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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怎樣?”他問。

“如果你------我會聯絡到你的家人。”他找到了女人的軟脅。然而他不敢看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她剛剛失去......按照他的估計,女人一生不會找回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剛剛滿月。她沒有丈夫嗎?她有丈夫,男警察查過,他甚至曾經試圖聯絡那個男人,但是那男人無法聯絡得到。男警察馬國良猜測女人曾經的經歷,可那猜測剛起了個頭兒,便叫他自己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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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天下這麼大,世上這麼多人,猜每個人的經歷,猜每個人的人生,這是太過龐大的計劃,最重要這些人的人生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他沒興趣,他必須強迫自己對這些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人生失去興趣。

他站起來,用沉默的眼光俯視女人。他不著急說話,他在等待女人的答覆。女人沉默著。這似乎是一場無聲的對峙。良久,男人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一聲幽長的嘆息。

“回去吧。”他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我讓所裡小王把你送回去。”

馬國良追加了一句。

陳莫菲沒有抬頭,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內心有巨大的無奈與苦悶,她急需一個出口,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出口,然而面前這個男人封了她的口兒,她失去了最好的出口。她靜靜的坐在那裡,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陽光,灰塵在光柱裡舞蹈。如果有來生,她願作一粒塵,沒有愛恨情仇,也沒有喜怒哀樂。

然而塵真的沒有喜怒哀樂嗎?她不知道,也許塵也有塵的思想,只是她並不是塵,她無法真正瞭解一顆塵罷了。

男警察嘆了口氣,復又坐下。他不清楚此際自己的言行,如果換作是其他人,他早就用那些慣常用的伎倆把女人支走了。要麼嚇,要麼哄,總之恩威並施,基本上會奏效。其實這個伎倆此時此際在女人身上也不能說是沒有生效的,然而他不願意繼續逼迫她下去。人為什麼不能慈悲一點呢?把她打發走了,他是落得下個清淨,然而這段時間他又能辦多少公事?解決多大問題?處理多少公務呢?馬國良覺得自自己當這個差以來,心是變得越來越硬了。

他坐回去,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拿出一支,猶豫著遞給女人。

陳莫菲並沒有接,目光落在那支菸上停留了半秒,她復又勾下頭,馬國良看見一截女人白皙的脖頸兒,細小的絨毛緊緊貼合在她皮膚上,她挺白的,血管清幽幽的,一條一條像蚯蚓匍匐蜿蜒在皮肉裡面。馬國良收回目光,自己把煙復又放回到煙盒裡。

就這樣坐著嗎?

也許就這樣坐著吧。

坐到地老天荒。也挺好的。不然所裡的事兒,回家以後,其實也有一堆的事兒,這些俗世間的事務有時充滿惡意,他也不是樁樁件件都願意去面對,他也有想逃避的時候。

他其實理解女人。

儘管,除了理解其實他並不能做什麼。

馬國良偏過頭去,發現窗戶上有一隻縮著脖兒的小麻雀,風把它身上的羽毛吹得露出了裡面白色的幼毛,它在瑟瑟發抖。他很想過去,讓它進來,這一冬天把它養在室內,施捨給它一碗小米再加一小杯水,也就足夠了。於他是舉手之勞,於那只鳥來說,這恩不小。他倒也不想它結草銜環,可能更多的是為了想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吧。他強大,可以保護弱小。他是個男人,他有這樣的基因情結。

儘管事實上,他其實無法保護誰。

女人終於站起來,有了要走的意思。

女人很瘦,一站起來就更瘦了,她瘦瘦的背影就像一道閃電,尤其是裹在那樣寬鬆的衣服裡,更讓她看起來像一枚柴一樣。女人的背影讓他想到窗外的那只小鳥,馬國良回過頭來,發現那只小小的雀鳥已經不知何時飛跑了,消失不見,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個念頭還是嚇了他一大跳。人命有時候很貴,人命有時也會很賤。貴與賤有時就在一念之間。他追了出去。

“陳小姐!”他叫。聲音有些發澀。

“你等一下。”

他臉衝向走廊盡頭。“小王!”他喊。裡面有人應了他一句。一個年輕後生的臉出現在一扇門後,馬國良說,“小王,去送送陳小姐。”他說。

那人“哎”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回屋像是去拿了什麼,他胳膊上出現一件大衣,掛在臂彎裡,然而跟在陳莫菲身後,走到門口時,馬國良又把那小王給叫住了,不知道交代了些什麼。小王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陳莫菲,點了點頭,追了上去。

陳莫菲就回了家,她是被警車送回家的。到家以後她看見蕭條而冷清的那個所謂的家,感覺有些惶惶然無助的不知所措,又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所謂。怎麼就是覺得有點兒冷呢,那樣冷,她又伸手替自己加了一件衣服,卻仍舊是覺得冷。

她立在窗前,想了許久,及至她把一切都想完,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找出來自己此前究竟在思考些什麼。她和她的思想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漫無目地的在天空上飛,飛得飄忽而雜亂無章,而且極其無緒,像一團亂糟糟的線頭,他沒法兒從中擇出頭緒來。

日子竟就要這樣過下去嗎?

她問自己。

然而他自己無法回答自己。

兒子怎麼辦?

那是她的骨血,她終究要學會自救,這無庸置疑。更何況那孩子那麼小,她更不知道他如今落在誰的手裡。她懷疑是康若然,然而康若然已經出了國,除非找到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還得指正康若然。從哪裡入手?

她實在不知道。警方那裡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她回過身來,風在窗外呼號,帶著哨音,那輕微的哨音拍馬窗戶空隙,像蛇吐著信子,噝噝的。這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最近她是多麼盼望電話的鈴音啊。

她熱切的接起電話來,“喂,哪位?”

“陳小姐?”

“是。”她說。“我是。”她發現自己手掌心裡沁出了汗。汗很涼,而且溼,且滑,她不得不換另外一支手拿電話,可很快,另外一支手掌心裡同樣沁出了汗。她感覺喉嚨有些微幹。

“你要賣房?”對方問。

她心沉下去。是的,她要賣房,找孩子需要經費,她手裡不是沒有積蓄,那些積蓄她想留給父母,她長這麼大,似乎也並沒有留給過父母過什麼,她開始理解父母,尤其是母親,也許有些晚了。

這麼多年!

這麼多年!

她幾乎是喃喃自語。

這麼多年!

她幾乎沒怎麼回過家。那裡面不是沒有怨的成分。現在一想,那怨似乎是荒唐了一些。更談不上值得。

她深吸一口氣。

“有個買主想看看房子。”

“好。”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下來。

“幾點過來?”她問。

對方說“現在。人就在我這兒。”

“好。”她說。

放下電話,她本來想收拾收拾什麼,家裡好像好幾天都沒被收拾過了,她先去了洗手間,清理了裡面的垃圾,後來又去了廚房,把廚房的垃圾也給清理了。後來她開啟冰箱,發現裡面有兩坨鮮肉,裝在保鮮碗裡,但是撕開上面的保鮮膜,肉已經有味道了。她感覺有點兒反胃差一丁點兒就吐了出來,這才記起自己並沒有吃早餐,不,中餐她也沒有吃,她好像有好幾餐都沒好好吃飯了。那個叫-----對了,陳喬,陳喬好些天沒有出現了。他不會再出現了。流年?她覺得自己這一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如此這般清楚的認識過一個男人。

她其實從來沒瞭解過他,卻執意要尋找他,而且執意要嫁給他。

陳莫菲輕輕皺皺眉頭,皺著眉頭把垃圾清理好。沒多長時間,中介帶著房客過來了。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精明的陳莫菲回來一部分。要買房的是一對小年輕,看起來十分滿意這房子。到了談價錢的環節,讓陳莫菲讓,陳莫菲本不想那麼快讓價,但她真的急用錢。就說,我真的是急用錢,家裡有人生了重病,這樣吧,我還是讓一些,但是不多,你們也別逼得我讓得更多,你們知道,現在買主不止你們一家。

話說到這兒陳莫菲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往下說了。

中介一行人告了辭。

空蕩蕩的屋子裡又剩下她一個人。總歸是要做點兒什麼吧。然而,做什麼呢?

她不知道。後來就走到廚房裡,動手給自己熬了一小碗粥,本來以為一定沒胃口,不過一口熱粥喝了下去,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餓了。身體是最誠實的。

一碗沒夠。她又給自己煮了一碗。去冰箱裡切了香腸。吃下飯,她像去了地獄裡走過了一遭,重新回到陽間一樣。吃到中途她甚至吃熱了,額上生了汗,整個人熱氣騰騰的,她吸溜著鼻子,卻突然間悲從中來。抱住頭,開始號啕大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