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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

小廚子魚做得好吃, 會猜人心,還可以參與破案。而自己除了一身武藝之外, 還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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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發現別人身上的閃光點後,天性不服氣地就想從自己身上找到更多的閃光點。這會兒什麼貓也忘了, 他更想與之比較的人反而是小廚子。

可能是剛剛吃得太飽,影響思考,白玉堂竟一時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優點。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出去冷靜一下,走一走, 消消食, 再好生仔細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多謝寒弟款待, 白某告辭。”白玉堂說罷, 縱身一躍,翻牆而去。可見他輕功了得, 身姿輕盈得就像是風吹一片白紗。

“好好地幹嘛不走門, 翻牆呢。”春來不解道。作為皇帝身邊的暗衛,春來也算是高手, 可對他來說能正常走的時候,決不會運功耗力。

春去很理解哥哥的想法, 解釋道:“許是江湖人,隨性,所以不累。”哪像他們做侍衛的要日夜輪值,有的還因為蹲點熬夜頭髮大把大把掉,二十幾歲掉得跟頭禿驢似得。

春來點頭,拍拍春去的肩膀, “還好還好,我們現在生活輕鬆了。”

春去點頭,再點頭。

趙寒煙在旁聽他們兄弟對話,莫名覺得心酸又有點好笑。

“行了,你倆也別忙了,去休息。”趙寒煙體諒道。

倆人倒半點不客氣,還真走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趙寒煙一句晚飯做好了記得叫他們。

秀珠在旁冷眼看著,隨後湊到趙寒煙身邊小聲道:“公子,我怎麼覺得他二人似乎並不知道你真實身份,若真知道怎麼也該致謝一聲啊。”

趙寒煙點頭,補充道:“不僅不知,而且還不知我是女子。”

“啊?”秀珠愣了下,想想他二人平常和她家郡主的言談時的表現,似乎真沒有把他們郡主當成女子看,“莫非聖上什麼都沒說?”

“極有可能。”趙寒煙腦海裡隨即浮現趙禎那個笑面虎,“我這身份幹廚子,被外人特別是皇族人知道了,必會‘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聖上也必定因我受到牽連。所以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險,他那麼謹慎的人,必然不會肯冒這個風險。八成是扯了個什麼無關緊要的理由,讓他二人護著我,如此剛好可以更為保密的前提下兩全了。因不想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囑咐我說不必私下和春去春來道破身份。”

趙禎當時的理由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其實而今這麼理解下來也對,道明身份也確實麻煩。正不過‘君心難測,腹黑至極’,確是如此了。

“聖上真不愧是聖上。”秀珠揪著兩根眉毛,歎服至極,轉即她反應過來什麼,看向趙寒煙,“公子也不愧是公子,早就看穿這一切,若非今日秀珠主動提及,怕是還不知道呢。”

“這有什麼好說的。”趙寒煙說話間,把六條醃好的鯉魚都包好白菜葉,讓秀珠趕緊放進爐子裡,看好火。

“來旺去個茅廁怎麼還不回來,這火我可不會燒呢。”秀珠道。

“小火就行,大了不好挽救。”

趙寒煙囑咐罷了,取來一塊眼肉肥牛,也便是牛脊背中部肥瘦相間的肉,因為狀似眼所以有此稱呼。這種部位的牛肉切薄片涮起來吃,細膩如絲,口感最好。

趙寒煙則打算用它切肥牛片,卷著時令鮮菇。這道菜是由上次燒烤時的火腿片卷蘑菇腿演變而來。趙寒煙上次吃的時候,覺得火腿片的口感還是有點柴了,蘑菇腿卷在裡面也有點幹。所以這次她把蘑菇蓋和蘑菇腿一起切絲,再把泡軟的筍乾也切絲,一同入鍋用少量的芝麻油翻炒,不放鹽,只加點醬料提味,考慮到有人不吃辣,所以做了放甜醬和辣醬兩種。簡單的清炒,會把食物最本來的香味煸出來,這時候盛出,然後就把炒好的蘑菇筍絲拌上孜然芝麻,包進肥牛片中,用細竹籤固定好,擺盤。

等爐中的六條烤魚完成,分別做辣的和不辣兩種澆汁完畢後,趙寒煙又從兩種口味的烤魚裡分別舀了兩勺湯澆在鮮菇肥牛上。帶著烤魚香味微微沸騰的湯汁在澆蓋於薄肥牛卷的剎那,立刻就讓紅白相間的肥牛變了顏色,燙得半熟。

而在上菜的過程中,溫熱的湯汁會繼續捂熟肥牛,等這道菜端到桌上的時候,肥牛就熟得剛剛好,半點不老,半點不柴,口感異常鮮嫩還有嚼勁兒。繼續咬下去,內裡帶著些許醬香的筍絲和爽滑的蘑菇就在口中翻騰,筍絲清脆有咬頭,蘑菇蓋滑嫩,蘑菇腿兒勁道,可謂是各種口感俱全,再配上味道同樣絕美的烤魚,讓人根本就放不下筷。

為案子發愁或跑腿一整天的包拯、展昭等人,因吃飯時的專注享受,一身疲憊終於得到了舒緩。不管是腦子還是身體,一張一弛,勞逸結合之後,再想案子的時候更有精神和力氣了。

王朝滿足拍拍自己的肚子,“這段時間怪案子真不少,最大的安慰就是咱們開封府來了個令人叫絕的小廚子。人好看,飯菜好吃,美味到我每次吃她的飯都想大叫三聲。”

“我想哭。”馬漢道。

“為何想哭?”這飯後閒聊的片刻,包拯本來只想在旁靜聽就是了,結果馬漢的話立刻勾起他的好奇之心。

“趙小兄弟做飯的味道,讓我想起了我已故的祖母,她做飯就特別好吃,而且小時候可疼我了。”馬漢嘴角含笑地回憶著。

包拯自然明白馬漢這種思念已故長輩的心情。今天趙虎和張龍不在,安靜了些,包拯便看向展昭,問他感覺如何。

“好。”展昭補充解釋道,“找不到比這個字更好的形容了。”

公孫策和包拯都笑起來。

隨後展昭就帶著王朝馬漢告退,繼續為查案奔波。

公孫策則繼續和包拯聊前話:“看來大家都很滿意這位新來的小廚子。”

包拯點點頭,“誠如先生開始所言那般,趙小兄弟非俗。”

“學生也算有些閱歷,當初見她第一眼時就知如此,大人慧眼如炬,必定比學生更早看出來了。”公孫策謙虛道。

“確實是你識人在先,我在後。”包拯微微笑著,“不過這等非俗之人,便猶鶴立雞群,多數時候好辨。比如我當年見展護衛,再比如而今見白玉堂。”

“白玉堂一身好功夫,聰慧機敏,且有俠義之心,若能為開封府所用,必定如展護衛一樣是難得的人才,只是這白玉堂性子倨傲,做事十分隨性,不愛遵循章法。江湖氣重了些,怕是很難屈就於官門之下。”公孫策分析道。

“你說的不錯,”包拯認同,嘴角卻洋溢著幾分篤定的笑容,“但你發現沒,這位錦毛鼠兄弟似乎很喜歡咱們開封府的小廚子,在吃上頗為執著。”

公孫策恍然大悟,佩服包拯慧眼,表示自己以後還是要多向大人學習識人用人之道。

“你回頭得空和趙小兄弟商量一二,讓他幫我們一起收服了這只‘俠義鼠’。”包拯囑咐道。

公孫策轉即忙拱手領命,想想也不必等了,擇日不如撞日,就趁現在去和趙寒煙講明。

趙寒煙剛和秀珠、春來等人用了晚飯,見公孫策到了,忙請他在梧桐樹下桌邊落座,一盞紅燈就掛在彎斜的樹枝之上,夏蟲脆鳴,弦月如鉤,偶來一陣微風晃動紅燈,令燈下人影子晃動。

趙寒煙點了去驅蚊香放在桌上,又給公孫策上了涼茶,在公孫策力邀之下,才坐了下來,聽公孫策開門見山的講明了他的來意。

“白玉堂這個人不大好勸,”對於不能保證做到的事,趙寒煙不會隨便答應下來,“我會盡力。”

“趙小兄弟肯盡力,那這事兒就成了大半,我再次替大人謝過趙小兄弟,自己呢則更要好好謝過趙小兄弟,這包括你答應幫忙,你費心為大家琢磨美味的飯菜,還有你參與查案,三件。”公孫策起身,對趙寒煙拱手欲作揖。

趙寒煙忙伸手做攙扶的動作,但她並沒有去觸碰公孫策的手,“先生如此就是折煞我了,都是小事,且是我自己願意的,哪用言謝。”

公孫策謙和表示該如此,隨後才笑著和趙寒煙告辭。

秀珠在旁一直陪著,等確認公孫策走遠後,就拉著自家郡主回房。

“公子,這開封府的人真好啊,除了那個張凌,就沒有人拿架子的,還時常個個謙遜地互相道謝,真好。”秀珠詞窮,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情就說了兩個‘真好’。

“是呢——誰?”趙寒煙應承的時候抖了一下尾音,因剛剛她看前頭不對,隱約覺得牆邊那顆樹後有人。

“是我。”樹後走出一位衙差打扮的男人,低著頭,正對著趙寒煙,從聲音到形態舉止看起來都是一副很愧疚要道歉的模樣。

趙寒煙和秀珠提著燈籠再靠近幾步,便認出了來人,正是她們剛剛提到的張凌。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了。這大半夜的,你來幹嘛,還想嚇唬欺負我們公子?”秀珠厲害問。

這一聲問似乎有點高,就聽不遠處的院子裡傳來腳步聲,接著就看春來春去兄弟蹭蹭跑來,手裡還拿著棍棒。到地方後,倆人就舉著棍棒對著張凌,“你想欺負人?”

“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敢了!”張凌慌張擺手,急得快要哭了,他理虧地看一眼趙寒煙,蔫蔫地垂頭解釋,“我是來和趙小兄弟道歉的,前段日子我心存戲弄、報復趙小兄弟的心思,實屬不對,後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訓斥的時候,我還存著推諉的心思,而今想來更覺得自己可恥可惡。我父親知道此事,好一頓罵我不是東西,也罰我跪了宗祠,險些不容我這個兒子,他說我變了,不是以前那個心地善良的孩子,狂得眼裡只有自己。我反思了幾天,越發覺得自己不是東西,夜夜難寐。思來想去,還是該親自來一趟,好生地深刻地再給趙小兄弟誠摯道歉一次。怪我仗勢欺人,以為家裡有位姐姐在宮中高貴了,便可在外為所欲為,因為我的錯,已經害死了孫橋一條命了,我真罪無可恕!”

秀珠懷疑地打量張凌:“你、你是認真的?”自認國舅爺的人,把自己捧成了皇親國戚的人,會這麼簡簡單單地認錯?

張凌點點頭,然後拱手對趙寒煙行道歉禮,“我欠趙小兄弟的,趙小兄弟不管怎麼打罵我,我都不會吭一聲。”

“早就接受了你的道歉,你再道一次,我一樣接受。”趙寒煙笑了笑,“等著看你以後的表現。”

秀珠拉了一下趙寒煙,她擔心郡主心性單純,被這個‘複雜’的張凌給騙了。

趙寒煙示意秀珠放心,轉即對張凌道:“好了,你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張凌有點不敢相信,“你真不和我計較?”

“先做個能讓我入眼的人,我或許會有計較的可能。”趙寒煙道。

秀珠:“……”

郡主這句話可真是堵心了,再看張凌那表情,就是在夜色裡,都能分辨出他臉色慘白慘白的。

張凌忙再行一禮,轉頭落荒而逃。

春來春去兄弟見沒什麼事,隨後也回屋歇著去了。

“公子,我懷疑他只是一時裝蔫,等風頭過去了,肯定會伺機反撲。”秀珠本著警惕一切的心道。

“我聽他懺悔得挺深刻,認錯也都說到點子上了,再有瞧張貴妃的為人,還有張貴妃父親教子的做法,這張凌該是壞不到那裡去。”趙寒煙推敲道,“年少麼,犯錯的比比皆是。再說他就是不改,能奈我何。”

“對了,那白玉堂呢?”秀珠忽然想起了白玉堂的狂傲,“他那樣猖狂還性子倔的人可比張凌更容易犯大錯吧?”

“聰明卻是天生的。”

趙寒煙說了一句秀珠不懂的話,和她擺擺手,兀自回屋睡了。

秀珠撓撓頭,仔細想了想自家郡主這話的意思,最終沒想明白,就不想了,也睡覺去。

……

次日,天大亮,押送鄭圖的囚車入了開封府。

包拯立刻提審了鄭圖。趙寒煙也被公孫策叫到公堂旁聽。

鄭圖對於自己和嫂子於氏私通,代替自己兄長鄭宏身份一事供認不諱。

“我大哥已有近十年不曾進過我嫂子屋子,平常就在別苑玩弄那些他暗中擄來的來良家女子。我大哥這個人在做男人的事兒上就是個禽獸,他不喜歡生過孩子的女子,也嫌花巷子裡的女人髒,對買來的姑娘也沒太大的興致,偏偏就愛那些硬搶來的良家女兒,說是這樣才夠刺激。我早前知道大哥這愛好,同情嫂子,日子長了便和嫂子生出情愫……

出事那天晚上,是嫂子聽說他又幹擄人的齷齪事,氣憤至極,不想再有女兒家被他糟蹋,就去找他理論,還和我商量該揭發他,和離了,便與我遠走高飛。我也同意了,就同嫂子一同去了別苑,卻發現別苑裡安靜至極,連個開門的都沒有。我倆從後門進去後,發現府裡的下人們昏迷叫不醒,而正房內的大哥則赤身被吊在樑上身亡了,身上還被鞭打的全是傷痕,特別是那地方——都爛了。”

之後,鄭圖和於氏受驚之餘,就想到了替換身份的計策,後續的事基本與包拯等人猜測的一致了。

展昭看眼趙寒煙,問鄭圖可知錢樹一家。

“錢樹?”鄭圖皺了下眉,覺得耳熟,但一時間沒想起來。

“他妻子為鄭氏,可與你們鄭家有關係?”展昭補充問。

“啊,我想起來了,我有個庶妹,排行五,當年嫁地就是個姓錢的人家。是了,好像就叫錢樹。”鄭圖回憶道。

嫡庶有別,鄭圖對錢樹夫妻的印象也就止於此,並不知道太多。而陳州知府鄭宏的妻子於氏既然也有十年不曾和鄭宏接觸,恐怕也不會知曉這件事。

鄭圖能提供的線索基本也就這些了,包拯便命人將他暫且帶下去,稍後處置。

包拯隨即對趙寒煙、展昭等人道:“不知諸位有沒有注意到,錢樹案和鄭宏案都有一個共同點。”

趙寒煙應承,“案發時,府內下人無一例外地全部昏迷,這事可不容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