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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魅殺玉離(41)

終於,黑黝黝的雨幕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柳玉趕緊和我一起迎了出去。恆舟看見我們,什麼表情都沒有,二話不說就將右手伸了出來,他的掌心裡躺著一枚熠熠生輝的九珠。這顆九珠中間有一個孔,想必是被鄭老爺穿成鏈子的那枚。柳玉一把搶過九珠,轉身就往屋裡跑。這麼小的一顆珠子真的會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嗎?我忐忑不安地跟在柳玉後面走進了屋子。

只見柳玉用內力將九珠從司清嘴裡按了進去,然後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反映。恆舟默不作聲地站在我身邊,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溼淋淋的黑色斗篷上散發著陣陣絕望的寒意。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奇蹟出現了。司清的傷口處開始冒一種又黃又黑的血水,身上的肌肉也開始不停地抽動起來。

“起作用了,他的身體在逼毒。”柳玉開心地大叫道。我心裡一陣狂喜,趕緊跑過去和柳玉一起擦膿水,抹藥膏。大約一個時辰後,司清的體溫恢復了正常,腫消下去了一大半,呼吸也平穩起來。九珠果然不是凡藥,將司清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當年,奶孃若是將九珠及時帶到,孟書的娘應該不會死吧。

“現在,該你履行承諾了。”恆舟冷冷的聲音提醒我們,我們已經將他晾了很久。

柳玉回過頭宛然一笑:“恆舟,謝謝你,我嫁給你。”

要是在以前我絕對跳起來反對了,但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說。

恆舟也笑了起來,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根古樸大方的銀質髮簪:“流觴,這是我娘留給我娶親用的,也是我的聘禮。“他又將頭轉向我,“孟姑娘,能不能請你給我們做主婚人,我們的婚禮就在這舉行。”

“哦。”我趕緊走過去接過了恆舟手裡那支沉甸甸的簪子。

“我在外邊等著。”說完恆舟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司清,輕嘆一聲:“柳玉,你要梳頭嗎?”

柳玉也看了看床上的司清,然後走到我前邊的椅子上,堅定地點點頭。

看來這場奇異的婚禮是一定要舉行了,一世的糾纏,兩個人的婚姻,三個人的牽絆。

我拿著梳子,解開了柳玉那頭光滑如緞的頭髮,認認真真地梳了起來:“一梳梳到底,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這樣盤頭我還是第一次,”柳玉突然細聲細語地說道,“進司府的時候我坐著一頂小轎,被安排在一間小院落裡,兩個月以後就被送到了鄭璇霜身邊。”她抬頭看了看站在門外的恆舟,玉珠般的眼淚滑落,“我沒想到,盤頭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

恆舟面對著雨幕站著,昏黃的燭光撒在他黑色的背影上,淡亮出夜色的寂寞。

忽然,柳玉抓住了我的手,急切地說道:“百里夫人,您是過來人,您覺得我是柳玉還是流觴?”

在以前,我毫無疑問地會支援司清,可現在我已不能插手。

“是柳玉還是流觴,要看你自己怎麼選擇。不要選錯,否則便會造成更大的錯誤。”

……

牽著新娘子走出去,走廊上的恆舟呆住了,他的眼裡彷彿凝聚了能恆久萬年的柔情:“流觴,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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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經歷過很多腥風血雨,恆舟始終是個痴兒啊。我將新娘的手交到他手裡:“姑爺,可以開始行禮了。”本來我想找一個離屋子遠點的地方舉行儀式,但因為下雨到處都是水,只好在小破屋的屋簷下了。可我又不敢太大聲驚醒了裡面的司清,只好儘量壓低聲音。

“嗯。”恆舟應了一聲,帶著流觴鄭重衝著東方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親孃――”

“夫妻交拜――”

“禮成――”

一絲不苟地拜完天地後,恆舟又從身上掏出了一小壺酒,對流觴說道:“還有交杯酒。”流觴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一雙媚眼裡春波盪漾。兩人的柔情愜意竟讓我差點忘了這是一場不尋常的婚禮,看樣子,在這一刻,他們兩人都忘記了其他所有的事情,將自己交給了彼此。

我殷勤地幫他們倒好了酒,遞到他們手上,流觴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酒杯。

恆舟微微一笑,主動挽起了流觴的手:“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這杯酒下去,你就是我的娘子,你的所有都是我的。有風有雨我替你擋,只願你一世歡喜,”

流觴抬起嬌羞的雙眼,輕聲說道:“與君同飲。”

然後他們兩人一起將交杯酒灌下了肚。

“我愛你。“恆舟突然將酒杯一扔,衝過去狠狠地吻住了流觴。看著兩人像新月一樣永恆的吻姿,我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眼睛裡卻溢位了幸福的淚水,有誰看到這種場景會不感動呢。

屋內的司清還靜靜地躺著,先入未必為主,恐怕司清已經輸給恆舟了。

依依不捨地放開流觴後,恆舟將一個布包往流觴手裡一塞:“在姓司的治好你之前,你與他同房一個月不能超過一次,要切記,還有,”他伸手溫柔地理了理流觴的頭髮,“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說完,恆舟一揚斗篷,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黑漆漆的雨幕中。

那一抹蕭索的身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太多的情,太多的恨都隨著它一起湮沒在了無邊的雨夜中。

“百里夫人,您幫我抱一下,我去送送他。“流觴忽然將那個布包往我手裡一遞,也跑進了雨幕中。

我低頭一看,手中的東西竟然是司清的孩子。頓時手腳亂顫,眼睛發直,三魂不見五魂。

忽然,司清在屋裡輕輕地叫道:“嫂子。”

我心一沉。司清什麼時候醒的,他知不知道流觴已經嫁給了恆舟?

走進裡屋,我忙擠出了一副燦爛的微笑:“你醒了,柳玉去給你找大夫了。”

司清淡淡地笑著,眼睛柔得快滴出水來:“嫂子,把司運抱過來吧。”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我嘆了一口氣,將孩子抱過去放在他枕頭身邊。

司清掙扎著伸出手,摸著那個可憐的孩子:“寶貝兒,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原來男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間長大,現在的司清一舉一動都是一個慈父的樣子,很難想象在幾個月前他還是那只自戀至極的孔雀。

“嫂子,我是不是很自私?”司清突然問道,但他仍然認真地撫摸著司運,沒有看我,“我知道小玉現在眼裡不止我一人,而且那個人也願意為她去死,但我仍想留住她,她會不會討厭我。呵呵,我會給她幸福的,自私就自私一點吧……”

我坐在椅子上,聽他在那裡自言自語。這些事情別人是弄不懂的,只能站在一邊同情地看著,嘆息著。

過了一會兒柳玉渾身溼淋淋地回來了,司清趕緊閉上眼睛裝睡。柳玉走過去抱起司運,坐在床邊開始發呆,頭上的髮簪在黑夜中微微閃著憂鬱的銀光。

屋外的雨聲很煩,屋內的人也很煩。柳玉坐了沒一會兒,就站起來開始在屋裡踱步,腳步聲凌亂。

突然,她小聲問道:“百里夫人,您很瞭解宮主,您覺得恆舟會有事嗎?”

看著她焦急的眼神,我同情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瞭解他。”雖然我自認為很瞭解絳月,但事實上,很多時候我都沒有把握。也許我瞭解他,只是因為他想讓我瞭解,他不想讓我瞭解的部分,我一點都不瞭解。

整整一夜她都沒有睡覺。

第二天司清好了許多,下午還喝了一碗粥。天也晴了起來,太陽只用了一早上就將幾天堆積的雨水榨乾了。憋了很久的小鳥們迫不及待地鑽出小窩,開始嘰嘰喳喳地歌唱。一切都是那麼美好,而且會越來越好,除了那個愁眉不展的人。

柳玉幾乎整整一天都沒說過話,只是在給司清換藥的時候才偶爾跟司清聊上幾句。

傍晚的時候,她終於在椅子上睡著了,幾天沒睡覺,任你是高手也堅持不住。柳玉一睡覺,司清也安靜了下來,睜著眼睛,看著椅子上的柳玉發愣,嘴角還勾著一絲幸福的笑。

這種愛情真是又痛又快樂,要是被他們薰陶個十天八天,說不定連我都會成個情聖。

半夜裡,柳玉突然驚叫著醒了過來,大汗淋漓,喘息不止。

司清立刻就醒了:“小玉,小玉,莫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怎麼了?做惡夢了?”

柳玉沒有答話,而是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我也被他們驚醒了,趕緊將燈點亮。只見司清躺在床上,努力地翻身想去碰柳玉,而柳玉縮著腿,捂著臉,哭得肝腸寸斷。

“怎麼了,這是?”我問。

“司清,你把運兒埋了吧。”柳玉忽然捂著臉說道。

司清愣了半響,溫柔地答道:“好,等我們尋一個好地方買一棟房子,就把運兒埋在房子旁邊。”

“嗯,那我走了。”柳玉突然站了起來。

“小玉,小玉,你要往哪裡去。”司清一著急,竟然抬起了身體。

柳玉淒涼地笑了一下:“司清,我想清楚了,柳玉早已經死了。我是流觴,是恆舟的妻子。偷了九珠,宮主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死。”

開啟心結,有時候是一瞬間的事。而恆舟用自己的生命為質,逼柳玉開啟了心結。

“小玉,你胡說什麼?你是柳玉,是我的妻子。”司清臉上的傷口又迸開了,鮮血霍霍流下,像一排鮮豔的血淚。

“司清,”柳玉扭過頭,妖媚的眸子全是閃閃的淚花,勾得人呼吸緊促,心臟隱隱生疼,“我們這一世,終是沒有緣的。現在我們兩不相欠了,都放手吧。”說完,她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到門口處,她停了一下,大聲說道,“我早就應該想到,柳玉已死了。”

說完,她也像恆舟一樣消失在了夜幕中。

“嫂子,快扶我下床,追她。”司清急得快瘋了。掙扎著想下床。

我同情地看著他,說出了實話:“司清,我也覺得,柳玉已經死了,你放手吧,恆舟比你更適合流觴。”

司清像被雷擊一樣呆了半響,隨後他恨恨地盯了我一眼,一咬牙滾下了床。

我嚇得跳了起來,飛快地衝過去扶他:“你不要命了,你的肋骨都是斷的!”

“你別管我,”司清氣沖沖地揮開了我的手,咧著嘴就往外爬,“我要去追我家娘子,誰也別想傷她。”

看他這個樣子,恐怕還沒爬出一百米就會把自己折騰死,我無奈地吼道:“好,追,你們都作死才好呢。”說完我小心翼翼抱起他,扶著向外走。

這次旅途真的很恐怖,司清傷得不是一般的重,每走一步他都渾身顫抖不已,汗如雨下。蒼白的臉在晚上看起來像一隻鬼。四周的小蟲子似乎都被他粗重的喘息聲嚇到了,閉著嘴不敢說話。我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生怕有什麼樹枝蹭到他身上將他拍散架。

黑洞洞的山道上,我並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但司清似乎知道,眼睛堅定地望著一個方向,咬著牙,掙命似的往前面走著。

走了十多分鍾,月亮擺脫了雲層的束縛,毫不保留地將自身的光華灑向了世間,道路也微微亮了起來。

“他們在那。”司清忽然伸手指著黑糊糊的前方說道。我只當他是急糊塗了,並沒有在意,沒想到往前走了幾步後,果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幾個身影。

司清越發瘋狂地走起來,一邊走還一邊喊:“小玉,小玉,小玉……”

等走到了那塊平地,我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絳月坐在高高的樹枝上,背靠樹幹,正認真地旋轉著手中的扇子。一隻腳自在地蜷起,一隻腳懸空,被白色緞帶繫著的長髮,自在地垂在半空中,甚至比他懸空的腳還要長。雪似的袍被銀白色的月光襯得薄如蟬翼,緲似雪霧。

如果不是那雙流露著可怕兇光的金眼,我一定會誤認為他是一個仙人。絳月一般不生氣,生氣的時候絕對不一般。也許恆舟的背叛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樹下站著幾個人,除了那天我見到的白衣女子外還有一些別的人。流觴和恆舟正一起跪在樹下,好像在等候處置。

“花神醫,我一直以為你不是男人,沒想到你還沒等我去找你就來了。”我們剛一走近,樹上的人就冷冷地送來一句話。

司清看了流觴一眼,咬著牙走上前去,抬頭朝樹上大聲喊道:“絳月公子,我知道我娘子和恆舟兄偷了你的九珠,請絳月公子原諒。九珠是我吃的,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若公子肯放過他們,做為賠償,以後您的人如果受傷,我司清一定全力救治。公子的九珠只能救一個人,而我司清能救很多人,不知公子可願意?”

此話一出,我立刻給司清打了個滿分,經歷了這麼多,司清終於成了一個有擔待的男人了。

“呵呵,花神醫真慷慨,連情敵都救。”絳月扭過頭,臉上浮起了一絲獵豹一樣優雅的微笑,“我可以饒了流觴。”

司清激動地一拱手:“多謝公子。”

“不過,”絳月話鋒一轉,溫柔卻讓人如置地獄的聲音在黑夜中瀰漫開來,“你和恆舟,我只能饒一個。流觴,誰死,你來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