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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魅殺玉離(40)

心情鬱悶地走回去時,流觴站在司清前面,正神情複雜地看著地上的他。而司清一臉溫柔,正抬著頭輕聲細語對柳玉說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然後我們去江南,我給你買一棟朝南的小樓,屋子旁還有一架水車。每天早上我出去給人看病,你在家帶孩子,傍晚的時候我們全家人一起去小河邊撈魚蝦,新鮮的小魚炸起來很好吃…..”

我知道這件事情我不能再插手,只好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兩人。

“司清,”流觴突然打斷了司清的話,平靜地抬頭望著天,“當年,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不喜歡你,“司清溫柔的笑在臉上綻放開,鄭重的聲音穿破了黑夜的桎梏,“我是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

“愛?”流觴閉上了眼睛,悠悠地說道,“曾幾何時,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想聽聽你的回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想累了,累得我現在連柳玉都快忘了。今天,這就是你的答案麼?”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我還能生孩子嗎?”

斗轉星移,已物是人非。

可司清不在意,他興奮地說道:“能,能,我可是神醫。前一陣子我幫你仔細檢查了一下身體,小玉,其實你還是人,只是現在你的身體和平常人有些不一樣,只要我幫你治療一段時間,你一定變成一個普通人的。”

流觴微微一笑:“這樣就好,那個孩子,你給他取了一個什麼名字?”

司清的笑容僵了一下:“司運,一生走運。”

我暴汗,司清取名字的本事可真一般。

“司運,”流觴在嘴裡輕輕念了念這個名字,忽然一臉釋然,“爺說得對,看來我是殺不了你了,既然如此,你我緣盡於此。從此以後,世上再無柳玉,只有流觴。”說完,她輕輕一旋,像一隻優雅的大雁,劃過了黑夜的天空。

司清呆了半響,隨即反應了過來,立刻舉著雙手發瘋似的追了出去:“小玉――小玉――”

他跑了一會兒,又轉身急沖沖地跑了回來,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嫂子,你不是會輕功嗎?快帶著我追,快帶著我追。”

我嚇了一跳,用我那點蹩腳的輕功追流觴?我沒聽錯吧。

“司清,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我不冷靜!”司清吼道,“沒了小玉,我也不想活了。”

我長嘆一口氣,一咬牙,抓住了司清的腰帶將他扛到了肩上:“那你可抓緊了,摔著我可不管。”

“你別廢話了,快追快追啊。”司清催促道。

我一狠心,腳一蹬,飛快地跑了起來。遇溝越溝,越樹爬樹,手腳並用,連飛連跑連滾連爬。漸漸地,我呼吸困難,手腳也越來越重。透過如雨的汗水,我看到前面那個紅色身影始終和我們隔著很長的一段距離。偏生肩上的那個情種還在不停地喧譁:“小玉,別走,別走――”

終於,流觴飛過了一道懸崖,站在懸崖那邊回頭冷冷地問道:“你還跟著我幹什麼?”

我停下了腳步,一把將司清扔在旁邊:“我,我,飛不過去。”說完,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抹開了眼淚,原來太累也是會哭的。

“小玉――”司清撲到懸崖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著,“求你,別離開我,我只知道世界上只有柳玉,沒有流觴。我悔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將你找回來,我不讓你走。柳玉,你心裡也有我不是嗎?你別騙你自己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知道你是在怕你的主子,沒關係,有我在,有我在,我去跟他說。你原諒我好不好,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好”流觴伸手一指黑黝黝的懸崖,冷冷地說道,“跳過來,我就原諒你。如果你不敢跳,就別再纏著我。”

這道懸崖很眼熟,大約有五十多米寬,兩邊的懸崖壁光滑筆直。一陣狂風刮過,幾片早衰的葉子掙扎了一下,打著旋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懸崖中。這時,一滴冰涼地雨水落了下來,打在我那累得發悶的頭上,又開始下雨了。突然,我想起來了,在那場噩夢裡,這個懸崖出現過。那時,柳玉也是這麼消失在懸崖對面。

原來,冥冥之中,一切都早有定數。

“啊――”一聲大喝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急忙扭頭一看,只見司清不知什麼時候向後退了一百多米,現在的他正提著衣踞,高聲吼著,拼命地朝對岸的那個紅色身影跑去。

“不――”我失聲大叫。

但是已經晚了,司清衝到懸崖邊,決絕地跳了起來。

惶恐中,司清的動作在我眼裡如同一個慢鏡頭。飛到一半的時候,衝勁弱了下去,他的四肢無力地在天上劃拉了兩下。接著,他像一片枯黃的葉子一般,飄下了懸崖。隨即,一個紅色的身影也跟著他躍了下去。

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緊張地看著黑洞洞的懸崖。懸崖下一片黑,只有針狀的雨不斷地砸下去,砸下去,彷彿能將世界都砸個窟窿。

突然,黑暗中有一團紅色的火焰一閃,流觴扛著司清出現在我的眼簾裡,我終於松了口氣。

可沒等我輕鬆一會兒,流觴跳上懸崖,將司清往草地上一放,急急地朝我喊道:“藥,有沒有藥,快點!”

我心一緊,趕緊手忙腳亂地掏出了自己隨身帶的刀傷藥跑了過去。只見司清無力地躺在地上,渾身鮮血淋淋的,左頰上多了一道五釐米長的大口子,那張絕世傾城的臉算是毀了。

我趕緊拔開藥蓋,抖抖地將白色的藥粉撒在他臉上的傷口上。可是雨很大,藥粉剛撒上去,就和鮮血一起被雨水衝了下去。

“小玉,別離開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傷成這樣司清竟然還在笑,他的手緊緊地扯著流觴的衣袖,死活都不放。

流觴手忙腳亂地將藥粉往司清傷口上堆,面如死灰:“平常不是挺膽小的嗎?叫你跳你就跳,笨蛋!還有哪疼?”

司清咧著嘴,笑得更開心了:“我的,肚子。”

我趕緊拉開了他那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衣服,頓時嚇得手都軟了。只見司清的肚子上凹凸不平,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其中有一根齜牙裂嘴地刺破肚皮突了出來,被雨水一衝白森森的,嚇人極了。

柳玉一看他的樣子頓時變了顏色,驚叫道:“你不準死,你不準死!”

司清微微一笑:“我不死,我還要照顧你。”說完,他暈了過去。

“笨蛋。”柳玉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愛至深處,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

……

自從司清受傷後,我們藏在一間小破屋裡已經三天了。柳玉回到司清身邊等於是背叛了絳月,我和柳玉都明白,絳月絕不會對叛徒手軟,所以我們都小心翼翼,很少出門。這幾天司清一直昏迷著,我們找了一些大夫來替他包紮了一下,可大夫們說他的傷勢凶多吉少。

那天過後,雨再也沒有停過。柳玉也越來越沉默,整天坐在司清床邊,握著他的手。

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的愛情,真的那麼美嗎?我不理解,在愛情上我是很卑鄙的,不配跟他們比,也理解不了他們。

看到他們相依相偎的樣子,我不禁想起了飛墨。我和司清幾天沒出現,不知道他是不是都快急瘋了?還有凡烈。有人牽掛的感覺真好,再也不是以前那種孤零零一個人。

到了第四天,司清的情況越來越糟。他發起了高燒,渾身像火一樣燙,我知道這是傷口感染了。大夫說只能看他的命,命硬就能熬過去。我沒有辦法可想,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抗生素一類的東西,更何況,司清感染的部位還在臉上。

柳玉更是和司清寸步不離,坐在床邊眼都不眨地盯著床上的人。

吃晚飯的時候,我端著飯進去勸柳玉吃點東西。大概是被菜香一刺激,司清竟然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

“小玉――”他的聲音又沙又啞,像一面破鑼。

“我在。”柳玉溫柔地笑了起來,抓著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摩挲著。

司清的臉腫得發亮,但他還是扯出了一個難看之極的笑容:“小玉,你莫怕,我很快就好了。從今以後,再不叫你,受,受,受委屈。”

柳玉將頭埋到他手掌裡,輕聲說道:“嗯,你以後不許再欺負我。”

“嘿嘿,娘,娘子。”司清張開滿是大裂口的嘴開心地笑了起來,臉上除了滿足還是滿足,“我,永遠對你好,只對你好。”

“嗯。”柳玉的聲音裡全是疼疼的幸福。

我再也忍不住,跑到屋外大抹眼淚。他們兩人真辛苦,吃了那麼多苦終於在一起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會兒後,柳玉走了出來,低聲對我說道:“夫人,我要回凌月宮。司清如果醒了,你叫他別擔心。”

我納悶地望著她。

柳玉繼續說道:“現在只有九珠能救他,宮主那裡有九珠,否則,司清撐不過今夜。”

“你要去偷絳月的東西?”我大驚,這樣太危險了。

“反正沒有九珠司清會死,我是早已死了的人,為了他我才回到這世界上的。如果他死了,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她抬頭悽婉的一笑,“如果我死在凌月宮,請嫂子講我的屍骨取出來和司清葬在一處吧。在宮主心裡,夫人是不同的,我想夫人一定能將我的屍骨帶回來。”

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柳玉的話:“你的血肉是我給的,休想和姓司的葬在一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恆舟已經站到了我們旁邊,身後是讓人窒息的雨幕。一顆顆完整的水珠從他溼淋淋的黑色的斗篷上跌下來,碎了一地。

見勢不妙,我偷偷地往後退了兩步。而柳玉呆呆的看著他,眼裡略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冷冷地命令道:“流觴,跟我回去。”

柳玉緩緩地搖了搖頭:“恆舟,對不起。”

恆舟捏緊了拳頭,低聲問道:“那麼,你選了他?

柳玉低下了頭,不敢看恆舟的眼睛:“我等了好多年,恆舟,你,你放過我們吧。”說著,一滴珍珠般的眼淚從她的眼眶滾了出來。

“這麼說,你一直在騙我?”恆舟的臉變得蒼白無比,嘴唇在激烈地顫抖著,像是在拼命地壓制什麼。

柳玉沒有答話,一陣輕風拂過,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樹葉上的積水絕望地被風甩了下來,落到人身上,便將那份絕望渡進人心裡,讓人覺得寒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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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觴,”恆舟的聲音裡竟然帶上了一絲哀求的味道,“你還要沉迷在執念裡多久,你早就不是柳玉,你是流觴,柳玉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只想呆在他身邊。”柳玉使勁地搖搖頭,“我不管什麼柳玉,也不管什麼流觴。我等了他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要我放棄,我受不了。”

“可他快死了!”恆舟吼道。

柳玉猛地抬起頭,期待地看著恆舟:“我要去偷九珠,恆舟,你會攔著我嗎?”

“會,且不說你根本就偷不到,就算偷到了,你也是死路一條,宮主不會放過你的。”恆舟放緩了音調,“為了這個男人,值得嗎?你難道還不清楚,你早就已經不愛他了。”

柳玉的眼裡泛起了淚花:“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看著他死。”

恆舟閉上了眼睛,半天後,他又睜開了眼睛,冷笑著對柳玉說道:“我絕對能偷到九珠,但我有一個條件,我偷到九珠後,你要嫁給我。”

“不,我不能害了你,宮主也不會放過你的。”柳玉失聲叫道。

恆舟自嘲地笑了一聲:“你可以為他死,那我對你的心你何嘗明白。能娶到你,冒點險算什麼。再說,我和宮主情同手足,他不會殺我的,你答不答應?”

柳玉沉吟了半響,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恆舟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好,兩個時辰後,我把九珠帶來。”說完,他轉身飛走了。

人生百年,不過蜉蝣一度。愛恨情仇,轉瞬即逝,湮沒於滄海桑田。偏生有那些痴男怨女戀著那曇花一現的美麗,真是“情”字弄人。

下午,柳玉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司清床邊,但她雙眉間憑空多出了無數愁緒。我知道她在想什麼,一直以來我都一心一意地幫著司清。可現在我迷惑了,因為我也不知道現在的這個女人到底還是不是柳玉。也許真如恆舟所說,柳玉早就死了,現在的流觴只是在追逐柳玉的執念而已。也許柳玉重新回來了,而恆舟愛的那個流觴卻再也不會出現了。柳玉和流觴,無論是誰消失都會傷到一個男人,都是愛情執念惹的禍。

這樣一想,我覺得身上有點冷。幸好我還能壓制住心中的某些情感,想必另一個人也在慶幸吧。這陣子的事情真麻煩,我很累。要是現在飛墨在身邊就好了,我好想靠在他的胸膛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就算是聽他在我耳邊嘮叨也無所謂。

天半黑的時候,司清身上越發燙了起來,像一顆滾燙的山芋。我急得不知所措,幾次拉開門跑出去看恆舟是不是來了。柳玉反而一臉平靜,只是在床邊緊緊地抓著司清的手,也許真的是經歷過生死,她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