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根啊！軌道只要一延伸，你就得造這個。源源不絕的訂單，史密斯你這是要禿啊！”
“你就這麼想看我禿嗎？沒問題，幾萬根，我分你一半！大家一起禿！”
史密斯故作大方的揮了揮手，把凱斯嚇到當場求饒：“快別！我錯了，我我……我還有一大堆東西沒做完呢！”
現在三巨頭都已經被波魯傳染了，用禿來形容肝的程度。
順帶一提，肝也學會了。
“你們腦殼有包啊？幾萬根怎麼手搓？都這麼久了思路還沒轉到用機器生產上面來嗎？”
“想了啊，這東西不是得拿車床弄嗎？這東西還不太好控制，真算起來也快不到哪裡去吧？”
波魯想了想，覺得凱斯的擔憂非常有道理——靠手工和現有的機床不是造不出來合適的長杆螺絲，但是還是那個問題：效率。
“幾萬根長杆螺絲，讓工人們一邊拿著卡尺比劃，一邊切削，怕不是明年糧食都豐收了才能把東西都切出來，這條路還修個毛線。”
凱斯摸了摸密密麻麻，纏距一致的螺紋，想了想自己見過的生產手段，搖了搖頭。
“那這怎麼辦，要這麼密的螺紋，還這麼長，鑄肯定是沒戲了，難道用衝壓？也不行吧，我感覺這個實心鋼棍衝不動。嗯……小總管，我看你和史密斯不怎麼著急的樣子，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
“廢話，現在用的少，都是臨時生產的，這東西怎麼會是衝的呢？難點不就是這個牙嗎？它沒有造專門的搓牙機，當然不好弄。我就不能造個專門用來搓牙的玩意兒？幾萬件一摸一樣，有了搓牙機，把模具統一好，快的很！”
凱斯不知道這東西怎麼弄其實可以理解，畢竟塔島現在製造的產品都還很初級，同時很多地方用熱鉚更合適。
只能靠人工加工，費工費力，良品率還低的讓人想哭的螺栓並沒有大量使用，自然更不會有專門的標準件廠，所以目前沒有，也不可能建立起一套標準件體系。
並且波魯覺得再過幾年也建不起來。工業鏈條拉得不夠長，標準件體系它就是不完整——沒有地方用的標準件造出來幹嘛？
但接下來就是需求的高峰了。
列車，軌道，碼頭，鋼製橋樑，全靠熱鉚絕不現實，也不利檢修保養。標準件必須提上日程了。正好有需求，整個體系的建設，那就從長杆螺栓開始吧。
這個過程必然充滿了複雜而繁瑣的工作。但如果不開始去做，標準化體系根本就是空中樓閣。就算是魔法生產，想提高效率，不想每臺機器都配一個打螺絲的工人，那集中生產就勢在必行。
而集中生產，有什麼理由不選擇標準件呢？
缺什麼零件，選擇一種現成的成品它不香嗎？
所以在波魯的實驗室裡，一臺方方正正的機器正靠在牆角的黑暗之中，等待著發出自己的光芒！
數千，數萬年，乃至上溯到人類歷史的開端，自從人類製造出第一件工具開始——雖然波魯不確定這個世界到底是進化還是神造的玩具——塵世間所有的生產都是由手工完成。
先民們採集，冶煉，提純，最後再透過那雙或靈巧，或笨拙的雙手，創造出改變這個世界的工具，獲取足夠的生活資料。
或許是這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到這樣一個階段：需要更快，更好，更多的生產工具來向自然索取。以目前的情況，倘若僅僅是依靠雙手，人類就已經足以應對他們的基本生活需求了。
只要不發生什麼災難或者戰爭的話。
波魯從最近得到的那批書籍裡可以看出——即使是當初的鍊金工廠，也不過是一個小作坊式的，進行實驗室式生產的地方。
這樣倒也不失為一種合適的生產方式——倘若不打算將產品推向更多，更廣闊的人的話。
幾十，幾百個煉金術士聚集在一起，躲在如同城堡的高牆身後，關在陰暗的密室裡，各自施展手段，按照自己的理解和不同的配方，一次幾件，甚至數十件，乃至幾百件的製造。
這就是煉金術士的生產方式。他們以遠超普通人能力的生產方式進行生產，並對自己的生產方式進行了標準化的努力——從那些記載中的各種固定儀式和步驟中可以看的出來。
能夠記載在書中的一定不是最優秀的生產方式，更可能是某個產品在一段時間中的，眾所周知同時也沒有什麼生產難度的過程——可以說是毫無難度，完全的圈錢工具。
和其他人類一樣，煉金術士們當然也想省點力氣，躺著把錢賺了。
然而標準化的努力也就僅此而已了。
自己辛辛苦苦，費盡心血研究出來的配方，安身立命之本，怎麼可能隨意洩露給別人！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讓人安心。就算是自己名下的煉金工坊，也只生產最基礎的那種——這一點大家都一樣。
至於自己生產的那些，當然是賣給有錢的大貴族老爺們了！
能替你擋下一次致命攻擊的護符，就這麼多錢，你舍不捨得買？
能治療重傷，挽救肢體，保住性命的藥劑，還是這麼多錢，絕不還價，你舍不捨得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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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各種奇奇怪怪，還有負面屬性的敵人，單純的物理攻擊無效，身邊又沒有法爺，能夠臨時使用，挽救全隊性命的劍油，你買不買？
神官雖好，但唯路遠啊！
所以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買買買！
只有一家，別無分號。
強勢賣方市場，自由定價嘛，反正貴族老爺們的金庫中有的是不知道存了多少個世代的金錢。只要沒有摳門到要錢不要命的地步，總有保命道具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掏出大把的錢來！
但有一點很糟糕，除開遭遇戰爭威脅時，這些聽起來應該一直被搶購的產物事實上違反直覺，也銷售的很慢。
畢竟貴族老爺們遭遇風險的機率也不是很高，買個幾份備起來也就是了，萬一用掉了，再買就好。這些手段都用完了還保不住的性命，備的再多也不過是延長死亡前的痛苦掙扎罷了。
雞蛋殼總能被砸碎。
破桶裡的水總會漏光。
這個過程中煉金術士們靠單件高利潤賺到了足夠的錢，老爺們有了保障，皆大歡喜。提升產量和效果的事情就變得不那麼必要了。
至於底層？
那不是目標客戶群體。
雖然底層現在也不怎麼需要標準件吧，但是製造賣給他們的東西的機器需要標準件。
在此同時，標準件成品遲早都會滲透到他們的生活之中！
“那就從釘子和螺栓開始吧。”
至於他們沒有需求？
需求可以培養嘛。
“總是會改變的，雖然難，但總是會走到這一步的。”
波魯一邊想著，一邊深情的摸了摸這臺光滑的，表面鋼板泛著一種漂亮的，明亮藍色的機器，轉過身來，向跟在身後神色迷茫，不明白他到底在感嘆什麼的凱斯和葛奧拉大聲宣佈：從它開始正式運轉的那一刻，我們就開始了真正用機器生產機器的第一步！”
“這臺機器，就是用來造長杆螺絲的，它不貴，也不難，只要我們願意，只要有必要，我們可以造十臺，一百臺，一千臺，想造多少都可以！”
然而兩人似乎並無所覺，絲毫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一個體系的開門磚之前。
只是催著波魯：“快開機讓我們看看！”
這把波魯後面的話給憋了回去，他實在是有些失望：
“行吧。至少我們自己能用的上。”
“沒見過標準件不知道標準件的好，等你們試過了，看你們還搞不搞自己的非標件！”
他一邊想著，一邊為機器接通了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