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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他一定會回來

  妻子迎面朝他走了過來,張開雙臂,像一隻大鳥看見自己的伴侶。流年迎上去,告訴自己的胳膊一定要充滿熱情。胳膊照著他的話去做了,兩個人擁抱在一起,身體跟身體之間卻隔了縫隙,這個縫隙出賣了什麼?

流年換了鞋,朝客廳走過去,兒子的眼神淡漠的從他的臉上掃了過去,然後重新停留在陳喬臉上,他朝著他笑,晶亮的口涎拉下來好長,陳喬抱著原本是他的兒子過來,然後出聲逗弄:看誰來了?

陳喬的眼睛笑著,眼神像蒼蠅看見了蜜糖,粘在孩子臉上。陳喬是個完全西化的中國人,然而此際他更像是一個中國人。

是的,總有些什麼會讓我們悄然改變。

他再一次想,這樣想著時他坐到沙發上,月嫂話仍舊少,她臉上的表情跟她的語言表達能力一樣,她端來一杯水,像對待一個陌生的客人,客套的跟他保持距離。

然而氣氛過於尷尬,這杯水顯然解救了他。他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杯子重新被放置在茶几上,水溫不高,沒有源源不斷的氣霧從杯口繚繞。

陳喬把孩子推給他:“抱抱你兒子。”

他提議,可能陳喬認為這是一個好提議,直到孩子在流年懷裡哇哇大哭,流年覺得陳喬是有意讓他下不來臺。妻子將孩子接了過去。

“起名字了沒有?”他問,嗓子有點兒發緊,聲音太小,以至於陳莫菲一面哄孩子一面問:你說什麼?

“起名字了沒有?”底氣更不足了,不過也還是提高了音量。

孩子到了陳莫菲手裡情緒漸漸平復,他將臉頰一側緊緊貼在母親胸前,那裡有母親胸腔裡躍然而動的心跳,他在她的肚子裡曾經跳得跟她一個頻率,這讓男孩兒感覺到心安,眼睛百無聊賴的耷拉下來,月嫂把孩子接了過去。

“他困了。”月嫂如是下定義。棉質拖鞋底跟地板摩擦發出輕微的嚓嚓聲,然後是關門聲,剩下三個人在客廳裡。

陳喬站起身,“我還有事。”他說。鬼知道他屁事沒有,然而他不知該如何面對此刻這個局面,更不知該如何面對流年,他曾經想過,如果流年永遠也不找上門來該有多好,流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該心存這樣的想法兒。然而這想法兒卻像春天的草,大片勃發。

流年沒動,也沒說話,陳莫菲也沒動,陳喬伸手輕車熟路的從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換鞋出了門,陳莫菲甚至忍不住出言提醒:別忘了帶鑰匙。

別忘了帶鑰匙。

這話剛一出口,三人不約而同愣住,陳莫菲的眼睛找到了流年的眼睛,流年的眼睛卻找上了陳喬,陳喬看著兩個人,手裡正捏一串鑰匙,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於是清了清喉嚨。

“你知道的,”

他這樣開場。但其實天知道,流年只在開頭參與,再之後他沒有任何交代就消失了,就像多年以前他跟陳莫菲那場戀愛。

但陳喬還是這樣說了。

“你知道的,孩子睡覺不能按門鈴,所以無論我們誰出去都得帶鑰匙。”

流年的眼睛從陳喬的臉上挪開,他低下頭,兩支手有些無處安放。直到他聽見陳喬的關門聲,流年竟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如今客廳只剩下他跟她。然而他不敢抬頭去看她。也許那場刻意的相遇是個錯誤,在一起更是,如果他對她跟她對他的記憶永遠停留在若干年前也許更好。久別重逢,結果未見得是好的。當初就都該放下。然而現在說放下麼?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瞭解自己,或者是越來越瞭解自己了也說不一定。也許這才是他原本的真面目,這張臉,不止他自己從來沒看清楚過,陳莫菲也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媽-----”陳莫菲率先打破沉默,想到她推撞自己的那一下,想到一個月前她親身經歷的九死一生,她有些迷茫,不知到底該怎樣稱呼那個老太太,但她是流年的媽媽,是她兒子的奶奶,這是不爭的事實,永遠無法改變,陳莫菲到底還是決定了妥協。

“媽她老人家怎麼樣?”她問。

“還那樣,不肯配合醫院,所以也沒有辦法確診,而且因為帶她去看過精神科,她對此有抗拒,連藥都不吃,什麼藥都不肯吃,但也不鬧,咱爸死,一定是給她很大的打擊,不然她不能那樣。”

流年說。

陳莫菲無意跟他爭論這件事兒。她想知道他此行真正的目的。是道別來的嗎?她猜他不好意思張口,於是決定替他張口。

“若然那邊怎麼說?該走了吧。我這兒你不用耽心,一切還好,月嫂給力,最重要孩子懂事,聽話,不怎麼鬧人,你們早一點兒啟程也好,早去早回。”

流年笑笑。想跟她說抱歉,卻又覺無從說起,再說他也有苦衷。他有些煩躁,不知怎麼了,覺得哪裡都不對勁兒,卻又不知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我-----”他囁嚅著開口。

陳莫菲伸過手來,將他的手握在掌心,流年感覺到來自妻子掌心的溫度,讓他心有瞬間得定,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過來的,當然,他同樣不知道妻子是怎麼過來的。

產後,直到現在,她偶爾受情緒低落的困擾,總想哭,卻不明原由,睡眠重複變得輕淺,要麼睡不著,要麼睡著了以後輕易便醒來,醒來就又睡不著,身邊,噢不,整個房間都冷冷清清的,彷彿整個世界都荒無人煙,她盯著房頂出神,常常一盯就是一宿。她知道這樣不行,但是沒有辦法解決掉這個問題,她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這情況,剛出月子時她出去想去藥房買點安眠藥,然而藥房要有處方才會賣給她安眠藥,她沒時間去醫院開處方,於是重新回家,回家看到兒子,看見他扎著兩支胖乎乎的小手朝她撲過來,她心情這才稍微好一點。

然而,也不過就是一點。

她抱著孩子,月嫂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所以兒子不太喜歡跟她在一起,除非睡覺時間,否則他常找陳莫菲,也找陳喬。他很愛笑,不怎麼愛哭,嘴一咧,露出鮮紅的牙床來,臉上的皮膚被自己的笑容撐開,眼睛眯起來。他眼睛很大,儘管眯起,仍舊又大又亮,他長得真漂亮。

陳莫菲有時跟他說話,他便咿咿呀呀語焉不詳的回應,她聽不懂嬰兒語,他也聽不懂媽媽在說些什麼,然而這樣的對話竟然能一直持續相當長的時間。

男孩兒跟陳喬在一起時完全是另外一副樣子,陳喬下手沒輕沒重,但是孩子份外喜歡,常笑得咯咯的震得樓板都在響。

她告訴自己應該開心,應該高興,孩子吃她的奶,據說母親的情緒會跟著奶水一起被傳遞出去,傳遞給嬰兒,孩子會在吃母乳的時候覺知自己的母親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然而她沒有辦法讓自己高興起來,她想過許多種方法。最一開始可能源於想念,她想念流年。她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在坐月子的時候那樣想念自己的丈夫,他從前也走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那時她沒有這樣想念過他,那時她以為他一定會回來。現在呢?

不,現在他也一定會回來。

不,她其實拿不準他現在是否會回來。

她有時想於深夜偎進男人的懷抱,將整個頭埋進他的懷裡,胳膊環繞上他的身體,她會把手插進他的睡衣,讓自己的皮膚直接跟他的皮膚對話。她想聽見丈夫的呼吸,他細微的鼾聲,或者他晚一點回來身上帶著夜的涼氣鑽進被窩,她想苦或者樂他都應該、都理所當然的在自己身邊,哪怕什麼也不說,就那樣摟住她,將溼潤的嘴唇印在自己額頭上。

她也許仍舊會覺得莫名的悲傷,也許會莫名其妙的哭泣,也許會歇斯底里,甚至跟他發脾氣,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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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沒有也許,哪怕有無限的也許,他仍舊不會出現在自己身邊。他總有那樣多的事情要去忙,要去處理,要去顧,他彷彿永遠顧不上她似的。

他們結了婚,卻越來越不像夫妻。開始還有一點點像,她想起他從大洋彼岸回來,那一次他們登記領了證,算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了,她想起他那時對自己,從門口撲進來的姿勢,看她的眼神,想起他怎樣把她扔在床上。

是啊,也不能怨他,這一年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得給他時間,然而誰給她時間?然而這段時間讓她怎樣打發才會顯得從容?

她仍舊想哭,有時半夜望向窗外,想像自己像一隻鳥,悄然從視窗滑落。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危險,然而那些危險的想法兒卻有如脫韁的野馬,她無法控制他們。

此際男人就坐在自己面前,要不要對他和盤托出?不不不,他自己已經夠鬧心的了。

女人伸手將沙發墊子展得更為平整一些,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機械的重複著,單調而枯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