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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西門吹雪很少會離開萬梅山莊,而每次他離開萬梅山莊的理由通常是去殺一個人。對此毫不知情的沈修遠,在坐上福伯準備好的馬車後,他還在為不用步行這點小事而感到由衷的愉快,完全不知道自己將再次被西門吹雪帶著去見識殺人現場。

時季即將進入夏季,氣溫也漸熱起來,萬梅山莊處於塞北的位置,那裡無法感受到氣溫的回升,但是到了五羊城,沈修遠就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夏天快來了。穿著單件的青衫,走在日頭當空的街道,讓他額頭隱隱滲出薄汗。

沈修遠抬手在自己臉頰便扇了扇,手掌帶起的一絲涼風,稍縱即逝,完全得不到一絲滿足。沈修遠快步走到西門吹雪身邊,偏頭看他。那讓他心馳盪漾的臉上完全看不到汗水,而且連被太陽曬起來的燥紅都沒有。他聽過說習武之人能調動內力控制自己的體溫,但是走在太陽底下,就跟待在空調房裡一樣,這也太作弊了。沈修遠對習武之人這個群體在心底羨慕妒忌了一番之後,發現西門吹雪停腳下一頓,朝著一家酒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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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遠抬頭看了看日頭,確實差不多已經是午飯時間了,沈修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跟著西門吹雪往酒樓裡走。

走進酒樓,沈修遠就感到涼快多了。畢竟還不睡真正的夏天,不在太陽底下還是感覺不到燥熱的。

進了酒樓之後,沈修遠一點也沒有跟班自覺地越過西門吹雪,打算去櫃檯前去看看選單,卻冷不丁地看到一個人匆匆迎面走來,在他幾乎要被撞上的瞬間,西門吹雪一把將他拉到了身後。而那迎面走來的人,在抬頭看到沈修遠的時候,幾乎是在西門吹雪拉人動作的同時,猛地往後跳了一步,然後用一臉被嚇到的表情看著沈修遠。

沈修遠在站定之後,抬眸看向對面的人,居然還是熟人,臉上掛著四條眉毛的男人,不是陸小鳳是誰?不過他瞪著眼睛,滿臉見鬼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是他長出了三頭六臂,還是他變成了牛鬼蛇神?

“陸小鳳。”西門吹雪鬆開抓著沈修遠胳膊的手,淡淡地喊了一聲行為異常的陸小鳳。

“咳咳,是沈修遠啊……”陸小鳳乾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剛剛咋一看到沈修遠那張臉,還以為是葉孤城呢。

陸小鳳最近在查一件關於繡花大盜的案子,那個被叫做繡花大盜的人已經盜了華玉軒珍藏的七十卷價值連城的字畫、鎮遠的八十萬兩鏢銀、鎮東保的一批紅貨、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最近又盜了平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並且用繡花針刺瞎了所有監管者的眼睛。

繡花大盜犯下的案子眾多,而卻陸小鳳選擇了從平南王府開始查,那是因為平南王府的案子是最近發生的,有可能會留下什麼線索,另外就是因為平南王府的案子比較離奇。據管理王府寶庫的江重威說,寶庫的重門嚴鎖,一尺七寸厚的鐵門共有三道,鎖也是名匠特別配製的,沒鑰匙根本打不開。而那鎖的鑰匙一直在江重威身上,他卻在開啟寶庫的時候就看到繡花大盜在裡面了。

陸小鳳對那繡花大盜怎麼進去王府寶庫的感到很好奇,於是兩天前的晚上,他去了王府,雖然費了一些功夫,但總算知道了繡花大盜是怎麼進去的。只是在他弄懂那個問題前,他先遇上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劍客,一個叫葉孤城的劍客。

葉孤城是跟西門吹雪一樣,一樣是名動天下的絕世劍客。有人說過,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這兩個站在頂端的劍客,只要相遇,必有一戰,必隕一個。這個暫且略過不提,陸小鳳和葉孤城照面的第一時間,他想的可不是葉孤城跟西門吹雪會有一戰什麼的,他那個時候應該是被嚇得腦袋一片空白,不是被葉孤城那柄直衝他而來的劍嚇的,而是被葉孤城那張臉嚇的。

長著沈修遠的臉,卻使出跟西門吹雪那樣的劍,他嚇得靈犀一指差點夾不住葉孤城的劍。

過了兩天,陸小鳳總算從遇見葉孤城的衝擊下緩過神來,卻在這個酒樓裡毫無預兆地遇見了沈修遠,這讓陸小鳳一瞬間又想起了葉孤城,然後他就不知道對著沈修遠該擺什麼表情了。

不過,陸小鳳不是普通人,很快就緩了過來,當他跟西門吹雪一起坐下後,他面上已經恢復了正常,又有了喋喋不休的嘮叨精力了。

西門吹雪沒有理會陸小鳳,轉頭對沈修遠溫聲道:“去看選單吧,喜歡什麼自己點。”

沈修遠應了一聲,就朝著櫃檯那邊跑了。

陸小鳳突然閉上了嘴,看了一眼沈修遠離開的背影,又回頭看著西門吹雪,面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西門吹雪回頭就看到陸小鳳不怎麼正常的表情,但他只是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並不打算開口問。只是,西門吹雪不想問,不代表陸小鳳就不想說,特別是在看到西門吹雪注意到他的表情時,卻什麼都不問的時候,他就更想說。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稍稍湊近西門吹雪,壓低聲音道:“你不想知道我剛剛在想些什麼?”

西門吹雪:“不想。”

陸小鳳:“真的一點也不想?”

西門吹雪:“一點也不想。”

陸小鳳看著西門吹雪低頭喝茶,坐不住地挪了挪椅子,道:“你不想聽我也還是想說。你知道你剛剛看著沈修遠的眼神是什麼樣的麼?簡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妻子一樣,我看著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西門吹雪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僵,陸小鳳依舊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繼續道:“我說你不近女色,該不會是因為喜歡的是男人吧?”

西門吹雪不語,垂眸看著水杯中輕晃的茶水。

喜歡男人麼?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這個傾向,但是……自從遇到沈修遠之後,自從沈修遠信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之後,他似乎就在不自覺間對沈修遠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佔有慾。若是問他把沈修遠當成了什麼,陸小鳳那句“自己的妻子”似乎是挺合適的形容。

陸小鳳看西門吹雪一副沉思的模樣,頓時眼皮一跳,他似乎幹了一件愚蠢的事。他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的,但是西門吹雪這個樣子,明顯是沒有意識上他對沈修遠那副不正常的態度,而他的話卻生生地把沒有自覺的人給點醒了。

點醒他人有的時候是一件好事,但是點醒好友是一個斷袖,可不見得是好事,至少陸小鳳是這麼認為的。

“咳!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吧。”陸小鳳坐直身體,嚴肅道。

西門吹雪抬眸,暗沉的雙眼看著表情僵硬的陸小鳳,道:“我已經聽到了。”

陸小鳳欲哭無淚:“你就不能忘記麼?”

西門吹雪斬釘截鐵道:“不能。”

陸小鳳一頭磕在桌子上。沈修遠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滿臉疑惑地看向西門吹雪,指著陸小鳳道:“他怎麼了?”

西門吹雪微微勾了勾嘴角,道:“他頭疼。”

沈修遠:“……”頭疼還把腦袋往桌子上磕?

菜很快便上來了,陸小鳳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酒,看著西門吹雪面不改色地給沈修遠夾菜,他就感到自己的胃在輕輕地抽搐。作孽啊!他到底做了什麼啊?

不過陸小鳳眼下也沒什麼經歷去管西門吹雪的事了,自從他開始查繡花大盜開始,不好的事情就接連不斷地發生。跟著他的薛冰失蹤,他去見的公孫大娘卻被其逃脫,好友蛇王疑似被公孫大娘殺害……而結果繡花大盜依舊沒有抓到。

“唉……”陸小鳳放下酒杯,嘆息道,“會繡花的男人怎麼才能找到啊!”

“會繡花的男人那不是東方不敗嘛!”沈修遠啃著雞腿,隨口道。

陸小鳳扭頭看沈修遠:“東方不敗是誰?”

沈修遠:“一個揮刀自宮的男人。”

陸小鳳:“……”太監?

沈修遠:“不過東方不敗究竟會不會繡花我也不確定,我一直覺得他應該不會繡花,只是拿著繡花針裝樣子,畢竟葵花寶典又不是繡花寶典。”

“拿著繡花針裝樣子?”陸小鳳一愣,陡然想到了什麼,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沈修遠多虧了你的提醒,我先走了。”

陸小鳳說罷,便急匆匆地跑出了酒樓。

沈修遠看著陸小鳳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他提醒他什麼了?

“陸小鳳是去找東方不敗了麼?”沈修遠看向西門吹雪,“我忘記告訴他東方不敗是一部叫《笑傲江湖》的小說裡的人物,不存在這個世界的。”

西門吹雪給沈修遠夾了一筷子菜,隨後淡淡道:“不用管他。”

沈修遠咬著自己的筷子,低頭看自己的碗裡的菜。

之前跟西門吹雪一起吃飯,他沒有往他碗裡夾菜的習慣啊!今天的西門吹雪有點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