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現代 > 殘酷的愛情最新章節列表 > 第193章 不要臉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193章 不要臉

  流年注意到妻子的這個舉動,順著她的手臂他看著自己的妻子。那一下又一下下意識的動作應該說明了點兒什麼,至少,她不快樂。

然而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她快樂,他給了她婚姻,但似乎除此之外他再也身無長物。是的,不是他不想給,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個無底的黑洞,到目前為止,消失他沒找到什麼東西可以把他填滿。

人生有許多無奈,都需要自己獨自面對。從前他以為他跟陳莫菲在一起以後,他會帶給她幸福,也會帶給她快樂,會撫平她從前受過的那些傷,他以為陳莫菲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會快樂起來。後來他悲哀的發現並不是。

他很想把她攬進自己懷裡,然而流年自己十分清晰,自己的懷抱實在不太靠譜,沒幾天他又要離開了,他不知該跟她怎樣開口,說些什麼。說讓她把孩子照顧好,再回去幫他把自己的老媽照顧好,他說不出口,然而他也沒誰可以指望、可以託付,最重要沒誰能讓他真正放心。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生活怎麼會到今天?

他無法理解。

然而沒地方可去投訴。

投訴生活?

笑話!

他知道。

月嫂從另外一個房間裡出來,手裡拿著一片孩子剛剛換下來的尿不溼。

“睡了?”陳莫菲拿眼睛詢問,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形成獨特的交流方式。陳莫菲有時想,現在她跟月嫂的交流竟然比跟流年之間交流還要順暢。這很諷刺,她曾經認為這世界上再沒一個人可以代替流年。

感情是一個龐雜而混亂的命題。

最重要她現在對這個命題沒什麼深入研究的興趣,意興闌珊。她十分奇怪自己曾經對感情那樣執著,想起來像是發生在上輩子的事兒。

月嫂朝陳莫菲點點頭,然後走進衛生間,把尿不溼放在衛生間的垃圾筒裡,等她出衛生間時見到那對年輕的小夫妻仍舊以同樣的姿勢沉默相對。她是過來人,知道現在才是兩口子感情出現問題的高危時段,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過去奉勸兩句,但是腳卻已經重新走到另外一個房間門口。

這種事兒沒法兒勸。她對自己說,於是拉開門把手走進房間。

孩子睡得很香,睡香安然,渾然不覺自己父母之間的感情正經歷考驗。她伸手幫孩子掖了掖被角,孩子晚上也不鬧,她也帶過不少這麼大的孩子,這孩子算是省心的,晚上睡大覺,還按頓喝奶,她就沒那麼累,也不需要熬夜,所以她也不困,客廳裡靜悄悄的,客廳離這個房間距離不算近,但她不敢喘大氣,彷彿外面可以聽得見她在屋裡怎樣呼吸似的。月嫂想,他們不至於走到離婚那一步吧。

這樣想著,她的眼睛再一次定格在男嬰粉白的小臉蛋兒上,月嫂不由嘆一口氣,想真是造孽啊。然而這就是命運,她今年這個歲數,早嘗遍了命運的不由分說,人活著就是苦,無一例外的苦,就算你的父母不離婚你該遭的罪一樣也少遭不了。

月嫂將手伸進孩子的小被子裡輕輕握住孩子的小手兒,剛生下來那小手指頭一根兒是一根兒的,細溜的長,現在他胖了。月嫂慶幸他不知此際外面發生了什麼、意味著什麼。不懂事兒有不懂事兒的好,人生憂患識字始。

人懂事兒了,也就再沒有一件稱心如意的事兒了。

她不由長嘆一聲,孩子在她的嘆息聲中不安的蠕動了兩下,月嫂嘴裡輕輕哼唱了兩句沒名字的曲子,輕輕拍了孩子兩下,他這才安靜下來。

“定了什麼時候走沒有?”陳莫菲問。

流年搖搖頭,答非所問。“如果你不讓我走。”

怎麼能說不讓呢?她笑笑,如果沒有她,他跟康若然都已經定婚了。這是她,噢不,是流年和她欠康若然的,得還。早還早利索。

“去吧。”陳莫菲輕聲說,“她好了,我們也放心。”

陳莫菲想到康若然身體康復,再把康老爺子接過去,或許他們的生活會隨之發生什麼變化。命運這事兒哪兒能說得準。

電話在茶几上震了幾次,陳莫菲瞥見螢幕上的來電,是媽媽。她不想接,有一次她接媽媽的來電,出院第二天,媽媽來了電話,問她有事沒有。

“能有什麼事?您怎麼突然間問這個?”

陳莫菲媽媽在電話線那頭沉默,隔了一會兒,才說,“前幾天夢見你了,夢見你出事兒了,渾身都是血,我嚇醒了,還喊了出來,把你爸都給喊醒了。你爸最近總叨咕,說女生外嚮。”

陳莫菲知道母親想表達什麼意思,本來還想像從前那樣搪塞,不想眼淚刷就下來了,老太太十分敏感,“小菲,我覺得你最近有點兒不對勁兒。是不真出了什麼事兒?那個夢做得真。”

母女連心?她回頭瞅了一眼小床上的兒子,他睡相安然,她幾乎是在當下那個剎那理解了自己的母親,也完成了這麼多年跟父母之間的和解。

她記得當年她在考場外面暈倒,後來那件事兒鬧得滿城風雨,父母知道了她跟流年在一起的事兒,她躺在床上,身體十分虛弱,七月的風那樣熱,然而她時常覺得冷,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冷的,考完了試她像丟了魂,陳莫菲只剩下一個軀殼,那裡面沒有包裹靈魂,靈魂是這世間最奢侈的東西,她陳莫菲曾經有過靈魂,然而隨著一個男人走了,那男人帶走了她的靈魂。

年輕的陳莫菲有一間獨立臥室,淡藍色的窗簾,夏天時窗子一定會被開啟,風鼓動窗簾,有時她探頭朝外瞅,便能發現流年。

她不知流年等了她多久,可能他剛剛到,也有可能是一直在等,她便想放下筆,拉開房門,奔出去,不換鞋,再開啟大門,樓道裡那麼黑,她只能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她的呼吸聲像風,像風一樣來回在她的身體裡穿梭,她覺得自己滿滿登登的,又覺得自己是空的,只有一個人能把她填滿。沒有他她的生命便不是圓滿的。

她想像兩個人在黑暗的樓梯間狹路相逢......她怎麼能忘?她不敢忘,忘記就是背叛。她無法背叛他,無法背叛他們的感情,最重要她無法背叛她自己。

她揪住被子的一角哭。

父母開始並不知情,不知情時她日子過得沒有那樣艱難。後來他們聽到更多的細節。

陳莫菲記得母親某天面沉似水,沉默的、悄無聲息的溜進她的房間,她調整椅子的位置,坐在女兒一向坐著的椅子上,面朝向自己女兒的床,她偏過頭。

這一切進行得一氣呵成、進行得悄無聲息。等到陳莫菲反應過來,她不知道母親已經在那裡停留了有多久。

“別人都說你懷孕了。你是在坐月子。”母親說,聲音飄忽得可能她自己都無法想像,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聲音是怎樣振動聲帶發出來的。她看著自己的女兒,用異樣的、匪夷所思的、難以理解的、莫名其妙的、最後是痛苦的神情看著她。不不不,不是看著,是觀察,研究,像看一個怪物,那眼神讓她受不了。

陳莫菲意識到一定有事發生,她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都失去力氣,跟流年的消失一樣,她的力氣彷彿也是突然間消失不見的,像冰融進水。

她掙扎著,儘量使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堅定而坦誠,很快,陳莫菲發現自己做不到。她無法做到,無論她有多努力。人生如戲,全憑演技,不過她本來也沒想過自己要當什麼主角,更何況她還年輕,生活還沒來得及把她錘鍊成渾身都是戲的女子。

她做不到。

陳莫菲絕望的發現。她不知該如何應對她,應對她鷹隼一樣的眼神兒,應對她冷峻而嚴肅的神情,她對她充滿了猜疑和疑忌。陌生人?不不不,敵人。她覺得自己更像是她的敵人。陳莫菲驚訝於自己此際對彼此關係的定位。那人是她媽媽,照理說應該是她在這世間最親近的人,她不該對她產生那樣的想法兒。

她覺得臉有些熱,心也跳得快起來,咚咚咚咚,她彷彿可以聽見血液在血管裡流動的聲音,彷彿聽見它們急不可耐的試圖從血管裡奔突而出。

“不要臉。”她瞪著她,一字一句。然而她沒有看見她嘴唇在開開合合,她沒看見她的嘴唇在動,這聲音哪裡來的?她沒有說?是她自己心虛,是她自己幻聽了麼?

汗從毛孔裡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很快,她感覺到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溻透了,溼淋淋,滑膩膩,汗津津,她不敢動,一動周身便會感覺到冷,那冷是透到骨頭裡的冷。

“不要臉!”這一次她看見母親的嘴唇是動了,它們誇張的開合,露出裡面白色的尖利牙齒,像獸齒,還有腥紅的舌頭,她暴怒一雙眼睛,身體前傾,陳莫菲當時覺得,正有什麼東西,被自己母親,以那樣殘忍的方式,挖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