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百米高空上的一架私人飛機上，莫茗整理著自己揹包。
“看看你們這一臉呆滯的樣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尤其是你、你，還有你，幾個在軍情處幹了大半輩子的人，什麼突發事件沒見過？現在就是這副嘴臉？”
明明只是個青年，卻對著幾位衣裝得體的中年人指指。然而不管是旁邊持槍的傭兵，還是這幾個中年人，似乎都理所當然的接受著，然後沉默著。
“時間過的真慢，”莫茗看了一眼手錶，“還有漫長的10分鐘需要等待。”
“莫茗，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個國字臉中年人沉聲開口。
“相信我，我真的知道。我活了二十年，就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唔，還有9分鐘，各個國家的中情局、軍情局、軍情委、國安局等等亂七八糟的局，會在同一時間消失那麼一份電子情報，僅僅事關一個人，他的照片、履歷、血型和時候尿過幾次床的記錄等等等等，全部都會消失。當然，那些列印備案了白紙黑字的機構可能會稍微慘一。一次恐怖襲擊？一場意外的停電下的火災？偷或者有內部人員自己搗鬼？哦上帝，讓我們為那些可能在這次事故中受傷的同志們默哀三秒鐘。”
三秒鐘沉默。
“讓我們來猜猜，消失的會是誰的資料？”
“莫茗！你在濫用你的權利！你對不起死去的那個老人！”
“哈哈，真是個可愛的發言，可惜你不是萌妹子，”莫茗聳了聳肩，“麻煩你長腦子吧，那個老奸巨猾的老頭子怎麼可能就那樣死掉呢？我和你賭一冰櫃的萌系手辦，那家夥現在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裡，用這個飛機某個角落的針孔攝像頭正在錄製著現在的這一幕。”
“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真以為他會這樣掛掉？”莫茗嗤之以鼻，“副局長大人您真是天真無邪。”
“滿世界的陰謀，陽謀，詭計，我都快麻木了好嗎？快麻木了！就連我自己也要用陰謀詭計！和人玩互陰！這幾年你們的所作所為越來越讓我噁心！這些年我看到的這些東西，給我帶來的反胃感，大概要讓我看好幾年治癒動漫才能緩過來。”
“你！……你這子……也罷，你這種神經病也不適合繼承他老人家的基業。”
“恩，這我舉雙手贊成。嘖嘖，世界情報大王啊，多響亮的名頭，我聽到直接就嚇尿了好嗎？我是真的幹不來。老家夥藏起來肯定是要考察我的能力，看我是不是足以繼承他留下的這一大攤東西。如果我幹的好，不定他就真正的消失了呢？但我覺得他老人家還年輕，應該還能多幹幾年，造福全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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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告訴他好多次我幹不來了，他就是不聽。哎，做人太有才華也是一種罪過啊。他想透過假死來向我證明他的堅決，我也就不得不透過這種方式向他證明我的堅決。”
“這是背叛。”旁邊一名將軍裝的男子道。
“沒錯，這就是背叛。實話我也挺傷心的，畢竟是把我從孤兒院那麼多人中間挑選出來的恩人啊，我原本也不太想讓老人家失望的。不過這次的機會，實在是太合適了，這麼好的機會，讓我簡直懷疑是不是他老人家針對我下的局中局呢，但是我還是忍受不了誘惑而這麼幹了。”
“現在，我終於可以消失了。而你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一旦真實情況被公佈出去，你們絕對比我更加狼狽。”
“運氣不錯，看來老頭子要被自己的詐死坑了。”
“理由呢？我實在不明白，你這麼做的理由。”
“理由大家都懂，只是你不願意相信而已。除了我這樣心比天高的文藝青年，有誰願意為了自由做到這份上呢？”
“為了自由？”將軍露出諷刺的神色。
“是啊，為了自由，你不信嗎？自由啊！你知道自由是多美妙的東西嗎？”莫茗大笑，“在看治癒系動漫的時候要擔心下一秒螢幕上彈出的警示資訊，在對著自己私人電腦屏幕前的萌妹子擼一發之前需要中斷六道監控並且進行訊號隔離，擼完之後還要向部下解釋這段時間你在幹什麼，你能很好的理解作為一個宅男的憤怒嗎？當然，將軍閣下你並不理解，因為你在外面的那兩個情人很好的為您解決了需要，不過你也許不知道您每次自以為沒人知道的幽會都有全程監控並且錄影現在還存在某個基地的硬碟裡。不過請你放心，我對三次元的女人沒興趣，而且我也不是基佬，所以那些錄影我並沒有親自閱覽。”
“你看看自己臉上的表情，嘖嘖，你心理學是怎麼修習完成的？和別人交涉的時候情緒這麼衝動，你已經把自己立於弱勢的境地了。要像我這樣，雖然滿腹委屈想要罵娘，但是還是要陽光燦爛的笑出來才行。”
“你就是個神經病。”將軍閣下收斂了情緒，表示不會再和這個瘋子一般見識。
“唔，雖然你現在閉嘴了，哦，下巴下壓，鼻翼提升，鼻孔擴張，嘖嘖，養氣功夫這麼差，你是怎麼幹到將軍的？好吧好吧，其實我並沒有調戲中年大叔的興趣，咱們倆都閉嘴好了。”
轉過頭去，莫茗看向持槍的傭兵們：“史蒂夫閣下，這位將軍大人似乎有了攻擊傾向，我膽子，請重注意一下，如果他要突然暴起襲擊我，直接射擊他的膝蓋和肘關節。”
“好的，老闆。”史蒂夫微微一笑，調整了一下槍口的角度。
看了看錶。
“還有4分鐘，我們差不多就要永別了。大家還有什麼臨別贈言嗎？”
“莫茗，”一名一直在沉默的中年人開口了，“無論如何，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作為同事，祝你今後順利。”
“哦，你終於開口了，親愛的威廉，非常感謝你的祝福。我想，對於我的消失，如果有人樂見其成的話，你絕對是其中之一。”
中年人的面色尷尬。
“抱歉抱歉，我絕對不是想諷刺什麼，只是就事論事。你一直在向老頭子證明自己的才華和實力，但他似乎並不太感冒你。我想，經過這次的事，你應該會正式進入他考察的視線了。祝賀你。你的確比我更適合接手這份工作，幹我們情報這行，對自己職業的熱愛遠比才華更重要，你要相信我的切身體會。”
“雖然你有三次針對我的暗殺行動，並且無數次給我暗中使絆子，不過既然你祝福了我，我也寬宏大量的祝你事業有成。”
完不再看中年人的臉色，低頭從揹包裡取出酒壺喝了一口。
“今天了好多話。口渴。”
“你們肯定以為我是個瘋子，或者精神病患者，最不濟也肯定認為我有什麼精神方面的疾病。”
“但是其實呢，我是個很善良正義的人，我平時很害羞也很沉默，和妹子話都會臉紅，你們信嗎？”
沒人搭腔。騙鬼呢？
“好久沒看動漫了，攢了好多新番，我要好好看個夠！”莫茗一邊一邊做著伸展運動。
還有分鐘。
“飛機會一直飛過海峽，到時候史蒂夫會提醒你們，記得每人都繫好降落傘。”
“飛機失事，但是降落傘不夠，於是偉大的莫茗先生捨生取義，把為數不多的降落傘讓給了他的同事們，他自己則連同冒煙的飛機葬身火海。”
“你們覺得這個橋段如何？”
“看來是沒人反對了？”
“當然，你們想反對也沒機會。因為你們都有優秀的大局觀。”
“讓我們為大局觀乾杯！”
“史蒂夫，剩下的那部分佣金會如約打到你們瑞士銀行的存款上。”
“莫茗先生，合作愉快。老實，您支付的先頭訂金就已經超出我們的預期了。”
“誰會嫌自己錢多呢？”莫茗聳了聳肩，“好不容易脫離了這些情報狗，我可不想在享受餘生的同時再對付一幫傭兵的追殺。”
“莫茗先生笑了。”
“好了，差不多是時候了。”
開啟艙門，激烈的冷空氣吹了進來。
“讓我們為了即將到來的自由而高歌吧！”
沉默。沒有人高歌。倒是腿肚子有發抖。
“傭兵先生，麻煩踹我一腳。”
史蒂夫投來疑惑的眼神。
“我有恐高症。”
飛機上的人集體無語。
“我詛咒你們！我詛咒所有把我逼到這步田地的人！為什麼我非要跳飛機不可！為什麼不能是汽車失事火車出軌！為什麼非得是飛機！我他娘的……”
“蓬”的一聲，年輕的莫茗先生被踹出了艙門，消失在黑夜的寂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