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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家人

  男警察沉默的看著她,很想給她點力量,然而他自己有時都覺得力不從心。世間太多的無奈,誰也不能跳出去當主人。愛莫能助。然而女人堅持自己的說法,這讓他覺得十分難辦,把她帶到派出所裡吧,他幾乎確認她並沒有什麼殺傷力,然而憑藉他多年從警的經驗,又深知有些事盤根錯節,結局往往出人意表。萬一......他是想,萬一呢?

他嘆了口氣,還是決定把女人先帶走,不然的話......他拿眼睛將空蕩蕩的房子從左掃到右,又從右掃到左,連那個自稱是她哥哥的人也不在這裡,留她一個人在家裡反而更加不安全。

“那你跟我們走吧。”他說。

女人順從的跟在幾們位察身後。到了警察局,他安排人給她落口供。

口供落到一半他的同事就來找他了。

“那女人好像神經不大正常。”

他沒表態,但作出繼續留神傾聽的神情來。

“前言不搭後語。”

他同事不死心,似乎堅定了不要個答案不肯走的決心。然而男警察自己也沒更好的法子,事實上,敷衍同事的話都沒有,他只有沉默這一個武器,而且鐵了心要將這武器應用到底。

“怎麼辦?馬哥?”

他姓馬,馬國良。國良,這名字意味著父親母親生下他的時候也曾經對他寄予厚望,莫說他父母,上學的時候他對自己也曾經寄予過厚望,後來他覺得那些願與望都太過虛無,於是開始承認並且接受自己的庸碌。

“馬哥?”

對方又碰了碰他。

“啊?”

他彷彿才回過神來。

“那個女人。她這是純心搗亂,她的口供錯漏百出,根本不可能是她做的案。你看她像是能把自己親生兒子給賣了然後再報案的人嗎?”

馬國良本能的搖搖頭,他不知道,事實上,他不想知道。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民警,沒什麼通天的本事,也不像電影或者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義薄雲天或者洞察秋毫,事實上那些都是文藝作品-----或者現實中也真有那樣的神探,但不是他,絕不是他。他長長籲出一口氣來。眼睛終於正向回應同事詢問而急切的眼神,然而他的眼睛剛一跟同事的眼神兒對上,他又幾乎立刻、馬上將自己的目光移了開去。

他真想現在就被派出警,馬上離開這裡,這裡讓他覺得憋悶,出不來氣,窒息,他知道這一切都源自於女人。他也有妻女,他不知道裡面那個女人正在或者曾經經歷了什麼,她男人呢?到現在沒有出現過,她唯一的那個像又不像家人的男人也消失了,她孤零零一個人......他掏出煙來,想起之前某天他下了班,他回到家看到妻子和孩子,妻子穿著睡衣,露出一點點胸,正在喂孩子,屋子裡溫度還行,妻子的頭髮有一綹輕輕垂下來,耷在自己肩膀上,她微笑著看懷裡的孩子。

裡面的那個女人卻並沒有這樣的際遇,這樣對於一個產婦來說再尋常不過的際遇,於面前這個女人來說是天方夜譚。聽說她生下那孩子的時候九死一生,唉,人活著可真是難啊,有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平凡的幸福,有的人卻拼盡了全力也無法企及,誰說命運是公平的?命運從來就不曾公平。

“馬哥。”

那人又喚了他一聲。他知道自己躲是躲不過去的。他拿過記筆錄的本子。

“我去。”

他說,那人如蒙大赦,“謝謝馬哥。”

沒什麼好謝的,他走到門口,望著那扇門,那門他走進走出無數次,唯獨這一次讓他覺得那門異常的沉重,彷彿憑藉他自己的力量沒有辦法把它推開似的。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放上又想拿開,到最後一刻才下定決心一般使了勁,旋轉門把手,然後他走了進去,他坐在女人面前,女人的目光沒有著落,他掏出電話來,並不死心,把前幾天跟女人一起來報案的那男人的電話調了出來,再打,仍舊說是空號。

男人究竟是女人的什麼人呢?

怎麼這兩天就變成了空號呢?

這幾天女人是又受了什麼樣的刺激嗎?

他真想從市局請調過來一個談判專家,但他知道,根據案情,根據他的能力,這事兒並不能實現。他還是要靠自己。

他低下頭,看起筆錄,是的,簡直前言不搭後語,她說是她自己做的,她說那個保姆是她請來的,她說她買通了保姆,她說是她讓保姆把孩子拿走去賣。她說她現在後悔了。她交待得幹淨利落,但是問到細節破綻就出來了。

比如說你是怎麼聯絡那個保姆的?

她說中介。

你是怎麼知道她是人販子的?

我就知道。

這就有一點兒胡攪蠻纏了。

比如他的同事問她,說孩子賣了多少錢?她說十萬。錢呢?她說,是啊,錢呢?我花了。

都你一個人花了?

都我一個人花了。

十萬塊錢都花了?

是的,十萬塊錢都花了。

你沒給保姆一分錢?

給了啊。

你不是說只賣了十萬嗎?

啊不,是十五萬,十八萬。

到底是十五萬還是十八萬?

十八萬。

那十八萬都給了保姆?

都給了保姆。

他合上筆錄夾子,突然間意識到把女人帶到這裡來也許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然而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是個棘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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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她直接拘留呢?不是不可以,可以給她安個罪名,報假警,擾亂辦案秩序,都可以。然而他不想那麼做,畢竟不忍心。他站起來,看著女人,女人並沒有看他,他看見女人安靜而詳和的眼神,看見女人蒼白的臉-----她的孩子才多大?好像才出滿月沒多久,他決定透過其他手段聯絡上她的家人,他沒有別的法子,他不能任由女人在這裡浪費他的時間,他還有很多------噢不,至少是有應該他去處理的案件,他不能讓自己和自己的同事把時間和精力全部都消耗在女人身上。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難過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不是有個哥哥嗎?打電話把他叫過來,你現在的情緒能幹什麼呢?”他嘗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他希望女人可以回心轉意。

女人倒真的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但也只一眼,她就旋下眼皮,她的目光漫不經心,他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也猜不透她到底想怎樣。

等了約摸三兩分鍾的樣子,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你不肯配合,我們只好通知你的家人。你肯定還有家人吧?”

馬國良問。

她有家人,聽到“家人”這個詞兒陳莫菲的眼皮又動了一下,她想起自己母親來,還想起自己父親,如果真要說家人,她只有這樣兩個家人了。她曾經怨恨過那個家,曾經離棄過那個家,她曾經怨恨過自己的母親。是的,尤其是母親。她曾經用那樣直白和屈辱的話來羞辱她,那些話哪一句都像尖刀,直直扎進她的心臟,那時她沉默,可沉默其實是因為她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母親並沒有設身處地的為她想,也從來沒有理解過她。為了愛情,呵,她懂愛情嗎?像她媽那樣的女人,一輩子柴米油鹽,似乎永遠也不會懂得愛情,她只會算計,算計家裡的吃穿用度,再不然算計一下父親有沒有對她撒謊,她自己女主人的地位是不是被外面什麼女人給威脅了。她活得一板一眼,她不懂她女兒的感情。她女兒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那男人不也同樣的愛她麼?他們分開完全是短暫的,像他們那樣的感情一定會經過在風與浪、坎與坷才會最終修成正果。她沒有錯,錯的是她的媽媽。

然而她還是逐漸意識到也許錯的那個不是自己的媽媽。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重新遇見了流年,又跟流年在一起,不管不顧,刀槍水與火都不能阻止她跟他在一起了。然後他們在一起了,可是流年出國了,去陪另外一個女人,可那是事出有因,因為事出有因所以就情有可原......

她搖搖頭,不願意再想下去。然而她眼睛裡已經蓄起淚來,她抬起頭,抬起眼睛,想把淚逼回去,軟弱給誰看呢?她不是早就不相信眼淚了麼?她相信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所以在職場上她步步為營,現在怎麼了呢?她還是從前那個陳莫菲嗎?

她仍舊應該是從前的那個陳莫菲。

眼淚還是掉下來,馬國良看見女人眼睛裡淌出來的淚,亮而且晶瑩,沿著她好看的臉部弧度往下滑,滑到下巴,然後無聲無息的掉了下去,他伸手從面前的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來,然而並沒有遞給女人。他把紙巾握回自己的拳頭裡,那個女人的眼淚卻不知怎麼,像滴進了自己的心裡頭似的。

如果,他想,如果事情發生在他頭上呢?他的家裡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呢?如果面前的這個女人是自己的老婆呢?

他擺擺頭,覺得自己想得實在是太多也太荒唐了。他是很想給她提供給幫助,能想的辦法他都想了,在他的職權範圍內,能做的他也都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