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叔,我已知錯。”谷文翰垂下頭又抬起,“可以後該如何呢?”
湯弘博想了想問:“你手下招募的那些工匠,有無會做些奇巧玩意兒的?”
“奇巧玩意兒?”谷文翰沒明白湯弘博的意思。
“做些出來掩人耳目,讓別人相信你真的只是為了玩樂而已。”湯弘博只好解釋了一番。
谷文翰聽罷靈機一動。他聽新招募的小黑提過,蘇寒月為了坐馬車舒服,特意去鐵匠鋪折騰了半晌弄了個東西出來裝上,果然坐著舒服不少。何不讓小黑照著那樣子再做一個,然後讓木匠制輛豪華馬車裝上,在街上招搖一番這事便坐實了。
有了辦法,谷文翰興奮得坐不住,站起身實實在在向湯弘博施了一禮,出門找小黑去了。
雖然這事兒是小黑告訴他的,但真正做出這東西來的人是蘇寒月,對於原創人他卻沒有絲毫感激。
蘇寒月知道後,表示很無奈。
谷文翰的問題解決了,蘇寒月的問題卻仍然在。
蘇寒月都不知自己嘆氣幾次了,既然無法預料將要發生的事,那麼做些準備總不會錯。蘇寒月根據機率學判斷,既然是在邊關,蘇興德又是守將,那將要發生的事肯定與戰場有關。需要與戰場有關,那麼爭鬥就必定是避免不了的。蘇寒月覺得她們需要要自救,可自救用何種方法呢?
她大體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劣勢,年紀小,又是女性,在爭鬥中就是明晃晃的靶子,捱打挨K的物件。但優勢也是因為弱勢,所以敵人會放鬆警惕,給她們以可乘之機。
她來到右耳房,打算把所有的硝石製成硫酸。不過家裡的容器不夠,她讓俞春梅在家裡蒐羅了一遍,才找出來四五個可用的罐子。
蘇寒月只能先將就著做出些來,回頭再讓蘇問蕊去買些罐子,採購些硝石。就家裡這點硝石,是不夠瞧的。
做過了好幾次,她大概知道多少硝石能做出多少濃度,多少量的硫酸來。
還有在抗敵時該如何最有效的發揮這些硫酸的威力,這是她需要再思考的問題。
邊關早早的飄起了雪,滿院白茫茫的一片。
韃靼人很反常的沒有在冬季入侵邊關,整個正月裡邊關都瀰漫著安寧祥和的氣氛。
或許是邊關的人民已經習慣了戰爭,突然和平降臨,大家雖都笑容滿面,可私下裡還是有躁動的暗潮在湧動。邊關貿易的商人最先感覺到不尋常,他們發現與他們交易的韃靼人全成了膀大腰圓的粗壯漢子,以前認識的一些韃靼商人卻不見了蹤影。
詭異的流言漸漸開始傳播,有些謹慎的商人早早的收拾好換來的商品或金銀離開了邊關。有的商人卻因此嗅到了商機,駐留在此。
坊市仍舊熱鬧,維持著表面的繁榮。
蘇興德佈置的人從商人口中探聽到這樣的訊息回來告訴他,蘇興德沉思過後便加派了人手,加強了坊市附近的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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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情況卻一直持續著,正月十五花燈節上,谷文翰那輛超豪華馬車問世了。在坊市來回招搖了幾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引起了不少熱議。
話題之後,對谷文翰質疑的聲音漸漸少了很多。只是對他玩物喪志這一說又悄然興起,這一關他算是矇混過去了。
二月蘇寒月的生辰過去,她已經七歲了。
再過兩個月就該除服了,蘇興德說要替蔣氏守兩年的諾言確實辦到了。雖然已經可以不用再守,但現在朝中與邊關的情勢都處於微妙時期,容不得他去想這些。
陽春三月,邊關的雪已經化光了,但氣溫卻沒有回升多少。朝庭委派的巡查官員到了,是大皇子的人。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奪邊關的實質兵權的。
新來的巡查官員姓白,是個好大喜功的人。據蘇興德說,實際對戰的經驗一點沒有,想法不夠實在,浮於表面,華而不實。就像古時的宋括,只為紙上談兵。
但人家是大皇子派來的巡查官,不管他說什麼,也不管蘇興德有多厭煩,都必須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臉上不能露出丁點不滿。
蘇興德每天早出晚歸的,蘇寒月也聽說了巡查官來的事兒,知道蘇興德肯定是一天到晚都在陪著。既然是巡查官,那肯定是到處巡查了,邊關的守將得一直陪在身邊防備巡查官員巡視到一處時有疑惑,隨時解答。
其間,巡查官提出了許多的意見和建議,邊關守將們大部分哪怕是不屑都垂頭應是,只有小部分性子烈的垂頭不語。
巡查官對此並未多做評論,仍舊是每日裡讓守將們去他那裡報道,其中以蘇興德為突出代表。也不知他是何處討得了巡查官的喜歡,每每總是要他作陪。
三月下旬的一日,蘇寒月早將制好的三十小罐濃硫酸放置妥當,只是因為一直心緒不寧,便到右耳房再次檢視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她來到花廳,找蘇問蕊商量去坊市買些草藥。
前些日子,蘇寒月除了制濃硫酸,還買進了不少燒酒,草藥等,更讓蘇問蕊大量的買入糧食。
本來開春了氣溫回暖,食物也漸漸多起來,買太多的糧食她怕不好存放便不欲答應。可蘇興德聽說了,卻讓她只管聽蘇寒月的就是。
其實藥材已買得差不多了,都是些常用的尋常東西。這樣的東西只需要一點錢便可以買來很多,但在戰爭時期卻往往是最實用的。
蘇問蕊不知道蘇寒月到底要幹什麼,蘇寒月也沒有告訴她,怕她知道後心裡著急。
蘇問蕊無奈,最後也只好允了。
蘇寒月帶上了俞春梅跟琉心,讓老劉頭趕著馬車出了門。剛到藥鋪將選購的藥材裝上車,便聽到外面鬧了起來。
“去看看出何事了。”蘇寒月讓琉心出去瞧。不一會兒,琉心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聽說韃子大舉入侵,現在離關口還有八十裡,是咱們的探子發現的。現在外面到處都在傳要打仗了,小姐咱們要如何是好?”
終於來了。當事情真的發生了,蘇寒月的心反而漸漸安靜下來。
不過,她才不會以為這自己的不安就是這個,真正讓她不安的還沒有開始。但大致能確定與戰爭有關。
“藥材不都已經裝好了嗎,咱們回去吧。”蘇寒月帶著俞春梅出了藥鋪,老劉頭在外面也聽到了風聲,怕蘇寒月不知道,趕緊上前道:“要打仗了,三小姐請快回府吧,說不定老爺都已經回府了。”
出征前,蘇興德通常會回家一趟,把家裡的事安排安排,叮囑一遍。
“走吧。”蘇寒月也是這麼打算的,跟蘇興德見個面,問問情況。
回到家時,蘇天荷、蘇問蕊也聽到了訊息,都聚在前堂等蘇興德回來。
“你怎麼才回來,聽說……”蘇問蕊嗔道。
“外面怎麼樣了?”蘇天荷急不可耐的打斷蘇問蕊的話。
“聽說韃子這次是大舉入侵,已經到關外八十裡了……”蘇寒月簡略的請琉心的話複述了一遍。
“都這麼近了?難道之前一點訊息都沒得到嗎?派出去的那些探子到底是幹什麼吃的?”蘇天荷跟幾家同是軍戶家與她性格相近的女孩子都挺熟,有時候在一塊就會說些衛所的事。
從正月開始,許多人都隱隱感覺出了不對勁,蘇興德也暗中下令每日派探子出去打探訊息。
“那些探子……”既然韃靼是打算大舉進攻,那麼出其不意,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便是兵家常用策略。為了保證策略的有效性,怎麼會讓探子隨意將消息傳遞出去。那些派出去的探子,只怕早就遭了毒手,直到進入八十裡的範圍內才有人逃出來,將消息傳遞給其他同伴。
人家都已經用生命在傳遞了,難道還要去責怪嗎?
蘇寒月覺得自己已經說不下去了,關於人權,她無力去要求,至少讓自己保持對生命的尊敬吧。
“大姐姐,出去打探的人你知道回來了多少,又有多少沒回來嗎?”蘇寒月表情淡淡的,在她稚嫩的臉上透出一種奇異的淒涼。
蘇天荷一愣,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蘇寒月的意思。吶吶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妹妹知曉,只是想對他們的生命表示尊重。”說完這句話,堂裡頓時安靜下來,連外面街頭偶爾傳來的輕微喧鬧聲也消失了。
正在大家沉默不語時,鐵靴踏上青石板的聲音有節奏的傳來。從腳步的聲響跟急促程度判斷,蘇興德是急趕回來的,肯定很快就會離開。
“父親。”蘇天荷最先反應過來,兩步跑到門口迎接蘇興德。
“怎麼都在這兒?”蘇興德將冰冷的頭盔放在桌上,將三個女兒掃了一遍。
蘇問蕊她們過來的時候蘇光啟正在睡覺,聽到蘇興德腳步聲的時候,蘇問蕊已經讓小香去帶蘇光啟過來了。
“父親,韃子真的打來的嗎?情況到底如何?”蘇天荷急急的問。
蘇興德點了點頭,“你們讓下人收拾一下東西,如果能守住便沒事,一旦守不住,你們就帶著啟哥兒往京城去。”他看著蘇天荷,“你快出服了,等出了服便要辦你的婚事。現在韃子入侵,還不知以後會怎樣,我瞧著郭家那小子對你還不錯,若這仗要一直打下去,或者我回不來,你便將這封信寄給他去。”蘇興德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蘇天荷。