慣,流念打起精神來,平生第一次生出勇氣與力量,他腦袋也像突然之間就開了竅一樣。

老康一定是已經來了,他一定已經來了。但他會在暗中觀察他,他那只老狐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