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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70

蘇季一連好幾天,都沒有離開過宅子半步。

她連花園裡都沒有去,就是在屋子的一間間房屋裡來回徘徊。

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墨遠寧還住在這裡的時候,很少有時間去院子裡閒坐或者休息。

她現在回想起來,才意識到這幾年間,他總是在忙。

剛結婚的時候,是為了從蘇偉學手中接手蘇康,所以每天行色匆匆,即使下班回家,也總是在書房裡忙碌。

後來蘇偉學病重,蘇禾出事,她又傷心過度整日昏昏沉沉的,他就更忙了。

再後來就是他在對付陳家,他們貌合神離的那段日子,直到後來他們離婚,她將他叫回來住在客房。

這麼一天天數下來,他在這四年間最輕鬆愜意的時候,可能還是他們剛新婚時,一起去國外度蜜月的日子。

可那些日子卻又短暫的可憐,不過區區十幾天,就因為蘇偉學亟待他回去幫忙,而匆匆結束。

她四處尋找痕跡,從記憶裡翻翻撿撿,希望能找出一些她將他照顧得很好,並且他們很幸福的段落,卻又覺得實在是乏善可陳。

連他們最初那三年,她一直認為是他們在一起時最幸福平靜的時光,現在回憶起來,她彷彿也是過多與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對他也時有疏忽。

到後來,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她是否真有自己以為的那樣愛他?

如果有,又怎麼會那麼漠然地對待他,一點也不像一個深愛他的妻子。

可如果沒有,她又為什麼會在失去他後,只要回想起往日的點點滴滴,就會覺得心臟猶如被凌遲一般疼痛,無法停止,也無法得到安慰。

蘇季甚至沒有在家裡找到一張他的照片。

他們簽訂離婚協議時,她讓孫管家清理掉他們所有共同生活的痕跡,孫管家也執行得非常快速和徹底。

現在她不但找不到他的照片,連他們婚禮和蜜月時拍攝錄製的所有照片和音像,也都全部被銷燬。

她在回家後的第三天,又失眠了大半個夜晚,終於忍不住去問孫管家:“你去公司裡問一下方宏,看公司裡,是否還留著他的照片。”

她沒有說是誰,孫管家卻立刻聽懂了,答應下來就馬上給方宏打了電話。

在島國發生的那些事,除了卓家和蘇季以及孫管家知道外,方宏也有所耳聞。

不過他也只知道墨遠寧沒有和蘇季一起回來,他沒敢深問,卻也知道蘇季是被綁架走的,墨遠寧隨後去營救。

現在聽到孫管家讓他在公司裡找墨遠寧的照片,才終於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方宏做事一向迅速,也很快就從蘇康的人事檔案裡,調出了墨遠寧的一張證件照,還有其他幾張他還擔任公司總裁時拍攝的資料照片,全都列印出來,打包給了孫管家。

最後孫管家終於將這些照片遞交到蘇季手中,她還坐在書房裡發愣。

蘇季自己看書喜歡在二樓的小客廳或者臥室裡,家裡二樓的書房,一直是被墨遠寧佔用的。

當然他們簽了離婚協議後,他再次回來,就不被允許使用這裡。

不過因為蘇季自己不使用,這裡就沒有在她盛怒的時候,被她特別關照清理。

所以這裡意外地完好保留了很多墨遠寧的痕跡,他從小在國外長大接受教育,看的很多書籍都是外文原版的,於是那些外版書,就滿滿地佔據了書房的大半書櫃。

他胃不好,沒有飲酒的習慣,於是這裡就不像很多男人的書房那樣,會有一個酒櫃,擺著些酒瓶和酒杯。

他喜歡簡潔的擺設,不喜歡繁雜的裝飾,於是書桌上就只有一臺電腦,還有一隻造型奇特的黑白陶土製品,勉強能看出是一隻小貓的造型。

她進來看到時想了一陣,才想起來,那是她有段時間太無聊,去上了陶藝課。

可惜她著實沒有藝術天分,折騰了兩個月,才終於折騰出一件勉強能看的“作品”,就當做禮物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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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送的時候,大半只是為了消化掉這件狼狽不堪的“作品”,並為自己浪費的時間找個藉口,送過後也就沒有太留意。

直到現在,她在這間充滿他風格的書房裡,看到唯一的擺設,卻跟整體的風格充滿違和感,努力去想,才終於想起這件事。

接著她就又想到,原來她送他的東西,一直都不多,每到節日,或者他的生日,她當然也會按照慣例送一些禮物。

她從網上翻過一些帖子,關於怎麼送丈夫東西的,所以她也按照建議,送了新的領帶,還有領帶夾袖釦,整套的手工西服乃至喝水用的水杯等等或大或小,零零碎碎的東西。

她沒留心過那些東西送出後他都是怎麼處理的,只記得她第一次送他的一條領帶,他好像是用了很久。

可即使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大部分也都在他們簽了離婚協議後,被當做垃圾清理了出去。

她將他趕出蘇家時,實在太過心急,當天他也只穿走了身上的一套西服,帶走了一隻公文包,他的絕大部分物品,都留在了蘇宅。

她當然也是沒有想過要將這些東西歸還給他的,在她那時的印象裡,他所有的東西都是蘇家給的,還有什麼臉面要回去?

所以她讓孫管家把那些東西扔到垃圾站,也不會還給他。

她現在想著,就會覺得以往的自己,實在太刻薄自負,於是才會連可以藉以懷念他的物品,都寥寥無幾。

即使這也是一種懲罰,她卻也無法有所怨言……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和他人無關。

拿到了那些他在公開場合,帶著一臉禮貌微笑的照片,她也覺得是種安慰,甚至又回頭看孫管家,認真地問:“這些照片可以放大到多少?能不能像等身那樣大?”

可除非是刻意拍攝的那種高像素照片,比如婚紗照,又哪裡有照片的畫素是可以放大到等身的?

孫管家猶豫了一陣,還是據實回答:“可能不行。”

蘇季愣了一下,接著就又說:“那只好請一個畫家,按著照片畫一張可以等身的畫了。”

孫管家點了下頭,表示這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他馬上去聯絡畫家。

一邊答應著,孫管家還是又一次把到嘴邊上的詢問咽了回去,他其實早該問了:訃告是否要發?追悼會要不要舉行?什麼時間舉行?

可這樣的問題,他又實在不忍心對著蘇季問出來。

回家了這麼多天,她臉上的神色,在一天的大部分時間,仍舊是恍惚的。

她有時候甚至會看著一張桌子或者椅子微笑,他知道那種時刻,她大半是回想起了墨遠寧還在的時候的情形。

可接下來,她通常就又會露出哀痛的神情,他就知道,她又想起了那個人已經不會回來的事實。

然而即使蘇季刻意迴避,有些事情也終須面對。

在她回來後不久,向蘇家久問墨遠寧下落,而得不到答覆的陳朔,還是透過他自己的渠道,知曉了在島國發生的一切。

他很有可能是透過使館人員得知的,所以知道的相當具體,他氣勢洶洶地跑到蘇宅質問蘇季的時候,衝口就是一句:“我兒子拿他的命換了你的,你怎麼連他的遺體都給我帶不回來!”

此刻的陳朔,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的所謂風度,雙目發紅,神色狠戾:“我看在小寧的份兒上,才縱容了你這種丫頭……既然小寧不在了,我要你整個蘇家給小寧陪葬!”

好在跟著他一起來的陳柏嶽還算鎮定,聽到這裡只沉聲說了句:“爸爸,小寧應該不想看到您現在的樣子。”

這句話就像一記悶棍,打在幾乎發狂的陳朔頭上,卸去了強撐的氣勢後,他也只不過是一個痛失剛剛找回的兒子的父親。

陳朔再未置一詞,轉身就走了,身後跟著浩蕩的司機秘書和保鏢。

陳柏嶽略略留了一陣,等陳朔出去了,才對蘇季說:“替我和爸爸,謝謝小寧的那位朋友,也請她將安葬小寧的地點,告訴我們……即使人不在了,也總還是要有個地方可以憑弔的。”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接著說:“請你也原諒爸爸,他聽了訊息,就說要籌備小寧的追悼會……正和殯儀公司談著,突然罵了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衝到這裡來了,他其實也是,太過傷心。”

蘇季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聽他說完,才對他點了點頭:“我也想過要給遠寧開追悼會,可別人都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她說著還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們還沒有領離婚證。”

陳柏嶽看著她突然就笑了,那笑容浮現在她蒼白的臉上,就更像曇花那樣,轉瞬即逝:“所以我還是他的妻子的,不管他是否願意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