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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陰陽師螢草25

白晴明滿臉都是笑意, 眼角眉梢都凝著真切的喜悅和放鬆,這鮮活又歡快的情緒落滿他那張精緻端方的俊逸面容, 讓原本就風姿出眾、秀雅風.流的白晴明綻放出更加璀璨明亮的光采來, 簡直就像是一枚徹底綻放光華的無瑕潔白玉圭一般魅力驚人, 令人心馳神往。

就算失去了過往的許多記憶,但白晴明卻也不是什麼單純無垢的傻白甜, 他心思深沉、足智多謀,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 像這般直白的展現出自己的喜悅和高興簡直是破天荒的事情,真不知道到底是碰到了什麼好事, 才讓白晴明笑得這般陽光燦爛。

白晴明這幅歡喜過度的模樣看得林瑩一陣牙疼, 因為她可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喜形於色的模樣,就算是當年他還年幼、寄居於妖之森都沒有,而安倍晴明在離開妖之森後, 便是由安倍晴明一手教導, 想來那些優雅言行和繁複禮儀早已浸透他的血脈,讓他時刻保持著氣度和從容。

現在冷不丁見著白晴明這樣一幅開心得快要笑出八顆牙齒來的模樣,實在讓林瑩覺得有些不習慣,十分的不忍直視。在這樣的觀感中, 林瑩稍稍偏轉了目光, 不再看向白晴明, 而這一轉頭,卻正好看到麻倉葉王臉上也是一片一言難盡,當下“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看來白晴明這幅反常的模樣, 不僅是林瑩看了覺得十分奇怪,就連麻倉葉王也同樣難以接受啊。想來作為白晴明的弟子,他也沒見過自己的老師這般恣意直白的展露自身情緒的時候,唔,不得不說,其實還真有點驚悚呢,不能怪他們兩個沒定力表現得這麼震驚。

刷的一聲展開手中描金繪花的精緻蝙蝠扇,白晴明以扇面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將過於燦爛的微笑稍稍遮掩了一二,不過單從他那彎彎的狐狸眼和眼眸中波光璀璨的眸光就知道,他的遮掩不過是掩耳盜鈴,根本擋不住什麼。

不管是林瑩還是麻倉葉王,都是白晴明信任的人,所以他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彎著一雙狐狸眼,十分爽快的回答道:“我和黑晴明磋商協議了許久,有關於我們轉世再來的事情終於敲下了一個我和他都共同認可的方案,等我們做好前期準備,就可以開展計劃了。”

自從兩個晴明都知道他們二人靈魂分裂會對他們造成的危害和影響後,迫於壓力和現實,哪怕他們再怎麼不願意和另一個自己重新變回一個人,但只要他們不想死,不想死後依舊不得安寧,那他們也只能屈服,為了他們共同的安危著想,他們不得不捏著鼻子低下頭合作。

然而兩個晴明之間的合作卻並非一帆風順,而是充滿了挫折和坎坷。

自從林瑩帶著黑晴明從魔界回來後,他們之所以那麼忙,完全是因為他們兩個人根本沒辦法達成共識,沒辦法放下對彼此的戒心通力合作,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拖了一月有餘,他們才只完成了“確定靈魂融合方案”的這一件事情。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白晴明除了早晚抽出一些時間來教導麻倉葉王和林瑩學習陰陽術外,其餘的時間全都耗在了和黑晴明打嘴仗上面,在商量靈魂融合的方案時,兩人互不退讓,都堅決不肯同意在靈魂融合後由對方佔據意識的主體,主宰他們未來的身體。

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最瞭解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而黑白晴明不僅僅是同一個人,是互為半身的兩個人,最重要的是他們確實曾是敵人,這就導致他們對彼此非常瞭解,而在這樣的相互了解下,兩個晴明之間的拉鋸戰也就越發艱難。

磨了一個月終於將方案給確定了下來,日後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按照指定的計劃行事,不用再為了這件事情和黑晴明針鋒相對、爭論不休,白晴明是真的心情愉悅,甚至於這份歡喜已經到了他不願意花費功夫去遮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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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月和另外一個自己談判的日子實在是太艱難了,沒辦法,誰讓他們兩個人總能一眼看穿彼此在談判中使用的小伎倆,能一下子分辨出哪句是謊言哪句是真話,又能輕而易舉的在綿裡藏針的試探中摸清楚彼此的底線呢?自己跟自己較量,真的很累。

一個月才商定好了靈魂融合的方案……這樣的進度有什麼值得驕傲和高興的地方嗎?林瑩與麻倉葉王面面相覷,二臉懵逼,現在只是初步制定好了計劃而已,真要將這個計劃施行不知道還要多少工夫呢!

而且林瑩心中還有另外的一個疑問——要讓黑白晴明的靈魂重新融合,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他們願意一同去冥界走一遭,願意共同投生於一個胎兒體內,靈魂自然融合,這樣簡單的方案用得著商量一個月?而且還兩個人都忙到見不著人影?

張了張嘴,林瑩滿心茫然和不解,只覺摸不著頭腦,一時卻是啞然失語,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茫茫然的迷茫了一會兒,總算想起這是一件好事,她晃了晃頭讓自己醒神過來,朝白晴明點了點頭,含笑道:“這是好事,想來距離你們解決靈魂分裂問題的時候不遠了。”

其實,單隻說白晴明和黑晴明能坐下來平心靜氣的商量靈魂融合方案的這件事情,就已經夠讓人覺得安慰的了,當年京都出亂子的時候林瑩在妖之森沒趕上現場,但後來也聽覺說了,兩個晴明可是打生打死、針鋒相對呢,現在怎麼也算握手言和了,多好。

緊跟在林瑩後面,麻倉葉王也對白晴明表達祝賀,雖然他其實並不是很清楚自己老師還有一個半身,更不知道自己的老師(x2)當年在京都掀起的亂子、做過的糟心事,當但這不妨礙他順水推舟的順著林瑩的話一起向老師表示恭賀。

在白晴明稍稍冷靜了一些、不再喜形於色後,林瑩指了指麻倉葉王,沉聲說道:“之前葉王去陰陽寮接取了一個入門任務,然後就到位於京都附近的禾之村出任務去了,我有些好奇,就陪著他一起去了。”

這本來就是白晴明安排了讓麻倉葉王去做的事情,他輕輕頷首,有些好奇的問道:“每個新手陰陽師在陰陽道入門後,都要前往陰陽寮接取任務,這是新手成長歷練的慣例,每一個陰陽師都不例外。怎麼,葉王碰到了什麼麻煩、或者有什麼問題嗎?”

“有,而且問題還不小。”林瑩乾脆迅速的回答了一句,她臉上淡淡的笑意緩緩斂去,漸漸變得嚴肅認真起來,在微帶擔憂的瞥了麻倉葉王一眼後,她的聲音也隨之低沉了下去,“葉王在與陌生人接觸後,無法自控的靈視能力讓他無時無刻不再承受著旁人心音的侵擾,這對他影響很大,甚至於讓他精神透支。”

這下子,白晴明臉上的笑容也淡去了,他轉向麻倉葉王,目光擔憂的注視著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隱隱有星光浮現,似是在查探麻倉葉王的情況,良久後,他方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來,啞聲沉重道:“是我小瞧靈視了,這個能力對於如今的葉王來說,弊大於利。”

白晴明是平安京舉世聞名的大陰陽師沒錯,但對於靈視這種一般只有神祇才能掌握的能力依舊瞭解不深,在這之前他雖然想過靈視會給麻倉葉王的生活帶來很多負擔,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會嚴重到這個地步,如果麻倉葉王一接觸人群就精神透支,那長時間生活在外界對於來說無異於折磨。

慢慢將展開的蝙蝠扇合,白晴明握著扇柄一下一下輕輕的敲擊著另一只手的掌心,在稍作沉吟後,白晴明眉眼沉凝下來,口吻堅決的開口道:“葉王如今的精神力還不足,他不能經受太多次的精神透支,靈視這樣對他來說弊大於利的能力,必須要儘快封印。”

唇角微微抿了起來,林瑩慢慢轉頭看向麻倉葉王,目中帶著幾分嘆息和無奈、急切和擔憂,深吸了一口氣後方才說道:“封印靈視這件事情,必須得葉王全心全意信任我,這樣我才能在他的信任中將他與生俱來的能力封印住。”

只要麻倉葉王相信她,那她隨時隨地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為麻倉葉王將靈視這個能力封印。但如果麻倉葉王並不相信她,哪怕只是一絲細若髮絲的懷疑與戒備,那這件事情就無法做到。說到底靈視是心靈層面的靈力,要想封印,林瑩先得抵達麻倉葉王的“心”。

談話到這裡便卡主了,再也進行不下去。在燈火輝明的靜室內,林瑩和白晴明都面色沉重的沉默了下來,她們都知道解決問題的難題出在哪裡,卻都沒有辦法解決,而麻倉葉王更是一直沉默著,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有些信任,不是說了就能當真的。

全心全意的信任說起來簡單,但真正做到卻很難。誰能夠保證自己能夠全心全意的去信任另外一個人呢?更何況林瑩和麻倉葉王認識的時間也不夠長,他們再怎麼交好,也沒有到全心信任的地步。

“既然暫時封印不了葉王的靈視,那只能先讓他留在宅邸中,不要隨意外出。”最後是林瑩打破了沉默,她嘆了口氣,無奈續道,“雖然這是治標不治本,但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白晴明點了點頭,正要開頭同意林瑩的提議,突而察覺到在這平安京中,有一道璀璨輝煌的靈光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