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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5

那個私人醫生應該距離他們很近,在蘇季打過電話後不久,他就到了。

墨遠寧也不是第一次胃出血,而胃出血除了手術之外的治療方法也就是輸血和注射止血劑。

那個醫生是個意大利人,蘇季聽到墨遠寧叫他“安德魯”,兩個人像是已經熟識一陣時間了。

不同於蘇季印象中的意大利人,安德魯相當嚴肅,他照看好墨遠寧後,還跟蘇季打了個招呼。

但那之後,他就用英文對蘇季說,下面可能涉及到病人隱私,請她迴避一下。

蘇季一愣,剛想說自己和病人是夫妻關係,躺在床上的墨遠寧就睜開眼睛衝她笑了下,聲音低微地說:“小月,請你迴避片刻,很快就可以談完。”

他既然都這樣說,蘇季就沒有拒絕的立場,但她還是擔心無比,勉強對他笑了笑:“有什麼事情叫我。”

然後才離開了房間。

這裡的二樓就只有起居室和臥室,但臥室的門關上後,裡面的說話聲音,蘇季就已經聽不清了,再加上墨遠寧病中無力,說話的聲音就更小。

他們在裡面說了什麼,蘇季一句話也沒有聽到。

過了好一陣,安德魯才打開門出來,還是禮貌地和蘇季打了招呼,然後說他給墨遠寧注射了安眠的藥物,大概會睡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候他會再來。

蘇季連忙答應下來,表示自己會盡心照顧墨遠寧,又向他道了謝,才把他送下樓去。

她回到樓上時,墨遠寧已經睡著了,正合著眼睛睡得呼吸均勻。

安德魯來了之後,蘇季才知道這間臥室的一個櫃子中,放的都是監護病人情況的醫療器械,現在當然都推了出來在床周圍放好。

她看了看監護儀器的資料還算正常,就又低頭去看墨遠寧。

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她還是會時時覺得不真實。

那天在墓園裡,她覺得很累,於是就靠著別人給他立的墓碑意識朦朧起來。

再然後他就真的回來了,抱著她穿過空曠又無人的墓地,一直在雨中走下去。

那時候她是真的以為自己正在穿過生死的界限,而就那樣被他帶走,哪怕是一路走到地獄裡去,她也不覺得難過。

並不是說人世間的一切她已經不再留戀,而是他離開後的那些日子,實在太難熬。

lin說她經常把網頁停在某一頁一直不動,其實lin還沒有說透,她這些日子來瀏覽的那些網頁,幾乎全都是關於宗教的。

她曾經翻到過一個教堂的主頁,裡面有一個頁面,專門用來給教徒悼念亡者。

她看到有一個人留言說:他一定去了天堂,主保佑他不再受任何苦難。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信仰是這麼好的一件事,可以順利地說服自己:他去了天堂,以後都不會受苦了。

可她怎麼辦?他如果去了不會受苦的天堂,那她就只能留在沒有他的世界裡,永不結束地承受著她已經失去了他這個事實。

她聽說相信天堂存在的人還相信另一個地方:煉獄。

在那裡痛苦永遠都不會消失,時光煎熬著一切。

她想她的煉獄已經降臨過了,從他倒下的那一刻開始,世界與她而言,只是一場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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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帶著鮮活的笑容和體溫,她反而如墜夢中。

如果不是這個夢境實在太真實,真實到她能清醒地意識到這是真實的世界。她真的要以為自己已經瘋魔到幻想了他的樣子,假裝他還在自己身邊。

幸好這幾天來,她一直可以睡在他身邊,這樣每次從噩夢中驚醒,她都能夠觸碰到他溫熱的身體,聽到他平穩的呼吸和心跳。

現在她也出神地看了他一陣,而後才握住他被放在毯子下的手,他的掌心還是發冷的,合著的眼眸下,也有淡淡的青痕。

她原本並不覺得他非常虛弱,哪怕是之前第二次胃出血住院時,她也只是覺得他憔悴,並不算虛弱。

可現在她看著他,總害怕他還會消失,或者像上次那樣,悄然無聲地在她懷中失去呼吸。

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他也重新回到了她身邊,但每當她回想起那一刻,還是覺得無法呼吸,世界都會在一瞬間變得黑暗無比。

她握著他手的手指不自覺收緊,最終她還是低頭在他唇邊輕吻了一下,她欺負著他正在熟睡,不能聽到:“遠寧,我愛你,堅持一下,為了我。”

六七個小時後暮色降臨,墨遠寧恢復了清醒,安德魯也重新來了一次。

他確定了下墨遠寧沒有再繼續吐血,就囑咐他今天仍然不能進食,要等到明天,然後又給他注射了藥物。

他走之前看著墨遠寧,似乎欲言又止,蘇季以為自己又要迴避,墨遠寧卻沒讓她離開,只是對安德魯笑了下說:“我會儘快考慮的。”

安德魯似乎聽慣了他說這句話,聳肩小聲嘟囔了一句,才又對蘇季笑笑,禮貌地告別離開。

送他走了,蘇季又回到他床邊,她現在不是太敢過問他的事情,但在坐下後,看到他仍然蒼白的臉色,還是忍不住輕聲說:“遠寧,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資格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積極治療……無論你的病情是怎麼樣的,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她這麼說完,好久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回答,於是就抬起頭去看他,卻發現他正專心地注視著她,深黑的眼眸中,目光有些深晦難明。

她本來就覺得不安,被他這麼一看,就更加心驚,差點就要衝動問他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症,又想說不管這一次結果是怎樣的,她都不會再離開他一步。

好在他也看出了她的惶惑難安,很快就挑了下唇角說:“我沒什麼,只是胃潰瘍反覆出血比較嚴重,所以安德魯建議我做胃部的區域性切除手術。”

蘇季聽到後面,就已經覺得難過了,脫口就反駁:“這還算沒什麼?”

他倒還能悠閒地笑笑:“比起絕症來說,是沒什麼。”

蘇季聽到他這種口氣,立刻就覺得火冒三丈,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眼圈都紅了:“你是不是覺得讓我擔心痛苦很有意思?”

她想起來那些以為他真的已經不在人世的三個月,就覺得更加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氣到極處,她還是不敢對他說太激烈的話,只能忍著眼中快要掉下來的淚水說:“你要是以為可以隨便拿你自己的身體和生命開玩笑,那乾脆就把我的一起帶上算了……反正我這輩子還沒做過什麼太極端的事情,真做上一次也沒什麼。”

她說完後還是覺得可能說重了,不過她卻沒有收回的打算,就只是盯著他的眼睛,希望能讓他看到自己的堅定。

目光膠著在一起,到底還是墨遠寧先收了回去,他勾著唇對她笑了笑,他聲音還是低弱,不過卻已經帶上了暖意,對她說:“過來坐我旁邊。”

他都這麼說了,蘇季也就沒骨氣地坐過去,貼著他的身體也半躺下,用手臂摟住他的腰。

他們就這麼依偎在一起躺了一陣,墨遠寧才再次開口,他聲音裡帶著點無奈,卻更顯得柔和:“小月,你為什麼說那麼多次‘我愛你’?”

他主動提到這個,蘇季就如實回答:“我怕你不相信我。”

她到現在都不願回憶起那時候抱著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心跳和呼吸已經感覺不到,她才想起低頭對他說“我愛你”。

那一刻的絕望,足夠吞噬她的靈魂。

她繼續說:“我愛你,你卻總不肯相信……我本來以為這一生還有很長,我可以慢慢讓你相信。可你肯給我的機會卻越來越少,所以我就只有多說幾次,希望你將來哪怕偶爾想起我的時候,也會想起來我說過那麼多次愛你,不會只記得我對你不好的那些事情。”

她一口氣說完,就閉上眼睛,朝他的懷裡又靠了靠,接著說:“遠寧,就算你覺得我不配再得到你的愛,也請你不要再拒絕接受我的感情……我知道我曾經讓你付出過很多單向的感情,你哪怕把這理解為我對你的補償和虧欠,那也可以。只是不要再拒絕。”

比單向而無望的感情更加絕望的,是連這種毫無回饋的感情,都不能再給予對方。

那天他和michelle對決的時候所說的話,她每一句都記得,每一次午夜夢迴,除了意識到他再也不在,那些話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他對她已經沒有了感情,他在閉上雙目前,都不肯相信她的感情――這樣的懲罰她無法怨天尤人,只能認為自己咎由自取。

可即使如此,那些無法排解的痛苦仍舊存在,並且每天都在不斷重複地懲罰著她。

把能夠說的話都說完,她控制了許久的眼淚就無聲從眼角滑了下去,她將頭埋到他肩膀下的毛毯裡,希望他不要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

她就這麼悄悄地落了一陣淚,然後覺察到他輕動了動身體,接著她的肩膀就被他的手臂環抱住了。

他帶著微涼體溫的輕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她聽到他輕聲嘆息著說:“小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