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辭說了讓她自己在院子裡休息，但是畢竟這整個府裡就只有她和楚辭兩個主子，楚辭也沒有妾室庶子之類，一般侍衛下人哪裡敢做的太難看？而這段時間楚瀟瀟都很自覺的沒楚出府，自然也就沒有人管她在府裡去哪裡。
“回去！”楚辭想也不想的便沉聲對楚瀟瀟說道。
“爹。”楚瀟瀟連忙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爹，我不是我娘，也定然不會如同我娘一般的。”
當年封窈是真正的為將者，出征打仗是為了家國黎民，但是楚瀟瀟卻不同。
楚瀟瀟前世原本就是殺手，對於人命最是不屑一顧，血流成河積屍成丘她也未必會眨一下眼睛。封窈會為了出雲國的黎民百姓戰死沙場，但是對於楚瀟瀟而言，她若是力所能及也就罷了，別人死和她自己死之間，她自然是選擇前者。
而她之所以會想要從軍，一來是不想就這麼混混沌沌的過完一生，二來是想要完成封窈當年的遺願，將連年在邊關劫掠的狄戎國趕到極北大漠去。
原本楚瀟瀟想的是，她身為人女，母親未完成的事情，她自該代替，但是卻忘了她並非是封窈一個人的女兒，因為楚辭什麼都不曾說過，所以她一直以來以為她若是參軍，楚辭是會贊成的。
楚辭皺眉，“瀟瀟……”
不等楚辭將話說出來，楚瀟瀟便連忙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爹，我還沒孝順您呢，我保證……不，對天發誓，絕對不會跟我娘那樣戰死沙場，有活著的機會，就算是當逃兵也不惜。”
“爹……”說著，楚瀟瀟連忙上前抱住了楚辭的胳膊，眨了眨眼睛，故作揶揄的笑道：“您覺得我是捨己為人的人麼？”
捨己為人？呵。
在楚瀟瀟的字典裡就沒這四個字，殺人的時候她倒是能‘捨己’，但那也是在有必要把握的時候。她楚瀟瀟雖然不怕死，但是卻怕死的不值，不是有一位叫司馬什麼的古人說過了麼，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若是她前世死的窩窩囊囊，恐怕就算是她現在重生了，也會覺得嘔得慌。
聽到楚瀟瀟的話，楚辭沒有說話。
楚瀟瀟在永州城的表現他是看在眼裡的，為了永州城的事情兩次受傷，雖然如今已經痊癒了，但是作為父親，楚辭想起來便覺得心疼，恨不得那傷是自己受的。
在永州城的時候，那並不是她的責任，楚瀟瀟尚且如此，若是到了動輒橫屍遍野的戰場上呢？
一看楚辭眉間的深深皺起的溝壑，楚瀟瀟就知道自家爹在想什麼了，心中也不由得懷疑，難道她在永州城的時候當真表現的很大義凌然？
天知道，她只是想幫楚辭，後來又過於好奇罷了。
更何況，西北是她母親生前誓死也要守衛的地方，她又怎麼能容忍那些人裡通外國，若是真的讓那些人的詭計得逞了，不用三個月，狄戎國蠻軍就能壓境了！
至於那些無辜受累感染的瘟疫的百姓？楚瀟瀟就算是動了些許惻隱之心，但是若是論起來，恐怕就算是這些百姓都死光了，也不會影響楚瀟瀟的大局。
楚瀟瀟無奈的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想去參加武舉，並不是像我母親那般為了家國百姓，我……”
停頓了片刻，楚瀟瀟才重新開口，語氣中多出了一絲認真，“我武功心智皆不輸人，不甘心平庸一生，我想要居於萬人之巔的位置，想要呼風喚雨一呼百應，想要生殺予奪無人能逆我意……爹，你能明白麼？”
說完，楚瀟瀟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辭。
這一番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說出來的，但是楚瀟瀟心裡卻是知道，這些話並不是為了哄楚辭聽的，而是她心裡真實的想法。
她本是殺手，心寒若鐵殺人如麻，說什麼憂國憂民太過虛偽，就算是她有朝一日像當年的封窈一般為身後的家國百姓上陣廝殺，但是終究為的也不過是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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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你就一定要去！”聽到楚瀟瀟的話，楚辭頓時動怒，厲聲說道。
“是。”楚瀟瀟點頭，眼前的人是她這一世的父親，在小事上她可以讓步，但是在這種關乎一生的大事上，她是絕對不可能會有所讓步的。
人活一世，終究還是自己過活，就算是父母親眷，也沒人等代替。
楚瀟瀟目光堅毅的說道：“我一定要去，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女子在這世間想要活得舒心肆意遠比男子更難，我不想在深宅大院裡磋磨一生，若是如此，到還不如未曾來過這世間。”
“你……”楚辭被楚瀟瀟這毫不動搖的話氣的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憤怒的眼眸中還摻雜著幾分悲慼和些許楚瀟瀟看不懂的情緒。
“爹。”楚瀟瀟再次說道：“我答應你，會保重自己。”
聞言，楚辭不知道到底是該怒還是該笑，阿窈的女兒，就算是話也和當年阿窈說過的一模一樣。
阿辭，我答應你，會保重自己……
殊不知，這是他此生聽到過的阿窈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當年阿窈出征之際，一身紅衣戰甲，帝都的百姓十里相送，是出雲國難得一見的盛景。而阿窈在臨行之前，對他說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整個祠堂內在這一刻沉寂了下來，祠堂這種地方，就算是盛夏的時節，也是異常的陰冷，讓楚瀟瀟不禁打了個寒戰。
兩相對峙之下，過了將近一刻鍾，楚辭才緩緩的撥出了一口氣來，看著楚瀟瀟的眼神也滿是無奈和苦澀。
與自己的子女相爭的父母，從來都很少有能贏的，楚辭自然也不例外。
看楚瀟瀟這模樣，楚辭便知道這件事應該是無法動搖了，就算是他以父親的名義強行阻止了她，楚瀟瀟也只會一生鬱郁，這又豈是他願意看到的？
想到這裡，楚辭便不禁沉聲說道：“瀟瀟，跪下，給你娘磕頭。”
聞言，楚瀟瀟的臉色一驚，隨即便是欣喜，“爹？你答應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